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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少帅是迟早去接兵权的人,自他八岁以后,萧大帅来信,命他一切穿衣等物,全都自己来。人多了全吃闲饭。
后来多了慧娘,怕人看出来什么,又怕嘴碎的家人私下交流有破绽。不是用过的老人,更不肯要。萧护穿衣着带,还是慧娘侍候。余下丫头们轮班,只侍候慧娘一个人。
慧娘用惯的就是若荷如柳,余下人不当值也不喊,又怕带多了人,婆婆说自己轻狂。萧夫人训过,指了自己两个跟出门的人给她,又命跟自己出门的两个妈妈跟着。萧少夫人一个人出门,丫头妈妈先带上八个。
萧护两个奶妈从来步步跟随。
慧娘一出门,不是萧西就是萧北,萧北按萧夫人出门的排场扣一等,带上好几个人。蒋少夫人忍无可忍,她觉得张狂。她公公蒋大人官职不低,蒋大公子无官职,蒋少夫人从来朴素,随便坐了车出来,感觉自己低了慧娘太多。
她悄声跟上去道:“看你,出一趟车倒跟这些人,让人知道,那起子人又乱说。”慧娘忍笑谢过,上车后还似笑非笑。她已经弄清楚,蒋少夫人就是爱显摆自己出身名门,一步也不会错。平起平坐的人,显摆不来,只和那些出身一般的人交往。
时常规劝她们,又是一个好名声。
人倒不坏。
慧娘有时突发其想,蒋少夫人要娶给自己丈夫这样的人,只怕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会不会闷得慌?
萧护扫人一眼,别人心思猜出大半。当然这建立是他身边的人,或了解的人,他不是半仙,也不会算命。
萧夫人指的是卢妈妈和梁妈妈,慧娘不敢怠慢,请她们和自己同坐一车。梁妈妈笑:“这拜一回客就有第二回,以后少夫人不会寂寞,女眷们常来常往乐子很多。”慧娘心想从不寂寞。她打小儿都习惯了,亲戚姐妹们一年都见不到几回。等见到了又嫌她们只会掐花弄草谈论衣服,出嫁的姐妹们有一多半哭,婆婆不好,丈夫性情不好,家里下人不好,过得神采飞扬的几乎无人。
有两个夫妻互相满意的,又说的是姨娘怎么办,收丫头怎么办,让慧娘烦不胜烦。
她的兴趣为当萧家妻子而刻意培养。封大人当官一般,精力全花在女儿身上。请先生,教武艺,学下厨,弄花草。
如果不是已嫁人妇,以后这些人必须来往。慧娘宁愿去绣花。少帅频频催:“冬天衣服呢,冬天带出去的荷包呢,我剑袋旧了,你还管不管?”
慧娘垂襟正坐听梁妈妈说话,心飞到一旁。许久不摸刀,那刀,寂不寂寞?
车身“咚”地一震!
梁妈妈话到一半,身子一歪,对着慧娘压过去,她尖叫:“少夫人躲开!”慧娘也一斜倒在车里,见一左一右两个妈妈全对自己压过来,都是显胖痴重的身子。
一手一个推开。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嗖嗖箭鸣……。
慧娘往前一扑,大力撞开车门,脚上一紧,被卢妈妈一把抓住,死死的往回拉:“少夫人不要出去!”
“呛啷!”刀剑出鞘声。这一声听得慧娘眉开眼笑,比什么曲子都好听。这一刻,她身上久违的武性子发作,在这出沧龙出水,巨电劈山的整齐刀剑声中,萧少夫人满足的吸了口气,身心舒服了。
她抖抖腿,把卢妈妈甩开,跳下马车。
四面尖叫声不断,女眷们都没有见过这个,可劲儿哭泣,可劲儿发自肺腑的尖声不停。她们在城外官道上,这一段窄,两边有坡。两边都有黑衣人,齐齐举起弓,齐齐出箭,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萧北能差吗?他只是带的人不多。以车轿为屏障躲避那箭,再指挥人还击。
慧娘一瞬间省悟到,这是针对自己!
绿林乌树,黑衣人分散又不离散。齐唰唰举弓,无人说“射!”也流星赶月般整齐划一。分两班人,一半举弓一半装箭,另一半取箭时,另一半取弓箭。透过黑巾可见到他们眼神坚毅清冷,不为所动的那种。手指有力扣住弓弦,每一次取弓都似一次抛物线,漂亮得让人赞叹。
如果少帅在这里也会赞叹。
慧娘也就赞叹了,赞叹同时知道这不是强盗。她逃难途中见过强盗,一个一个眼神猥亵,步子混乱,连个列队都没有。
这一群人,却是前几后几中间几人,粗一看没有章法,再看前后可以呼应,活似一个小阵法。
萧北识货,只让人躲车后并不贸然进击。眼角见衣裙一闪,他惊恐万状:“少夫人,快回车里!”
对面的黑衣人也看到慧娘,她衣饰华丽过于常人,一看就是目标。尖哨两声,黑衣人住箭,“呛啷”又是一声滑动如流水般的刀剑出鞘声。
十几人出剑,如一人出剑。剑一出鞘,不是银光划大地,就是乌光震天空,个个俱是好剑!
什么样的强盗有这么富贵?
慧娘眯了眯眼。要杀自己?是谁!只想这几个字,黑衣人扑上来!慧娘“格叽”,空手拧断一个车把,解开一匹拉车的马,萧北带人阻拦住,不忘回身看一眼,大喜:“少夫人快回城!”半空中,炸开一个烟花。
萧北用力过猛,扔上了天停一停才炸。
慧娘扑身上马,手中握住那车把,回头犹有一笑:“我先走了!”黑衣人这一刻有些瞠目。深秋金黄骄傲,女子自车中敏捷扑出,才落地,双手微张,身子往弯,眼神儿海波湖澜般四处一转,寻到车后是个落脚点。
脚不沾地就过了去。
“格叽!”一声,断了车把,再一下,取了马。大红衣裙在半空中微划出一道弧线,溅玉珠光,似琅阁琉台忽现,她上了马!
回头一笑不无狡黠,眸子中有什么沉沉的一闪而过,就只看到她不露齿的微笑,似乎在嘲弄。
她去了!
马蹄声的的,红衣带飞舞如天女散花。这一时清极艳极,人人呆了一呆。萧北欢呼:“兄弟们,宰了他们!”
不用频频回顾慧娘,萧北等人压力顿时减轻。
黑衣人中站出一个,他一站出来,顿时就暴露自己是为首的。他不顾面前扑上来的萧北等人,自己先取背上弓箭,同时呼喝:“放箭!”
箭如追花之风絮,电光轻云般疾风而去。马上女子头也不回,回身挥动车把一一打落。萧北大为得意,我家少夫人的功夫么,不是吹的!
眼见得慧娘就要走远,为首的黑衣人抢了一匹马也追上去。他们人多,萧北一时被缠住没跟上,想到一人对一人,少夫人未必就输。但这群黑衣人功夫高超不是一般的人,少夫人是衣裙不方便,又无兵器。萧北发了疯:“宰了他们,去救少夫人!”
萧家还真不是吹的,一刻钟后,有马蹄声奔袭而来。不知道多少人,但声如奔雷,震得地面都动了几分。
尖哨声四起,黑衣人不管占不占上风,纷纷后退,你掩我护,一起回身唿哨。十数匹马自绿丛中奔出,为首的那一个正要上马,一箭飞来,正中马头。马不及嘶鸣,一歪倒下。拐弯处,奔出一队几十人。为首的是久跟萧大帅的人,住马厉喝:“怎么回事!”
“少夫人遇袭,逃往那边去了,有一个人追他!”萧北见他来,大为放心,大喝:“上马!这里交给你们了!”带着人往慧娘逃开的路上追去。
萧护在茶楼上,几个人说留的好茶,又不爱听书,找一个唱小曲儿好的茶楼大家取乐。正说到畅快,茶也品到腋下徐徐生风,半空中闪过报警烟花。
别的人还没当一回事,萧护一抬眼,就直了眼睛。算算位置,是城外。十三娘在城外!他两步跨出,大喝一声:“萧西!”手一翻楼栏,纵身跳了下去。
他白衣流雪,日光下亮如明月,暗纹微闪,衣带纷飞。
这一手儿人人喝彩,小娘也住了弹唱,莫明的红了面庞。
萧西在楼下喝茶,他同时见到烟花闪空中,又听少帅一声大喊,萧西解剑,一下子就揪下来,一抬手,剑出了鞘,再一抬手,鞘离了手。
马栓在楼下木桩子上,听到主人大喊声,马微仰头,剑先至,断了缰绳,剑鞘再至,拍打在马身上,马往前一奔,萧护落在马上。
在家里他不带佩剑,马鞍下却有东西。手一摸,取出一对短剑,大力打马,不避街上行人,也没有踩到街上行人,看似轻轻巧巧人流中滑出去。
“好!”蒋延玉拍手道:“好功夫!”再听楼下马蹄声响,是萧西也奔了出去。曹文弟才说一句:“出了什么事?”这报警烟花几乎家家都有,如果有人入室抢劫偷盗,家里人不敌,都可以发烟花。
萧家在这里备受尊重,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比驻一队兵还管用。
街上小小嘈杂一下,有一行人奔出来,大声道:“让开,快让开!”茶楼上有外地人没有见过,都去楼栏边看热闹。见一队人奔出,约十几人,片刻后,又一队人哗啦啦奔出,外乡人惊叹道:“俺的娘呀,这比那个兵队还厉害!”
别的人若无其事,难道不知道萧家在这城里。不过人人互相有疑色,出了什么大事。
最先到的萧大帅随从,是他正在城门边上!振臂一呼:“是萧家的人走!”除了他自己的人,再跟上一批,也有不是萧家的人,跟着萧家学功夫,手边有马有兵器,也拿到就走。不少人还兴奋:“多少年没这样过来,还是演练时这样过,这次是真的吧?”
萧护第二批到的,守城门的人知道出了大事,早把城门内障碍全搬除,少帅就两骑狂奔而出,马如惊风,马上人衣带飘然,颇有晋人风气,但面有焦急。这一回没有人再怀疑,出了大事!
等他到地方,只见到处处尸体,人人挂彩。萧护心中先一沉,是什么人能让自己家人全有伤。
“少帅,请看,这不是本城的人!”有人把黑衣人面巾全撕下来。一张张陌生面孔,还能看出来刚才狰狞。
女眷们还在车轿里哭,见没有危险,就哭得更娇弱。萧护听得心烦,怒道:“少夫人呢!”人人垂手:“萧北去追了。”人影一空,少帅马已去了。
萧护和萧北会合时,萧北肩头一抽一抽的正在哭。他在一处水边,脚下草上有血迹,但没有尸体。两匹空马十几丈外低头饮水,似乎这里再恶战,也没有它们什么事儿。
“奴才赶到这里,就只见到一个人对着水中发愣,少夫人可能落了水,”萧北边哭边道:“奴才让他们沿水去找了。”
萧护心中一痛,对着水中拼命的瞅。见碧水长天,一弯江水深不见底,半清半浑的水中哪里有人。
就是个衣角也没有。
“给我细细的找!”萧护脸色扭曲,十三娘是北方人,她会不会水?久经阵仗的萧护慌了手脚,他从没有这么过。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去查人的底细,还是亲沿水边找妻子。
按理,他应该带着人追查线索,再去回父亲。可是少帅对着江水不愿离去,他很想亲自去找妻子。
慧娘是在水中,她嫁了个南人夫婿,从小就学会玩水。家里荷花池子修在内宅里,除了父亲,无外男乱进,由着慧娘夏天戏水。她从见到黑衣人时,就迅速有了一条计。单独上马奔走,到水边落水而去。
她在水底时,看着寻找自己的黑衣人身后,萧北扑上来。江水涌动,慧娘顺水流而去。她知道自己夫君必定焦急,每一回离开他,反正更能体会到他对自己的心爱。就像上一次,萧护率少数人引乌里合乱走,慧娘在离开他的路上,没有一天不觉得自己和他心贴心。
在一起时,近了,他喜欢时和他笑谑,他生气时没来由怕他。在心里默默道,夫君不要生气,我去一时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