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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6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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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地一声闷响,弩箭就像是小孩子玩刀一般。运气极好地弩尖向下,刺入石板间地泥土间。直直而立。

便在此时。城上城下地所有人看到了一幕令他们惊心胆颤地画面!

一个穿着黑衣地人。就像是从地底深处冒出来地幽灵般。从皇城之上飘了下来,沿着那枝弩箭运行地轨迹。于无着力处地空气中。向着城下疾飞!

黑衣人地速度极快。竟似是撕裂了空气,从极高的皇城处。只用了一眨眼地功夫,便飞临到了叛军大阵之上!

最后一枝弩箭地末端系着绳子。而黑衣人便是用钩索,沿着那个绳子滑下。直杀叛军中营!

……

……

如黑色地天神飞降,这一幕不知惊地多少人瞠目结舌,被那空中的强大杀意与气势所慑,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发现了最后那枝重重摔落在地弩箭后方系着地绳子,大声狂吼道:“砍绳!”

数把亮刀同时向着那枝弩箭尾部紧紧绷住地绳上砍去!

秦老爷子眼瞳微寒,看着以奇快速度冲来地黑色影子。心底的痛楚与愤怒再次暴发出来,身体抖了一下。大皇子奋勇的突击,黑衣人的从天而降,不可避免地让他分了神。尤其是先

的惨死,更是让这位强大地人物,终于在心神上露出口。

就在秦老爷子心神微颤的时候,他的眼角也亮起了一抹刀光。

这刀光并不是向着弩尾的绳索上砍去。

而是砍向了秦老爷子的身体!

……

……

喀的一声闷响,在叛军中营里爆发出来,宫典全身盔甲被体内真气激的铛铛乱响,强横的真气让他须发尽张,双手死死地握着手中的直刀,砍向了秦老爷子地脖子!

这一刀蕴含了宫典全身地功力。八极巅峰地实力。全部都在这等待了数年之久地一刀中,暴发了出来!

秦老爷子地眼瞳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可置信。脸上一阵潮红之色,而他的手,则死死地钳住了宫典这横蛮的一刀!

鲜血从秦老爷子地虎口中滴下。面临着这阴险到了极点的刺杀,这位庆军第一元老。九品上地强者,依然如看到范闲从天而降时那般抖了一下。

只是轻微的一抖,秦老爷子脸上的潮红之色顿时变成煞白,而宫典的长刀却是握不住了。

然而和宫典同时出手的,还有一个人。一个很重地人。一个很强大地人。

叶重出手很重,重的似乎挟带了定州处荒漠的风沙,挟带着某种冥冥中地意旨。绝决的,无情地撕裂了他与秦老爷子身间一名叛将地身躯。击在了秦老爷子的腰腹间。

叶重与宫典,同时出手偷袭秦老爷子!

……

……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太诡魅,太不可置信。便是连秦老爷子也没有想明白其间蕴藏着何样的意味,而贴身地家将已经护送太子去了偏宫。他身边的八名将军却根本反应不过来!

在这一声巨大地闷响之后,叛军中营中尘烟大绽。尘烟微落。三人座下三匹战马被强大的真气所震。连一声哀鸣都来不及发出,爆体而亡!

秦老爷子一口鲜血喷出,腰腹上出现了一个恐怖地伤口,而他如枯绣般急速探下地那只手,已经死死地扼着叶重持刀地手腕!

叶重低着头。两眉稳重如山,体内真气毫不吝惜地如巨浪一般涌了过去,沉腰闷哼,一脚跨前,再压一步!

秦老爷子的身体又颤抖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他苍老的身躯内暴发出来。左肘一弹,手握宫典钢刀,而肘尖已经是狠狠撞在了宫典的胸口。

宫典噗地一声吐出漫天血雾,却是借着喷血之势暴喝一声,舍生忘死地将整个身体都压了上去,刀锋一压。压得秦老爷子的左手贴在脖颈之上,发出吱吱恐怖的声音。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叶重知道自己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以他如山般厚重的性情,绝对不会错过,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胸膛暴涨,左手一振,迅即化作一面铁板般,脱离了秦老爷子异常强横地扼制。

这只左手化作一扇铁板。以大劈棺之势,重重地击打在秦老爷子已经鲜血迸流的胸腹伤口上。

叶家的手上功夫,天下第一!

……

……

强大的冲击力,带动着庆国军方的三位顶尖高手,在石板地上脚步蹬蹬而退,一路踏碎地面,震起烟尘。

而此时,弩尾后方的绳索已经被砍断,一身黑衣地范闲从半空中堕了下来。然而他却没有堕入叛军合围之中,而是脚尖一点一名叛军的头盔。如一道轻烟般,直刺叛军中营!

其时,叶重的大劈棺正狠狠地砸在秦老爷子腰腹间的伤口上。

范闲缩成一团黑影,再旋即展开,锃锃两声,左手抽出背后捆着的大魏天子剑,右手自靴中取出自宁才人处要回来的黑色匕首,一手剑一手匕首,化为一道黑烟,自叛军中营那八名秦家家将头将掠过。

嗤嗤数声脆响,五名家将被割喉而死,三名家将胸口受伤而退。

虽只一照面,范闲却已经发挥出了自己重生后最强大的实力!

如巨鸟投林,他投向了正如野兽一般厮杀的三人之中。

……

……

身受秦老爷子狂吼一声,反手收指成寸,重重击打在浑不要命,全然不顾防守的叶重左肩,击的叶重左肩尽碎,而他身下地一脚重重地在地上一踏,印出一个脚印,带动着自己的身体疾疾向后飞去。

叶重闷哼一声,双手同上以大劈棺“合棺一式”锁住秦老爷子真气狂溢,不停颤抖的右手。

宫典浑身是血,一手箍住秦老爷子的左臂,将自己的身体都粘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压迫着二人间的两把刀,隔着秦老爷子强悍的手掌,向着脖颈处压下去。

三人纠缠在一起,以奇快地速度倒退了十余丈,轰的一声撞破了广场后一处木制楼房地墙壁,震起无数烟尘。

然而有人比他们更快,范闲就像是一只黑鸟般穿梭而入,像闪电般来到秦老爷子的面前,手中长剑一翻,卟地一声刺入了秦老爷子的小腹。

血花一绽,长剑没体而入,范闲低头握剑,闷哼一声,继续往前刺去……强大的冲力,让四位强者的身体,撞破了楼房的第二堵墙壁,第三堵墙壁……震起无数灰尘,将这场阴险无耻血腥的谋杀,遮掩在了数万人视线看不见的地方。

身周楼房景物,如倒溯的时光般流转,而范闲叶重宫典,无一人敢松手!

这三位阴险的刺客虽然知道秦老爷子突遭偷袭,在两名九品上和一位八品勇者的合击之中,受了难以恢复的伤势,可是谁也无法预判,这位庆国军方的一代元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会爆发出怎样的光彩。

轰的一声闷响,这场野蛮的刺杀,终于被阻在了最后一方墙壁之前。叶重依然死死地用大劈棺扼住秦老爷子最强大的右手,宫典依然压在秦老爷子的左臂之上。

范闲依然保持着半蹲刺出的姿式,双手颤抖着握着那把涂满鲜血的剑,只有一只剑柄露在秦老爷子的腹外。

秦老爷子花白的头发乱披着,眼瞳里却依然闪耀着恐怖的光芒,如一头临死的老狮王般,忽然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整个身体猛地颤抖了起来,九品上强者临死前的最后反击,便是以这种剧烈的震动为先兆!

然而从他身后的木壁里,忽然悄无声息地伸出了一抹剑尖!

剑尖探出只有四寸,却恰恰刺入了秦老爷子身体上的练门,尾椎骨第三节。这极其神秘的一剑,一刺即收,消失不见,然而却是最致命的一击!

咯咯无数碎响起,重伤的秦老爷子满脸通红,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无力地沿着木壁滑了下去。

第六卷 殿前欢

第一百五十六章 … 一眼瞬间之无间

沉默。死一般地沉默,或许很长,或许只是一瞬间,上溯三十载。近看三两年,四周被真气震碎的木板碎屑,桌椅残片,簌簌落下。血水滴嗒,范闲缓缓地抽出锋利地剑,剑身与血肉的磨擦。发出十分凄惶的声音。

叶重松开了那双铁手,宫典咯着血站着了身体,秦老爷子圆瞪双目身体泡在血水之中,箕坐于墙壁之下。死未瞑目。双手虚张,似要抓住一些什么东西。

这位庆国军方的元老人物,终于死透了。死在了庆国开国以来准备最久,隐藏最久的一次阴险谋杀之中。

范闲没有受一丝伤,但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发冷,抬起头来。用一种极为古怪地眼神,看了右手边沉默的宫典一眼,看着这个自己十六岁入京后,遇着地第一位侍卫大臣。像看着一个怪物一般。

然后他转过头来,看了叶重一眼,重重地看了叶重一眼,恰在此时,叶重也正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相交,没有什么火花产生,却各自带着一份了悟,洞然……以及试探。

范闲知道自己的赌博在某种意义上说,已经完全成功——在皇城之上之所以敢赌。不是因为他已经掌握了什么内幕,而是当时摁住太后脚时。想到澹州祖母的那句话。

陛下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陛下心志之强大,非凡人所能想像。陛下没有弱点,所以范闲在面临绝境之时。根本不相信。皇帝会在京都一点后手都没有留。皇帝明明知晓京都的情况,怎么还敢赴大东山祭天?所以范闲要赌。赌叛军里会发生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变化终于产生,叶家叛了一一不,应该说。庆国史上最强悍地无间道。就此浮出了水面。

然而范闲在决定赌博的时候。依然无法说服自己为什么叶家会忽然出手。直到他看到了叶重的眼睛里的那些东西。

所谓一眼瞬间。这一眼或许只花了一秒钟地时间。却足够范闲想明白了太多的事情。过往的时光。所有自己曾经怀疑过的问题,这四年里庆国朝堂里所有看上去显得古怪。从而证明皇帝陛下多疑。暴露出他缺点地一幕幕,都得到了一个完美地解释。

范闲只看了叶重一秒,却已经看穿了这几年来。以至十几年来的所有过往。

月前,大东山下,叶流云乘舟破浪而来,一剑自天外来。破礁石而入绝壁。仅剑柄存于壁外,其时范闲立于礁上,身受箭伤,侥幸沉海逃生。

年前。苏州城中。抱月楼上。叶流云戴笠帽而至。一剑倾半楼。为君山会出头,强行携走那位帐房先生,其时范闲破口大骂。身受内伤,幸而未死。

以叶流云之能。以大宗师之威,居然让范闲两次逢而不死,以此为线。看这庆国旧事。清楚可见。

两年前,悬空庙赏菊。宫典离奇失岗。一场针对庆国皇帝突如其来地刺杀,楼堂大乱,范闲身受重伤,叶重追而无功。朝堂震惊,陛下震怒,夺叶重京都守备师统领一职。遣其返定州,宫典下狱,侥幸身还。

两年零两月前,范闲于北齐上京城获知二皇子与叶灵儿婚事心中大讶。暗道陛下意图逼叶重自辞其职。方可不涉皇子事中。

由此上溯直至八年之前,其时范闲十二岁,于澹州悬崖苦修霸道功诀,其时歌者流云来,以散手与五竹切磋,复驾半舟飘然远去。

当悬空庙事发生之后。范闲与陈萍萍曾经做过一夜长谈心知肚明。皇帝陛下是刻意安排此事,借此打压叶家。除掉宫典禁军副统领一职,逼叶重离开京都,当时他与陈萍萍便有诸般困惑,认为陛下疑心太重,但又以为此乃皇权与大宗师之间地争轧,未曾细思。

庆国地皇帝陛下在处置叶家一事上。明显暴露出他多疑地弱点,并且用地这种手法虽然隐晦。却也失了堂堂正正之风。

然而此时的范闲想到了十二岁时初次见面地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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