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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人惊呼不断,萧护也急了。
梁山王更是直了眼睛。他头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苏表公子要出了事,娇慧可嫁给谁?见苏表公子用力一挥手,把那孩子抛过来。
而浪头中的大梁,已到他头顶上。
“快闪开!”梁山王大呼。见一个人上前伸臂接住,萧夫人接住那孩子,早就晕过去。而苏表公子,迎着浪头直穿而上,从梁中空档中穿了出去,一个鱼跃落在几尺处的水面上!
伍思德用力一扯绳子,苏云鹤借力而起,一步两步三步……再落下来时,已离大梁远而又远。大梁顺水而下,苏表公子慢慢往岸上来。
他上岸后,梁山王紧绷的心才松下来。那一对丢了孩子的夫妻喜极而泣,恨不能给萧护等人跪下来叩头,一定要问名姓。
梁山王抿一抿唇,暗暗下定主意,回答他们的话:“这是名动天下的萧护大帅,往我们这里来救灾!”
“萧大帅!我们听说过!”夫妻哭着道谢离去。
梁山王不再犹豫,翻身在萧护面前拜倒,吓了萧护一跳。大帅伸手来扶:“郡王为什么行这样的大礼?”
梁山王端端正正跪在雨水中,仰面道:“小王是郡王,大帅却是靖边亲王!小王手中有兵马,大帅管天下兵马!理当受此大礼参拜!”
雨水又湿又冷,萧护却有了一阵暖意。江水滔滔,浪头震耳,似给大帅吹响的号角。萧护弯腰,扶起梁山王。
手臂上传来的力量,似乎在说明一件事,离郡王归顺的日子不远。
梁山王当即同意萧护说的炸堤泄洪,而且不答应萧护去见奉天王和台山王。他安排人这就去通知奉天王和台山王,诚恳地请萧护往城中去:“请大帅不能疑心,小王不敢有阴谋诡计!”萧护慨然:“疑心什么!我和夫人来就是看你的!”
转身对湿透了的十三又爱又怜:“我们进城吧,看十三不要病了。”慧娘抿嘴儿笑,悄声回:“人家不是泥捏的。”大帅听在耳中,悄声道:“不是面团子嘛。”
回去的路上,梁山王百感交集。他反了贵简王以后,还没当几年王爷,先遇到不时有灾。打仗,粮灾是肯定;再来这里地势不好,年年不是大水灾就是小水灾。台山王也好,别的郡王们也好,没有一个肯帮忙的。
唯一肯帮忙的,居然是没有亲戚关系的大帅萧护。
对于当政作主,梁山王有自己的见解。要当王,就要为别人解决事情,不然,要你何用?他从萧护身上真正看到依靠和稳重。
是个有事可以依赖的人。
进城门后,萧护帮着梁山王加固城门,又和他一一查看城墙有没有损坏过重需要修补的地方,让自己亲兵也动手,只一转眼见不到十三,大帅忙问:“去了哪里?”伍思德道:“去帮郡主做干粮!”
梁山王又是欣慰。
梁山王府,烛光下,娇慧郡主对萧夫人热烈的看着。慧娘一一的告诉她:“多做粮食,劝城门上的人家离开,你要这样这样安置才行……”
当夜泄洪,大家都在墙头上一夜没有离开,看着江水从脚下流过。因城门加固的好,并没有进城多少水,只有近城门处民居受灾,也没有伤到人。
萧护还安抚梁山王:“不妨事,我已让人回去催粮草,虽然雨打坏路,半个月内一定会到!”梁山王感动的看看他,哽咽:“大帅……”
下面的话全噎在嗓子眼里。
这个年青人在阴暗雨水中,还是带着骄傲。可他的面容在梁山王看来,不亚于明亮的一轮日头。
在这种诸王割据的日子里,还有人能照顾别人,照顾到自己。梁山王本想到家里再说的话,就许许开了口。
看看别人离开几步,梁山王缓缓又郑重开口:“我有个小女儿,大帅要是不嫌弃,我愿意和大帅结为亲事。”
他话说得含糊,萧护才一愕然,见梁山王微有难为情:“是苏表公子就最好不过,如果不是他,请大帅作主,许给您别的兄弟们也行。”他更不好意思了:“我让人打听过,江南萧家子弟众多。”
萧护释然,不是给自己的就好。十三才生下一个儿子,让十三伤心,大帅也不好过。再说父亲信中只催才生过二孙子的媳妇再生再生,大帅的心更是从没有过别人。
他想一想,梁山王归顺自己再好不过,梁山王和台山王能说得上话,又有几个小郡王们依附。自己不出山,梁山王都可以和临安王、韩宪王互相牵制,何况是自己有了他,更是如虎添翼。
不过大帅还是慎重地回答:“表弟是我心爱的,不瞒王爷,舅父待我如亲生儿子,表弟的亲事,我只要他自己喜欢。王爷不要怪我,我得先问过表弟,如果表弟不愿意,我定当为郡主再寻别人。你放心,一定不会委屈郡主!”
梁山王大喜:“那是那是。”他见过的萧家子弟,没有一个生得丑。不管是林大林二还是贺二苏云鹤,都是一表人才。
就是萧拔萧执萧扬萧拓,也全是外有珠玉,内实强干的人。
最小的女儿亲事就这样定下,也有联姻成分。
泄洪炸堤,扒开的水面高度下去数尺。这中间,有人在堤上加固,保证大堤不让冲塌。洪水流了几天几夜,这一天,雨也住了,一连几天吃睡全在城墙上的梁山王再次请萧护往家里去,对他感激不尽。
主动泄洪和炸堤是两回事。
梁山王手下也有人想到主动泄洪,可又怕和奉天王、台山王关系僵住。有萧护作主,梁山王多了主心骨,底气也足。
娇慧郡主来迎父亲,小脸儿也瘦了一圈。萧护因她就要成为自己弟媳,对她格外有了笑容。这几天里,郡主也没有好好休息,和慧娘一处带人做饭菜,不辞辛苦。
郡主对大帅也笑容可掬,因险些过去父亲回来,说话又叽叽呱呱,全是慧娘的好:“夫人没有好生睡,带着人总在城里巡逻,”
萧护今天觉得郡主怎么说怎么是可爱的,当然还有她夸的是十三。大帅笑出了声,和郡主攀谈了几句。
进到二门里,娇慧郡主放慢步子,也让萧护和父亲放慢步子,拿一个手指在唇上:“嘘,夫人才睡着!”
她可爱娇俏,大帅回身看看表弟,笑上一笑。来看慧娘和衣,发上半湿半干,衣上也有泥泞睡得正香,大帅不打扰她,先去洗过换上干净衣服,看慧娘时,醒来也去洗浴。
片刻就回来,对夫君嫣然一笑。大帅让她到身边来,低声把亲事告诉她。慧娘倒不意外:“今去年见到她,我就想做媒,只是知道表弟是大帅心爱的,怕大帅轻易不肯许亲事,没往表弟身上想,只想别人去了。”
萧护见她也答应,更是喜欢,这就喊来苏云鹤,慧娘回避,萧护慢慢说出来。苏云鹤沉默一时,他先想到的不是郡主如何,而是梁山王对萧护作用有多大。
就在萧护以为他不答应时,苏表弟轻声道:“由表哥作主,梁山王家势不差,郡主也生得美貌,想来父亲也会答应。就是郡主不好了,又有什么。”
他踌躇着又有一句话:“有时我想王月娥,真的进到家里来,也应该会改性子才是。”萧护才大喜,就让他下面的话弄呆住。
王月娥?
大帅要想想才回忆起这个人,一旦想到,再回想表弟刚才的话,萧护心头震撼,缓缓地问表弟:“你还想着她?”
苏云鹤似梦中惊醒,见表哥关切又警惕,忙道:“不是,我没有想着,”又垂下面庞:“只是有时想,以前不知道表嫂是封家的女儿,以为她是伍家那村里出来的,见表嫂举止大方,我想,表哥能教好表嫂,她也应该能……学好才对,”
萧护不易觉察地深吸一口气,怕吓到表弟他就不肯说心里话,再问:“你只告诉我,心里还有她吗?”
“不知道,”苏云鹤苦恼:“有时候见到表哥和表嫂好,就会想到她。想到她,又觉得她不值。这一次回去母亲要为我定亲事,那方家的……兄弟生得眼睛和王月娥很像,我想姐妹们也一定是一样,我就不肯答应,表哥,凭你定这亲事罢了!表哥也需要梁山王,我喜欢的。”
他是见过娇慧郡主的人,却只字不提郡主。
慧娘再出来,见表弟已经不在,大帅一个人坐着发呆。轻喊几句:“大帅?”萧护才一怔醒来:“哦,”面上还是恍惚不定。
“你累了?”慧娘道:“快去歇息,也是的,好几天你没有睡好。”萧护这才完全醒来,道:“几天不睡没什么,我哪有那么娇嫩的身子骨!”
他一个人沉思半天,梁山王来回话,说奉天王台山王过几天就到,信中全是气势汹汹,说他处受灾,要梁山王给自己一个说法。
萧护说知道了,对这事倒不放在心上。
晚上梁山王备酒,带着全城来感谢,又请大帅好好睡一觉,今天晚上可以睡房中。睡下来后,萧护心神不定,见窗外星月几无,又要有细雨下来,更觉得心绪萧索。
把十三抱住更是不住摩挲。
肩头上慧娘蹭过来:“大帅,你有心事?”慧娘故意打趣:“明天可以和郡王们说纳妾的事?”
萧护觉得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在十三面上亲亲,低低地道:“你和我在一起好吗?”慧娘诧异:“好啊,”她留上心,看萧护面上心不在蔫,问:“大帅是太累了吧。”
萧护又问:“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好呢?”慧娘微微笑:“夫君喜欢我,我喜欢夫君,这就好了。”听自己丈夫叹气:“是啊,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叫好啊。”
就把表弟的话告诉她。慧娘也呆了,半晌道:“表弟还对她有情?是我们办错了事?”
想到王月娥手持剪刀进家门,慧娘断然道:“大帅,是我们太不上心,给表弟亲事说晚了。”萧护继续苦笑:“我一直想给表弟说个好的,说个与他般配的,没想到……”
他抱紧慧娘:“要是表弟还喜欢她……”大帅说不下去。一向是大帅拍抚十三,今天反过来十三不住抚着萧护的肩头,柔声劝道:“父母亲还在时,我听过这样的事情。成亲前和别人有情,可又怎么样呢?成亲过上几年有了孩子就好了。”
她唇角微勾,眸子里有了俏皮。
萧护一想也就明白,心思也回来在妻子身上,在她屁股上拍一记,取笑道:“这是你以前不喜欢我时,岳父母为劝解你才说的话吧?”
“嘻嘻。”慧娘默认了。再劝夫君:“你别担心,郡主招人喜欢呢,表弟和她也许比我们还要恩爱。”
萧护鼻子里出气:“哼,哪有比我们还要恩爱的夫妻!”
此时,梁山王慢慢地和女儿在说话。娇慧郡主听说可能许给苏云鹤,犹豫不决。梁山王猜一猜:“你不喜欢苏表公子?那为父对大帅说另选一个就是。先对你说,就是想着你去过江南,要是有中意的人,就对为父说出来。”
“不是不喜欢他,”娇慧郡主红着脸:“父亲时常教导,女儿亲事父母作主,只要许的人不差,就不要挑剔,女儿也不是那和人有私情的人,又有姐姐亲事在前面,父亲自然为我用心。只是,”
她无奈:“我在江南听到苏表公子一件事,因是他的私事,想背后议论人长短不好,就没有对父亲说出来。”
梁山王道:“你说。”
娇慧郡主吞吞吐吐:“说他以前相中一个村姑,后来让家里拆散。”梁山王松一口气,微笑看女儿:“就这事?还有吗?”
“就这事。”娇慧娇滴滴:“父亲,这样的人能嫁吗?他要是心里总想着别人,不是委屈了我。”梁山王见女儿娇态十足,更是莞尔:“来来来,为父也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