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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娘抓住萧夫人还没有出来的机会,对萧护娇笑:“大帅,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回禀,大帅所到之处,无不纪律严明,只有这一个人,叫二牛,就在本城里……”
见萧护大帅直了眼睛。
于战场上也临危不乱的大帅眼神直的,直盯盯,直勾勾,对着厅外看去。
春三娘不由自主跟着回头。
这一回头,她愣住了!
见雪地里走来一行人。
雪花飞舞,好似为她开道。老梅吐芳,好似为她静焚余香。无声无息随雪而落的梅花瓣儿,于漫天飞舞中,似侍女,又似仪仗。
飞雪梅花后,红衣如胭脂,似大朵盛开的牡丹花,无人可以争奇斗艳。这个人,自然就是萧夫人了。
萧夫人没出来以前,春三娘还在思量她什么形容儿,什么步姿儿,什么衣饰。可等她出来,才发现刚才想的都不对。
见到萧夫人本人,就知道她就是萧夫人。贺二姑娘美貌却柔弱,姚少夫人俏丽却单薄,和萧夫人这种行来不显匆匆,急步中可见婵娟态的人,永远不会相同。
见萧夫人很快就在廊下,对着厅上嫣然含笑,再自己一步一步上了台阶。她娇慧过人,于秀色中有娴雅,与娴雅中有俏丽。
一时间,说不好她的气质。
只觉得她似英武,又美貌,再就柔和亲切无所不在,这到底是怎生的一个人儿,才生得这般和气娇柔玲珑般眸子春花般红唇天上琼玉般的面庞?
没有鬼的人,是家里的人,都笑容满面。除五舅老爷、萧护没有起身,别人全起身。周妃奶妈等人要起,直直看着妻子的大帅还能为她们分一分心,虚虚抬手,面上含笑:“长辈们坐着。”
大帅说过这句话后,就再直直对着妻子,不错眼睛的似乎怕一眼看不住她,她会飞走般。
唯这目不转睛的对着看,好似一把尖刀划开春三娘的心。
她面色灰白,情难自己。才刚大帅还对自己有笑容,还问自己外面看到什么不好,只管来说。此时萧夫人还没有到面前,先声夺人,不管是雪梅还是人,都在大帅眼中失去颜色。
对着大帅一动不动,面上情痴上来,如陷梦中的盯着自家夫人看,春三娘忍不住想,难道好久没见过?
这种沉入情恋中的神思,只有长久相思,没有朝朝暮暮相见的情人才会出现。
大帅,是怎么了?
萧夫人不是天天就在他身边。
他一得此城,就迫不及待立即接来,春三娘才跟得苦,别人坐车,她是走路,走伤了脚才到本城。
就又看萧夫人,当然她是好衣服。上好的雪衣,出的风毛……春三娘眯起眼,心中嫉妒由春草又受春雨,丛生般疯狂而长。
在眼下战时,什么东西都缺,萧夫人竟然穿出一身上好貂皮衣服。天呐,她竟然还过得如富贵时候。
还有一件东西,几可以和萧夫人面容光泽相比美。一串不大不小的明珠,系在萧夫人颈项下,明珠微微发光,为萧夫人面容增辉。
也是她一路行来,肌肤有光的一个来处。
明珠,貂裘……无一不刺痛春三娘的心,她失魂落魄地对这一对夫妻看,弄不懂就这一身上好的衣服,只能显出来大帅疼爱夫人,或者可以让大帅震怒,百姓们尚在水火中,你怎么敢穿得这么招摇。
可大帅,笑容飞扬,柔情如水,嗓音是说不出来的温柔,一开口听的人都要沉浸于大帅语声中的柔情中,情不自禁的同着大帅一起微笑。
大帅嗓音似自天外来,有天籁之声。这是因为大帅太喜欢,大帅心中深情涌动如潮水,后浪推动前浪不停歇。
“十三,到我这里来。”大帅眸子也如明珠般发光,甚至因情深所映,胜过明珠光。似天底下最深邃的星光,在这一刻,全到大帅眸中。
他笑得不能自持,眼中再没有别人,看着慧娘含羞带怯,还似当年光景。到了身前,盈盈拜倒:“给夫君请安,愿夫君百战百姓,愿夫君身体康健。”
往事,涌现在两个人心中。
那是当年在兴州,十三少也是这一身火红貂裘,带着大帅给她的一串子明珠,就是此时项下的那一串。
那一年,夫妻头一回安乐的过上一个年。饭后,在房中取笑猜谜儿,无所不至。十三在榻上睡着,醒来却在大帅床上,一个人嘟上嘴半天,出门去要红包。
大帅握住十三的手,轻轻的摩挲着,笑容加深,似穿过眼前十三和雪花,直飞到当年的兴州城中。
当年的十三,当年的自己,当年的明珠……
大帅伸出手,抚摸妻子衣上明珠,柔声问出当年一句旧话:“可有人看你这个不顺眼,要是有,你只管告诉我,我收件他。”
慧娘听丈夫还记得当年旧事,泪水涌出,全是为喜悦而出。他还记得,他还记得那一年和自己是初次团圆过年……
十三颤声,眸子里光彩迸发,分外美丽:“大帅辛苦,给我什么,原也不能有人不答应。”这也是当年的旧话。
萧护含笑,再含笑,不顾身边有人,一把扯慧娘入怀,在她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亲。
这情景,足以感动任何人。
表弟们看得入神,互相猜测:“这又有个什么故事才对?”最得表哥宠爱的表弟,自然是苏云鹤,一起看苏表弟。
苏表弟早就心伤一把,竟然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但是还能装相,一本正经握酒杯:“这事儿呀,可不能乱说。”
五舅老爷也好奇,不惊动这一对人,离席悄悄来问儿子:“你知道的,来告诉我。”苏云鹤伸手指在父亲手心中写了几个字:“我也不知道。”
五舅老爷忍不住一笑:“哦,原来是这样。”他又坐回来。别人以为他知道了,都纷纷低声来问:“是什么故事?”
余明亮和廖明堂微笑,他们是知道的,可这些人不来问自己,只看那得宠的表弟去了。
听五舅老爷也学儿子,严肃地道:“这个,啊,可不能乱说的。”
两个姑爷忍俊不禁,偷偷地笑着。
风雪厅外呼啸,自然如春三娘的心,又寒又冷又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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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十三闯郡王封地,怒斥临安王
好在是过年,大帅还能拉回理智,没有和十三一直在回忆里。他忽然想到什么,对旁边的春三娘面上的黯然看看,再看看娇美的十三。
大帅放声:“哈哈!”
慧娘嘟一下嘴儿,让猜出来了真没意思。
看别人都站着,忙坐下来,让别人全坐着,为萧护倒酒,小声问:“好看吗?”萧护乐不可支:“哈,好看。”
手放在慧娘肩头:“十三呐,你真讨人喜欢。”
怎么听,这话都有调侃味道。不过慧娘照单全收,喜形于色。
接下来大帅没有听曲子的心,对春三娘道:“你去五舅老爷后面坐着,单弹给舅老爷听。”自己看一眼十三,吃一口酒,还是忍俊不禁。
大家弄明白和弄不明白的都笑了,共同年夜饭。
夜空中闪过一道爆响,有人放烟花。
张家在廊外桌子坐着,还在笑:“谁这么有钱,今年还有烟花?”忽然一敛面色:“不好!”与此同时,与他同桌的小鬼跳起来。
厅里厅上的人全直起身子,大多是盔甲在身上,此时不慌不忙离席,步子飞快出厅。院中小鬼叫:“有人烧城!”
一个巡逻地士兵冲进来:“回大帅,有人偷袭城门!”
春三娘尖叫一声,以她躲避兵乱的经验,先钻到桌子下面。
萧护狞笑:“来得好!”还能偷闲在十三肩头一拍,笑道:“红包明天才能给你。去,帮着女眷们出城!”
早有准备,也早在意料中。
五舅老爷起身慢些,见儿子苏云鹤一面站,一面伸手端起一盘子鸡。另一只手不知道哪里来的袋子,把鸡往里一倒,送到父亲手上。一伸手,又多一个袋子,再拿起一盘子鱼,倒进袋子里。
别人不比他手脚慢,花生米、烧鸡,白切肉……全收好。
罗氏手拎一袋子吃的,发愣,这是她手快的丈夫给她的。
男人们全飞快出去,慧娘对女眷们犹有笑容:“我们也走!”
春三娘只看到她们流水般走了,等到她醒过神,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这里,手中别无它物,只有一个琵琶。
她追出去时,见院子瞬间空了,一个人也没有!还能看到大门时,见萧夫人一身红衣在马上,马下是大帅萧护。
城中四处火起,火光照亮大帅面庞。他仰面对十三在笑:“你我是患难夫妻,你不要乱想。”慧娘心花怒放,想对丈夫诉说情意,又见火光燎人眼,没有功夫说。只俯身在丈夫面上亲一口,再道:“我不耽误大帅。”
率领上马上车的女眷们先出城。
春三娘跌跌撞撞出来,只见到大帅潇洒上马的背影,他拔出剑来:“把他们全围在城里,一个人也不要少!”
地动山摇的回应声:“好!”
春三娘猝不及防摔了一跤,这一跤摔到雪地里,脸全埋在雪中,冰冷刺骨直到心之深处。再抬头找时,看到一堆人。
刀剑砍杀,冰雪飞扬,就是大帅去了哪里?
再没有见到他!
春三娘吓得不敢动一步,缩在门首里。约在三更后,喊杀声渐小,才冒险出来,见街上到处惨相,只有她一个人循声而行。
好在几条街后,见到萧扬率兵走过。春三娘高喊:“九爷,救我一救!”萧扬讶然失笑。她面上红一块白一块,红的是冻的,白是冰雪。
萧扬好笑:“你怎么还在这里?”他心中窃笑,没有人肯带你出去吧?春三娘见到他在笑,知道笑话自己。一直在萧扬面前吹嘘大帅许给自己有房住的春三娘,就是奉承九爷时,也要把大帅提起好几回。
不愿意让她看扁,春三娘吞吞吐吐:“大帅在哪里?夫人也许愿意带上我。”萧夫人和萧大帅一样,都有仁德名声。
不丢任何一个人。
萧扬更笑得厉害:“夫人?大帅早把夫人送走,这会子,只怕回到旧城正在过年。”见春三娘垂几滴子泪下来,虽然狼狈,也动人心。
动九爷的心。
萧扬把话挑明:“我呢,还对你有几分眷恋,你要是愿意,我带你出城,你要是不愿意,你跟在我们马后面吧。”
此时就有不少百姓跟在马后面愿意离开去旧城。
好在旧城也不太远。
春三娘还能有什么选择,她垂泪挣扎一下:“大帅,竟然半点儿不眷顾?”萧扬见惯女人追求大哥,更要取笑她:“你以为呢?一出事,大帅头一个想的就是大嫂,接下来就是家里人,你呀,是哪牌名儿上的人。”
春三娘不是死心,是横下一条心。
果然,自己不能中大帅的意?
她带着狠狠道:“九爷若不嫌弃,我跟定你了。”也能时时见到大帅。萧扬玩味地看着她,闭半开玩笑地道:“哈,跟定这话有意思。罢了,以后你再有主儿,对我说一声就行。此时,上马吧。”
跳下马,把春三娘扶上马,再看看身后百姓们,呼道:“老人们上马而行,年纪轻的跟后面!”萧扬干的本来就是护送百姓出城的事,顺便在春三娘面前做了一个人情。
冬天勾人有泪,春三娘很快泪干。换之的是熊熊烈火在心头,她不相信大帅就这么无情?她不相信自己没有一处地方胜过萧夫人!
……
慧娘是最早带家人出城的,行到半路上,问张家:“看清是谁袭城吗?”张家大大咧咧:“打几个临安郡王的破旗子,一看就是假装的。除了不是临安郡王,别人都可能!”
旁边五舅老爷兴致上来,袖子里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