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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悟,忙停下不说,断然道:“这大骂,不是她!”
“那还能是谁,我们才到京里才到客栈,”曹少夫人哭个不停。此时和蒋少夫人说起话来,把自己丈夫的事也抛在脑后。
蒋少夫人正好在狐疑:“你们自己惹的事,你们自己知道。”反而是蒋少夫人想起来曹公子,从容往外面喊人:“去萧家见大爷,让他…。”转向曹少夫人:“让我们家大爷去哪个衙门口儿看?”
曹少夫人说了,家人出去。这里蒋少夫人慢慢的劝曹少夫人:“依我说,你真的再不和萧夫人见面?”
“不见,还怎么去见她,要是她,我恨之入骨。要不是她,我又怎生见她?”曹少夫人还是哭。蒋少夫人皱眉:“不是我说你,你这嫉妒性子,也不比那一位差。那一位呢,比你有缘法,人家和大帅并肩杀敌,啧啧,这是什么情分?不是我说你……”
蒋少夫人把曹少夫人好一通的说,说得通体舒坦,舒服淋漓。
曹文弟是关在单独号子里,见有人来看,睁大眼睛急切寻找,蒋延玉、杨文昌、谢承运。后面,再没有人。
他还是找呀找,谢承运忍不住给他一句:“萧护还能到这里来看你。”一句话把曹文弟面上仅有的希望全打掉。
他垂下头,不无黯然。
蒋延玉实在头痛:“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杨文昌是用眼光责备。谢承运也来火:“我不是劝你别急别急,等过上几天,让你家夫人和萧夫人赔个不是,你再和我们一同共事不迟。”
杨文昌这才细声细气说了一句:“我们全忙得不行,萧护在管全国的事……”
“我知道!”曹文弟火大:“你们全很忙,我闲着只生事情!你以为我不想和萧夫人和好,我家那位不肯去!”
曹少夫人一张嘴,就是她有充分的理由。她那个理由,也站不住脚,自己也不想想。
三个好友面面相觑。他们站在牢外,曹文弟在牢房内,自己就更难过起来:“帮我对萧护说说,让我出去,我以后不再打他名声。”
蒋延玉怔怔着,对谢承运使眼色,谢承运怔怔,对杨文昌使眼色。杨文昌抓耳挠腮,对着地上头顶一阵乱看。曹文弟慌了:“怎么回事?我是秀才,我不能过堂!”
这个时候,萧护在书房里见一个官员。大帅面无表情:“他是我幼年好友,我们两家有交情。不过弄出这样事情来,又是打着我的名声,不立案以后我难洗清。提他上堂让他画押,不过,”大帅叹息:“秀才功名给他留着吧,不然,我怎么见他父母亲?”
官员躬身答应:“是是,卑职回去就让他画押,好给大帅留个清白。”萧护心想,我本来就是清白的。算着蒋延玉等人去劝也该回来,萧护端茶碗,官员告退出去。
唐夫人从一家门上出来,送她的是个男人。如果曹公子在这里,可以看到就是和他打起来,把他告了的那个欠钱的人。
“不用送了,这官司还没有完结,别让人看到我认识你。”唐夫人笑笑,这张借据是假的,那抢人钱的呆子也敢来强收。而院子里的这个男人,是唐夫人来京里以后认识的,倒没有苟且关系,只是对唐夫人爱慕,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
男人闻言关上门,唐夫人径直来到萧家,这一次有备而来,对张家道:“我要见夫人。”张家瞅她总不顺眼,让小鬼们淋了一身的水,害得老子也一头水,你还来?
十三少怎么会见这种人?
张家想也不想:“不在!”
“去了哪里?”
“不知道!”
唐夫人见他愣眉愣眼,就皮笑肉不笑:“萧夫人回来,你也不会帮我传话的吧?”张家马上就瞪大眼:“你有什么话?”
“我,不和你说了!”唐夫人硬生生被气倒,肚子疼的往家里回。张家见他走了,才和门房里亲兵打声招呼,往里面去告诉慧娘。
见房中人不少,十三少支肘皱眉,奶妈坐着商议针指,四个奶奶交头接耳,爷们中只有养伤的三爷萧拔在,和小鬼在逗嘴:“你小子天天要几个丫头陪,喊一个喊两个全在你身边。”小鬼更不悦:“讨人嫌呢,女人真烦。”萧拔就哈哈大笑。
“找到了,”苏云鹤大呼小叫进来,把张家吓一跳。见表公子举着一本书:“我这是珍本儿,”然后念:“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书页上几个大字:“孙子兵法。”
孟轩生手中早就有一本书,摇头晃脑:“实则虚之,虚者实之,虚虚实实,实实……”张家更呆住:“要打仗吗?”
没有人理会他,张家去和慧娘把话回了,说是姓唐,没有留话。慧娘点头,要见她,自己会去请。
她继续捧腮坐着。
张家继续犯糊涂,就不走。
奶妈总算讨论完花样子,道:“不要急,哥儿迟早要回房的。”慧娘微红脸表示自己在听,可不是她在急,是家里人在急好不好?
小鬼想插话,又知道自己是个奴才,就咽下去。妯娌们商讨完晚饭摆什么,笑道:“不然说大嫂病了,”
慧娘头再低一分,不会装病好不好。
三爷早就不耐烦,全是女人烦的事,把他也喊来。他继续和小鬼逗嘴:“小鬼,你长大了娶几个?”
萧规想想:“娶两个,一个扫地,一个铺床,一个倒茶,一个添香,一个哭,一个闹,”
房里人全哈哈笑起来,张家低声告诉慧娘:“你说有了,大帅就回来了。”慧娘白眼儿他,也悄声:“等发现没有了呢。”张家一脸的瞧不起:“你多能耐,会杀人,会喝酒,就是跟着大帅一年多,下面的我就不说了。”
慧娘一闪神,黑了脸:“这事儿是你管的吗?管你自己以后的老婆。”张家大摇大摆状,还是不走:“我老婆,嘿,她在哪山上我还知道。”
苏云鹤出去再次奔进来:“找到了,我这是个善本儿,听我念……”
身后一人问:“念什么?”萧护在房外沉着脸。
房里的人全站起来,笑逐颜开。
“三嫂,你才说房里有什么给我们看,”
妯娌们走了。
三爷笑得意味深长,也走了。
小鬼推着张家就走,再对房中丫头们瞪眼,悄声:“出来!”奶妈们笑得合不拢嘴:“我们也走了。”孟轩生斯文一礼:“大帅,我等回房去了。”说话客气,手势不客气,揪住对着大帅撒娇的苏纨绔,推了出去。
萧护这才对慧娘笑:“你们在商议什么,晚饭也不摆,我想你肯定贪玩,特地回来教训你。”晚风轻送,慧娘这才注意到已是黄昏。
夕阳,又红又沉,从萧护肩后而起,斜斜挂在树梢上。萧护满面春风:“十三,你可知道错了?”
慧娘嘤咛一声,扑到他怀里,涨红面庞再抬起头时,从萧护肩头上去找丫头们:“吩咐人传晚饭。”
灯,莹莹的亮起。夫妻相对晚饭,晚饭后,正在廊下赏月,外面又有人来找:“宫中顾公公到了。”
萧护往外面走,慧娘才得空闲喊过小鬼,低声交待:“你去书房里问萧北,曹家的出了什么事?”
能让萧护一直堵在心里的,就是曹家,他才会一直生气,一直以为他自己很生气。慧娘看到他主动肯回来,必定是心里的结打开。
那个结,就是十三和曹家的生分。
要么是解开,要么是曹家的要离京。既然没有解开,只能是曹家的人要离京。
打着萧护名义,嫌送的一万一千五百两银子太少的曹公子在外面胡乱行事,有唐夫人盯着,出事是正常事情。
唐夫人那天说这笔钱的时候,一直暗示着,这是我寻的大帅,不想大帅找了别人。要是夫人作主,这也是一笔钱呀。
这一位,竟然是个爱钱的人。慧娘对夫人们了解也不多,她认为夫人们找自己丈夫,只能是为人。
如今长了见识,还有只要钱的人。
但是,还是要防范。
小鬼很快回来,如慧娘所猜地回话:“曹家的人在外面乱收钱,让收了监。”慧娘静静的问:“是谁出首告他的?”小鬼摸头,慧娘莞尔:“也罢,你出去吧。”小鬼不可能短短功夫打听出来这么多。
慧娘在房中慢掂团扇,一下子一下子的轻轻扇动。窗外星星闪闪,草地上萤火虫明亮,小丫头的笑声清晰起来,眼前的房中就更清楚。
门帘低垂,是上好金丝竹而织就,上面石榴花大开,是求子求福。
透过门帘,隐约可见帘外朱花细草,数株慧娘最喜欢的虞美人,轻粉浅紫,在晚风中摇曳。世人都爱牡丹,慧娘也从来只是敬仰的看牡丹。
少年时在闺中,也与丫头们斗花草。丫头们当然是奉承,要拿姑娘比牡丹。再说也比得,萧家背后的称号,是“江南王”。
慧娘以前也自沾沾自喜,后来逃难过后,她无意中见到春花大放,虞美人在关外山丘中有数株时,就爱上它轻俏标致柔婉难言。
细细茎杆的虞美人,上有绝色花盘,大于茎杆许多。有风时,自然伏倒,无风时,又自起来。慧娘觉得很像自己顶着一腔的仇恨,却不肯认输。
那一天,她还在关城外,偶然出营见到开花,远远驻足而看,满意离开。那一天,她是说不出来的满足,为着什么,也许是在当时的少帅以外,又找到一个精神上的寄托。
要像花一样,暖风中自开,无人处自傲!
思绪收回来,再细细看这房中。她今天看的非常的细,从金丝竹帘上收回来的目光,先往下看门槛。
红木门槛,上面细心的是阴刻花卉。阴刻,就是有花纹,是陷入的。这里的阴刻,全是微陷的,白天日头下,晚上烛光下,总有一团花影子晃动。要掩住烛光,只有月光,就更好。月光随风而动,地上花影子就随风而动。
阳刻,就是凸出来的花纹,却在门上。
两扇门,上面是福字儿花纹,下面是瑞草呈春,门也是红木的。
门内,洁净地面,丫头们天天擦得光可鉴人。两侧各有一对高几,几上今天是兰花,明天花房里花开,也许又换了花。
吕氏爱花,三爷常用和那花匠在一处,慧娘倒可以放心。三爷养病,白天时有几个士兵进来侍候,好抬他担架。现在能走动,萧护依然是让士兵们白天进来侍候。
晚上,各处上夜的,全是一队一队巡逻的士兵。
换花,大多由吕氏张罗。
高几,彭牙鼓腿,这是古董,是萧护从宫中领的赏赐。高几往内,条几上碧玉插屏,玉瓶宝鼎样样俱全。
在慧娘眼中,却出现另一副印象。风凄雨迷,是她逃难的时候。如今的荣耀,全由她的夫君而来,她没有理由不尊重于萧护。
有人又要说了,慧娘文武双全,一个人也能拼能打。可带着一帮子人马清君侧,她办不到!萧护意图为封家平反,还受种种原因限制,怒而杀人,才压下那些人。换成慧娘一个人想千里回京平反,这可能吗?
萧夫人此时的想法,不是又回到尊重她的夫君上,而是移到曹家身上。慧娘从萧护知己的角度上,是不能理解曹家的,如果再走动,倒也还能接受。
难道是嫌钱少?
一万多的银子,可以置办田产置办家业起铺子生发。小县城一家的税收,去打听打听是多少。小京官们的收入,一年不算冰火炭敬,不少朝代也就一百多两银子,还是一年。
所以穷京官这个说法,自古有之。
一旦有了肥差使,才能有钱。
难道是嫌没有做官?
慧娘微微一笑,倒没有讽刺的意思,只是就笑上一笑。曹家的人肯送亲妹,自然是想做官的。为着送妹妹来,才先和自己斗争,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