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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斩钉截铁,十一公主露出笑容,去数给周妃带的蛋。数来数去,咦,又少了?十一公主纳闷:“翠姑不少蛋吃才对。”
翠姑要是听到,一准儿和她拼命。少蛋这事,怎么头一个就想到自己。
“豆花,”十一公主披衣喊豆花。这房分里外间,十一公主在门缝里偷听完回去,豆花以为她不出来,睡下来。见喊,重新起来,揉着睡眼:“在呢。”
十一公主小声问她:“咱们每天供给的鸡蛋不少,怎么我还会少蛋?”豆花微张着嘴:“不会吧,那蛋我怕少了,怕我自己数不清,每天让伍小伍再来数一遍,啊!”
用尖叫结束话。
豆花起来就穿衣服,怒气冲天:“我去找他!”
十一公主噘着嘴回来,又不愿意告诉伍思德,到底小伍是他的亲兵,就闷闷不乐睡下来。伍思德大多时候拿她当孩子看,以为她又和翠姑在怄气,没理会她。
伍小伍住在这院子门房里,没多大功夫,响起两个人的吵架声。
“还我的蛋!”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慧娘打个哈欠,却是喜欢的:“又像回到山里。”豆花一天要和伍小伍吵好几架。萧护也笑:“真热闹。”
吕氏懒懒:“又为什么吵?”萧拔道:“不知道。”
没过几天,吕氏产下一子,谢少夫人产下一子,因谨哥儿有个小名叫小面团子,谢承运羡慕,给自己儿子起个小名叫肉团子。翠姑是两个儿子,羡慕得十一公主流口水。十一公主本来对生孩子没有这么快的热衷,见翠姑有了,她没有,不是低她一等?
伍长河夫人腊梅产下一个女儿,伍山石是儿子。
都大喜,大帅让人去信家中报喜,又接到顾良能要来的消息,更是一喜。同时,准备再占下一座城。
往京里的路越来越近。
……
信到江南,萧家大摆宴席。谢家太喜欢,就和萧家一起庆贺,全家人都过来。谢老爷见到老帅,就是一个大揖:“老帅,你辛苦。”
老帅道:“我辛苦什么?”
“哦哦哦,这话不对?”谢老爷想想,再次道:“还是你辛苦了。”萧老帅笑起来:“哈哈,你我为儿女们,都是辛苦的。”
大家入席,老帅又把贺长公子喊到身边来,当着众人慈爱地交待:“你不走,也是个好的,不要总放心里。你还有父母一家子人,可不你要在。”
贺长公子就哭丧着脸:“二弟不好,把我打回来的。如今他跟着表哥杀得痛快,给我的信里写着他现在管的是户部的事情,只看信就神气。说什么城中钱粮税全归他管,以后是要当户部尚书的吧?舅舅,我几时才去?”
长公子从没有走成,就不时就这样来上一回。
萧老夫人劝他,五舅太太劝他:“你是个好的,你才不走,那走了,全是野性子。”都劝不好他,三姑老爷对儿子说了一句:“云鹤他们全走了,就你们兄弟在,你又最大,都疼你不好吗?”
贺长公子对着自己父亲不敢说什么,只低声说给老帅听:“表哥最疼云鹤,现在就更疼他了吧。”
听得老帅皱眉:“我说大哥儿呀,你怎么不和小哥儿比?”
说曹操曹操到,外面进来谨哥儿。
他如今已不玩斗鸡,改养大狗。萧老帅正想法子让他兴趣转到马上面去,时常带他去看自己的马。
跟他的张家和小鬼在厅外停下来。
厅上人不少,正说话中,见谨哥儿进来,穿一件水兰色上衣,浅黄色长裤,金锁金项圈,都夸他:“好神气!”
谨哥儿身后,是吕氏的长女小名就叫妞儿,以示四叔公疼爱她过于别的曾孙女儿;萧北儿子小蛋子,以示贱名好养;萧西女儿冬姐儿,是为纪念她的大伯,她母亲秀兰以前的未婚夫萧东。
四个孩子都有金锁金项圈。
是老帅念他们父母跟随大帅入山,自己要养活,每人一个,又不让他们单独居住,全住在萧府里。
也就把四叔公接到府中就势养老,这是谨哥儿回家后一个月里的事。
谨哥儿跑过来:“祖父祖父,今天为什么摆酒宴?”萧老帅见到孙子,就喜欢得不能自己,握住他的小手,先道:“又瘦了?这可怎么办。”
掉奶膘的孩子全这样,只有老帅和老夫人着急。
老帅就着孙子这一问,笑呵呵道:“把我备的东西拿上来。”丫头手托盘子送上来,里面是几把金锁金项圈。
和谨哥儿他们的一样。
妞儿奶声奶气地问:“我们全有了,怎么还给?”她的祖母笑着:“不是给你的。”冬姐儿对她嘻嘻:“不是给你的。”坐到萧老夫人旁边去。
老帅拿起来一把,亲手送到谢老爷夫妻面前,诚恳地道:“承运跟着大帅,我没有别的心意,一把金锁表表心意,再就孩子接回来,我养着。”
“那敢情好,不过,这是我的孙子,与你无关。”谢老爷拿他打趣,把刚才的笑话提起来:“老帅,这事情不用你辛苦。”
萧老帅一笑,又取一把金锁送给四叔公:“给老三的。”四叔公接过,也打趣老帅:“我得掂掂分量,不要比妞儿的少了,你可是委屈我曾孙子。”
大家哈哈一笑,重新入席,老帅抱着谨哥儿坐,让人把余下的金锁金项圈包好,送去给翠姑等人。
席中谢老爷眉飞色舞:“明天就套车去接,到了也就满月,我想去,夫人也想去,后来还是让儿子们去吧,我的孙子一定不差。”
他只顾着喜欢,就忘记曹氏夫妻更心里难过。曹娟秀生下一个儿子,可曹家为她在江南根本抬不起来头。
这大帅萧护又要和郡王们开仗,曹氏夫妻更不愿意去看曹娟秀。可心里,还是想见见自己外孙的。
他们在心里埋怨曹文弟,痛恨曹少夫人。文弟要是跟着大帅到现在,只怕也是这样的结果。曹家再三的对曹少夫人娘家去信,为儿子休妻。着人把曹少夫人嫁妆送还,又要曹少夫人娘家出个具结。
因为战乱,路不好走,曹少夫人娘家就一直躲避不肯见曹家的人,嫁妆又原样回来。
又有一个不快活的人,是蒋少夫人。
她是最在乎在别人面前的颜面,初从京里回来时,和四姑老爷一样谈资不少,天天吹嘘。可现在她心中微动,要是自己不走?现在只怕也有孩子。
要是自己不走?只怕比谢少夫人还要荣耀。
夫妻不和的谢少夫人听上去过得很好,蒋少夫人独守空房,又见大帅出山数月,稳稳占据城池,她想丈夫了。
还有那京中时给过的买花钱,只怕谢少夫人正拿得手软吧。
对公婆看看,见他们正和谢老爷恭喜,互相说自己的儿子。蒋少夫人心想,真是奇怪。自从战乱,婆婆这等尖酸小家子气的人,忽然就变得大气起来,心也放宽许多。自家大爷走以后,蒋夫人更是和萧老夫人好起来,以前背后总眼红萧老夫人,现在变成喜欢她了。
一场战火,改变得太多。
大家尽情欢乐中,萧老夫人和蒋夫人低声说着:“人家相中的,你看怎么样?”王源母亲不声不响,把蒋家最小的姑娘为儿子相中。
而鲁永安的父母,也为孙子相中了一个。
萧老夫人正在当媒人。
谢少夫人娘家也迁到江南来,正在和老帅说话:“我家小女儿去年还在京里陪她姐姐,再让她去看看吧?这坐月子的人没有人陪可不行。”
谢老爷闻言就道:“亲家,你不用担心,我去车接母子们回来。”谢太太就打岔:“去好,”揪丈夫一把,老糊涂了,媳妇去年有在京里为亲家姑娘寻亲事的意思,亲家说的还是这件事。
江南温暖,还没有起北风,不过木叶萧萧而下,菊香到处都是,又有通红的桔子树,红艳艳如小灯笼。
是谨哥儿最爱呆的树。
张家在外面出神,偶然和小鬼瞪瞪眼。正瞪着,谨哥儿跑出来,拿自己爱吃的果子,小手里各握一把:“张家叔叔,小鬼哥哥,给。”
小鬼双手接住,再一次问谨哥儿:“哥儿,要是明天看不到我,你千万别哭。”谨哥儿聪明的道:“我知道,你又和我躲猫猫,我不哭,等你出来。”
他跑回去,小鬼倒想哭了。他不愿意离开谨哥儿,又不愿意离开大帅。而他回来前,就知道大帅要去京里,老鬼如今好不好?
小鬼小小年纪,心里却煎熬得很。一边是哥儿,一边是老鬼。衡量一下,自然是哥儿重。可哥儿是老帅和老夫人的眼珠子,这才两周不到,老帅把哥儿开蒙上学的老师都请好了,三姑老爷谨慎严肃,当仁不让的担起教导萧家下一代的责任,三姑老爷喜欢得据说收到拜先生贴那天,没睡好。
四姑老爷又眼红一回,不过他有两个儿子在萧护身边,也能自安。
张家仰面对着廊下叮当铁马,也在比较哥儿和十三少。和小鬼想的一样,他们当初回来,是怕哥儿离开父母亲,除了两只大山鸡,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才跟来。
现在哥儿睡在老夫人房里,一个人有四个奶妈子,十几个丫头。就这衣服还是老夫人亲手穿,茶饭是老帅带着吃,祖孙时常玩闹,哥儿早就不想大帅和夫人,张家也想走了。
他想到十三少是个打仗拼命的性子,没有自己在,除了大帅,谁敢拦她?再者张家还体贴地想到一件事,就是大帅出山,肯定又有女人往上贴,十三少能想得开大帅对她的一片情意?
见有人喊自己和小鬼去用饭,张家和小鬼去了,吃得没滋没味的,都心事重重。
哥儿见不到自己们,不会哭吧?
他们已经和老帅说好,和明天去大帅处的人一同上路。
这一天晚上,心神不宁的人还有几个。
罗氏把女儿映姐儿从萧老夫人房中接出,母女同睡一处。看窗纸上月色清新,罗氏低声道:“明天母亲不在,你哄弟弟。”
映姐儿和保哥儿也睡在萧老夫人房中,保哥儿上学去,映姐儿就和萧老夫人做伴,学女红,和谨哥儿玩。
又懂事不少的映姐儿道:“把我新绣的帕子给父亲,说是我绣的。”罗氏爱怜地抚摸女儿:“知道了。”
她却没有对萧老帅明说,怕老帅阻拦。对着悠悠月色,罗氏想丈夫,只怕又是十三少长,十三少短的。
自己就不如十三少吗?
她打算跟着萧家去见大帅,谢家同去接谢少夫人母子的人后面上路。到路上,再和他们挑明去意。
包袱,有几件衣服,给丈夫的东西,再就是路上用的。罗氏从京里到江南一回,路上要带什么,大多不错。
她在江南苦学骑马,同学的还有若荷和秀兰。
因为学骑马,便利不少。罗氏在前门和众人一起送走张家等人,后门就牵马出去。守门的婆子还笑:“姚奶奶,你早回来。”
罗氏笑着答应,手中包袱里说是给城外亲戚送的东西,不声不响出了城。
出城没多久就追上张家等人,见到背影后就放慢马速,准备到中午再说,免得他们劝自己回去。
行到半上午,见碧云高空,黄花满地,更神清气爽。一旁树林子里,出来两匹马。她们没看到罗氏,罗氏却看到她们,忙喊:“萧西家的,萧北家的。”
那两个人,却是若荷和秀兰。
三个人见面大喜,都涨红了脸看出对方来意。若荷先难为情道:“你知道的,我家萧北生得好,”
秀兰羞羞答答:“萧西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罗氏是紫涨着脸,她有儿有女,全丢下来去看自己丈夫,更怕说出来笑话,就支支吾吾:“保哥儿想父亲,让我去看看。”
局促不安地三个人对看,不知谁先“扑哧”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