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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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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都已经四岁了,皇后娘娘还没有放弃呢?”淳于菫放下捣药的药杵,诧异道。

“是啊。”

菡萏苦笑道,“我何尝不觉得这不是一件稳妥的事情?可是娘娘这次却十分固执。每一次我偷偷躲起来熬药的时候都有些心惊肉跳,害怕一旦被揭露,事情不可收拾。”她眸子微微一眨,“我听说,有些大夫能够将药制成丸药,不知道淳于女医可做的到?”

“丸药?”淳于菫沉吟了一下,大为心动。

张皇后服此药之事,毕竟是秘事。若能制成丸药,则免去了菡萏每次煎药的麻烦,而且丸药不比汤药有苦涩气味,被旁人发现的几率要小的多。

“你等一等我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道,“我试试。”

淳于堇出身自医药世家,于医术上有一种痴性,做定了心思,便起身去药房去取药,太医署中的药童白术划拨了甘草等几味药,问道,“淳于姑姑,瞿长御又病了呢?”

“是啊。”淳于堇答道,“长御身子不好。我正在给她调养。”

白术便不说话,眸中闪过一丝奇异。

太医署中并不是净土,亦有派系之争。女医素来医术不高,不过是太医的附属,近年来却出了个淳于堇,不仅医术高明,还是张皇后的心腹,在太医署中,竟隐隐有与太医对峙的形势。太医令高况德高望重,并无忌讳,手下的一干太医却大有不忿之势,有意想寻淳于堇的把柄。

说起来,淳于堇已经为椒房殿的瞿长御取了许久的药,不过是当归等寻常太平药物,综合看起来,似乎开的是四物汤。

要说瞿长御体虚,需要长期用四物汤,也不是不正常的事情,但白术总是觉得,淳于菫其中还有内情。

……

半个月后,淳于堇将配好的丸药交给菡萏,“……都是按之前的方子,我按着汤药的分量制的,每次事后服一粒,当可无恙。”

菡萏大喜过望,拜道,“多谢淳于女医。”

“不客气。”淳于菫亦笑道。

二人言笑晏晏,对于丸药的药性问题,却是都当做忘记了,一个字都没有提起。

“……奴婢想着,煎药目标太大,药汤的味道又苦,娘娘一定不喜欢。便让淳于女医做了这瓶丸药。”

张嫣有些讶异,取过药丸观看,药丸用手搓而成,呈现麻色,并不完全规律。

“这样也好,少了被人发现的危险。”

她取了一粒丸药,放入口中。药丸微带苦涩,有着泠泠蜜香的气息。

无论如何,常用这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最完美的结果,不过是:刘芷学会开口说话,她停了药,再度生下一个儿子。

张嫣诚心祈求上苍,再多给她点运气。然而上苍似乎不再眷顾她,因此,三日后,宫人匆匆来报,“娘娘,不好了,瞿长御被长乐宫的人抓走了。”面色惶急。

张嫣惊疑不定,匆匆赶到长乐宫,便见吕后盛装而坐,将一叠药草砸在自己面前,怒斥道,“阿嫣,这是什么?”。。。

番外:折杞(上)

十二岁的时候,折杞在梁郡外黄地长成了一个姹姹般嫣嫣然的少女,布衣蓬头,亦不掩国色,像清亮的一支山歌,招摇在赵地山水里。

那时候,她的名字还不叫折杞。

她只是梁郡民家一个小小的少女,上面有一个哥哥,家中生活虽然不富裕,倒也算得和乐融融。只是她从胎里带来了一个毛病,有一身极是娇贵的肌肤,略是劣质的布料碰了,不到半日,便会全身红肿,很久也消退不下去。

阿娘看着她哀声叹气,“咱们这个身家,偏招惹这个富贵病,真是命途不幸。”皱皱眉,转过头去。

为了这个毛病,她从小被拘在家中,少有出门,只能听着哥哥跟她讲述外面的山水月色,市肆风景;长到十来岁,从来没有吹过三月上巳河边的桃花风,登过九九重阳遍插茱萸的青山。十二岁那年,家中实在没有法子,把她送进外黄朱府,做一个小小侍女,不求能够攀什么荣华富贵,只求能够正常的生活。

嬷嬷将她领进一个院子,屈膝女子道,“……给夫人带来了一个小丫头,夫人看看,满不满意?”

上首那个女子便放下手中茶盏,道,“那个丫头,过来看看。”

她依言轻轻踏出一步,走上上前,垂眉敛目,做的十分乖巧。

“倒是个十分乖巧的孩子,”朱夫人赞道,“抬起头来。”

她边抬起头来,看这位朱夫人,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生的十分丰腴,面容秀美,一身她叫不出材料的锦绣华服,令她看起来更加贵气华瞻,气度逼人,令人不敢直视,很快的又低下头去,见着自己穿了许久已经破露出趾头的丝履,不由自惭形秽,

“这眉目生的倒着实不错。”朱夫人怔了怔,“我就留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

“春妮。”她答道,声音犹如蚊讷。

“倒是个贱名字,”朱夫人失笑,“我给你改一个,蹙了蹙眉,想了想, “改一个,就叫春枝吧。”

她应了,学着进府之后府中嬷嬷教的礼仪,双手合袖,右手压着左手,拢过头顶,拜道,“多谢王妃赐名。”

她虽布衣陋履,但在家中亦是父母娇宠,又少出门,有一身晶莹细腻的肌肤,眉目生的亦极玉雪秀美,,朱夫人看着喜欢,便牵着她的手,笑道,“听府中妈妈说你有个毛病儿,穿不得布衣,略差一些儿的,身上就会起疹子,可是真的?”

她脸上涨红,忙乱拜道,“夫人不要赶我走,我的毛病不严重的,只要是略过的去的料子,就不会起疹子了。”

“傻孩子,这是个什么大事呢?”朱夫人失笑,吩咐身边大侍女丹红道,“去我库里取一匹黄润布来,给这丫头做一身衣裳罢。”

“夫人。”丹红愕然,“这黄润布一匹可要值几十贯钱,”瞟了一眼她。

是个卖进赵王府中的侍女,身价顶了天夜不过十钱,如何值得夫人给她这么好的料子?

“按我说的去做。”朱夫人微微沉了脸,转瞧着春枝,笑吟吟的,“我又不缺这么点东西。你生的好看,若是穿了新衣裳,一定更漂亮。”

那匹黄润布被做成了一套襦裙,花了三天时间才被夫人身边的顾嬷嬷送到了她的手上。

她捧着衣裙,摸着石榴红腰孺和嫩黄色裙裳柔软的布料,双眸闪亮的像是夜空里的星星。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柔软这么细腻漂亮的料子,美丽的像云端漫步一样。

“漂亮吧?”顾嬷嬷笑道,“还不进去换上,也给夫人去看看。”

她点点头,进了内室换了,顾嬷嬷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不耐烦的问道,“好了么?”

许久,才见她从帘子下头探出头来,“我不好意思出来。”

“傻孩子,”顾嬷嬷被逗笑了,“你还能躲一辈子不成?夫人赐给你衣裳,可不是让你躲着不见人的。”硬将她拉出来,对着天光看了看,抽了一口气。

面前的少女,穿着粗布衣裳的时候尚不十分觉得,一换上精致衣裙,竟是美丽的惊人。

她讷讷的站在那儿,青丝乌黑,倭堕在顶心之上。十二三岁的年纪,是少女最鲜嫩的年纪,将长成未长成,如同豆蔻梢头最嫩的枝芽。掐石榴红牙的黄色腰孺精致服帖,长长的腰带在同石榴红色六幅黄润褶裙的腰肢上款款的一系,就显示出一种少女的风情来,精致焕发,犹如明珠涓涓可爱。

朱夫人见了,也是极为喜欢,“果然是个可爱的孩子,从今以后,就在我的院子里伺候吧。”

“诺。”

她觉着朱夫人极是心好的,心中感激,诚意拜下去,身段深深柔顺。

这一年是汉元年,项羽在关中自立为西楚霸王,封刘邦为汉王,同时封张耳为常山王。

朱夫人在娘家住了许久,担心丈夫儿子,心中浮躁。

这一日,她伺候朱夫人梳洗的时候,忽然听见府中一声欢呼,朱氏生生折断手中指甲,吩咐道,“去看看外头怎么了?”

顾嬷嬷点点头,忧心忡忡的去了,过了一会儿,重又进来,面上有狂喜神色,“夫人,大喜,郎君被立为常山王了。”

朱夫人手上的帕子落在地上,“真的?”

“自然是真的。”

“苍天有眼,总算不白负我们等待担忧。”朱夫人已经是泪流满面。

张耳被封为常山王,朱夫人自然也要回到常山国度信都,与家人团聚。她随着朱夫人来到信都常山王府,顾嬷嬷笑容满面,“夫人,哦,不,已经是不能称夫人了。该叫王妃。”

“嬷嬷就是取笑我。”朱王妃睨了嬷嬷一眼,状似悫怒,眸子里却极是欢喜。

廊上便传来簇拥人声,“常山世子进来参见王妃了。”

一个年轻男子便踏进屋中,冲到朱王妃面前,抢着拜下,“儿子不孝,这些年不在母亲身边,让母亲受苦了。”

“敖儿。”朱王妃又哭又笑,抱着儿子道,“回来就好。从今以后,可再不要让我们一家分离了。”

母子两叙过别情后,便闲话家常,朱王妃望着自己的儿子笑道,“敖儿,你如今也不小了,跟着你阿翁在外头征战,可有时间,看中了哪户人家的娘子?”

“阿娘,”张敖扬眉道,“当此天下纷乱之际,大丈夫当建功立业,死生事也,何必留情于儿女事?”

朱王妃初与儿子重逢,万般迁就,笑道,“好,你若不喜欢,我就不说了就是了。”

这天晚上,她进屋伺候的时候,顾嬷嬷叫住她,吩咐道,“王妃哺食的时候,觉得这碗鱼羹做的好,心疼世子这些年在外头,让你给世子送过去。”

她提着食篮,愕然道,“可是,嬷嬷,我刚来常山王府,不知道王妃处外的路怎么走?”

“便如此,你还能一辈子不出王妃院子不成?”顾嬷嬷嗔道,“不知道世子在何处,便随意找个人问问,去吧。”

她询问良久,终于寻到张敖的书阁。张敖身边的小厮张敬守在楼下,见了她,起身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王妃屋里伺候的,”她答道,“王妃让我过来给世子送一碗鱼羹。”

张敬的目光扫过她提的食篮,又落在她美丽的容颜上,让开道,“上去吧。”

她便袅袅登上了书楼,在张敖屋外轻轻叩响了书楼的门扉。

“谁?”

里面传来了清朗的男声。

“婢子奉王妃的命,”她应道,声音忐忑,“给世子送鱼羹来的。”

过了一会儿,阁中男子答道“进来吧。”

她推开门,听见里面一阵竹简翻动的声响。低头趋步进屋,揭了手中食篮篮盖,端出里面温热的鱼羹盅,放在了屋中的四足杉木漆案上,低声道,“只是王妃特意吩咐送过来的鱼羹,世子请用。”

张敖睨了她一眼,微笑道,“你是母妃屋里的?”

“诺,奴婢名叫春枝,”她答道,不免抬头,看到了张敖的侧脸。

那一年,张敖二十余岁,正是年轻意气风发的时候。面白无须,面貌仿若女子,生的极为姣好,气度高华。

她一时有些发怔,心里想着:原来世子的面貌是随着王妃的。王妃是个大美人,难怪世子长的也是很好看。只怕府中大多数婢女都比不上。

“春枝,”张敖唇角微微一翘,调笑道,“是春天的那一枝花树?”

她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呵呵。”张敖失笑,“还是个孩子呢?”目光却忍不住扫过少女明艳的容颜,和绮罗衣裳下的微妙曲线。

她讷讷,只得道,“这个名字是王妃给奴婢起的,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母妃起的么?”张敖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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