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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途-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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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没有那么多门从而不存在穿堂风的房间里,弗林戈领主躺在舒服的床上,惬意地靠在他那柔软的羽毛枕头上。他心猿意马地展开了他的梦想,把那个女孩从村子里弄来,在那里他能够伸展开自己的地位和力量,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干任何事而不用受他那姐姐或者老泰米格斯特的干涉。

可能他天马行空地想得太多了,弗林戈发现自己在他那张巨大、柔软的床上并不能得到休息,很快他的双腿就把填满羽毛的被子旋转扭曲地绞成了麻花。幸运的是他抓住了一个枕头,因为这是当他滚过床的边缘时唯一能防止他摔到坚硬地板上的东西。

弗林戈最后终于使自己从床上的混乱状态中解脱出来,随后他抓着头在房间中踱着步,感觉自己的神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兴奋。看看这个迷人的女人对他做了什么?

“一杯温热的山羊奶。”他大声咕哝着,认为那应该能使他冷静下来并带给他一个好觉。弗林戈从他的房间中闪出来,开始沿着狭窄的楼梯往下走。走到一半时他听到了从下边传上来的说话声。

他停下来,认出了其中普里西拉说话时的鼻音,随后是一阵从他那姐姐和喘息着的老泰米格斯特嘴中爆发出的笑声。有东西使弗林戈感到不舒服,某种第六感在告诉他,自己正是那个笑话的主题。他悄悄蹑手蹑脚地下来,走过底楼天花板的边缘后便迅速地低头贴近石头栏杆的阴影。

在那里,普里西拉正坐在长沙发椅上织着针线,而老泰米格斯特则坐在她对面的一把直背椅上,手里握着一杯威士忌。

“哦,但是我爱她,”普里西拉停下她的针线活边把手戏剧性地拂过自己的额头边哀号道,“没有她我不能活!”

“这些年不是都这么好好地过过来了吗。”泰米格斯特装腔作势地回答着。

“但是我累了,好管家,”普里西拉回答着,明显是在嘲笑她的弟弟,“一个人做爱是多么的费劲啊!”

泰米格斯特呛了口酒,咳嗽了起来,而普里西拉则爆发出一阵大笑。

弗林戈再也忍不住了。他冲下楼梯,怒不可遏地咆哮着:“够了!我说够了!”震惊中,两个人咬着嘴唇转脸望向他,尽管普里西拉并没能阻止自己发出最后一阵大笑。

弗林戈领主对她怒目而视,他的拳头紧握在身体两侧,这个曾经温文尔雅的人现在是一副他们谁都没见过的即将暴怒的样子。“你怎么敢?”他问话时颤抖着嘴唇,牙齿咬得咯咯响,“这样嘲笑我!”

“只是一个小笑话,我的领主,”泰米格斯特以一种虚弱的声音解释着,妄图缓解气氛,“没别的。”

弗林戈毫不理睬管家的解释,将愤怒转向他的姐姐:“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他冲普里西拉尖叫着,“你在你那可怜的一生中从没有过爱欲的念头。你甚至无法想象同一个男人躺在一起会是什么感觉,难道不是吗,亲爱的姐姐?”

“你所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少。”普里西拉顶了回去,同时一把甩开她的编织品开始站起身来。但仅仅因为泰米格斯特重重抓在她膝盖上的手,她又坐了回去。她对此相当的冷静,老家伙的这种表示是一种清楚的暗示,要求她小心自己的言词,以保存两人之间的某个秘密。

“我亲爱的弗林戈领主,”管家开始平静地说道,“您的要求一点错都没有。正相反,我应该认为它们是个好信号,如果再来得迟点的话。我毫不怀疑您的心正为这个乡下姑娘而疼痛,但是我向您保证把她当成您的情妇是毫无问题的。我得说,确切地讲,在以前奥克尼的领主们之间,甚至是很多的王国中这种行为都是有先例可寻的。”

弗林戈给出一个长而意义深远的叹息,朝着慢慢踱步的泰米格斯特摇摇头,“我爱她,”他再次强调,“你不懂吗?”

“你甚至不认识她,”普里西拉挑衅地插了进来,“毫无疑问她是个挖煤的,有着脏兮兮的手指。”

弗林戈朝她迈出威胁性的一步,但是泰米格斯特以相对他年龄而言相当快的速度移到两人中间,轻轻用手肘将年轻人推回到一把椅子上。“我相信你,弗林戈。你爱她,而且你希望拯救她。”

这句话使得弗林戈感到困惑:“拯救?”他茫然地重复着。

“当然了,”泰米格斯特述说着原因,“你是个领主,奥克尼伟大的人,也只有你拥有能将这个乡下女孩从她那贫穷困苦的处境中提拔上来的力量。”

弗林戈那困惑的姿势仅仅保持了一会儿,随后他说道:“是的,是的。”伴随着频频的点头。

“我以前曾见过这种情况,”泰米格斯特摇晃着脑袋说道,“想要拯救某个农民或是别的什么人,这是年轻领主中一种很常见的毛病。会过去的,弗林戈领主,休息一下之后你就会发现大堆满足你需要、令你满意的女孩了。”

“你在贬低我的感情。”弗林戈谴责道。

“我说的是事实。”泰米格斯特迅速地回答道。

“不!”弗林戈坚持道,“你怎么能知道我的感情,老家伙?你一个女人都没爱过,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你不知道我的体内正燃烧着什么。”

这段陈述看上去像是对老管家的神经造成了打击,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泰米格斯特安静了下来,嘴唇抿得薄薄的。他挪回自己的椅子,不是很舒服地呆在那里,目不转睛、毫无表情地盯着弗林戈。

年轻的领主感觉自己体内的生命火焰从来没有如此旺盛过,他没有迎上那令人难忘的目光。“我不会把她当成一个情妇的,”他毅然决然地说道,“决不会。她是那个我应该永远去爱的女人,那个应该做我妻子的女人,奥克城堡的主人。”

“弗里!”普里西拉尖叫着,声线中带着恐惧和痛苦。

年轻的领主决定同往常一样不去理睬他那傲慢姐姐的要求,转身咆哮着走回避难所——他自己的房间。他小心地提醒自己不要像平时同他那泼妇般的姐姐对峙时那样跑着离开,而现在这个样子则给他自己一种高贵、严厉、帝王般的样子。他懂,自己现在是个男人。

“他是个沉迷的疯子,”当他们听到弗林戈的房门关上后普里西拉对泰米格斯特说道,“他只不过是远远看过那女孩一眼。”

泰米格斯特好像不在听她说话一样,没有任何表示。顽固的普里西拉把她的膝盖从长椅沙发上滑下来,站在了这个椅子里的人面前。“他只见过她一次。”她又说了一遍,迫使泰米格斯特的注意力集中过来。

“有时候那就够了。”管家静静地回答道。

普里西拉平静下来狠狠地盯着这个老家伙,这个早在她女人气质初见端倪的时候就秘密地同她分享了自己的床的男人。尽管他们早已有了肉体上的亲昵,但是泰米格斯特从没有同普里西拉分享过自己的内心,只除了一次,而且只是很短时间很简单的一次,那次他讲起的是来奥克尼投机前自己在深水城的生活。交谈很快就停止了,但那是在提到一个女人的名字之后。普里西拉一直怀疑那个女人对泰米格斯特而言要比他假装出来的重要得多。现在,她认识到受她弟弟对自己那永恒爱情进行宣布的影响,管家已经坠入了某段回忆之中。

女人转身离开了他,妒忌的怒火在她体内燃烧着,但是同往常一样,通过记起自己的命运以及她生活中的那些乐趣,她很快就把这种感觉赶走了。泰米格斯特拥有的过去可能软化了他阻止弗林戈跟着那个乡下女孩跑掉的决心,但是普里西拉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接受她弟弟那冲动的决定。这些年来她已经对奥克城堡中的种种安排感到很舒适了,现在她所希望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那个乡下女孩,或者连同她那臭气熏天的农夫一家都搬得远远的。

※※※※

不多久泰米格斯特便就寝了,他拒绝了普里西拉分享同一张床的邀请。这个老人的思绪远远地滑向几十年前他所认识的一个女人,一个偷走了他的心的女人,年纪轻轻便早早地死了,从那天起他心中便只剩下了一股辛酸和玩世不恭。

泰米格斯特没有认识到那些感觉的深邃,直到他想起了自己对弗林戈领主那些显而易见的感情的怀疑与不予考虑。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卑劣的一个老家伙啊。

他坐在椅子里靠着狭窄的窗户俯瞰着奥克尼的港口。月亮早就出来了,布满繁星的天空下可以看见冰冷黑暗水面上阴暗的浪花。泰米格斯特同普里西拉一样,从没见过他那年轻的主人如此活跃和激动,如此充满了火样的热情和生命力。弗林戈总是带着晦暗的心情,一种永远了无生气的感觉,但是从这个年轻人刚才暴风骤雨般下楼宣布他对农夫女孩的爱以及他同他那个威逼恐吓的姐姐说话的方式来看,他已经不再瞌睡了。

那想法给泰米格斯特脸上带来一丝微笑。也许奥克城堡现在需要这样的火焰;也许是时候来给这个地方以及它的封地一次震动了。可能奥克尼领主的些许勇气将会把这个经常能够俯瞰到的村庄提升到同它那些具有更显著名望的邻居,海德尔之石和火剪镇一样的地位。以前从没有过奥克尼的领主同村庄里的一个农夫结过婚。这片地方的人简直太少了,大部分是已经在此处居住了数个世纪的住民家族,也有一些可能是统治阶级带进来的农奴,但是毫无疑问地,弗林戈这样的举动是肯定会引起争议的。

但是在那时这个年轻领主所表现出来的全然的勇气看起来就像是要同反对者结成的联盟好好地干一架一样,因此泰米格斯特决定要好好地观察这个事件,查出那个乡下女孩可能是谁,看看自己是否能计划些什么。

第三章 最后的稻草

“他认识你,”莫里克在同沃夫加重新会合后大胆地说道,天色已经很晚了,他刚刚结束了自己在那破烂、酒气熏天的避难所的冒险。当盗贼在码头赶上了他的朋友时这个大个子已经快要把第二瓶酒给喝干了,“而且你也认识他。”

“他以为他认识我。”沃夫加更正道,每一个字都说得含含糊糊的。

他摇摇晃晃地很难坐得住,显然因为早到了一个钟头而比以往喝得更多。他和莫里克已经离开了短弯刀酒馆,顺手沃夫加还带上了两瓶酒。与笔直地走向码头相反,野蛮人在街道上漫步徘徊,很快便发现自己已身在路斯坎一个更加排外的区域,那些有名望的家族和商人们所住的地方。没有城市警卫队来赶他走,因为那里竖立着一个叫做“囚犯狂欢节”的公共平台,那是一个公开惩处犯人的地方。今晚这个舞台上的是一个小贼,他被拷问者不断地重复问着是否认罪。当他给出否定的回答时拷问者便用一把巨大的剪子绞断他的小指。那个小贼对不断重复问题的回答引得台下二十多个观众发出赞成的号叫,想这样的公开展示每天都有。

当然,承认罪行对于这个可怜人而言也不等于能轻松摆脱。他失去了他的整只手,一次一根手指,台下那群人欢呼喝采着,发出快乐的嘲骂声。

但是沃夫加没有。不,眼前所见的景象对野蛮人来说所代表的东西太多了,把他弹射回了那个时候,回到了厄图的深渊以及那无助的痛苦。在那里他所知道的都是些怎样的折磨啊!被利刃切割刺戳、被鞭打、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随后又被厄图一个邪恶爪牙用治疗魔法恢复健康。他的曾经手指被咬断,随后又被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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