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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鞭策”? 时不时的白眼,各种各样不会留下明显伤痕的体罚,以及已经在这少管所转悠过很多回的人告诉她的话……
——从这里走出去,你迟早还是会回来的……这里还有碗饭吃的。
一开始她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当她管教期满走出那个少管所后……
抱着唯一的财产一只旧手提包站在酒店门口,她发现自己的房子的确是块不错的“肥肉”……如那只火烈鸟所说,曾经的破蜗牛壳已经变成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大酒家。华丽的旋转门每转一次,门僮的手里就会出现几张小费。
“哟~~妮子?你从少管所逃回来了呀?”几年不见,火烈鸟的身材依然匀称得很,还是那光得有点刺眼的脸袋。估计在健身中心与美容会所烧了不少真金白银。
不指望她良心发现(这女人的良心早被狗吃了),更不想自取其辱。她抱着只装着少管所在她临走前给的三百块的旧包转身就走。
“乓啷!”玻璃大片大片碎裂的声音让她差异的回头。
——呜~呜~呜~妈……女儿不孝……没法管教好妮子……
那只火烈鸟淘出块手工刺绣的白手帕有模有样擦着眼角,一抖一抖的肩膀下隐约能看到肩托的印子。
——妮子……你缺钱……姑姑……姑姑会给你钱……你别去卖……妈……已经被你气死了……你怎么能从少管所逃回来……还砸我的店……那些男人给你多少……姑姑……姑姑给你更多……别走!呜……别走呀……
越聚越多的人在一旁对她指指点点,目光从奇怪变得鄙夷。她抱着包晃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路边的人,只要听过那只火烈鸟的哭诉的都会给她“让道”……大概是路边“专治性病”“梅毒一针灵”“湿疣立可消”的黑广告太刺眼的缘故。
福利机构还是存在的。如果她们不是摆着恩赐的神态给她介绍了一个需要“三班倒”扫垃圾站的工作,如果她们不是听了她的倾诉后非但不相信她反而说她是白眼狼,到处宣扬她的“光辉历史”(收了那只火烈鸟的红包)……她会相信这个世界是有阳光的。
工作很快就没有了,她握着扫了两个月的垃圾后得来五百块薪水。垃圾站站长还摆着一幅虽然“可怜你”,但这里干活的都是本分的老实人。
本分的老实人……
她当时真的很想撕碎这五百块,可理智告诉她……她还是要吃饭的。
晃在街头,也许是她什么都不在乎了的样子真的像卖的。又开始有声音问她,“多少钱。”说来可笑,奶奶死在手术台上她没哭,被那只火烈鸟害得那么惨她也没流一滴眼泪。只有听到这句世她真的哭了……
一次,二次,三次,四次,五次……每一次她都数着钱告诉自己,明天会找一份“正常”的工作……
“正常”工作并不好找。有一次,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端盘子的工作,可面试的经理二话不说就“刷”了她……那个经理曾经是她的“客人”。
久了也就麻木,久了羞耻感也会淡化。当她不知第几次昏死在不知轻重的客人身下时,一个“好心”的姐妹给她打了一支止痛针。
的确是非常灵的“止痛针”!注射了以后,客人对完全丧失羞耻的她非常满意,她在清醒后也只是感觉稍许的疲倦。
从此除了钱,她追逐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细瘦的胳膊上的布满密密麻麻的针眼,上面的静脉已经完全找不到了,腿上的静脉也因长期注射毒品而渐渐消失僵化。满脸是血的倒在脏水里的唐妮想着会有几只老鼠来啃这几根烂胳膊烂腿。
唯一的一小包几小时前抽完了……一点也不解瘾,估计又是“搀货”。
抓着墙摇摇晃晃的爬起来,被毒瘾折磨的唯一好处就是你感觉不到身体上真实的伤口,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对海洛因的激烈渴望下会像野兽一样丧失理智!
只记得自己握着一片碎玻璃扎进一个倒霉路人的后背,然后她急喘着的抢过可能装着钱的口袋!最后记忆是她掏出了一大把不知是哪个国家的五颜六色的币种,抱着钱狂笑着跑了几步后……倒下。
香……
不是海洛因蒸腾时那种让人疯狂的香气……
沉静,淡渺,柔和的馨香……
感觉很舒服……
睁开眼……
“还痛吗?”温暖的手轻柔得像一片薄雪,“你叫什么,多大了,家住在哪……我送你回家……”
她叫唐妮,十五岁……在遇到她之前,没有家。
You lie; silent there before me
你说谎,在我面前沉默着
Your tears; they mean nothing to me
你的眼泪,它们对我并不意味着任何事情
The wind; howling at the window
风,敲打着窗户
The love you never gave; I give to you
爱,你从未给过我的,我给了你
really don’t deserve it
确实不值得
but now; there’s nothing you can do
但是现在,你什么事也做不了
So sleep in your only memory
所以睡吧,在你仅有的回忆里
And weep; my dearest mother
并且哭泣,我最亲爱的母亲
Here’s a lullaby to close your eyes; goodbye
这是使你闭上眼睛的催眠曲,永别
It was always you that I despised
我所蔑视的就是你而已
I don’t feel enough for you to cry; oh my
我没有感动到为你而哭泣,噢我的
Here’s a lullaby to close your eyes; goodbye
这是使你闭上眼睛的催眠曲,永别
goodbye……
永别
So insignificant
如此无用
Sleeping dormant deep inside of me
你在我里面休眠着
Are you hiding away; lost
你是不是藏起来了,丢失了
Under the sewers
在下水道里面
Maybe flying high
也许飞得高远
In the clouds
在云朵里
Perhaps you’re happy without me
也许没有我你很快乐
So many seeds have been sown on the field
所以那些已经被播种在田野里的种子
And who could sprout up so blessedly
还有那清洗自己的是多么纯洁
if I had died
如果我已经死了
I would have never
我将绝不
felt sad at all
感到一丝悲哀
You will not hear me say
你将永远不会听到我说
I’m sorry
对不起
Where is the light
光在哪里
Wonder if it’s weeping somewhere
我想知道它是否在什么地方哭泣
Here’s a lullaby to close your eyes; goodbye
这是使你闭上眼睛的催眠曲,永别了
It was always you that I despised
我常常蔑视的人就是你
I don’t feel enough for you to cry; oh my
我没有那么感动以至于要为你哭泣,噢,我的……
Here’s a lullaby to close your eyes; goodbye
这是使你闭上眼睛的催眠曲,永别了
goodbye……
永别……
——《Room of Angel》
第二十一章
靠机舱的座位能十分清晰地看到飞机降落柏林机场的整个过程,跑道流畅娴熟的滑行完美得无懈可击。起落架滚轮的速度渐渐慢下,乘务员耐心柔和的声音提醒下机准备。
时差让她有些疲惫,用中指小心的轻揉已经上了妆的眼角,唐妮看上去依然是一幅名企CEO的模样:走大方路线的商务妆,装着微型笔记本等全套“装备”设计美观实用的商务提包,设计修身得体的职业套装。
多年的职业习惯,在走过大面的落地玻璃门时就着玻璃的反光略微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是否得体。像平时来德国举行商业高峰会议的时候一样,从没带助理习惯的她自己去取行李,独自拖着大号的滚轮箱走出机场,准备找个看得顺眼的出租车司机。
德国已进初夏,刺眼的阳光让从唐妮微微眯了眯眼。
“唐妮小姐吗?”金棕色发丝在阳光下有一种透光的感觉,被这样一双海蓝宝石般的眼睛正视着的时候还真让人有些受宠若惊。英挺的着装就像某某高级时尚杂志上的模特,“……唐小姐……”大部分的肥皂剧的剧情:一个带情色味的男人捏起秀色可餐的小女人的秀致的下巴仔细审视,剧情的进一步发展多半是男人发出“你是我的”或是直接吻上去。
众目睽睽下,唐妮捏着这个见面不到三十秒的男人下巴,左右扭了扭,“身高,体重。”职业习惯,纯属职业习惯。蜜雪儿集团最近打入欧洲的产品需要大批欧种模特。
“族长让我来接你。”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惟有略微后退的头避过了唐妮的手。
“听雪?”
“是。族长特地吩咐让我……”
行李箱的手把丢到了他手里,“车呢?”罗罗嗦嗦个没完不是她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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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垄长的盘山公路是通往莱阿姆斯塔特家族私人山域的唯一入口,英俊却沉默的司机让旅程无聊得有些昏昏欲睡……
一个急刹车!唐妮猛地惊醒!
“别动!”密尔希紧绷的声音和轰鸣的螺旋桨声……一架已经呈现攻击状态的战斗直升机的正以低空的状态盘旋在他们面前!
六个全副武装的蒙面人疾速跃出机舱,只听到几声利索的上膛声唐妮和密尔希的脑袋被几把小形冲锋枪同时指上。
“你们是谁……”密尔希的话没说完就被枪托打昏,利索地拖出车门扔在公路旁。
独自面对着一群真枪实弹的家伙,唐妮知道反抗的机会只有一次,“谁是指挥?”她自己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型手枪,枪口不是指着他们而是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唐小姐,你是华人受中国大使馆保护,但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听这口气,不是MAD(德国联邦军事情报局)就是BND(德国联邦情报局)。
在这关键时刻,唐妮身上的手机却突兀响起。她退后几步,为指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枪上膛,“让我接电话。”中国蜜雪儿集团创始者唐妮在德国是知名华人,如果死得不明不白很可能会引起中国大使馆的“国际交涉”。
“请别冲动。”嘴上虽说着,但继续靠近的步伐却没有慢下。直到唐妮对着自己的右腿开了一枪!
“瞧,一个枪洞!”疼痛与失血没有松下唐妮握枪的手,“如果我告发‘德国军警肆意伤人’,你们说外界是信我还是信你们?!”抖啊抖的枪口指上太阳穴,“我敢说你们当中没有人比我更会赚钱,也没有人比我更不怕死!”
停止靠近的步伐,“请你理解,我们暂时不能让你与外界联系。”
“打给我的只可能是一个人。”右手还握着枪,左手困难的拿出一只陈旧的诺机亚摁下接听键,“我是唐妮。”这只手机是听雪送给她的16岁生日礼物。
听雪失踪以后,这手机自己一直仔细的保存着。因为她相信总有一天,这手机还能接到听雪的电话(只有她才知道这只手机的号码)。
上海真的很少下雪……
在一个难得的雪天,唐妮遇到一个不长眼的扒手……
——……包还给你……小姐求求你……别打了……
在最肮脏的地方爬过多年,论身手她可能不太专业。但那一股狠劲!让那个被她用钢管抽成重伤那个扒手和后来问讯赶来的警察心有余悸!
夺过包,唐妮没有看钱包到底在不在,而是翻出藏在包底的那只不值几个钱的旧款诺机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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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伤与失血让唐妮的脸色越来越差,但握枪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这就是唐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