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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帝是位大宗师,所以他能活下来,如果换成其余任何人,只怕早已经死在了陈萍萍地双枪之下。
“安之……你兄长,对朕有些误会,待日后这些误会清楚了,也就没事了。”皇帝陛下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不想看见范家小姑娘忧虑,大逆他性情轻声解释道。
而这也确实是皇帝的真心话,在他看来,安之此人向来是个极重情义之人,陈萍萍惨死,难免会让他一时想不通,一时转不过弯来。日后若范闲知晓了陈萍萍对李氏皇族所种下地那些大恶因,曾经对范闲施过那么多次毒手,范闲自然会想明白。
“陛下说的是。”范若若低头应是。
皇帝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起来,他不喜欢范家姑娘此时说话的口气,许久之后,他却没有发作,只是缓缓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安之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看来这一路上他着实辛苦。”
范若若抬起头来,轻轻咬着下唇,看着面前这位自己无论如何也看不透深浅的皇帝陛下,根本不知该如何接话。兄长此时在府中长睡于榻上,想必也不可能睡的安稳。而陛下这句话,究竟代表了怎样地情绪?
“和朕说说你当初在青山学艺的情况,朕倒是从来没有踏入过北齐的国土。这一直是朕地遗憾。”皇帝很自然地转了话头,不知为何。他还真是很顺着范若若的心意在走,知道如果谈论京都地事情,范府的事情,会让这位姑娘家生心寒意。
“当然,再过不了多久,朕便可以去青山亲眼看一看。”皇帝微微笑了起来。
范若若恭敬应道:“青山上的风景倒是极好的,天一道的师兄弟们也对我极好。”
“你毕竟是我大庆子民,虽然不知道当年范闲使了什么招数。居然逼得苦荷那死光头收了你当关门弟子,但想必那些北齐人看着你还是不舒服。”皇帝抹了抹鬓间的白发,随意说道。
范若若很自然地笑了笑,说道:“陛下神目如炬,当初那情形还确实就是那样,不过后来老师发了话,加上海棠师姐回了山,自然就好了。”
“说到海棠那个女子。安之和她究竟是如何处置的?”皇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情绪,平静问道。
范若若却很明确地感觉到,皇帝陛下并不是借此事在询问什么,而只是很好奇于这件被天下人传地沸沸扬扬的男女故事。她怔怔地看着皇帝陛下略显苍白的脸,忽然想到。这些事情都和兄长有关,而兄长却是绝对不会和陛下谈论这些事情的细节。
这算是家长里短的谈话?范若若忽然明白了,皇帝陛下只是老了,只是孤独了,只是寂寞了。只是身为人父。却始终得不到人父的待遇,所以他留自己在这宫里。想和自己多说说话,想多知道一些天下间寻常的事情,想多知道一些和兄长有关的事情。
皇帝与幼女地家常聊天就这样平静而怪异地进行了下去,很明显皇帝陛下的心情好了起来,微白的面容上开始流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温和神情。
御书房的门推开了,姚太监领着两个小太监端着铜盆进来,盆内是白雾蒸腾地热水。皇帝从姚太监的手里接过热毛巾,用余光示意范若若接着说话,然后将这滚荡的毛巾覆在了自己的脸上,用力地在眼窝处擦拭了几下。
毛巾之下的庆帝,缓缓地闭上了眼,没有人能够看到他此刻地神情,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先前那一刻,忽然想到了昨日那场秋雨之后,自己带着李承平回宫,小三儿被自己牵着地手一直在发抖,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畏惧。
像极了很多年前地承乾。
皇帝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极冷漠的怒气,扯下脸上的毛巾扔在了地上,深深地呼吸几次之后,才压抑着性子,望着姚太监说道:“怎么这么久?”
姚太监跪了下来,颤着声音应道:“先前内廷有要事来报,所以耽搁了阵时间。”
“说。”
“内廷搁在范府外的眼线……”说到此处,姚公公下意识里看了一眼正怔怔望着自己的范府小姐,又赶紧低下了头去,“共计十四人,全部被杀。”
皇帝的脸倏的一下沉凝如冰,在榻上缓缓坐直了身子,望着姚太监一言不发。
坐在一旁的范若若骤闻此讯,面色渐渐变白,无法释去。这两天她一直守在御书房内,守在皇帝陛下的身边,自然知道昨天午后兄长已经回京,已经回府,而且内廷和军方虽然明面上放松了对范府的压制,但是在府外依然留下了无数负责监视的眼线。
那些眼线全死了?哥哥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难道他不知道陛下让他安稳地在府里睡觉,等的便是他醒来后入宫请罪?他却偏要将这些陛下派出去的人全部杀了?难道他不怕激怒陛下?皇帝陛下脸上的冰霜之色却在这一刻缓缓融化了,他的唇角微翘,带着一丝讥讽之意笑了起来,平静说道:“继续派人过去,朕之天下亿万子民,难道他一个人就杀得光?”
范府的正门大开,***高悬,将南城这半条街都照耀的清清楚楚,有如白昼一般,澹泊公范闲浑身是血,从***照不到的阴影中走了过来,在街上那些穿着官服,亮明身份人的惊恐目光注视中,缓缓走到了自家的门
他就在范府正门口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将那柄染着血水的大魏天子剑扔在了脚边,伸出手在仆人递来的热水盆中搓洗了两下,盆中的清水顿时变作了血水。
第七卷 天子
第一百零六章 … 洗手除官
范闲很认真地洗着手,一共换了三盆清水,才将手上的鲜血洗干净。仆妇们就将这血水拔在了范府正门口石狮旁的树根泥地里,也不知会不会养出什么样凶恶的怨灵来。他的身上衣衫依然满是血迹,浑不在意地脱了,换了一件清爽的外衣,衣袂在初秋的夜风里微微摆动。
所有的这一幕幕戏剧化的场景,都完成于范府正门口,闻讯赶来的京都府尹孙敬修,刑部主官还有打宫里赶来的内廷太监,都清清楚楚地看清楚了这一切。
范闲露在双袖外的手还有些颤抖,毕竟连着六七日的损耗太大,根本不是睡一觉便能回复的,再加上先前在黑夜的遮护下,他拿着手里的那把剑,像个恶魔一样地收割了府外那些负责监视的生命,又是一次大的损耗,让他的面色有些微微发白。
英秀微白的面容,配着地上的那柄剑,四周的血腥味道,让此时的范闲显得格外可怕。
他是现任的监察院院长,是监察院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培养出来的黑夜里的杀神,只不过往常人们总是被他的身份,他的爵位,他的权位,他的光彩所遮蔽了双眼,而想不到范闲此人,最厉害的地方还是在于他杀人的本事。
当然,宫里派出来监视范府的眼线并没有被他全部杀死,但凡能够抢在范闲动手之前逃跑,或是亮明身份的人。都只是被他迷倒在地,而至于那些距离范府格外近,一个街巷范围内。伪装成各式市民行商模样地眼线,则是没有任何谈判示弱的机会,便变成了他手中剑锋上带着的一缕幽魂。
从那个噩梦里醒来,双眼脱离了那座大雪山地寒冷刺激,范闲在第一时间内发动了反击,只是这种反击未免显得有些过于血腥而毫无道理。
范闲不是一个嗜杀之人,他也清楚范府外面的那些眼线都是皇帝陛下和朝堂上重臣们派过来的人,这些人不清楚范闲此时的心理状况。自然需要严加提防。然而他不得不杀,因为睁开双眼后第一个准确的判断就是,皇帝肯定要削自己的权。而且要严格地控制自己与那些忠诚于自己的监察院部属之间的联系。
虽然言冰云在皇宫地帮助下,在军方力量的压制下,名义上控制了那座方正的阴森建筑,但谁都知道,在陈萍萍惨死于皇宫之前后,这座阴森地院子,便只剩下一个主人,那就是范闲,只要范闲能够与监察院重新构筑起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就算是皇帝陛下。也无法再阻止范闲成功地拢聚监察院的力量。
至少在短时间内,皇帝不会允许范闲再次拥有监察院的帮助,叶重率兵“请”范闲回京,府外又埋了那么多的眼线,很明显。皇帝是想将范闲暂时软禁在府内。
范闲不能给皇帝这种逐步安排的时间,一旦范闲与监察院脱离联系太久,朝廷自然会逐步分解监察院内部的人员构成,将忠于陈萍萍和范闲的那些官员逐一请出,再往里面拼命地掺沙子。就像前两年让都察院往监察院掺沙子一样。
范闲必须赶在监察院脱离自己控制之前。主动地、有层次的、有准备地让那些属于自己的力量重新归于黑暗之中,归于平静之中。等待着自己再次需要他们地时候,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基于范闲必须联系上他们,联系上最忠诚的……启年小组。
范府外的眼线必须死,范闲不会冒险在有人跟踪的情况下,进行这项危险地工作。在皇帝陛下的威权压制下,唯一能够让范府外的监视露出缺口的方法,就是血腥与死亡的恐怖,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而先前一位一处乌鸦冒死传递入范府地消息,更让范闲冰冷了自己地心,坚定了自己握剑的手。
有四名监察院官员已经被绞死于大狱之中,不是八大处地头目,看来言冰云还是在拼命地保存着监察院的有生力量,然而他始终没有保住那两名官员。
那四名官员正是前天夜里陈萍萍被送入监察院天牢时,曾经试图强行出手,救下老院长的人,皇帝陛下肯定不允许敢于违逆自己意旨的官员存在,所以他们死了,死的干干净净。
对于范闲来说,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一个皇帝陛下开始对监察院进行清洗的危险信号,所以他也动手了,没有利用任何不足道之的权势,也没有使用任何自己可以使用的下属,他只是亲自踏出了范府高高的门槛,拔出了身后冷冷的长剑,在黑夜里走了一遭,杀了十四人。
范府正门口的灯笼高悬,南城的长街中火把齐集,照耀的有如白昼。几位官员看着被从四处街巷里抬出来的血淋淋尸首,面面相觑,心生寒意,面色惨白,不知该如何言语,他们向来深知这位小范大人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厉害角色,可是他们依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小范大人要冒着陛下震怒,捉拿入狱的危险,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杀了这么多的人。
是的,官员们都很清楚,那些被堆在马车中的死尸都是宫里以及自己这些衙门里派出来的得力探子,所针对的目标就是范府里的这位小公爷,也难怪小公爷会如此愤怒,然而愤怒的后续手段难道便是这样残暴的杀戮?
从内廷,到监察院,到刑部……庆国的朝堂之上各部衙门,只怕都已经习惯了派出探子去打听自己需要的消息和情报,尤其是前两个可怕的存在,更是不知道在这京都各大王公府。大臣宅里安插了多少密探,监察院更是做这种事情的老手,据传言说。一处现如今已经做到了在每一位六品以上京官地府里安插钉子的水准。
关于钉子的事情,在京都地官场中并不是一个秘密,官员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点,即便官员们某一日因为某些蹊跷事,发现了府中有宫里或是监察院的奸细,他们却依然只有傻傻地装作分不清楚,若是实在装不下去了,也只得好好的供着。然后在言语上提醒对方几声,好生礼貌地将对方送出府宅,送回对方的衙门。
因为官员们清楚。这些密探钉子代表的是陛下的眼睛,朝廷的威严,他们从来没有想像过,有官员会像今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