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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朱翊凯赶到五月咖啡馆的时候,一个正在路旁看书的少年忽然站了起来:“您就是七哥提到的那位朱同学吗?”
“她在哪儿?”朱翊凯不喜欢废话。
“我看到她跟着那个男人上了车。”
朱翊凯皱眉:“她是自愿的?”
“看起来像,不过我觉得她有些奇怪。”少年说,“她目光呆滞,走路的步伐也有些僵硬,就像被人催眠了一样。”
朱翊凯脸色阴沉:“他们往什么方向去了?”
少年狡黠一笑,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手机样的仪器:“我偷偷在他们车上安装了接收器,现在他们被全球定位了。”
白小舟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奇怪的山洞之中,与之前的防空洞不同,这个山洞完全天然,头顶还有白色的钟乳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潮湿味和泥土味,偶尔还会有几棵喜阴植物从岩石缝隙里钻出来。
“小舟。”
白小舟毫不犹豫一耳光扇过去,正好打在那人的头上,那人“哎哟”一声,捂着自己的脸颊大叫:“小舟,你还真是毫不留情啊。”
“朱琨,你个混蛋!”白小舟扑上来,抓住他的衣襟,“你想怎么样?为什么绑架我?”
背后一痛,她的半个身子又痛又麻,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那个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从她身后走出来,递给他一个纸袋:“这是余款,你可以离开了。”
朱琨接过纸袋,朝里面看了看,笑道:“史密斯先生果然很守约。”
“希望你也能守约。”
朱琨哈哈大笑:“放心,放心,我嘴巴最严了。”
“朱琨!是你杀了加兰和王雅清!”白小舟恨恨地瞪着他,“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朱琨眉毛跳动了两下:“你很了解我吗?我们认识还不到两个月。”
白小舟咬着下唇,他说得的确没错,他们认识不久,但她一直将他当做无话不谈的朋友。她难以想象,自己的朋友竟然是这样的人。
“也是你把炼丹书卖给那位所谓的‘国际友人’?”
“秦教授需要钱,正好我认识不少人,就帮他联系买家。”朱琨耸了耸肩,“能够大赚一笔,还能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
“加兰发现你的恶行,所以你杀了她灭口?”白小舟瞪了中年男人一眼,“为什么你要杀王雅清?难道也是杀人灭口?还让这些混蛋在他们身上试药?”她愤怒地质问,“朱琨,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记者吗?你说过,你会为了正义挖掘表象背后的故事,不顾生命危险,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
朱琨看着她没说话,山洞里很阴暗,可是白小舟还是看到了那一抹在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意,但他立刻笑起来:“正义?我说过那样的话吗?就算有,人也是善变的,正义哪里比得上真金白银重要?”他侧过脸去对中年男人说:“人我交给你了,要杀要剐随便你,做干净点儿,别给我留后患,告辞。”
白小舟望着他的背影,只差没将牙齿咬碎。算她看错了人,交错了朋友,瞎了狗眼。
中年男人朝朱琨的背影露出一丝冷笑,转身将白小舟拉起来:“走。”
“去哪里?”
“炼丹。”他言简意赅,但总能令白小舟毛骨悚然。脚还有些发麻,每走一步都像走在针丛里,她就这么被他一直拖着走了近千米的路。山洞弯弯曲曲,就像迷宫。C市一带是有名的喀斯特地貌,这种溶洞随处可见,四通八达。
钻过一个窄小的洞,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处极大的洞穴,足有一个篮球场大。一块岩石上立着一只青铜炼丹炉,炉内通红,发出汩汩的闷响,像在炖汤。
“这,这是那只出土的炼丹炉!”她叫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连真品都能找来?”
中年男人嘴角勾了勾:“这世上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他拖着她绕过炼丹炉,那里坐了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皮肤如同枯死的老树皮,花白的头发稀稀拉拉搭在头顶,鼻子上还插着呼吸器,如同死鱼一般的眼睛正盯着炼丹炉,如同盯着人生最后的希望。
“史密斯先生,我把她带来了。”
史密斯慢悠悠地说:“那个引起地震的少年呢?”
“您放心,只要有这个女孩在我们手上,他就会自投罗网。”
白小舟大惊,难道他们说的是朱翊凯?炼丹不是只需要处女的心尖血吗,朱翊凯可是个大男人。
“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她问。
“你不是一直在查吗?能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中年男人嘲笑道。
“你想要长生不老?”她盯着老人,“这世上没有人能够长生不老,连秦始皇都不能,你以为你能超过秦始皇吗?”
老人移动自己的脖子,哪怕只是移动了三十度,都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我是个快死的人了,活了七十多年,该享的福我都享尽了,我不怕死。我炼丹,是为了我的孙女。”
“你的孙女?”
老人朝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中年男人递了一张照片给她,照片上的金发少女天真纯洁,笑容宛如初春的暖风。
“这是我的孙女碧茜,她才十四岁,但得了肝癌,晚期,已经扩散了,医生说她只有半个月的寿命。但我不能失去她。”老人从怀里取出一本线装书,书皮是青色,书页发黄。他翻了翻,中年男人连忙递了一只老花镜过去。
“我试过很多方法,巫毒教、藏传佛教,能试的我都试过了,没有任何效果。我读过中国古代炼丹家的故事,这是我唯一的希望。能治百病除百毒的仙丹,各色药材已经准备好了,只差两味药引子。”
白小舟头皮一阵发麻,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底蔓延。
第一部 第三十一章 活人炼丹
“处女的心尖血,修道之人的肝脏。”
白小舟倒抽了一口气:“朱翊凯不是修道之人!你们不要伤害他。”
“只可惜,中国已经很难找到真正的修道之人了,这个国土上的道士,大多都是欺世盗名的家伙。从你开始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我就开始派人监视你们,我见过那少年使用道士才会用的黄符。”
白小舟无可辩驳,朱翊凯说他拜过不少老师,说不定里面真有道行高深的道士。
史密斯身子微微往前一倾:“女孩,为了救我的碧茜,只有委屈你们了。”
白小舟胸口发凉,回过头去看那只炼丹炉,炉上铸造着高古朴拙的图案,看起来像某个怪兽的脸。听说鼎上一般都铸造饕餮,但这个不像饕餮,倒像是……
倒像是猫。
朱琨出了山洞,又走了一段陡峭的山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在马路边一棵老槐树下用力挖起来。挖了一阵挖出一个背包,他匆匆取出手机,翻找电话本。
就在这个时候,他脸色一变,捂着胸口蹲下来,心脏处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浪潮一般涌来,就仿佛有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胸膛,将心脏捏紧,一点点儿地用力。
他觉得喘不过气来,满头冷汗,痛得在地上打滚。
史密斯那个混蛋,他果然要杀人灭口。
不能这样,他不想就这样死!
他朝掉落在一旁的手机爬去,却没有力气将它拿起来。
低沉的脚步声传来,他看到一双运动鞋。他没有力气抬起头来看那人的脸,只是抓着那人的裤腿,嘶哑着声音喊:“求,求求你,帮我,帮我。”
那人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布鲁斯特。”老人缓缓说,“动手吧,先将她的血滴进炉里。”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将她拉起来,拖到炼丹炉前,从衣服里取出一把瑞士军刀,刀锋一闪,晃得白小舟眼睛一痛。
如今能救得了她的,只有她的右手,可是现在她全身酸麻,连手都举不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她就这么死在这里?
“住手!”白小舟抬头,看见朱翊凯举枪冲了进来,“放开她!”
虽然台词很老套,但白小舟还是感动得泪流满面。
“谁让你来的?”白小舟喊道,“快走!他们故意引你来,就是为了你的肝脏!”
朱翊凯冷笑:“原来我的肝脏这么值钱。”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朱翊凯用枪指着老人的头,缓缓走下来:“如果你敢动一动她,我立刻就送这位先生归西。”
布鲁斯特依然面无表情,就好像那张脸被注射了十支肉毒杆菌。
朱翊凯死死地盯着他,将白小舟拉到自己身后。布鲁斯特忽然说:“我见过你的力量,你有很大的破坏力,力量爆发时犹如一颗炸弹。”
朱翊凯的俊脸阴沉下来,白小舟从他眼底看到一丝森森杀意。
“你想杀我们灭口?”布鲁斯特问。
“是你们要杀我。”朱翊凯抬起下巴,自负地说,“你们不会认为真的能杀了我吧?你也是异能者?你有多大的力量?”
布鲁斯特摇头:“我只是一个催眠师。”
“催眠?那你倒不妨在我身上试试。”
“没有必要。”布鲁斯特看向他的身后,“我们只需要将你们引来此处即可,后面的事,就交给它了。”
两人清楚地听到一声猫叫,细长绵糯,若换在别处,一定能让人愉悦。
但此时此刻,他们只感觉到毛骨悚然。
两人回头,看到炼丹炉顶上站着一只黑色的猫。
“又是你!”白小舟冲它吼,“你究竟是谁?”
黑猫盯着他们,它的嘴明明没有动,两人却能听见它说话,而且,说的是人话。
“我终于找到了,上天待我不薄,沉睡了一千多年,一醒来就让我找到了最好的药引子。这一炉丹,终于,终于要炼成了啊。”
“你难道是炼丹师?”白小舟说,“你死了,附身在猫的身上?”
“不。”它笑起来,笑容狰狞,“我是炼丹书所化的精魂,所有持有过那本书,却没能炼成长生不老药的炼丹师们,他们所有的怨念与不甘,就聚集在书中,经数百年,方才有我。”
怨念所结的书精?白小舟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朱翊凯毫不犹豫地朝它开枪,子弹飞到中途,像打进了胶水里,速度越来越慢,直到静止,然后跌落在地。
“别白费工夫了。”黑猫说,“乖乖做我的药引子吧。你们应该感到荣幸,这可是能治百病、能解百毒,生死人肉白骨的长生不老药啊,(W//RS/HU)古往今来多少炼丹师想要炼成,都失败了。只有我,只有我能成功。”
朱翊凯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动了起来,他大惊失色,就好像在一瞬间变成了提线木偶,被人操纵着拿起布鲁斯特扔下的瑞士军刀,转过身,对准了白小舟。
“不。”他摇头,心中浮起从未有过的恐惧,他不能杀小舟,他宁愿用这把刀活生生剜出自己的肝脏,也不愿意将它刺进她的心里。
“不!”他嘶吼,将那把刀刺进了自己的身体,血肉模糊的声音敲击着白小舟的耳膜,她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那声音一起碎裂。
黑猫幽幽地看着他,他将刀往左一拉,拉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飞溅到白小舟的脸上。
“不!住手,翊凯!你给我住手!”
刀“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朱翊凯将自己的手伸进去,抓住某样东西,往外一拉。
“啊——”他低吼,白小舟脑袋“轰”的一声炸了,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世界都静止下来,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朱翊凯单膝跪下,将自己的肝脏举起来,炼丹炉的盖子忽然开了,肝脏自己飞了进去,原本通红的炉子一下子泛起荧光,里面的液体也转化为了清澈的水色。
“修道者的肝脏已经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