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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十三的头发,是她不顾自己去护夫君时才断了一半。萧护就走过来,没有为她梳头,只握住她头发送到唇边亲一亲,柔声道:“去打些花钿来,十三带得满头都是,就不会再不喜欢。”
对着这断了一半的头发,萧护要是还提他生气,那不是他的为人。
慧娘情动,见萧护要走,转身喊了一声:“夫君!”萧护停下脚步,佯装怒气:“哼,”又微微一笑,打趣道:“晚上不要再来了,我独睡更好。”慧娘垂下头对手指,不由自主的嘟起嘴,大帅已经去了。
这房中有绵邈的夫妻恩爱,可也有大帅依然淡淡,又无所不在的怒气。
或许萧护自以为他在生气,心里已经不气。可十三在认识自己错了时,就把自己丈夫这怒气放大,总认为无处不在,又无处不在的体会他还喜欢着自己。
书房里没有脂粉,慧娘只简单梳了一个髻,就整衣打算回去。廊下见到萧护习练的身姿,慧娘不能自已的笑靥如花,多站了一会儿。
唐夫人,冒冒失失的过来,在院门上不让她进,才唤一声:“大帅!”吃惊地见到萧夫人在廊下。
院子里多花草,近廊下的地方一色绿树,惹得回廊也碧沉沉。萧夫人就在那碧色中,精致轻盈得如一抹子红霞。
让人想不看到她都难。
而随着唐夫人这一声喊,慧娘看过来,两个人难免对一对眼。
慧娘心中不快,这一位又来了。看她一大早都跑来,估计自己和大帅不和这几天,唐夫人没有少来。
受冤枉的唐夫人,其实只昨天晚上堵过大帅一回。她让慧娘在书房里训斥以后,自以为自己是送钱来的,又羞又恼,几天没有过来。
昨天晚上和大帅说过,见大帅当时思虑过,后来一个回话也没有,唐夫人一大早必须过来,只有这个时间大帅才有时间见自己吧?
晚了,又全是官员们。
唐夫人懊恼,怎么来一回,就遇上萧夫人一回。外面纷纷传萧大帅不进她的房好几天,她……却在萧帅房中。
她为钱的心太重,患得患失摸不住萧护心思时,又遇到没有想到会出现的萧夫人,就此瞠目结舌,愣在当地!
她怕萧夫人又说出难听话来。
而慧娘,此时是不会再说出什么来,但是心头不快,面上多少有些表示。
萧护放下手中兵器,淡淡地吩咐慧娘:“回去吧。”慧娘就骤然涨红了脸,以为夫君又在责备自己吃醋,她垂着头匆匆而行。
行过萧护身边时,又想起来,回身还是羞红面庞,对着萧护辞行的行了一个礼。这分明是讨好,萧护就低低的笑出了声,抬手在慧娘短了的那半边头发上抚一把,柔声道:“走吧。”
慧娘得了这个彩头儿,得到鼓舞似的喜气洋洋,从睁大眼睛地唐夫人身边行过,还是笑容满面的。
她虽然心中喜欢,也没有走太远,在最近的亭子上看着这里。心中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盯着,可就是记不住。
唐夫人太过惊奇,大帅和夫人还是很恩爱的。不管是当妻子的温柔款款,还是当丈夫的抬头抚发,都自有一种难描难绘的情意。
而萧夫人从她身边过时,唐夫人明显看出来她不着脂粉,是昨夜在这里睡的才是。书房里不是常睡卧处,不备夫人脂粉也正常。
因这不着脂粉,萧夫人眉开眼低,欢好后的意味儿十足。唐夫人没了丈夫,却有过丈夫,一眼可以看得出来。
这是女人十足十的满足以后,才会有的意境。
唐夫人心头动了情恋,一面贪看萧夫人面上的娟娟,一面不由自主对大帅健壮的身子看去,无端红了脸。
本来她是没怎么打萧护人的主意的,进京里来只为钱。在夏日浓阳的早上,被这一对夫妻当众缠绵搅乱心头如千丝乱,柔情千转。
萧护收起笑容,面无表情。他对唐夫人又一次对慧娘不行礼很是不满,这满京里的官眷们似乎都能瞧不起自己这大帅,因为不接纳十三。如今,又轮到这一位夫人。
大帅处置这些人,可比对十三要快。他只淡淡地对小厮使个眼色,就转身回房抹身。萧北过来,对唐夫人板起脸:“夫人,大帅要找你,自然去人请你!请回吧!”
“哎……”唐夫人因自己一个错愕,失了礼节,又一次失去和大帅见面的机会。萧北在她走后,出来到大门上问张家:“大早上的你放她进来干什么?”
张家挤挤眼睛:“多放几个,十三少还闷在房里装女人?”
“夫人昨夜在书房里。”萧北也笑,同时想起来,伸手:“十两银子,昨天大帅也没有打人,已经和好了,拿钱来。”
张家没好气:“你这死心眼儿,就钱钱钱,大早上的让你对着我要钱,我一天会手气不好。”苏云鹤从影墙后走出来,张家眼睛亮了:“表公子,几时给钱?”
苏表弟也白眼儿:“钱钱钱,这才几天就看出来输赢?”张家嘻嘻指萧北:“这不是有个找我要钱的,”
原样对萧北白眼儿;“钱钱钱,这才几天,你就要钱!”
苏云鹤扑哧一笑,出门去了。萧北下巴快要掉下来:“苏表公子也和你赌上了?”张家笑得满面日头光:“你懂吗?这叫稳赢。”他靠着大门喃喃:“和你赌,我赌的是大帅痛揍十三少。和表公子赌,我赌的是大帅不揍十三少。你说,这不是稳赢?”
萧北皮笑肉不笑:“有你的,告诉你啊,三天内,把钱付清!赌债也有欠的!”
影墙后衣角一闪,又让萧规听在耳朵里。小鬼头一件事,就是飞快去告诉慧娘。慧娘本来是想生气的,绷了几绷没有忍住,还是笑一笑,对小鬼道:“等我哪天打他军棍!”
在心里娇嗔,这群眼里没有十三少的兵。
……。
萧护用过早饭,忙得不抬头。到下午时,萧北来回:“曹公子求见大帅。”萧护一愣,哦,他也应该来了,好几天都没有见面。
就有了笑容:“请进来。”虽然心里气他,也不肯慢待于他,走到房门内是一个迎接的姿态。曹文弟且羞且惭进来,见萧护笑容满面立于房内,虽然不像以前那样迎出房门,也还算是客气的。
他是软弱性子的人,软弱性子的人见人的时候,大多是谦恭的,心里的主见,会放在心里。曹文弟也就客气万分的和萧护见了礼,分宾主坐下,上香茶,是半点儿不失礼。
简单寒暄过,曹文弟切入正题,强撑着不脸红。这有什么好脸红的,把自己亲妹妹要给他,难道不是认为你不错?
他道:“我带着娟秀来,原本是想在京里为她说亲事,这京里最好的人……”萧护一口打断,笑容不改:“京里不好找亲事。说到在京里找亲事,我是一肚子的苦水。”
曹文弟就放下自己的心事,先关切地问:“怎么了?”
“先时为将军们在京里寻亲事,把十三气倒,”萧护笑容加深。他难得在会人的时候分了心,分心想到昨夜的十三乖巧可爱,今早的十三也温柔听话。只是大帅还想再气几天,好好敲打那丫头。
再气几天合适?
大帅的略一停顿,曹文弟会错了意,以为是借这句说引到萧夫人身上,忙道:“是我不好,我没有约束妻子,让她对萧夫人无礼。”
“说到这里,我还真的要怪你。”萧护收敛在十三身上的心思,回到谈话中来,还是有笑,不过道:“十三闯到书房里,是不对,这几天我正在罚她。不过,她对你赔礼,与你妻子何干!凭什么,她要指着十三骂?可能你不知道,十三性子刚强,那天居然也能忍住不发脾气,我倒稀罕了。还有一件要告诉你,十三跟我在军中呆过,将军们都和她有交情。当兵的性子直,难免做出什么来,在这一点儿上,我是约束不住的!”
萧护委婉地暗示曹公子,我这里你呆不了的。
与其呆着处处碰壁,不如早早还乡。
到底是自己的同乡,留在京里大家不好,会让宁江侯等人钻空子。就是现在,估计他们早就盯上曹文弟,在找机会要下手。
曹文弟听明白以后,就愣住。他心里被蒋公子说萧护随意处置官员,送少夫人们一万两赏花钱给弄得热腾腾,不想跑来是一盆凉水。
白来京里一趟?
这回去怎么见人?
别人都留下,只有自己回去,这不是等于告诉别人自己不好?
他一急,就道:“其实我带娟秀来,是想你如今家大业大,你夫人只怕也忙,怕你身边少个知冷知热的人,娟秀你又知根知底,想让娟秀侍候你的。娟秀你从小看着长大,你还能不知道……”
萧护又笑着打断曹文弟,含笑道:“娟秀是个好姑娘,不过你也看到了,我家的十三是个爆性子。别说我不话说在前面,我不管内宅,全交给十三。十三是不能容人的人,”大帅坏坏一笑:“满京里都知道她。我在家里,她还有个人怕,我不在家,娟秀在十三手底下,只怕不好过。”
大帅笑得不怀好意,说得开玩笑似的。
“我是一片好心对你……”曹文弟焦急地道。
萧护第三次打断他,这一回直截了当。大帅日理万机,没有太多功夫听曹公子解释,再次笑道:“你能来看我,我很喜欢。这样吧,闲了咱们再喝酒。你要玩呢,只管玩去,几时走呢,我自有赠送,你别客气,是给家里的东西,你算帮我捎带回去。”
曹文弟微微白了脸,他再想想蒋公子的话,果然这十三娘是个厉害的人。她到书房里大骂,萧护当时生气,现在依然是疼爱她,句句向着她说话。
萧护如果真纳了妾,要是能容着内宅里鸡飞狗跳,也就不叫萧护。
罢罢,他既然真的不想要娟秀,曹文弟还有另外一个主意:“当我打错主意,我既然带了她来,也有请你帮着找一门亲事的意思,你看可行不行?”
平白带着妹妹出来,又白送回去,不要说妹妹不答应,曹文弟也觉得耽误她。
萧护悠悠地笑,眼角扫到外面官员们越来越多,好似积下的公文一样,哪里偷懒,后几天就吃苦。
大帅长话短说:“你不要现在看着京里官员们好,等新帝到来,哪一位受重用还不知道?”曹文弟又打听:“新帝是谁?”
“我还不知道。”萧护笑得不担心模样。曹文弟疑心他应该知道,也许不说,也就不再追问。听萧护说下去:“我给我的将军们寻亲事,都不找京里的姑娘。这姑娘都一般,你说说男人们又怎么样?”
曹文弟哑口无言。他面上黯然引动萧护幼年友情,心中也软了,笑吟吟:“你要不信,就自己相看,相中了,要我帮什么忙也行。”
曹公子初次到京城,哪里知道什么人家的子弟最好。他难掩神伤,觉得自己没有差事也就算了,可妹妹白来一趟,实在难过。
没有差使,失去朋友,对妹妹的承诺落空,回家去还会让妻子曹少夫人埋怨……曹文弟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茶碗,都觉得重得如山石。
萧护笑容可掬,他早有安排,会为曹文弟筹一笔银子,不让他空手还乡,就不为他面色所动,告诉了他:“你若闲着,有这样一个人,你去见他,告诉他你是我幼年好友,只说这一句就行了,别的不用多说。”
“啊?哦。”曹文弟还想再说什么,见萧护但笑,端茶碗送客。曹文弟走出来,自觉得这一次丢大了人。
本来还想去找找蒋延玉等人说说话,却一气出来了,不好再进去。他无精打采走在街上,行人再热闹,铺子里再喧哗,也似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出门前和曹少夫人夸过海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