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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娘涨得脸通红,不敢看萧护神情,急急拔出箭来又是一箭飞去,这一次又落了空。这里全是弓箭好的人,人人看得明白,十三少箭法力气也有,只是射靶子或许行。
也就是说,她不惯射移动靶子。
鹿跑起来,比人要快得多。这和战场上射人,黑压压一片扑上来的那种不一样。单独一只鹿,不中就不中了。
十三少岂是认输的人,“啪啪啪啪……”一长串子箭出去,她越来越沮丧。手去箭囊,摸一摸只有最后一只箭,握在手里,拧着身子不对萧护,脸上那表情让人看着可怜,她不知道射好还是不射好。
大家都被她弄得不知道射好还是不射好。射呢,十三少面子上下不来。不射,今天是来打猎的。
一起看少帅,见萧护没什么表情,只对着猎物看。
终于慧娘转头看过来,萧护也不看她,马鞍上摘下弓箭,箭囊里取出一枝子箭,搭到弓弦上,瞄准……
他动作很慢,慧娘瞪大眼睛看着,直到他瞄准……
见萧护张弓如抱满月,手臂有力的鼓起来,偏头对准了那鹿,足的有盏茶时分。看得慧娘不耐烦时,萧护喝一声:“开!”
登时倒了一头鹿。
倒的是最远的那一头鹿。
喝彩声四起:“好!”
慧娘撇撇嘴,觉得他瞄准这么久才射中,自己面子上能下得来。心情缓和不少的她,才对自己说一句:“卖弄!”就见眼前一亮,萧护笑容满面对着自己,说一句:“十三,看着!”
十分之快!
感觉话音没落,箭已射出。不是一枝,是一枝又一枝,一枝连一枝,一气飞出去七八枝箭。带着风声呼啸在雪中。
箭声过后,雪地里倒了七八个猎物。
“哈哈,少帅好箭法!”跟出来的人兴高采烈,不用说贫嘴萧西喝彩声更大。喝彩就喝彩罢了,萧西喝到一半脸转过来看慧娘。转过来也罢,他那脸上还带着猛然想起,要收笑又来不及。
他把别的人全带动了。
大家都猛然想起来,看看慧娘,再看看雪地里的猎物,全是不知道喝彩好还是不喝彩好的表情。
慧娘气得咬牙!
越想萧护刚才瞄准来瞄准去是作弄自己。她脸都绿了,直眉瞪眼一动不动盯紧萧护。人人看得心里发虚,都在想接下来十三少只怕暴打少帅。
她也不是没打过。
萧护笑容可掬只看鹿。
最后,慧娘不服气地又要了一袋箭,持弓打马往树林深处奔去。
大家都在后面笑,萧护正带人要跟过去。听马蹄声的的,慧娘惶急奔回。在她马后,有一头发了狂的鹿,脑袋上插着一只箭,倒过来追她!
那鹿不是发了狂,怎么会倒过来追慧娘?
鹿奔如飞流直下,快得有几次险些撞上慧娘的马。包括萧护在内都不笑了,才张弓箭,见慧娘一带马缰,就避开来。萧护大乐:“这是你最行的。”
听在慧娘耳朵里,更觉得讽刺自己箭术一般。这一天人人喜欢,只有十三少闷闷不乐。萧北私下里问萧西:“十三少怎么了?又和少帅拌嘴生气?”
不问还好,一问萧西乐不可支,慧娘恰好出来,见状脸上发烧,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愤然走开。
那眼神绝然警告,萧北吓了一跳,问问自己可没得罪他。
萧护请了大小军官来烤肉,余下的送了一些给部分新兵们尝鲜。老兵们皮都厚来讨要,萧护告诉他们:“从明天起,每天一队人出去打猎,轮流换口味。”老兵们欢呼着出去。
十三少生闷气,坚决不出来吃,萧北送了一盘子给她,已经知道十三少生气的原因的他,捂着嘴笑着回来,告诉萧护:“十三少抱着弓箭,就差掉眼泪,要么,就是掉过了。”萧护一笑:“孩子气,别管他。”
大感丢人的慧娘最后还是哭了,以至于萧护回来见到的,是一个泪痕不干的十三。萧护想是吃多了肉撑得慌,又拿十三调侃:“弓箭要准,是要泪珠子里浸过。”慧娘转个身子给他后背。萧护大感无趣,十三生气,真没劲。他解衣边想招,衣服解完想出来一句话:“十三,不穿盔甲睡滋味是不是好些?”
不说还好,说过慧娘蹿了起来,拎着弓箭就过来了。
萧西外面值夜,听到里面动静不小。他侧耳朵听得正自在,见少帅笑一声,抱着衣服从里面躲出来。那帐帘子晃动,还可以见到一把弓箭飞晃着。
萧西是个好奴才!
往下一蹲,伏到书案下面爬来爬去,喃喃自语:“掉哪里了?”约摸少帅穿好衣服,人爬起来笑逐颜开:“咦,原来没掉,在书底下压着呢。”
萧少帅不觉得丢人,系好衣带笑:“十三孩子气,把我往外撵!”萧西接话道:“正有两封公文,朱雀军来的,正要请少帅去。”他去挑灯。萧护看信,不过是邹国用斥责为什么还不攻打的找碴信,丢下来先不理。
挑了几封重要的信回过,命萧西明天快马送走,沙漏已过有半个时辰。估计慧娘睡着了,再不会撵自己,萧护重新进来,见慧娘沉沉睡去,怀里抱着她的弓箭。萧护放慢脚步到床前,从她手里取出弓箭,给她掖好被子,见她眉头如画,手指沿着眉山描了一回,这才满意的去睡。
慧娘早上起来自己没意思,出去见萧护吧难为情,不见他吧,总不能不出去。洗漱的水从来萧西萧北放在内帐帘外,一取就得。在萧护帐篷里住还有一个便利,那就是有一面铜镜,还是全身的那种。
对镜子照了又照,照到自己看自己想发火,慧娘才拖着弓箭出去,见外面只有萧护一个,萧西萧北都不见,慧娘松一口气。她算是爽快的人,今天蹭着脚尖到萧护面前,低头看自己衣摆不说话。
萧护等了一会儿,见慧娘只是不说话也不抬头,笑问她:“有话要说?”
那脑袋点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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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本帅打头一仗!
“要学射箭?”
慧娘再点头。萧护笑:“出去射就是,又委屈样子作什么?”慧娘低着头不走。萧护明知故问:“要我教你?”慧娘点点头。萧护手抚在膝盖,回忆往事:“昨天你打了我?”慧娘低声道:“给你赔礼,”下了一礼。萧护再回想:“你不听话,不打招呼就离开,害我找到青州。”慧娘窘住,低声下气:“是我错了。”萧护继续回想:“校场上你撞得我脸面全无,还咬人?”慧娘“腾”地抬起头,大声道:“那不怪我!”
萧护沉下脸:“嗯?”
慧娘吃过他不少铁砂掌,又感受过他温存,没来由地怯他,扁扁嘴走开,也不当差,一个人抱着弓箭傻乎乎发呆。
邹国用见天加急快马催促、责骂萧护雪里攻城,萧护忙忙碌碌摆出商议军情的样子,出来进去不理会慧娘,由她发呆。
过上两、三天,易平湖一早走出帐篷,冷得一连串子喷嚏出来。喷嚏刚打过,头顶上“啪”挨了一下。怒而抬头去看,见帐篷顶上密密有上百根冰绫,还有几枝子在北风中摇摇欲坠。气得他一径走到鲁永安帐篷里,本来他们这两天就天天在一起嘀咕,这下子易平湖更来劲:“老鲁,你说这该攻城不攻,天天守着他的男宠算怎么回事?”
易平湖说的,当然是少帅萧护。
鲁永安一脸忧愁,手支肘在书案上没精神:“这两天倒冤枉了他,少帅这两天不是同咱们开会,再就是问士兵们打猎情况。那男宠这两天没见他出来晃。”
穿着少帅衣服出来眼皮子下晃,鲁永安是眼见心烦。
这话不知道触动易平湖哪一根神经,他顿脚大骂:“这算什么!不是狎玩,就是打猎游玩!少帅帐篷里少不了炭火,咱们呢?就干冻着不成!”
“也没有冻着你啊,你帐篷里难道没有炭火?”鲁永安对萧护不满全在他年青上,说起别的话头他还是个梗直人。
易平湖一脸鄙夷:“你还为他说话!你真没算计!兴州城外有多少树林子,你倒没探看过?”他喃喃:“全军五万人,还有十万人在后面,就不算那十万人,五万人一天要烧多少炭,砍多少树,离过年还有日子,我看城没攻下来,咱们先冻死在这!当然,”他正色道:“那男宠是最后冻死的。”
他煞有介事的嫉妒,鲁永安哈哈大笑:“有你的!那依着你怎么办?”他调侃道:“想是你有了主意,来来来,我和你去回少帅!你易将军的主张,我老鲁当先锋!”
“有主意,你肯听?”易平湖眼珠子乱转。鲁永安起了疑惑:“你还真有主意不成?你要能献计打下兴州,国舅爷面前可是大大露脸。”易平湖嗤之以鼻:“再露脸,郡主也没有我的份!”鲁永安笑得眼泪出来,手掌抹着眼角笑:“大冬天的,倒出来一只癞蛤蟆。”
易平湖不动声色等他笑完,帐篷里并没有别人,他放低声音:“我有个主意想了许久,想和你商议,又怕你人直过了,你不依。”
他神神秘秘的,勾起鲁永安好奇心:“你说。”
“你若不答应,也不许对人说!”
“行,就依你的话。”
易平湖更悄了声音:“老鲁,你觉得咱们在少帅这里有奔头吗?”鲁永安皱眉想想:“不算没奔头,也不算没日子过不是吗?”
“那我再来问你,打兴州是不是硬骨头?”易平湖觉得鲁永安其人真是傻,须得点拨明白还要到位。
鲁永安更皱眉:“出发前咱们都说了,我也亲对少帅进言,这仗可以辞。一则天寒地冻,二则……”
“你前天训跟你的许三子,昨天又赏他酒喝,你为着什么?”易平湖直接打断他。鲁永安失笑:“这你也不懂,这不是打一巴掌还要揉。”他狐疑道:“这与少帅这事何干?”易平湖又是气又是好笑:“你这笨蛋!国舅爷要把郡主许少帅,又怕少帅自恃功高不知感激,让少帅打兴州,这一仗么,你我商议过,年前一定的打不下来。”
鲁永安恍然大悟:“哦……”
“哦个屁!国舅爷一天一快马催促少帅攻城,定下年前夺兴州,少帅打不下来,只能见国舅爷请罪,到时候国舅爷捏他长捏他短,不怕他不服!”易平湖恨恨道:“只可怜你我,跟着他受屈。去见国舅邹大帅,岂不找几个替罪羊!你呀你,”他手指连点鲁永安,又骂了一句:“难怪京的饭碗你端不住,天子脚下繁华地面没你的份儿,把你发到这里来!”
鲁永安被骂得脸涨红,本能回一句:“少帅不是这样人!”
“不是?他对着你是水晶肠子不成?跟他来的人中,你我,老常都是素日不服他的!背地里怨言他岂能不知一句半句?王源姚兴献是跟过老帅的人,少帅带他们出来,是有功劳混功劳,没功劳就拿咱们开刀!”易平湖咄咄逼人,唾沫星子快喷到鲁永安脸上。
鲁永安愣住了!
想想,也似乎是这样。他茫然问:“那,如何是好?”易平湖试探地问:“我想了这几天,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是不是?这刀快架到脖子上,不走何时?”鲁永安发怔道:“走去哪里?”易平湖见时机已到,故意愁眉不展道:“听说金虎军张大帅待人甚诚,我们对少帅进言去搬救兵,一来免得死守这里冻死,二来张大帅要待人好,你我多条出路……。”
他目光闪烁,屏气凝神静观鲁永安神色:“你意下如何?”
鲁永安脑子里一片糊涂,留!果然如易平湖所说成了国舅和少帅争斗的牺牲品,他不甘心!走,张守户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