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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萧成道。特别是那个玉笛,外面守着又胆子小,找个花丛躲后面,见十六公主从窗户中露面,才敢过去。
小鬼笑嘻嘻:“九爷真能耐。”
六个丫头全由萧扬过了一遍手,不知道他是怎么吓的或者是骗的,没有一个见到大帅和夫人不战战兢兢,大帅从没正眼看她们一眼,也是一个原因。
春风里,两个小鬼坐在台阶上一口一口啃果子,啃完摸肚子嗅风中花香,忽然闻到肉香味儿,咧开嘴一起笑:“牛肉!”
好吃。
园子里在烧烤。
此时,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客人!
天近傍晚,晚霞还没有出来,春风犹要转夜风,又留恋花香明娟时。女眷们自己动手烧,都喜动颜色。
几堆篝火,张家带十几个士兵在翻动烤肉。送上去的,是小火盆,上有铁丝蒙,旁边铁叉等物俱全。
古代调料缺,可今天的萧家却有胡椒等物,就是太平时候,也是上等的东西。军中御寒汤里放胡椒,萧护军中一直常备。
奢华,由小小的作料一看便知。
慧娘没有请太多的女眷,京中的女眷们还对她疏离隔开,慧娘也不去碰那冷脸子。来的人鲁永安夫人,王源的母亲和姐妹,并王鲁两家的亲戚女眷们,她们是好心让亲戚们也来,怕夫人弄一场赏花节,官眷们不肯来,不是扫兴致。
也扫了大帅出兵的兆头。
来到以后,见到人山人海。新成亲的士兵们妻子,慧娘尽数邀请。她们大多是出身于寒门,辛苦劳作之余,很少特意去过什么游春赏花,闻听夫人请,都争着携姐带妹的过来。
伍长河余明亮带着数百人穿家人衣服,不时走动来去维持秩序。要几百人全进园子,就更满当,不过是十个人一队,先走盏茶时分,再去十个人,流水般前后走动着,出园子进园子,有凌乱也收拾一下。
姚少夫人罗氏,是只身前来。虽然慧娘救过她,可嫉妒和怀疑二字,不是轻易就是去掉的。她每多见慧娘一回,就对比一下夫人爽快性子,自己不及。罗氏在慧娘面前,永远看不到她自己的爽利。
不过今天她也很开心就是。
一干子新进京的夫人们,慧娘全请了,官眷们,不管见过没见过的,给过自己冷遇或没有给过的,一概没下贴子。
是以,缓步走进来的这个人,就格外让人诧异。
萧夫人亲自陪着她进来,她面容冷肃,皱纹上诉说着曾经过的寂寞和岁月,有一道刀疤痕在面上,是兵乱所留。她高昂着头,很想显示自己是高傲过于身边人的,眸子里却有躲闪,有几分恐惧不易让人看出。
但别人能看出她心中不定。
老姜色衣衫,大花皱朵的,是件出门的新衣,花白头发上首饰不多,却玉色沉而有红丝,金钗是前朝上花样,分明有年头。
如果有人仔细地看,她每走一步都是僵硬的,特别是她的左手臂。因为左边搀扶着她的人,不是别人,是她去世丈夫的私生子,梁源吉。
这真让人惊奇,在京里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老侯夫人是孤立萧夫人的先驱者,领头羊,主使人!
她居然肯来了。
梁源吉满面是必恭必敬,虽然他也别扭,走得也不自然。从扶上老侯夫人的手臂,两个人身子都微微一颤,指尖的不屑传到手臂上,手臂上的冰凉返回到指尖上,可是梁源吉没有气馁,一直扶着老侯夫人进府中。
慧娘扶的是另一边。
梁源吉就要入御史台,萧护走以前,一定要让老侯夫人和梁源吉重修旧好。按张阁老说的,老侯夫人一生刚硬,要她从大理寺撤状子,还不如让平江侯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示自己对嫡母尊重于心,嫡母不好,与已何干?
这个来得还容易些,也快。
张阁老是要么不出主意,要出主意,全是刁的。刁到人心里去,又最实用。
于是,慧娘再次造访梁府,萧护让她:“不管什么方法,给我请来。实在不行,到那一天,给我拉来!”
老侯夫人见到慧娘就胆战心惊,每看一眼,就似见鬼一重。慧娘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老侯夫人答应前来。
在这里,慧娘小小的使了个坏。夫君既然有硬拉来也行的话,慧娘是提前一天的晚上,还是起更以后,拜访的老侯夫人。
不是通家好,或是有急事,拜访客人不适合晚上去,别人会说你没礼貌。慧娘为什么这么做,她是横下心来和京中官眷们赌气,不给老侯夫人知会其它女眷的机会。
怕其它女眷们来到叽叽咕咕,老侯夫人一恼,不来了!硬拉,到底不是件好看事情。又怕其它女眷们无耻不要鼻子,也来当客人。
撵她们的好,还是容她们当客人的好?
老侯夫人很快答应前来,慧娘还不放心,告诉梁源吉:“不要让她给别人家里送信,我不喜欢见到。”梁源吉会意,自然会看住老侯夫人的人出不了门。可老侯夫人也很奇怪,她居然闭门不出,早早睡了。
一早,梁源吉“恭敬”地送上新衣,老侯夫人心中冷笑,看来是不答应去就要硬架了,新衣都准备好了。
她穿上坐车,梁源吉骑马,母子头一回一同出门,别提有多别扭。
不是美人儿的老侯夫人孙氏的来到,罗氏震惊,夫人们震惊,鲁王两家都震惊!再震惊,就是老孙氏身边的平江侯了。
这母子如水火般不相容,今天日头从西边出来的?
慧娘对罗氏和鲁永安夫人使个眼色,又对王源的母亲救援似的看看。王母最先领会,含笑来和老侯夫人见礼:“好吃的才上来,您就来了,快请这边坐,让人端上来。”老侯夫人面容还是肃然,其实是僵得一丝儿不能动,动一动就像硬挤出来的笑,让人看出来她尴尬。
就只点头,肃然地和王母坐下来,罗氏和鲁夫人围上来,王母充分清楚老侯夫人今天到来的重大意义,让几个玩耍的女儿们回来,活泼笑语随着老侯夫人,倒也自然。
梁源吉放下心,慧娘放下心,相对一笑,走到花篱下,平江侯躬身一礼:“多谢夫人。”慧娘笑容满面还了半礼:“侯爷多礼。”
她转过身来,就没有那么温柔贤惠知礼可亲了。很不乐意的带着笑容,在心默数见过夫君的夫人们有几个在,又细问丫头们,算算少了三个人不在,客人多,慧娘不方便去当书房中偷窥的人,那脸蛋子上笑,直想往下掉。
见任夫人神思恍惚,失去她上午的银铃笑声,慧娘扁嘴,难道偷偷去见过夫君?十六公主十分羞涩,还在寻找那轻薄自己的人,慧娘倒没看入眼中。
日头落下地平线,张家让人点上烛火,花在烛下,人在花中。萧夫人今天没玩好,一半心思放在数人数上,一、二、三…。哎呀,怎么又少了一个?
不是辞别,能去哪里?
噘嘴干瞪眼,只能在夫君书房里。她自己数错了,也全然不管的吃醋到底。
招呼客人吃两口,再回来重数,直到客人们一一告辞时,慧娘意识到自己肚子里空空,看来夫君两字,是当不得饥饿的。
她这才开始暗笑自己,又见老侯夫人告辞,忙殷殷勤勤地扶着她,不管她心中别扭,慧娘扶得诚心诚意,扶得笑容可掬,扶得亲切体贴,又对小螺儿使个眼色。
大门上,梁源吉匆匆赶到,再挤出一脸的笑:“儿子正要让人去提醒,母亲早睡,应该走了。”老侯夫人坚强的挺直脊背,鼻子里嗯了一声。
慧娘在大门上目送这一对母子离去,转过身子就塌下肩头,把自己一晚上的忧心全算在母子们身上,嘀咕道:“我可轻松了。”
好似整晚的担心只是为梁家母子。
既然出来送人,随便就往夫君书房里走一圈。萧护独自在用饭,忍不住笑问:“十三,你来晚了,我想着你会丢下客人,一天至少跑来三回,如今看来竟然是我错了。”慧娘才不脸红,眉开眼笑道:“那我出去再进来,进来再出去,再进来,”
凑够三回,免得让夫君想错。
她的夫君举筷子打断:“贫得我头晕。”筷子上挟着一片子烤肉,慧娘垂涎三尺,不错眼睛的对着那肉,娇滴滴:“我饿了。”
“别说你这一天全想着我没吃。”萧护这样说,还是把烤肉塞慧娘嘴里,笑道:“回去等我宵夜,我随便吃点儿,再见几个人,回去和你月下赏花喝酒去。”
慧娘又讨了几片肉才走。
见张家带人拿着火把收拾园子,又怕有奸细趁机混进来,把园子花低处林深处细细地在查。火把下张家浓眉格外精神,十三少喜欢了,上前来兴高采烈:“今天来的姑娘们不少,你看中哪一个?”
张家拔腿就跑,十三少愕然过后,双手微提长裙,在后面就追。穿着裙子的十三少也不减当年,把张家堵在桥下面,怒气冲冲跺脚:“快给我相中一个!不回话,拖出去打军棍。”
几个亲兵以前就知道十三少最会欺负张家,隔水吹口哨大家哄笑。
张家又如街头少女遇恶霸,身子抖,手臂动,曲如蛇般,又似风吹水波。十三少不耐烦,眉眼儿全不悦:“你不挑,我就定下来!”
“定几个?”张家笑嘻嘻。
十三少瞪眼:“给你定上十七八个,让你洞房里光揭盖头揭到累!”张家故作满面春风:“那敢情好,十三少把那玉连环重新赏我,我让她们拆一夜,我睡觉。”十三少气结,纳闷道:“成亲这么好,你怎么就不要呢?”
“十三少,他不行。”
对岸几个人起哄。
十三少再瞪眼:“不许起哄!”
“走喽,不走要军棍侍候。哈哈。”几个人走开。
张家这才小声道:“成亲这么好,你天天闯书房?成亲这么好,你今天一晚上不吃东西,嘴里念念有词,眼珠子到处找,又问丫头又不喜欢的,是为什么?”
十三少跺脚:“我在问你,你不能问我!”张家这一双毒眼睛,又让他看了去。十三少忿忿不平走开:“以后看谁还管你事情。”张家在后面陪笑:“我怕变成伍思德将军。”十三少忍了几忍,还是笑出来:“哥哥哪里不好?”
“就是让个公主弄得快不是男人。先开始几天,变了一个人,再来,出去喝闷酒,那几天他的酒特别好骗,还欠我十桌子酒没还。”张家絮絮叨叨。
十三少哈哈笑了一声,眸子中流珠飞彩般炫目,张家不敢多看,转过头去喃喃:“大帅难道没有对你说吗?”
“说了!不过成亲是正经事儿,不成亲的,以后全打军棍。”月光下玉人儿一般的十三少神气活现,手势往下一劈,像是那军棍就会飞过来侍候张家一样,再笑逐颜开:“你不用担心哥哥,公主会好过来的。”
张家嗤之以鼻:“我才不是说公主好不好,我是说伍将军那马鞭子是干什么用,白闲着。”换来十三少瞠目结舌:“我看你还是别成亲的好,等你几时知道疼妻子,你再成亲吧。”挨打真是十三少的心病一大块。
抬头见天色不早,落荒而逃般走开:“我可没有你这样好兄弟,以后别说我认识你。”
张家啼笑皆非,自去看着人搜查园子。
回复到夫人身份的慧娘心中舒服许多,只有和张家等以前认识自己的亲兵们胡扯一回,才能找回当年军中的感觉。
当年在军中,夫君时时调戏,又震又吓又打人,当时以为苦,现在回想起来,日子竟然是那么的甜。
慧娘就安慰自己,当时把郡主国舅看得比天大,夫君再疼爱,又怕他打人,又辛酸父母亲,竟然心里没怎么痛快过。那现在,也是一般,觉得夫人们穿花蝴蝶般过,心中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