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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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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樊伉道,转身回走,“回去了。”

这一日的狩猎,渠鸻打到了一只成年雄虎,舞阳侯樊伉却也猎到了一只熊瞎子,最终算起来,两人算是持平。

两天后,樊伉向匈奴的左谷蠡王渠鸻和阏氏蒂蜜罗娜提出了辞行。

“与侯爷初次见面,”蒂蜜罗娜嫣然笑道,“侯爷不多留些时日么?”

“不了。”舞阳侯樊伉清冷的答道,“与贵国议和任务已了,伉这便打算回长安向天子复命了。”

很少尝试三线同时写作,不知道会不会显得凌乱。

二一二:蛰伏

这一次虎口脱生之后,再度回到匈奴大营,张嫣便从面子到精神上委顿下去。

“阿嫣,”蒂蜜罗娜到帐篷来探她,劝道,“你这又是何苦?”

“放弃吧。你一个人,又是手无缚鸡之力,这一次好在只是遇到一只猛虎,野兽虽然凶猛,却没有什么坏心;若运气不好遇到心术已坏的人,只怕结局更是不好。阿嫣,你当知道,在如今这样的乱世,离了旁人的庇护,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好好生存的。”

张嫣卧在火炕之上,只觉得脑海昏昏沉沉的,别过头去,没有答话。

终于现,只有自己在意的人说的话,才会恼,会恨;当那个人已经在自己心什么分量都没有了,他纵然是再说了些什么,又与我何干?

案上的豆灯晃了一晃,在帐篷上投下了一片伶仃的影子,色泽晕黄。什么时候生的呢?曾经最要好的朋友,终于到了相对无言的地步。

蒂蜜罗娜眼圈一红,再也待不下去,飞快了掀了帘子,躲了出来。

为什么?明明当日在句注山,一切事情的展轨道都按照她的设计,完美的实现,蒂蜜罗娜摇晃着青铜爵琥珀色的酒液,醉意熏然。

却偏偏在看到阿嫣的颓然的时候,不自禁的想起,那一年的大年夜,她一个人在后世孤单的寝室,无处可去,痛不欲生,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惊讶的打开门,看见的那张释然的笑脸。

身边传来轻轻的叹息。

“哥哥,”蒂蜜罗娜醉意熏然,仰头问渠鸻,“我问你一个问题啊。如果,如果从前有一个人,他很喜欢狼,也很喜欢羊。可是他喜欢的这只羊非常非常的讨厌狼这种动物,你说,这个人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的狼和羊我和平共处呢?”

渠鸻无言。

狼和羊之间的矛盾,是根本调和不了的。

但是,看着月光下蒂蜜罗娜红润的脸庞,殷殷的目光,最后,他只能道,“那你只能想一些法子,将这只羊和所有的狼分隔开来,不再见面。”

蒂蜜罗娜了许久的呆,终究低低道,“不行的。”

“因为,”

那个喜欢羊的人,她的骨子里,其实也是一匹狼啊。

……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夜风里传来渠鸻冷漠而理性的声音,意有所指,“那就要看看,在这个人心里,她究竟是更喜欢所有的狼呢,还是更看重那只羊。阿蒂,我们在世上,总要放弃一些东西。到最后,只要,能够抓住对自己最重要的就好。”

“最重要的……”蒂蜜罗娜重复念道,若有所思,眸底的迷茫渐渐退去,恢复清明。“我知道了。”

“明白过来就好。”渠鸻宽心笑笑,把玩着手的一把匕,“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问你。”

“阿蒂,”他站起来,俯视着侧膝胡坐在榻上的妹妹,目光若有深意,仿佛好像要看到她的心里去。“孟英他,究竟是什么人?”

蒂蜜罗娜别开头去,心虚笑道,“哥哥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渠鸻低头一笑,“阿蒂,你乐意装傻,便装傻吧。”若不经意,“我本来以为,他只是个无名小卒,你把他养在身边,不过是逗弄着玩罢了。后来才现不是这样。你说他有大才,希望我能用他。这些日子看下来,才或许是有的,但是多大还不好说。身份上却有着许多古怪,不说她身上的那些无色无味的,”

仿佛没有看见蒂蜜罗娜越来越僵的面色,渠鸻刷的一声,将手匕拔出鞘,“单就这把匕,刀锋也雪亮锋利,刀柄雕刻花纹看起来不算繁复,却也颇见功力,也不是普通人能够随便得到的。”

“阿蒂,”他若有所思,“前些日子,那个汉使舞阳侯赎买战俘,且在匈奴大营上下寻找什么的样子,为的就是他吧?”

蒂蜜罗娜讪讪低头,嘟囔道,“还以为你是个傻的。既然那么聪明,怎么在那个方面就那么迟钝?”

都抱了一路上马了,怎么居然就没有察觉到在男装之下,其实是一个美娇娘?

“什么?”这句话渠鸻没有听清,便追问了一句。

蒂蜜罗娜没有回答,反问道,“哥哥,既然你猜到了这些,打算拿他怎么样呢?”

渠鸻扬眉大笑,“他身份不简单,那又怎么样?既然已经落到了匈奴,就得依着我的意思。”

“阿蒂既然觉得他能够为我所用,必定有阿蒂的道理。阿蒂,你当初说的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我还记得呢,觉得有些道理。我既为英主,又以国士之心诚待他,不怕他没有一日不能以国士之心报过。哪怕他再是什么大汉高官显贵子弟,终究最后要为我所用。若太计较这些,岂非反显的我胸襟不够?”

蒂蜜罗娜听的既讶且佩,不由眼波流转,笑道,““那,孟英他用药药倒了我们的匈奴勇士,自己起心要逃,哥哥不恼么?”

渠鸻哈哈大笑,并不以为怀,“咱们做主子的,自有自己的一套用人道理。说起来,孟英他早就跟我坦言,他并不乐意随我去匈奴,想要逃走,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蒂蜜罗娜顿了一会儿,才叹道,“哥哥之广阔大度,妹妹不及。”

渠鸻漫步行在绵延广阔的军营之。正是一日将要结束的时候,夕阳西下,晚霞铺满了大半个天空。与汉使的停战协议已经达成,之前那些个攻占下来的城池,也都重新让了出来。如今营一片忙碌,士兵们想着明日清晨便可出返回草原故乡,心思微微浮躁,却也显得十分人情。

他忽的顿住脚步,看见在不远处的一个山丘上,一个单薄的背影背对而坐,望着天边夕阳,显得分外孤单而凄凉。

“明儿个,我们就要回匈奴了。”他来到少年身边,慨然道,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打量着少年的样子,笑谑道,“终于肯出帐篷了?”

孟英抬头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我到底也是个‘男儿’,总不能真的被一只老虎吓的下不来床吧。”

想在这座匈奴大营里安全的活下去,直到离开,低调只是一时之计。蒂蜜罗娜的身份足够高贵,但她终究只是个阏氏,依附着冒顿单于和左谷蠡王渠鸻,本身却并无任何战功,从无数战火里走出来的匈奴士兵敬服她本身,却并不能对她照拂下的自己留有多少残余的尊重,而且,她也日益无法忍受与蒂蜜罗娜维持表面的友谊。在这种情况下,适当的与这位匈奴实权派的左谷蠡王表示亲近,也就成为了不得已的选择。

更何况,张嫣苦笑。

渠鸻可是实打实的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呢。

“说的好。”渠鸻哈哈大笑,干脆在她身边坐下来,“孟小子,你可知道,这次的汉使那位樊侯爷与匈奴议和时,用每一人三石黍米的价格,赎回了匈奴三路大军里两百余名战俘。”似笑非笑。

……

“说起来,如今长安城那位汉人皇帝,倒是一副好心肠。当年白登一战,匈奴俘虏的汉人更多。高皇帝可没有花一分闲钱赎他们。”

“左谷蠡王说这些做什么呢?”张嫣终究开口道,“无论如何,樊侯爷已经离开了。”

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或者是想法,无论是,樊伉终究放弃了她。

渠鸻有趣的看着他,“你也想被他一道赎回去么?”

张嫣唇线抿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到底忍不住回讽的冲动,抬头看向渠鸻,“您这么说,我倒真的有点想问一句了,这些被汉使赎回去的战俘,为什么不包括一个人——我孟英呢?”

渠鸻笑了,“不。”他摇头,正色道,“孟先生,你不是我们的战俘,你是我们的客人。”

“客人?”

“是啊。”将手枕在颈项,渠鸻索性躺下来,闲适道,“不打仗的时候,我们匈奴人也是很好客的,匈奴同样有美丽的土地,有美丽的姑娘,热情的歌舞,饿了渴了,随便进一家毡包,主人都会给你捧出烤肉和马奶酒——在他们不饿肚子的时候。”

张嫣冷笑道,“说的很好听,可是你有见过哪家的客人是被逼着做客的。”

渠鸻回过头来,在一日最后落日的余光,认真的打量着这个汉家少年,他的肩膀看上去很小,却好像有着一种坚韧的力量,“你,”渠鸻迟疑问道,“你不乐意去匈奴,是不是因为挂念家亲人?”

张嫣愣了一下,面上呈现出伤情神色,喃喃道,“亲人?——算是吧。我舍不得我的阿翁,阿母,也舍不得……。”

夫君。

那个含在口没有说出来的字眼,渠鸻便理解为少年害羞,不肯说出自己在家乡娶了的女子,想着这种青涩的心情,不由哑然失笑,调笑,“十六岁的小孩子,毛还没有长齐。”摸着下巴道,“说起来,我十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嗯。十六岁的时候我周旋在无数女人间,”却吝于付出半分真心。

——可是,年纪越来越大,人也就越来越成熟,也就想要找一个能够让自己安心的人,疲倦的时候可以休息,喜悦的时候能够分享。

战场上,他依旧是百战不殆的战神。可是,离开了战场,他却越来越厌恶那些与漂泊,刺激,冒险一类的词相关的生活,想要安定下来。

真是的,渠鸻自嘲,才二十八岁,就已经老了。

“我陪你喝酒吧。”他拍了拍手,便有在山丘下等候的侍人将酒食奉上,然后退下。

葡萄酒在耳杯漾出琥珀色的色泽,张嫣端起,凑在唇边饮了,看了渠鸻一眼,心复杂。

其实,也不能说蒂蜜罗娜不够了解她。像渠鸻这种豪气但同时善心的男子,的确是曾经最容易让她付出感情的物种。

只是阿蒂是否明白,感情是一回事,爱情是另一回事。在邻近的那座云城,她已经为自己的爱情买了单,就不会轻易将爱情转向。

太阳已经彻底的落到山下去,暮色渐渐黑沉。在这样天色,渠鸻不经意间抬眼,看了面前少年一眼。

他的肌肤虽黝黑,面容弧线却极为清秀,且肤质出奇的细腻。举手饮酒,抬手放杯,一举一动之间,虽分外清爽,不见女子的胭脂气,却不知道怎么的,让他记起已经在记忆远逝很久的静阏氏。

很久以前,他在刘丹汝身上看到的风情,如今竟在一个汉家少年的身上再次窥见。

他晃了晃头,将心奇怪的思绪压下去,笑道,“我们匈奴也有很多好女子,等你到了我的部落,我将部落里最漂亮的女孩嫁给你,很快你就会忘了你妻子的。”

张嫣失笑,摇晃了一下杯的葡萄美酒,悠悠道,“据说,匈奴人最崇拜狼,认为狼是最勇敢的动物?”

“是啊。”

“那么,左谷蠡王可知,狼也是一种最忠贞的动物。一旦它选定了伴侣之后,就会不离不弃,至死不渝?我和他(她)……一起长大,他一直对我很好,在意我的感受,他既以此心待我,我若不以同心还他,又岂非不公平?”

渠鸻怔了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用笑容应付,“孟先生此心高矣,只是我却做不到。”却看不见自己笑容里的狼狈。匆匆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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