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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娘哭得晕过去。
萧护大步过来,抱着慧娘在怀中,手触碰到她苍白的面庞,心疼的轻轻拍着:“十三,十三娘,快快醒来。”
有人送上冷水,萧护给慧娘拍在额头上,慧娘悠悠醒来时,听山下又是一阵大呼。
“我苦命受冤枉的妹子,”
“我冤枉而死的姑母,”
亲戚们来了。
亲戚们是早上才知道萧护让人送的消息,他们会齐赶过来,就是这个钟点。慧娘和萧护是主家,萧护扶着慧娘过去,迎着亲戚们跪倒。
“哗啦!”
将军们和亲戚们全跪倒迎接。
衣甲声震,如刚才哭声震天般,震得脚下地面也似乎动了几动。
这样的威风,这样的威势,亲戚们更是放声大哭,没有人在这个时候不尽力不尽心。陈家舅母年纪最长,儿子扶她过来,扶起萧护再扶慧娘,一把搂她在怀里:“我的孩子,我的儿呀……”
姚兴献办事十分到位,鼓乐人也有。鼓乐声奏起,哀怨如春风,在山间林中溪水石头上绕过。再回旋回来,绕过这里的人。
萧护扶着伤心过度的慧娘,对萧北使个角色。萧北大喝一声:“带人上来!”
第一个,是表姐的丈夫!
第二个,是易平湖!
第三个,是徐明其,
第四个,是王于凤!
大理寺卿不要说不敢审,就是敢审,他也找不到犯人!
还有一些兵乱中的叛徒,诸如这些人等。
陈家舅母一见表姐丈夫,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去手指着他骂:“你仗的国舅袁家,还想去找我们的事情!你见利忘义,还想着能升官发财!……”回身再指慧娘:“你看看这个吃苦受难的好孩子,好不容易回京里来,你忍心再害她!你不害她,就不能发财!”
慧娘红肿眼眸,也是怒目而视。
怒目中,杀气恨气狠怨如针网,密密地把表姐丈夫笼罩其中,动弹不得。
表姐丈夫趴在地上鬼哭狼嚎似求饶,又自打嘴巴:“……都是你外甥女儿不好,全怪她挑唆我……”
萧护冷冷一个字:“杀!”
两个士兵押着表姐丈夫到坟前,把他人头割下,摆放到封大人夫妻的灵前。
十一公主和豆花早就不敢看,找块石头躲在后面,豆花铺下一块布,十一公主和她坐上面,背贴白石,双手在膝上握着,小声道:“杀完没有?”
豆花也不敢伸头看:“咱们听着。”
萧护在大骂易平湖:“我不曾亏待与你,你陷害我,陷害我的将军们,你还是人!”看也不能多看一眼,绷紧嘴唇:“杀!”
又一颗人头摆在封家灵前。
徐明其和王于凤干脆晕过去。
一盆冷水,把他们泼醒。
眼前,是一个面白眸红,愤怒得要咬人的妇人。慧娘扑上来一阵拳打脚踢,打得徐明其和王于凤再次昏迷。
嘴里还在大骂:“奸贼!”她接近半疯狂,萧护怜惜地强拉住她。
又一盆冷水,把他们泼醒。
这次眼前是萧大帅本人。萧大帅抬起手,四下里宁静下来。徐明其和王于凤哆嗦着,嘴肿皮破,发出含糊的声音:“饶命啊……”
萧护瞪圆了眼,厉声斥责:“本该一刀一刀剐了你们!”
十一公主和豆花在石头后面吓得掩住耳朵,颤抖着互相依偎一处,嘴里小声问:“剐人吗?真的剐人吗?”
伍思德站在石头旁边,见这两个人没看到自己,只是自己在胡说八道,又小有鄙视。自从豆花到来,主仆两个人过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就是把当丈夫的忘在脑后!
苍松劲草间,全是萧护悲伤的声音:“剐之刑,残忍太过!来人,砍了脑袋,供在灵前!”
接下来杀人一片,血染红灵前,有如封大人冤死在狱中时,身前那一片鲜血。
数年血冤,今天总算得到昭雪。
封大人地下有灵,可以告慰。
慧娘大恸,再次晕过去。苏云鹤急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孟轩生则做了一篇祭文,念了有一刻钟,念得他自己摇头晃脑,声泪俱下,十分动情。
于动情中,孟轩生才对自己的这个内兄发自内心的感动了。
天下重情意的人,当数他是第一人。
萧护在山上祭亡灵,痛斥奸臣的时候,京城里,也小小的动乱着。
大成长公主收到他的回复,惊得几乎跌倒:“这这,”她对着一众官员们泪眼汪汪:“这如何是好?”
官员们默然,公然在公审时拜祭钦犯衣冠冢,这意思还用问吗?大帅在立威,你们再敢把封家审成钦犯?要你们好看!
最讨好长公主的人也不敢说这句话。
此时,宁江侯又上门了!
他按着和临安郡王商议的,带一百人来拿大成长公主。不过走到半路,随时打探的人来回报:“萧帅出城,前往忠勇碑林!”
宁江侯老谋深算,继续往大成长公主府上去。不过,是独自一个人进了府。他一进府门,就见到官员们低头不说话,而大成长公主是悲痛欲绝的样子,看出来是逼迫无奈。
宁江侯手一抽,袖子里出来一张纸笺,不大,半尺见方,上面绘着一个女孩子的画像,廖廖几笔,却很传神。
她眉黑眸清,模样和萧夫人有几分相似。
“看吧!这就是封家旧宅里抄查时留下的证物!这个人是谁?是玄武军大帅萧护的夫人伍十三娘!天下有这么想像的人吗?如果是想像,而萧护又一心要娶,说明他心里藏着什么!他藏的不是为国为民,藏的是一片私情!他心里记恨先帝查抄封家,这才怠慢不救!他心里记恨国舅和郡主,国舅和郡主都死在他面前,无人看到,这就不明不白!他记恨先帝,会和你长公主一条心!”
宁江侯泣不成声,把手中画像往长公主面前一抛,转身朝南跪拜于地,长呼道:“先帝啊,你死不瞑目,你后代子孙,又没有一个中用的人啊!”
有人把画像捡起来,亲手送给长公主。长公主看时,旁边自动拥来许多脑袋,大家全盯着看,嘴都微张着:“哇,”一小声。
画像上的人是萧夫人无疑,还有一行小字在下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慧娘自绘自玩自乐也。
很多人心中影影绰绰,猜测萧伍氏十三娘是封家的慧娘。但是不敢再猜下去,由伍十三娘的经历来看,萧护当年是收留钦犯,当年收留钦犯,就意味着早对先帝不满。
心中猜测和今天见到是两个概念!
长公主瞠目结舌,要她相信伍十三娘和封慧娘相似而萧护移情,还能接受一些。她吃吃着说不出话来:“这这……”
每一代帝位都横尸遍野,宁江侯开弓没有回头箭,决定为孙珉拼了。他用力一卷袖子,大声道:“可命京都护卫将军们速速过来,接下萧护城防,把他关在京外!”
老头子决定挑起战事。
他在春光里凛然慨然,老夫已老,宁死不能让萧护再乱朝纲!皇权,是让他们前仆后继的根源!
名声,是让他们抱着自以为能识天子的祸根!
大理寺卿不能接受,出列开口怒道:“宁江侯,你疯癫了!萧家并没有说反乱,才兵乱过,你要逼反人吗?”
门外,走进来张阁老,他也是急匆匆而来,进来稍稍问一下刚才谈话,脸上也是忍无可忍:“过去事情,能不能不要一翻再翻!先帝才逝,新帝未立,咱们自己就绝了后路,先帝才是死不瞑目!”
不少官员们心神一凛,一起垂泪:“是,咱们不能乱了阵脚!”
“当当当!”有拐杖声出来,老孙氏不时何时也走进来。今天的大成长公主府像是没有人通报,一个一个全自己走进来。
老孙氏一进来,她花白的头发,拜佛而半皱的衣衫凌乱,大成长公主好一阵子没认出来她。
只见到一个鹰眼厉鼻的老妇人,凶鸟般沙哑着道:“该死的人让他们死吧,该去的人让他们走吧!”
再“当当当”走了。
诡异得人人嗓子眼里一滞,险些喘不过气,大成长公主才认出来:“老侯夫人?”这个人有个称谓,就是说事情很准,不过她并不多说,也不乱说。
长公主没了主张,看一切人全是模糊不分黑白的。她眼睁睁对着宁江侯往府门外走,忽然一队人涌出来。
把宁江侯挡在府门内。
这一队人腰有白布,长公主心中才闪过一句,玄武军。
见为首的将军绷着面庞,冷冰冰地道:“宁江侯,请止步!”
猝不及防,宁江侯大怒,冲上前就想给他一巴掌。一个士兵上前一步,把宁江侯抓在手中往后一掼,宁江侯退出好几步,勉强才没有摔倒。
将军笔直走到府门正中,对大成长公主单膝跪倒行礼:“长公主,请招待您的客人!有话,大帅回来自来解释!”
再对宁江侯冷笑:“侯爷,您府里藏的有宝,趁这个功夫,您还可以对长公主解释解释,让长公主在大帅面前为你说话!”
他气势逼人,长公主一下子没想起来是哪一个将军,只是为他气势所压,气得浑身颤抖,尖叫一声:“你们全反了!”
这一声,直冲云天!
可惜的是,看守的人没有为这一声所动,他只转过身子,把个冰冰冷的后背给了大成长公主。
自然会有人劝长公主:“等大帅回来再说,”言下之意,大家伙儿的性命要紧。
在萧护回来以前,不管怎么问,宁江侯紧闭嘴唇,一言不发。问急了,就是一句:“忠心自在心中!”
别人拿他没有办法!
午后一个时辰,才见萧护面无表情进来。长公主提着裙裾奔出来,在台阶上,又止住脚步,满面寒霜。
官员们有怕萧护的,出去似接着一样,有追随长公主的,站在她身前侧边。
萧护对着一个人眯起眼,这是礼部张侍郎,就是说慧娘没有诰封的夫人之丈夫。张侍郎应该出事去宁江侯府,他却是还不知道时,有事来长公主府上,被堵在这里。
张侍郎见萧护对着自己看,且对着自己走过来,他慌乱的不行:“我我,我见过大帅。”扑通一声跪倒。
萧护唇中逸出冰冷的嗓音:“不敢当,你夫人说我夫人没有诰封,她不见礼!夫人与我夫妻一体,我怎么敢当得起张大人这一拜!”
张侍郎惊慌失措,嘴里胡乱解释:“我我我,不不不……”
萧护已转向大成长公主,淡淡道:“公主要知道原因,请随我来。”率先往门外走去。大成长公主等人踌躇一下,还是跟去了。
他们去的,是宁江侯府。
宁江侯府门外,士兵林立,早就看守起来。
余明亮小跑着过来,立正敬礼:“报大帅,府中有人想冲出来,又被挡回去!”萧护看也不看宁江侯,语气一直的冷漠:“请他出来!”
话音才落,数道剑光如注,从墙头上起,直奔萧护而来。
他们是寻死的打法,几个士兵上前去拦,被刺中倒地。士兵们人多,不一定是重伤。这种打法,也震慑住萧护。
萧护后退一步,后面就是大成长公主。长公主尖叫一声,被萧护重重一推,程业康一把抱住,往后就拖。
于此同时,墙头上又跳出几个人。几个人围住一个人,也是拼命的打法。余明亮大喝一声:“放箭!”
“萧护,你敢杀害皇裔否?”有人这么高喊。
大成长公主才得性命,惊魂未定中,抚着胸口竭力地想,听着应该是个熟悉的人!忽然愤怒,起身走到宁江侯面前,用力给了他一个巴掌,长公主火冒三丈:“你府里藏的是谁!”
萧护见她总算明白过来,阴阳怪气地道:“如果是新帝,应该早出来领帝位!如果是不能当帝位,又一心图谋帝位的人,宁江侯,你不配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