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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又不如我的多,成亲前快没钱,还是一些人给他衬出来的,全是见过他好处的人。我说一句话你别恼,他是一片同情的心,他心里记挂那姑娘,怕她失了身子过不好地,才会和她再见一面。要说有私情,是不可能的事。”
“那你呢,”贺二姑娘追问:“杨姑娘在庵里也过得不好,说什么姚大人去骚扰,你也挂念她吗?”
余明亮微笑:“这是没来由的醋,还是大帅说得对。”贺二姑娘奇怪:“表哥说什么?”余明亮道:“大帅说,不吃醋不是女人,醋吃多了也不是女人。”贺二姑娘问:“那是什么人?”余明亮先做好要跑的准备,笑道:“是酸人。”
这话是白天贺二姑娘才取笑过林三姑娘的,就娇嗔着在后面追着打。余将军不会跑不过她,让她追几圈装让追上,由着贺二姑娘小拳头捶了几下,再来哄她:“姓杨的不关我事,以后别提这个字。”
贺二姑娘也是顽皮的,不愧是小表妹的亲姐姐,笑问:“那二月里打杨花,可让人说什么呢?”余明亮想想:“二月里不是还飘柳絮,你只说柳絮吧。”贺二姑娘笑弯了腰:“你个促狭的人,把杨树扬帆全灭了不成?”
隔上一会儿,冷不丁地问:“中午吃的什么?”余明亮道:“羊肉。”贺二姑娘伏在他怀里笑,手点在他胸膛上:“给我吐出来。”
四姑太太也在房里,告诉四姑老爷。四姑老爷就要让人喊廖明堂过来:“岂有此理,我训他!”四姑太太好笑:“你色厉内荏的,一看就是假的。”四姑老爷也笑:“好心还不好。好心人遇到贼的还多呢。但这好心,总是个好事儿。不然那小小孩子上学去,学里怎么不教他黑心坏心。就是当贼的,也从小教自己孩子好心吧。有几个,教小孩子你黑心才对。”
“全让老爷说干净了。我也寻思着,这当坏人的,怎么教孩子,不会是自己重新请个先生,只教不好的。老爷既然明白,我有一句话,这上梁不正,下梁才歪。”四姑太太借机敲打。
四姑老爷笑:“生了几十年的气,你还放在心里。如今在京里,我是正梁头。”四姑太太往自己脸上贴金:“那是大帅薰陶的你,”四姑老爷笑:“你是有一个好侄儿,光压全家,泽被四海了。”
四姑太太再问:“那回家去呢,女婿不在眼前,你这梁头就歪了吧?”四姑老爷故意想想,四姑太太急了,面色就一沉。四姑老爷这才告诉她:“你放心,回去我给舅兄好好看看,只是怕他说我京里回来洗心革面…。”
在这里,四姑老爷心里一格登,醍醐灌顶般省悟了。
姑老爷一直以为自己把女儿送到京里是为着萧护为着自己是个明白人。自己一句话,把自己打醒。他为和四姑太太生气,和萧老帅也气了这几十年,其实心里,还是为的舅兄。
四姑老爷一旦明白,自己道:“罢了罢了,让舅兄笑我吧,他生个好儿子,随他去笑。”四姑太太放下心来,又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我为侄儿担心,他如今权重,我巴不得。只是以后新帝,能容得下他?”
“现在不权重退让,以后新帝就容得下了?”四姑老爷是个文人,纸上谈兵的看别人反而更清楚。他冷笑道:“不瞒你说,我见天儿就和京里这些官员吵。吏部里那个员外郎,见我直接去找尚书说话,私下里说我是鸡犬升天。我有人证,就去当面问他,你十年寒窗,不是为一人得道?这些话多得很,我们现是亲戚,不帮着打下去,以后还了得!”
四姑太太看自己丈夫,多了几分亲切:“是啊,得帮一帮呢。”四姑老爷受妻子怂恿,现喊来自己长子:“外面说话留神,不要让人欺负了去,也不要让人拿住话柄。”林大公子道:“回父亲,父亲母亲回去,我也不回去,我跟着表哥在书房,见识长好些。难怪父亲不如舅父,我等不如表哥,表哥八岁就出门……”
“咄!这长你舅父威风的话,你也不必说。”四姑老爷骂过儿子,嘴角噙笑:“你要留就留吧,我和你母亲是送你妹妹来的,也是陪舅太太来的。舅太太在等媳妇生下孩子,我们京里还要住呢。”
四姑太太欢欢喜喜:“就是这话,还怕你不肯住。”四姑老爷才一笑,林大公子插话道:“母亲,父亲是尚书请侯爷敬,九皇子殿下也频频让人相约,我是父亲,我也不走。”四姑老爷喝止他:“找打不成!”
四姑太太忍俊不禁,见儿子忙喏喏改口:“父亲帮表哥才是。”四姑老爷转怒为喜,考问他功课,又说马明武好,五舅老爷都说不过他。林大公子又要笑,父亲让五舅老爷和三姑老爷压这些年,凡是压过五舅老爷和三姑老爷的都是好的。
四姑老爷又让人喊林二姑爷来,板着脸把他一通好训:“相与混帐女人,我再不依你!”林二姑爷无端又挨一顿骂,回家去对林二姑娘发脾气,茶不好饭不好的。
林二姑娘就道:“那换个厨娘。”
“再换又怎样?”林二姑爷冷笑:“看你三妹,倒比你强。”林二姑娘不是以前在家里时候,她冷笑:“我不是母亲生的,也没有亏待过你。我不是三妹,表哥也一样的照看你。你嫌不好,换一个吧。”
林二姑爷倒骇了一跳,见妻子侧身烛下坐着生气,俏丽是有的,只是调笑不足。想想二姑娘身后的人,他软下来不再多说。
而京外郡王们更乱起来。文昌王忽然没了,他的儿子们都小,文昌郡王妃当家,凡事倚重自己的娘家哥哥。文昌王一直不出现,又不举丧,十月初的时候就有人不服,提出质疑,然后乱打成一团,有十几个官员逃出或反出文昌王封地。
韩宪王、南安王、临安王孙珉等人怎么会放过,大家出兵分割地盘。遇上谁都打,和文昌王旧兵也打得进来,和别的郡王们遇上也打。
人人心中抱定一个心思,以后当皇帝,这些人是不会服的,早打也是打,晚打也是打,不如现在开打!
内阁中送信的人就倒了霉。内阁叮嘱,务必要送到郡王手上,还要由他们亲拆,再写回执。这送信的人先跑到郡王们自己地盘上,找不到,再去找。
郡王们打来打去,信使就跑来跑去,马也累得不行。
还有几家子旁支败落,实在太远,送信的一直找到腊月里才找到。
……
北风狂呼,雪如寒梅落地,冰寒中有清香。天,暗得在风雪中不能视物,直刮到人眼睛里。走在街上,衣上很快积上雪。
行人缩头,手拎年画腊鱼等年货。
可以看到的天际线上,忽然更肃杀!
有什么杀气腾腾而来。细看,是黑压压的人。城墙上姚兴献用力的瞅,才看出两个字“南安!”姚将军大手一挥:“带马来,南安郡王进京了!”
消息迅速传开来。萧护说一声:“好。”他并不出去迎接,只吩咐:“请郡王下榻驿站。”是早准备好的。
风雪更大,半个时辰后,又来了韩宪王。再半个时辰,来了长林王。郡王们约好似的,十几家子郡王一天进京。
街上人腾马嘶,会有新帝,老百姓们也开心。
在这开心中,曹少夫人茫然走着。雪打湿她的发,也湿了她的鞋子。才看到的信一行行一字字在脑海中。
是曹家在十月就到的信,有落款。曹文弟一直放在书房里,昨天有人送加急公文给他看,不知道怎么找的,把这一封家信夹带来。
曹文弟也没法放严紧。
只有马明武等几个人有带锁柜子,绝密公文他们手拿手放。别的先生们,全不许柜子上锁,怕他们有事不在,别人无法代替办差。
取公文的人就把家信也送回来。
曹文弟无事就酒醉,曹少夫人接公文。不绝密,只是急,送的人就交出来:“签上一个名字就行。”大帅的规矩,哪些人看的,哪些人签名。
曹少夫人怎么能不看?她是老鼠洞也翻的人。推丈夫醒以前,打开就看到家信。心中一跳,放入怀中。推丈夫起来签名过,夫妻同睡,今天看的信。
信中苛责备至:“……悔不该给你娶妒妇,接信速送娟秀回来,寻机速速休妻!”是曹老爷的亲笔。
曹少夫人如遭霹雳。把信一遍一遍的看,目光落在“寻机”两个字上。咬牙暗骂:“老东西还知道要面子?寻机!你怎么不把你女儿想在京里找亲事的心思在江南张扬张扬!”
可这打击实在太大。
曹少夫人看着什么都烦,就差和曹娟秀对骂。知道不怪娟秀,就走出来散闷。她以前出门不是车就是轿,今天心烦意乱,一个人出了门。
雪地茫然,人也茫然。
娟秀的亲事,曹文弟后来酒后吐真言:“都带出来了,不在京里寻一门好亲事,没脸回去。”也这么对娟秀说。
曹娟秀也知道回去不能见人,先在京里住着。萧老夫人看着曹老爷夫妻面上,不时接她进去教导。不过姐妹们只和慧娘好,曹娟秀也心中不快。
她曾把慧娘当成大情敌。
慧娘如今娇得快什么也不知道,上有婆婆压住她醋性子,大帅更疼她,慧娘更讨喜。曹娟秀就更不快。
有人娇才会这样,风雨浇灌的草,只能一个人拔节。
有人娇,自然有人看不顺眼。
就是送娟秀回家,曹文弟去信家中:“路上不便,等萧伯母林老爷回家,同路而行安全。”曹老爷夫妻才没有再催促。
夫妻也想到一条,萧老夫人是可靠的。说不定给女儿找门亲事,也遮遮羞。林家大公子在,贺家两个年长公子在,苏云鹤也在不是,这全是江南有名望的人家,知根知底。就致信儿子:“可往熟识人中寻亲事。”
曹文弟心想,他们都知道娟秀为萧护进京,他们怎么肯要?这事先放下。休妻,曹公子是个软弱性子,休妻是大事情,父亲让他寻机,寻,自然是寻到机会再休妻。
他有差使,出来进去少回家。酒醉后回家,也知道自己有过不好,还提什么休妻。
他的心事,曹少夫人不知道,就一个人在雪地里走着。
有几个登徒子见她少年妇人美貌,又面色苍白失魂落魄,在后面喝彩,曹少夫人听不到,一直往前面走。
“是个疯婆子。”有人这样说。
走到双腿酸痛,见一个破旧土地庙无人,扑在旧蒲团上放声大哭。萧夫人有了,自己还没有;娟秀回来说,萧夫人又换了新衣服,什么什么样子的,自己没有;自己亲眼见到萧老夫人亲自照看她饮食,四姑太太等积年妇人围绕萧夫人封氏团团转,就差顶头上,而自己得公婆不喜,来信休妻。
丈夫可以哄好,公婆却不能。难道一辈子在京里呆着不回去不成?
哭了一顿饭时候,曹少夫人在土地公公神像下满面阴毒,不让自己好过,大家都不好过?你们不重视长子长媳,那就不用回去了!
外面一直呆着!
娟秀呢?曹少夫人阴沉沉的笑,也一辈子不回去罢了。
她是个念过一些书,看过一些古记儿的人。不是孝经什么的。又最爱打牌和人说闲话听,就有许多的歪故事让她听在耳朵里。
见发髻散了不少,挽好,袖子里有几两碎银子,出庙门喊轿子回家。在轿子里时,就有一个坏主意出来。家门前停下轿子,又见几个人一辆不错的车停着,那车有色彩,不是普通平民车。
看门的家人见到手一指:“列位,那不是我家少夫人回来?”曹少夫人推说邻居家去,有个邻居张二婶最爱骂街,嘴头子爽快,无事和曹少夫人闲话。
使唤人本就少,就无人跟去。
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