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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兄弟在阶下,兄弟俩个对视一眼,各自而去。
石明走出十几步,忍不下去了,大声喊管家:“国舅看样子又不走了!给他收拾客房,别让人说慢待他!”
房中,江宁郡王妃撵邹国舅:“你一年两年才回京一回,快回去吧,弟妹难道不想和你多团聚。”邹国舅不放心上:“孩子们都大了,有什么好团聚的。”寿昌郡主笑嘻嘻:“就是,不给寿昌弄大花灯,就不放舅舅回去。”
另一只手,还揪住他胡子。
闹了一阵子,寿昌郡主先睡了。江宁郡王妃这才怪邹国舅:“看你把她惯的,你多疼疼你自己的孩子才对。”邹国舅还是漫然不放心上:“都大了,有你弟妹在,疼什么疼!”微微叹气:“只有寿昌我最担心,她不懂事儿!”
自己的哪一个孩子都比寿昌懂事。
江宁郡王妃对着烛花,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人,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
当年,邹国舅鞭打江宁郡王,住在江宁郡王家里不走,一定要把他打伏。皇后出来调停,邹国舅恨恨道:“和离!不过了!再找一个!”
把邹皇后逗笑:“我们邹家有这样的人?别傻了,说来郡王也不对,我的族妹,他怎么就敢鞭打,你放心去军中,我会照看她。”
邹国舅到底又揍了江宁郡王一顿,才离京。等他再回京,是一年多以后,江宁郡王妃有了身孕!
邹国舅当时还没有弄明白,但是姐姐有了,他只能往好处想。日子这样一年一年过去,没几年先皇后染恙离世,寿昌郡主已三岁。国舅什么都明白了,他不常在京中,就明白得晚。
他才不觉得羞耻!
他本来就恨自己姐夫。
可有了寿昌,就不能轻易再说接姐姐回家的话。一年一年,邹国舅忍着!
他认为自己忍着,江宁郡王认为自己忍着,江宁郡王妃更是忍着,石明又认为他忍着。这一家子人中,只有寿昌郡主自由自在的活着,
烛光红染,江宁郡王妃忽然莞尔:“寿昌伤心呢,为了萧少帅。”邹国舅皱眉头,贵妃捏造了封家的罪名,害得封家全家没了。不过国舅从寿昌郡主的角度,不认为有什么。这主要是萧家兵权重,古来争权夺利玩阴谋,死人都是常有的事。
国舅只是怪萧护伤外甥女儿的心:“这小子,我迟早再收拾他!”
“哎哟,你还是说说他,让他少打人吧。”江宁郡王妃叹气,又想到萧护白天当众要打萧少夫人:“我不喜欢!喜欢没嫁。”
邹国舅知道姐姐想到自己当年,忙笑道:“是他没福气,不提他吧。他打人我管不了,这是家事。”国舅推干净。
时辰虽晚,国舅还是想和姐姐多说几句,他满面笑容:“我给你捎来的老山参,虎骨,你都在用?”江宁郡王妃嫣然:“用着呢,进上了一部分,皇上也说好。”就默然了。
国舅也默然一下,再带上笑容问:“宫里那位可安分?”他指的是石贵妃。江宁郡王妃冷一冷面庞:“我盯着她,不让她对太子有任何不轨之心。她在家时,就不是个安分的。”
“嗯,有太子在,你我百年之后,不用担心寿昌。”邹国舅一说到人人头疼的外甥女儿,就笑容多多。
江宁郡王妃疼爱的看看他,柔声道:“是啊。”又问:“给你缝的东西护腰,你天天带着。”邹国舅拍拍腰间,又嫌不过意,解开给姐姐看:“我天天带着,这个真好,你弟妹就不会缝,几时闲了,再给我缝一个。”
“又胡说!谁不知道弟妹针指好。”江宁郡王妃嗔怪,揭破邹国舅的假话,再亲自来检视他腰间,颦眉道:“竟然是不好了,还得赶紧的再给你缝一个。”邹国舅笑得嘿嘿的:“就得姐姐缝,她做的我不要。”
江宁郡王妃面上自然有母性的光辉,忽然面上一红,有几分扭捏:“皇上见到你这个,他也要一个。”邹国舅这次笑笑:“你喜欢就好。”又安慰她:“我对太子说过,太子也很大度。”
太子能不大度吗?
有姨母系住皇帝,皇帝不会再娶新后,太子大位稳如泰山,他为什么不大度?
姐弟两个人自然地把话滑过去,重新说了几句家常里短,丫头送邹国舅出去,披雪回他自己家。
雪中,至少有两拨人回转。一拨去告诉程业康,一拨去告诉萧少帅。
萧护一早起来,听的这消息,又心中滴溜溜转。他听过几句大国舅和小国舅不和,不过是真不假,扑籁迷离。邹国用近四更才回府,是和谁在商议事情?
正想心事,见慧娘起来,穿着长长的寝衣,扑到怀里来撒娇,一句话不说,在怀里拧来拧去,好似拧麻花儿。
萧护低低笑着,接住这个娇滴滴的人,等她揉得差不多,命她:“换衣服洗漱,今天带你去看将军们。”
慧娘欢呼,奔到房中,不等丫头们进去,快手快脚自己穿好衣服出来,兴冲冲的又怪萧护:“昨天应该对我说,我好做些吃的送去。”萧护笑容可掬:“给你准备得有。”
早饭后,四个媳妇送上来,这是她们昨天做的。慧娘夸了她们,让放车上,萧护骑马,小厮们护卫着离去。
又多了苏小弟,苏小弟认为表嫂的兄长,自己理当见见。又扯上孟轩生:“以后全是亲戚,认认吧。”
他们两个人,呆久了就拌嘴,没半天自己就好。
先去昭狱,这里条件好,将军们没吃太多苦。伍思德胖了一大圈,和伍林儿坐在院子里晒暖儿,边同人骂骂咧咧。
同他对骂的,是朱雀军手下的将军,袁相野和袁朴同的族弟袁林余,别的人就旁边看着,不上来多事。
玄武军和金虎军大张旗鼓打官司,把朱雀军扯进来,涉案人最多,牵涉面最广,是本朝最大的一个官司。
骂到最后,升级成街骂。
“去你娘的!”
“看你样子就没爹!”
萧护和慧娘含笑看着,徐徐少帅才喊:“舅爷们在这里挺快活,本帅为你们操透了心。”
“啊!”
“啊!”
两声怪叫起来,伍思德和伍林儿和别的放风的将军们一起冲上来,院子里黑压压跪了一片,不少人有了泪:“少帅!”
对着少夫人,不少人不习惯没有喊,他们眼中也只有少帅萧护。
唯伍林儿和伍思德见慧娘花团锦簇,眉开眼笑地喊妹子。
对着这几张粗旷的脸,粗得像野人,红得像猪头肉,黑得像炭头。苏小弟一口气窝在胸前,再看看美貌的表嫂,不敢相信地道:“这是舅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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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发作,告密
雪又下起来,院子里有朱雀军和金虎军的将军们。见到萧护来,有人暗骂,有人反而羡慕玄武军的将军们在他手下,还有阳奉阴违的抱臂,凉凉的看着。
守昭狱的人满面是笑的出来,他私下里也得了萧护不少钱,又衡量过这三方情势。金虎军,张守户是老帅,朝中有人支持;朱雀军不用问,国舅数十年是圣上面前第一红人;而玄武军,萧大帅虽然没有来,萧家势力也是几代而成,又有萧少夫人是为宁王报仇的人。
这官司打到最后,只怕不了了之。
抱着这种看法,他一个人也不得罪,走出来和萧护见礼:“房中有火盆,请少帅到我房里去见。将军们不能乱走动,我担个干系,轮流去见也就是了。”
袁林余气红了脸,不高不低的骂:“乱了规矩!”
守昭狱的大人面上一红,他谁也得罪不起。萧护冷笑一声,叫着名字问:“袁林余,你不服,过来我会会你!”
他着一件八成新的玄黑袍子,披一件狐皮大麾,负手而立,身后恰好是株长青柏,衬着少帅好似在高山凌云顶峰,呼呼风中也安然无事。
袁林余自知惹不起他,也知道此时眼前亏不好吃,插手行了一个军礼:“少帅不要见怪,我说的也没有错。”
他说的是守昭狱的大人们,心想当着这些人,他们全听得清楚,说的不是你少帅。
萧护斜睨他,鼻子里:“哼!”守昭狱的人怕事,忙劝道:“少帅不要生气,袁将军也不会眼红,哈哈,你是眼红萧少帅来看他的人,你今天还没有人来看是不是?”
说曹操,曹操到,外面走来袁朴同,也是给袁林余送东西。两下里一见面,袁朴同恨不能钻到雪地里,眼睛瞪圆了,握紧拳头,僵僵地走开。
袁林余同他一起走开。
守昭狱的人也听说过袁家上门闹事,被萧少夫人罗衣打了一顿的新闻,怕闹事,给萧护请了几个安:“少帅明鉴,我这官职就怕闹事的。不知道的人说我们是肥差,比守一般监狱强,来的全是大人们,照顾得好了,起复了自然提拔我们。他们不知道,大人们都有脾气,一个人一个样子,我们其实日子不好过。”
萧护没好气:“看你吓的!我像来闹事的?”那个人更不敢多说,只陪笑:“少帅房中向火,房中请。”
“我就坐这里,你去吧,但有闹事的,全算我身上。”萧护漫不经心,左右看着,见青砖砌的花池子不错,他披的又是狐披风,舒舒服服坐上去,挥挥手:“走吧,我说几句就走。”那官员没办法,只能取来自己的座垫,萧护不要,命慧娘身前侍立,眼睛看到将军们,面上有了笑容。
四十九将军们,一直跪在雪中。
“起来。”萧护微笑。
守昭狱的人回到房中,喊来他所有的人手:“小心着点儿,萧少帅年纪轻,听说在军中和国舅也敢抗,咱们多盯着。”又眼红得不行:“看着不过二十左右,倒有这么大的派头儿。”
苏小弟还在伤心中,他有和石明、南宫复一样的毛病,喜欢英俊、中看的人或东西。他以为表嫂慧秀,舅爷们一定是清俊人物。抱着结交心思的苏小弟,早就幻想过和舅爷们把酒而谈,对明月望寒梅,何等的快活,何等的潇洒。
没有想到,这舅爷们真让人伤心,长得丑,大鼻子眯眯眼铜铃眼牛蛋眼大嘴叉子不说,那走路,活脱脱似黑熊,还是一堆黑熊。
再看表嫂,嫣红小口,水灵灵眼眸?苏小弟无语问雪空,这真的是舅爷们?
“云鹤,来见见亲戚。”萧护喊他。伍思德等人满面红光,搓着手。而别的将军们都是挂不住的嫉妒,张嘴骂:“沾光了!”
苏小弟随便一见,虽然不失礼,也没有多少真心。他正伤心,可以体谅。萧护再一指孟轩生:“三姑老爷家定亲的小女婿,你们见见吧。”
伍思德等人哈哈笑着上来拱手:“小女婿,你好。”少帅让认亲戚,伍思德都高兴傻了。伍林儿先想起来的不对,这是他脑子里一直有根弦,少帅要是让亲戚,该怎么称呼?和村里的那称呼估计不一样。
他推推伍思德:“哥,喊错了。”几个人再改口:“小姑爷。”
孟轩生倒是斯文有礼的见了礼。
伍家兄弟的目光,忍无可忍,不可以再忍耐的投到慧娘身上。伍思德笑得好似铜锣一个劲儿的敲:“哈哈哈哈,”伍林儿要上来,只有他关系最近,又忙着在身上搓手,天知道也不握手,搓个什么劲儿,又怕别人抢在他前面,用身子挡住别人。
几个人全有些傻。
他们见过慧娘女装过,不过那时候全是路上买的衣服,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