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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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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意半含半露,颇为隐晦。少女却听懂了,神情带了一丝惘然,然后轻笑,“不会。”语气轻松。

“我不知道……”

“不过,是……持己你。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待我好。”带着一丝坚定的信念,“就算现在你是要我的命,我也不会后悔的。”

殿外的雨转为瓢泼之势,哗啦啦的落下来,织成一片雨雾。

张嫣瑟瑟发抖,衣裳一件件的离开自己的身体,大片大片雪一样的肌肤裸露出来,刘盈沿着肩线一路往下亲吻,每一次唇映在上头,她都微微一颤。敏感的肌肤起了一层小

小的疙瘩。

情到深处,张嫣忘情喊道,“舅舅。”

刘盈身体一僵。

“哗——”明亮的闪电劈开黑暗夜色,将室内照的如同白昼,于此同时,一声炸雷,响彻了天际。

张嫣全身的血液都已经渐渐凉下去。夜光中,她听见自己清冷的声音问:“刘盈?”

柔顺躲在自己身下的少女,星眸如水,难掩初春美好春色,刘盈的面色却变的绝望,苦笑了一声,“果然还是不行么?”拉过一旁锦衾盖住了张嫣的身体,自己跌跌撞撞的

下了床。

“你什么意思?”张嫣坐起了身子质问。

锦衾从她肩头滑落下来,露出了半边春色,刘盈不自觉的退了一步,目光避开了她的春色,声音惨然,“冬雷示警,天意难违。终究是天也容不得。阿嫣……我们就当,什

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一时之间,张嫣仿佛觉得一盆冰雪临头浇下,悲莫名,拎起床踏前小案向殿角的饕餮香炉狠狠砸去。

“砰”

青竹盆栽倾斜着倒下去,压在香炉上,迸开了几寸,一炉子香灰撒出来,殿中的甜香顷刻间浓了起来。

“刘盈,”

她抖开被衾,跳下床来,“你当你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

床边半明灭的烛火之下,她不着寸缕,立在地上,纤细犹如天鹅的脖颈之下,是瘦削的双肩,胸前乳莺已经初具十五岁少女的美好形状,其上两点红缨,似雪地红梅,下巴

微扬,有一种凌厉盛开的美艳。

不过顷刻之间,刘盈的精神便像是被严重打击过后,颓然一片,脸上有一种灰白的气息,“冬雷示警,有违天意。终究是天意也都容不得。阿嫣,……你就当,是我对不起

你吧。”

她气的浑身发抖,“啦”的一声,挥手打了他一个巴掌。

“你这个懦夫。”

宫灯灯光之下,她亭亭而立,肤色如雪上,绰约带了点青紫的花瓣,从锁骨一路延伸而下,“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又有什么区别?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是在骗

我,还是在自欺欺人?”她微微仰首,一步步的逼上前去“刘盈,你只记得我是我外甥,可还记得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巴掌的印痕在刘盈面上慢慢浮现起来,刘盈不曾闪避,只是静静立在那里,默默无言。

这就是我爱的男子,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的抉择,她可以和无数的情敌去争夺情人的欢心,却如何去斗败他的意志与信仰?

一时之间,张嫣的怒火熄了下去,心灰意冷。

罢,罢,罢。

她要的爱情,是两情相悦,到了她这个地步,将自己的心情捧出来,已是太过卑微。她还能再卑微到哪里去?

泪水禁不住涌出来,抬头将之逼回去,凝视着这个男人,维持着自己的最后一分骄傲,“陛下昔年对张嫣的恩义,他日当报之,今日加诸于我身上的羞辱,我也会记得。你

在这儿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娘娘,”荼蘼迎上来,用备好的狐皮大氅裹住张嫣的身体,滴泪道,“你受委屈了。”

张嫣扑在她的怀里,一时痛哭出声。

第一七八章木樨

张嫣躺在西厢的小榻上,用厚重的被衾紧紧的裹住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浑身发冷,瑟瑟发抖,直到荼蘼用热水汤拧出来的手巾盖在她的脸上,才觉得好过一点。

“雨又下大了么?”

“嗯。” 

荼蘼应了一声,一时默默无言。

她自小与张嫣一同长大,知道此时并不需要说什么话,做什么安慰,只要静静的守在那里,等着张嫣自己想通即可。

在榻前守了一会儿,见张嫣侧卧在榻,面色一片皎白,睫毛微颤,显见得并未入睡,但眼睛已经闭了起来,于是起身,携了木樨退出。 

木樨拧在那里,不肯动弹。

“木樨,”荼蘼讶然回头,用压低但严急的声音催促,“你发什么呆?”

木樨呼吸急促起来,胸脯微微起伏,似乎终于下了什么决定,猛的挣脱了荼蘼的手,“砰”的一声,跪在榻前,长拜不起。

“木樨,”荼蘼惊叫,“你在做什么?”

“婢子,”木樨伏在地上,浑身轻颤,却慢慢的抬起头来,“婢子有事启皇后娘娘。”黝黑的眼睛透出一分坚毅。

“哦?什么事?”张嫣轻声启问。

不知何时,她已经拥衾坐起,坐在榻上,更是显得身形单薄,背却挺的像纸一样直。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伺候娘娘,是我们婢子的本分。”木樨抖抖索索,话语微颤,有些晦涩,渐渐的镇定下来,声音便也流畅清晰起来,“只是,如今这天一阁已经

禁闭,除了皇后娘娘主子,还有醉酒的大家,若是无人伺候,明日太后垂询起来,怕是不好。荼蘼姐姐从小陪伴娘娘,最是知道娘娘习惯,娘娘一步也离不得她的伺候,婢子是人

微位轻,幸得有一分细心,愿意替娘娘去伺候大家。也是娘娘与大家的夫妻情分。”大家:汉朝宫中内侍对天子的称呼,详见章后注释。

“木樨,”荼蘼气的浑身发抖,“记得你的身份出身,这话,该是你说的么?”

烛光之下,木樨咬唇,面色一片苍白,却是出奇的平静。

张嫣眼神微微恍惚,忽得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打这个主意的?”

木樨迟疑了片刻上,“娘娘问的什么话。”

她的声音低低的,“婢子为娘娘效事,常常来往于中宫与前殿,大家温善厚重,宫中人等哪个不敬重?如今,大家身边缺人伺候,婢子敢不尽力?毕竟,娘娘虽然没饮多少

,大家今晚可是用了不少酒?”

“好,好,”张嫣冷笑两声,“枉我自命聪慧,却连身边人的心意,都看走眼了。”她对木樨失望之极,转过身去,不愿意再看见她的脸,淡漠道,“你要去就去吧。——

只盼着,你能够真的知道自己。”

木樨心事得偿,面上忍不住显出欢喜神色,全省衣捋裾,将右手压于左手之上,举手加额,恭敬的拜下去,顿了一顿,再直起身来,同时双手加额,规规整整的再拜了一拜

,咬唇道,“婢子谢过皇后娘娘恩典。”起身退了出来。

“娘娘,”荼蘼又气又急,将背主的木樨恨了个半死,只是碍于张发下的话不敢去拦,这时候跳起身问道,“娘娘怎么就……,若是你不吐口,她一个奴婢,如何敢背着你

行事?”

“人在我这,心却已经走了,又有什么用?”张嫣淡淡道。

晕黄的烛光下,她的嘴角弯成一个讽刺的弧度,“木樨她自以为聪明。又想要恩宠,又想要我的承认,只是,她难道不知道,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她说的薄凉,荼蘼却还是有些惘然,“莫非娘娘是意思是……”

木樨在东殿之外立了一会儿,一咬牙,脱了脚上鞋履,将身上脑学俱都解了,只披了绛色中宫女官服,推门入内,裸足踏在殿中的地毯之上,悄然无声。

“大家。”

殿中,刘盈独自一人仰卧在榻上,神情灰败。听得榻前女子数声呼唤,才回过神来,心烦意乱,“是你?你来做什么?”

“是皇后娘娘让婢子来伺候大家的。”

木樨的声音婉转,淅淅沥沥的传来,“皇后娘娘说,她身子不好,不能伺候大家。便让我……”声音渐渐放低,最终一片模糊。

“不可能。”刘盈直觉的觉得荒谬,断然道。菊花酒中残存的春意还在血液之中,却在适才与阿嫣的一段纠缠中冷却下去,只余了头痛欲裂,根本没有心思打量面前特意装

扮过的女子,“你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木樨焦急起来。

她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若不能……,不说今后有什么面目面对皇后娘娘,便是家人也将被自己连累,没个好下场。

“是真的……”

她嫣然笑道,眸中一片媚意。

悉悉索索的,绛色外裳轻轻落在地上。露出年轻而鲜嫩的身体。木樨轻轻吐道,“大家,”终究是面上绯红,“大家今晚喝多了酒,是不是头有点疼,婢子给你擦一擦吧?

——婢子知道你碍于……不能临幸娘娘。木樨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子,没有那些有的没的,只能……”

少女絮絮的话语,落在刘盈头疼欲裂的脑海中,不过是依约杂音,隐约听到提及阿嫣的字眼,更是不喜。此时此刻,阿嫣当是自己躲在一处难过的时候,她身为阿嫣的侍女

,没有陪在她身边抚慰,反而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积郁的情绪越来越重,渐渐汇聚成一团风暴,暴怒喝道,“滚。”一脚踹在木樨的胸口。

木樨惨呼出声,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飞去,撞在殿中和合屏风之上,连着屏风一块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

“娘娘——”荼蘼面色发白的奔进来,“木樨被大家踹了一脚,如今躺在那边地上,只怕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来。

榻上,张嫣拥衾而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羊角宫灯放在榻前脚踏之上,投出一个清冷而坚韧的影子。

她自失一笑。

自张木樨不顾娘娘的伤痛,逞强跪在娘娘面前,自荐大家枕席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再是昔日椒房殿中朝夕相处的姐妹了。如今,她落到这样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自

己又何必枉付真心?

张嫣没有回答。

大雨早已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停了,一弯新月升出来,照在榻上少女的侧面上,长长的睫毛静止不动,投下淡淡的阴影,楚楚可怜。

似乎已经是睡着了。

荼蘼伸手替她将锦被掖了掖,自己也取了一床被子,坐在殿中一角,将自己裹起来。这一夜发生的事情似乎太多,她奇迹的没有睡意,睁着眼睛看向殿中黑色的角落里,直

到宫中刁斗已经敲过了四更。

榻上,张嫣静静的睡在那里,一动都没有动,好像一直都睡的深沉,却忽然轻轻唤道,“荼蘼。”

荼蘼连忙应了一声,提灯过来,“婢子在。”

“我上次交待你办的名籍,可办好了?”

“……已经办好了。”

少女将锦衾拢在肩头,睫毛微微颤动,一滴清泪从眼角沁出来,“是时候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娘娘?”

张嫣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她,“荼蘼,这一回,我是真的打算离开未央宫了。”

一时之间,荼蘼只觉得脑子空白。

她凝眸望着面前的少女,这一年,她才十六岁,花朵一样的年纪,静静的坐在那里,委顿的像一朵失去清水的花枝,只余着一双目光,骄傲而又凄凉。

她和自己一同长大,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她曾经多么的鲜亮而骄傲,却困于这座宫廷,渐渐沉郁下来,最终委顿如斯。

荼蘼双唇抖索半晌,终究咬牙应下来,“好。”

前元七年春正月戊戌日晨,天言拂晓,未央宫中空荡荡的,只有一队队檄巡宫廷的卫卒琅琅的脚步声来回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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