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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目中厉芒微闪,晴明接着亦是一个闪身,紧随在那梓归之后,离开了此间。
当那数千甲士赶至之时,此地数人,都已不见了踪迹。
……
驾驭辟魔神梭,宗守只用了三日,就已经飞抵那魔尸山上空。
此处的阴雾,已经是蔓至血谷之外,笼罩千里地域。
而那阴冥死气,也同样毫不逊色。半条山脉,都在其覆盖之下。
宗守虽是早有防备,在云圣城布下重兵,却根本就靠近不得。
眼望了望下方,思及数年之前,宗守顿时是微有些唏嘘。
而就在他抵临此间不久,原本的云圣城主,此时乾天山仅有的几位巡抚之一虚政元,也随后遥空飞至。
就在半年之前,此人也同样突破了七阶,已能御空而行。
此时立在宗守身后,面上满含着愁意。
“三日之前,此处的阴冥之力,突然爆发。也不知是因何缘故——”
又躬身道:“臣有罪,因恐此地之变,是那冥女复生之兆,故此已自作主张。将此地周围三千里之民,尽数疏散。只是看这情形,怕是已经来不及。”
“事急从权,孤该感谢才是爱卿才是,怎会责怪?”
宗守微微颔首,目注着那巩欣然葬身之所。
此处虽是阴雾弥漫,却阻不住他的灵目。
那里的一切,都如同他将巩欣然埋葬之时。只除了墓碑之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血痕。
遥感地下,更有着整整八十一条阴脉,聚集于此。
那墓穴,就仿佛是一个强力无比的心脏。而这些阴脉,则仿佛是血管。在有序的吞吐着,天地间的阴冥死力。
而若是侧耳倾听,更可隐隐听见那墓穴之内,有心跳之声。
初时若有若无,可若听的久了,却是渐渐震响。有如擂鼓,撼动心神。
宗守顿时只觉那额角处,一阵抽疼。看这情形,这巩欣然还真是出世在即。
果然就如金不悔的所言,这绝非是普通的九阴冥女临世。
观那巩欣然的墓穴,分明已是快要将这生冥两界,彻底连通。
“最近可曾遣人进去看过?这几日有什么异状?”
“日日不敢怠懈!”
那虚政元皱着眉:“一直都是,可三日之前,这冥力突然爆发。此时三阶之下,都是立时身死。四阶先天,也只能接触片刻。即便是臣,也不敢深入。内中是何情形,臣实在不知——”
宗守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随后又舒展开来。
“可传孤之令,让周围驻军,全数撤走。”
此处的冥力,积郁了数年之久,实在太盛。普通人根本就靠近不得,也自然是插不进手。
留在这里,只能是送死而已。
只有五阶之上,才可无恙。
此时那血云骑,还在辉洲。乾天山城内,只有一千血云骑士,加上两千玄狐铁骑。
这两支精锐,却需镇压在乾天山城,防范诸宗强者,轻离不得。
这一次,可真是有些措手不及。
说出这句,宗守就抛下了虚政元,独自踏入那阴雾之中。
这雾中的冥死之力,果是极盛。普通的五阶,即便是不用如普通人般,立时化作枯骨。可若呆的久了,也需损耗一定的寿元。
宗守对此,却已是习以为常,毫不在意的在雾中遁行。
掌握冥河告死剑,比这更浓厚十数倍的冥死之力,他都经历过。对此地的些许死气,自然不惧。
这魔尸山千里之内,都已无生灵。就连草木,也全数枯死。
地面之上,更覆盖着一层薄冰。
周围却又有无数道视线,在远处遥遥窥视。
一目望之,全是跳动的阴火。
虽无生灵,却有着不少能动的死物。多是身躯腐烂的兽尸,还有一些森白枯骨。
不过可能是魔尸山周,本就鸟兽绝迹。宗守又早早就有防备,将此处封锁的关系。
这些死物,阶位都是极低,构不成威胁。而这一直到宗守,行至那墓碑之前,也没一只死物,敢向他挑衅。
这些冥兽,大多是没有智慧。可却能判断强弱,只凭宗守散开的那强横的剑压,就足可令它们戒惧。
看着碑上,那学姐巩欣然几个血字。宗守的心神,又是一阵恍惚。
——这是他昔年所恋之人。
以前自认是谈秋,虽可怜巩欣然的际遇,却对此女并无太多的感觉。
只是此时,他已经是知晓自己的本原。
所谓谈秋,只是宗未然聚他残魂,借宙极命世书之力,投入到万年之后转生而成的另一个‘宗守’。
思及临海书院中的过往种种,宗守的目中,一时全是怅惘之色。
旋即他心神,就又猛地一醒。
即便这巩欣然能够醒来,也再不会是那位对他温柔体贴,照顾有加的学姐。
他宗守,也再不是当初那个青涩少年。心境更绝不可能,回到数载之前。
叹了口气,宗守灵能注于双目,往那墓中看去。
却窥不见那巩欣然的身影,只能望见那墓里,一团隐隐约约的阴雾。
正当宗守的灵念,欲将这阴雾洞穿。那石墓之中,就有一股阴冷至绝的神念,如锥般往他元魂深处,穿击而来。
宗守挑了挑眉,收回了目光。也将这波神念,彻底屏绝在外。
而后就立在了原地,默然无语。
方才那灵念,是巩欣然?
冰冷生寒,戾意满含,不类生人——
也的确是死者。
第696章 冥门已开
默然良久,宗守才又往这石墓左右看了一眼。这周围本该是有不少符印封禁,不过此时却都已支离破碎。那阴冥死力,是一浪高过一浪,往四周冲击。
宗守虽未觉不适,却感觉到这冥力,这被一股力量操纵着。往他所立之处,冲压而来。
无数邪祟,亦隐藏其间。
“嗯?”
只冷冷的一哼,宗守身周的冥力,就已是倒涌而回。
至于那邪祟,却无需他出手。方一近身,便已开始了溃灭。
定定的看着那墓内,宗守是一阵意念难明。胸膛间一丝杀意,明灭不定。忽而升腾而起,忽而又强制压下。
最后是幽幽一叹,转身步出了这阴雾之外。
以他如今的修为,弹指间就可将这墓穴抹去,也非是单纯的欲顾念旧情。
是因感知到,这巩欣然之墓,此时介于生冥两界之间,受两股异力护持。
强横浩大,又冥气森然,竟隐隐与敖坤仿佛。
也终是知晓金不悔之师与那几位浩玄宗修士,为何会受伤而返。
宗守虽能借冥河告死剑,直击那冥界之内,将两界分割。
只是此举,却极其冒险,是智者所不取。
才踏出雾外,宗守就听远处一声轻笑,遥遥传至。
“君上来的好快!”
循声眺目,赫然便只见苏辰,正立在千丈远处,旁边还立着十几人。
其中几位,也是熟人。苏辰左面,便是巩欣然之弟巩悦。
此时虽不能御空而行,可本身却灵武双修,都是六阶之境。借助法器,亦能飞腾于空。
而另一位,却是此前在聚龙山,曾见过一面的沈淮。
不过此时最令他在意的,还是这几人身后,那十几位一言不发的青年。
有着类似真武剑士的气息,都是锐气十足,却意念混同一体,动作举止,亦差相仿佛。
除了相貌不同,其余就仿佛同一个模子筑出来的。
其中七人,右边大袖之上,都绣着一根七节竹。多半便是寒山宗的地阶道兵——寒山剑士!
另六人,都是身背大剑,带着几分书卷气。定是浩玄宗浩然清玄士无疑。
而这苏辰沈淮,明显都不是浩玄寒山二宗的主事之人。
二人之前,各立着一位修者,此时都朝着宗守一礼。
“寒山碧竹,见过君上!”
“久闻君上之名,却一直缘悭一面,浩玄柏若这里有礼了!小徒不悔,多蒙君上照拂,柏若感激不尽。”
宗守一怔,忖道原来这一位,就是金不悔之师。
与那碧竹一般,一身气机,明显已至灵境阶位。
他知晓这些穹境圣地之主,大多都有着极其雄厚积累。只因要镇压宗门,才一直压制着,未曾晋阶。
此时灵潮一起,就再勿需如此。
似他们苍生道,方文与水凌波,这一年中,都已经陆续突破了灵境。其中三宗六门之主,也都是如此。
尤其水凌波,竟是一跃至灵境高阶,接过了苍生学宫宫主之位。根基之厚,无人可比。
故此望见这两位,宗守是毫不觉意外。
神情谦逊的,与这些人一一见过礼,宗守才好奇地问:“苏兄之言,其实本该由孤来问才是。寒山浩玄二宗距此,足有数万里地——”
话音未落,就听苏辰摇头道:“我等是十日之前,就已至此间。柏若师叔半年之前,早早就遣沈兄过来,日日关注此地。料定这冥女出世之日,必定提前。如今果不其然——”
宗守再次愕然,心中顿时只觉愧煞。身为一国之君。对于这里的变故,了解反而不如数万里外的浩玄宗。
除了如今乾天山的人手,确实不足,也有着轻忽大意之故。
此时是愈发的感觉自己身边,得用的人力,实在太过单薄。
宗原巩欣然虽强,却需借万军之势,才能与灵境相抗。
而此时供奉的那十几位九阶,资质大多还算不错。
此时灵潮初起,其中几位,已有了突破征兆。可这一时半刻,也派不上用场。
也唯有符灵宗,赶回云界的三位灵境修士,可供他任意差遣。
此宗虽已重建,却需赖他之力良多,此时等同于乾天供奉一般。
而今这三位,也同样在乾天山城坐镇。
“惭愧!孤身为国主,却只能孤身至此!”
相比较他,这浩玄寒山二宗,阵容却可称得上是奢华。十三位地阶级别的道兵,两套剑阵。这样的实力,灵府之下的宗派,都无抗衡之力。
“君上剑道无敌,此时天下,谁不知七霞山之战,君上以一人之力,破真武七截剑阵,又力斩珈明罗之事?此战之后,更独当千军。此时已是时隔一年,以我观之。君上如今一人,就可抵我等合力!”
此言说出,周围几人都是眼含异色,无半分异议。
而那柏若,接着又是一声轻叹:“此地之变,我浩玄宗罪过不小。实在不能不上心——”
正说着话,远处又是几十道华光,陆续落下。
都是僧人打扮,佛光隐蕴。为首之人,便是慈方。
此人不但与宗守熟识,与其余几位,亦颇有交情。
遥遥见礼之后,却没来得及过来说话,就是略一凝眉。
也不知道对同行之人说了什么,这些僧人,都纷纷散开,进入那阴雾之内。在那墓穴周围,布置法坛佛器。一根根粗大无比的经柱,纷纷立起。
整整三十六根,高约百丈,分布四方。而这些佛僧,都端坐在这些经柱之上。
随着梵音念动,金芒绽放。那正向外汹涌扩散的死冥之气,立时为之一窒,开始往内收缩。
一束束金芒,从内广照而出。
“是大日降魔经,正好对症!”
那碧竹的目中,闪过了一丝喜色:“有佛门相助,今日又多了几分把握。”
宗守也微微颔首,三十六位佛僧中,真正到灵境阶位的,只有四人。
却都是修行大日法相的高僧,大日如来,光可无量,亦掌握生者之世,正可克制这冥死之气。
只需约束住这死雾扩散,这周围数千里地的生灵,当能及时疏散。
与这慈方一同过来的,还有两位。此时是施施然的,行到了宗守身旁。
其中一人,正是赵嫣然,此时是得意的轻笑:“幸不辱命!你又欠我一次——”
宗守冷哼一声,并不言语。他这次过来,自然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