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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外祖母、舅父舅母们担心了,语儿没什么事。”何轻语垂下眼睛,不敢看徐母。
徐母仔细地端详了何轻语一番,见她脸色尚好,这才放下心来,把她搂进怀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何轻语伏在徐母怀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心境平和,娇娇地喊道:“外祖母。”
“哎,我的儿,外祖母在这里。”徐母轻轻抚着何轻语散落的发丝。
“语儿啊,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大舅母,大舅母让她们去做。”李氏笑问道。
何轻语坐起来对李氏笑道:“谢谢大舅母,语儿刚喝了解暑汤,这会子没什么想吃的。”
徐母对徐瑞等人道:“好了,我在这里陪着语儿,你们都回去用膳吧,别在这里打扰语儿休息。”
“语妹妹,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徐偃凑到何轻语面前讨好地笑道。
何轻语扯了扯嘴角,淡淡地道:“我没什么大碍,就不劳偃哥哥过来探望。”
徐瑞等人轻声问候何轻语几句,就齐齐退出了房。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云泥
徐母挥退婢女,搂着何轻语,轻声问道:“语儿,告诉外祖母,谁欺负你了?”
“有外祖母给语儿撑腰,谁敢欺负语儿。 。”何轻语不愿徐母为这事生气,虚言相应。
“你不说,外祖母也知道,必是云丫头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让你难过了。”徐母摸着何轻语的秀发,“语儿,这陈家的教养三不及我们家,你看你三舅母就知道了,而饶家更是个不入流的走卒,是什么教养规矩都不注重的,你来之前,她姨母把她接了来,打着什么主意,我心里清楚的很,只是觉得这世上女子本就辛苦,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怜惜她几分,同意她来此客居,学些东西,只是没想到这个云丫头性子浮躁,小肚鸡肠,如烂泥扶不上墙。语儿,其实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在嫉妒你,想把你压下去,你放宽心胸,不必在意这样的小事。”
“语儿没有在意。”
“没有在意,为何不肯去用晚膳呀?”
“我……”何轻语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低头揉搓衣角。
“语儿,瓦砾是不能与美玉相提并论的,你是身份尊贵的千金小姐,她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蓬门愚妇,你和她计较斗气,不但有份,还让自己也变得和她一样,目光短浅,愚昧无知。”徐母语重心长地道。
何轻语想起跟秦嬷嬷说的话,小脸一红,窝进徐母怀里,轻声道:“语儿错了。”
“语儿,你是个极伶俐的孩子,外祖母也就不多说什么,只要记住,你才是这里正经孩子,她们怎么都越不过去你。”响鼓不用重锤,徐母点到为止。
“语儿知道了,外祖母我们用膳吧。”何轻语抱着徐母胳膊,撒娇道。
祖孙俩用过晚膳后,徐母回房歇息。
何轻语招来秦嬷嬷,道:“妈妈,不用去查饶家的事。”
“小姐,就这么放过她?”
“外祖母说的对,我犯不着与她斗气。再说了,今天这事,也用不着我出手,三舅舅肯定不会就这样放过饶紫云。”徐家四房都有姨娘,这些姨娘皆无出,唯有三房有庶子,徐璜对陈氏的夫妻情可见一斑。
秦嬷嬷含笑点头,“有老太太在,小姐不用太过忧心。”
何轻语抿嘴一笑,道:“正是呢,有老太太在,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秦嬷嬷笑了笑,转身要走。何轻语拽着她的衣角,“妈妈,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是不是可以跟外祖母说,我想去老宅看看的事了?”
“小姐你今天才出门,这么快又出门,老太太是不会允许的。”
“那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去老宅看看嘛?”何轻语不高兴地嘟起小嘴,天天困在这大宅门里,吃了睡,睡了吃,她都快成猪了。
“小姐别急,等到八月十五,小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老宅见那些管事嬷嬷了。”秦嬷嬷安抚她道。
听到八月十五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去,何轻语开心起来,不再吵闹,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会,消了食,就回房沐浴更衣,歇下了。
第二天,何轻语如常去给徐母请安,进屋就见济济一堂,却独独缺了饶紫云。徐伃兄弟几个略坐了坐,就告辞去上学了。何轻语陪着徐母、李氏等人说了一会子话,便各自散了。
“听说云姐姐不舒服,我们去看看她吧。”谢丹萍用手指绕着垂在肩上的粉红色发带,笑盈盈地道。
徐氏三姐妹抿唇不语,拿眼瞧着何轻语。饶紫云昨日得罪了何轻语,她们要顾忌何轻语的想法,若何轻语不愿去,她们也不便前往,亲疏有别,立场必须明确。
“好哇,一起去看看她吧。”虽然听了徐母的话,何轻语不打算与饶紫云斗气,但是她还是很好奇,想知道饶紫云怎么样了?
柴扉楼是饶紫云在徐府居住的地方,没有独立的院子,只是一栋两层的小木楼,饶紫云住在二楼。比起何轻语独居一院来,这待遇差得不止一点半点。
不过柴扉楼四周的风景不错,楼前还有一个小池塘,池塘边种着杏花和翠柳,柳树下系着一叶小扁舟。在一楼的正房门挂着徐老太爷写的一副对联,“双袖微沾杏花香,一舟闲系翠柳浓。”
何轻语抿嘴一笑,这对联到是应景。姐妹们拾阶而上,守在门外的婢女一边打起帘子一边向饶紫云禀报她们的到来。
五人含笑往屋内走去,一进门一看,吃了一惊,饶紫云正慌里慌张地在掩衣襟,而徐偃则一脸绯红的站在她身边,眸底有着一丝惊慌。
这是个什么情况?
何轻语眉梢一动,她们该不是无意中搅和了两人的好事吧?
“哎呀,我们来得可真不巧!”谢丹萍掩嘴笑道。
“萍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能来看我,真是有心了,快请坐。”饶紫云恢复了镇定,招呼起她们来,“红绡上茶。”
徐伈没有理会饶紫云,脸色微沉,不悦地质问徐偃道:“四哥哥,你不是去上学了,怎么跑到云姐姐这里来了?”
“云妹妹病了,我不放心,就顺道上来看看,这就去上学。”徐偃说完就快步几人身边走过,出门自去。
“云姐姐病了,好好休息,伈儿不打扰了。”徐伈转身就走。
“伈姐姐等等我。”徐倩跟了出去。
徐侦扯了扯何轻语和谢丹萍的衣袖,扬唇笑道:“云妹妹,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
三人出了柴扉楼,谢丹萍叹气道:“侦姐姐,伈姐姐只怕气坏了,你快去劝劝她吧!”
徐侦本来就很担心徐伈,因顾不得和两人多说什么,就急忙忙去找徐伈。待徐侦走远,谢丹萍笑问道:“语姐姐,你要怎么谢我呀?”
“萍妹妹这话,我听不明白,妹妹做了什么,要我谢呢?”何轻语已猜到谢丹萍是故意引她们来看饶紫云的,把狐媚子这个名号落到实处,让大家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狐媚子,谁才是真正懂规矩知礼仪的大家千金。
谢丹萍看着何轻语,薄唇微扬,笑得狡黠,“好,姐姐要装糊涂,那萍儿就陪姐姐一起装。”
何轻语笑,虽然不明白谢丹萍为何要帮她出气,不过她的好意,愿意接受,挽起她的手臂,道:“蓝秣做的糕点很好吃,萍妹妹一起去尝尝吧。”
“好,那萍儿却之不恭,去打扰姐姐一回。”两人说笑着往锦苑去了。
正文 第三十章 逾越
虽然何轻语不知道徐璜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没有责令陈氏送走饶紫云,只是罚饶紫云抄写《女诫》六百遍,但是饶紫云也算是受了点教训,这件事也就此揭过,无人再提。 。
饶紫云怕人笑话,就装病躲在屋内抄写,抄了五六天才抄完。《女诫》抄完了,她的“病”也好了,依旧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经过那天的事,徐氏三姐妹对她的态度很冷淡,看她的目光有些鄙夷和不满。而一向与她不和的谢丹萍更是逮着机会就对她冷嘲热讽一番。
何轻语本来也很瞧不起她,只是转念一想,饶紫云这也是没办法。饶家门第太低,豪门大户瞧不上她,嫁给徐偃是她最好的选择,她所作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太心急了些。
“小姐,你在想什么?”添香见何轻语端着茶杯半天不喝,奇怪地问道。
“在想饶紫云。”何轻语顺嘴答道。
“好好的,小姐想她做什么?”子衿接过何轻语的茶杯,笑问道。
何轻语微蹙眉尖,“我觉得她太心急了,才岁就急着想出嫁。”
秦嬷嬷放下手中的绣活,道:“不算心急,这七八岁选人,九十岁定亲,十一二岁出嫁,十三四岁生子,时间刚刚好。”
这话说的有道理,古代不比现代,结婚结得早。何轻语皱眉,她就快八岁了,离十岁定亲,也就二年的时间,是不是该未雨绸缪,选个好的?免得事到临头抓瞎。
“只是这婚姻大事,不该是她操心的,自有堂上的父母作主。她这般不知进退,实在是太没有教养了。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不但她的名节有损,还要连累到小姐。”秦嬷嬷语气一转,忧心忡忡地道。
“妈妈,你不用这么担忧,这都是小事。等爹爹回京,我们就搬走,她是连累不到我的。”何轻语安抚她道。
秦嬷嬷想想也是,便不再说什么,穿针引线继续帮何轻语做绣花鞋。何轻语便拿书看了起来,屋内寂静,各司其职。
这时,画眉撩帘走了进来,笑盈盈地道:“小姐,醇王妃打发人来说,王府里的桂花开了,又得了些极好的野味,请小姐过去赏花吃酒。”
何轻语靠在软榻上,娇滴滴地问道:“是姐妹们都去呢?还是单请我一个?”
“王妃说请小姐们都过去。”画眉又推了推子衿,“你也快些料理小姐出门的衣裳和首饰,只怕要过府去住上几日。”
子衿应了一声,自去料理出门的衣物和首饰。绿穗和添香送何轻语进房换衣梳妆。何轻语虽还在孝中,但出门在外,不可穿得太过素净,穿了件月白交领绣兰花的长袄和湖蓝色长裙。
到了徐母房里,徐氏三姐妹早已久候多时,都穿着鹅黄色绣竹叶的圆领长袍和粉红色曳地裙,梳着偏髻,头上戴着何轻语送给她们的首饰,一眼望去,分不清谁是谁。
“瞧你们这样,都成三胞胎了。”何轻语打趣地笑道。
徐倩兴奋地将徐侦和徐伈拖起来,笑问道:“语姐姐,我们这么打扮起来好看吧?”
“好看,好看。”何轻语连连点头。
等了一会,饶紫云和谢丹萍也来了,徐母细细地嘱咐了几句,又特意叮嘱何轻语不要淘气,方命人送她们和醇王府的人去了。
到了醇王府,醇王妃拉着何轻语坐在身边,搂在怀里不住摩挲着,又吩咐随身的嬷嬷们去安置她们的房舍。徐侦还没说话,饶紫云已抢先开口道谢,举止端庄有礼,一派落落大方的模样。只是何轻语才是正宾,徐侦又年长于她,依礼不该由她出面,她这样跳了出来搭话,未免显得太过轻浮急躁。
本来就因为何轻语的原因,醇王妃已经很不喜欢饶紫云,现在见她这样,心中更是不悦,面上却半点不露,笑道:“你们不必这么拘束,语儿和你们交好,你们就把这里当自个家。”
“是。”饶紫云又抢先应道,沾沾自喜,却没听出醇王妃话外之音。谢丹鄙夷地斜了她一眼。
醇王妃笑笑,对邱蓉道:“你去把前儿得的那个好茶泡上来,给她们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邱蓉下去泡茶,不一会端了上来。
何轻语喝了一口,小脸皱成一团,“吖,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