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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事!”
媚儿咬牙切齿,连反手甩他一耳光都不敢,唯恐腿股一用力,下边怕要狠狠喷出一注。她自得阳丹之益,周身脱胎换骨,不惟内力精纯,连肌力也大有长进,自渎时每至高潮,总是喷出大把大把的淫蜜,既喷得多又劲急,足能溅湿半床锦被。若眼下春江一泄,凶猛的液柱迸出蜜缝,悉数撞上早已泥泞不堪的骑马汗巾,光“唧——”
的水压都能惊动四座,不免要糟。
(都是……都是那个丫头不好!
生得这般屁股,肯定心怀鬼胎!媚儿再无疑义,当下便把邵咸尊的女儿也打成了手绢党,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只可惜手边没有弓箭,要不一傢伙射死了她,省得成天瞎搅和!
谁知弓箭说来就来。
“飕!”
一声,媚儿相机感应,便要起身,忽觉不对:“……不是射我!”
下半身肌肉一搐,膣里的嫩肌随之夹紧,温润的液感似欲涌出。她“嘤”的一声,蛇腰微拧,翘臀并腿,生生忍住泄意,白羽旋即贯穿座旁臣子的右臂。老臣工惨呼未息,被劲急的箭势一拖,连人带椅后仰,倒地时已不省人事。
孤竹国金甲卫蜂拥而上,以身子将公主层层遮护。媚儿满脑子绮念烟消雾散,又惊又恼,正没个出气的地方,两手一分排众而出,怒叫道:“慕容柔!你这是什么意思?”
将军身畔的疤面弓手扬声应答:“奉我家将军号令,请在场诸位将双手平放膝上,莫掩口鼻。何人不从,便是煽动流民暴乱的主谋!”
旗号一扬,台顶箭镞铄亮,齐齐下压,竟各自照准了对面高台里的权贵显达。
众人方知他非是说笑,台底被射成刺蜻的流民之尸横陈,黄沙上血渍犹润,谁敢挑战镇东将军的军威?无不乖乖依言。
那中箭的孤竹国臣子名唤嘉三臣,官拜詹事府司直,专为东宫皇储服务,辅佐过王室三代。嘉三臣非是南陵土人,却是道道地地的央土王化之民,先祖自白玉京举家南迁经商,因通晓两地方言,又握有资源人脉,由通译、贡使,而致跻身朝堂,再与当地的土豪联姻,落地生根,传至嘉三臣时已是第五代,代代都在孤竹国做官。
像他这样的“北官相公”,在南陵各国有一定的数量,手里握着银钱,立身庙堂之上,多半政通人和,彼此便无骨肉之亲,叙起祖上渊源,难免故土依依,关起门来有商有量,实为捭阖纵横不可或缺的角色。
嘉三臣虽是央土血裔,平生未履白马王朝地界,南陵土话说得比央土官话好,要不是他屡屡上书请求同行,媚儿才不想带这个啰哩啰唆的老头来。嘉三臣要能煽动流民,那还真是奇了!
媚儿性子是急,可并不蠢,转念知是嘉三臣附耳时以袖掩口,居然便吃上一箭,益发恼火,狠笑道:“好啊,你说他是主谋便是主谋?栽赃嫁祸,连藉口都不用了,忒也容易!我偏要遮掩嘴巴,带种便来射我!”
左右惊呼:“殿下不可!”
金甲卫挺身遮挡,若非碍于公主尊贵、不得无礼,恨不得将她扑倒在地。
媚儿烦不胜烦,双手连拨,怒斥道:“闪开……通通闪开!”
对面慕容柔神色淡漠,似乎连开口的兴致也无,身畔疤面弓手拈箭开弓,大声回应:“双手置膝,不许乱动!如有违者,利箭伺候!”
声音高亮,传遍广场的每个角落,与苍白稚气的面孔绝不相称,却无暴怒之感,其中透着的冷静增加了说服力,表示将军此举不涉私人情感,自也没什么情面可讲。何人犯讳,便是巡检营的箭靶。
可惜伏象公主勇冠三军,在南陵就没怕过谁。媚儿双掌运化,媲美男儿的刚力中暗藏着一缕挪移腾转的柔劲,触体而发,宛若棉里藏针,可怜那些勇猛忠诚、忝不畏死的金甲卫士被摔得东倒西歪,倒地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眼看对面看台上转趋混乱,为免有心人浑水摸鱼,罗烨只剩一个顾虑。
“不用多想。”
慕容柔没转头,仿佛发顶生了双眼睛,笑意寥落。“既然做出判断,便须贯彻到底,该怎么便怎么。”
身畔沈素云樱唇微歙,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符赤锦握住了手,轻轻拉入胸怀中。
“属下明白。”
罗烨再无迟疑,张弓如满月,箭尖对准了沖出金甲人墙的红发女郎。
“且慢!”
央土僧团中一人长身而起,双手微举,僧衣大袖滑落肘间,露出一双修长秀气、线条姣好的臂儿来。此举无疑响应了镇东将军,以示无“煽动流民” 的嫌疑。
媚儿不由发怔。要说在场有哪个铁了心同慕容柔对着干的,约莫只有这廝了。
他不帮腔便罢,来添什么乱?
伏象公主一罢手,台上的骚乱登时止息。慕容柔微举右掌,罗烨会过意来,放下弓箭,却听将军低声道:“他若做出什么可疑之举,照射不误。明白么?”
罗烨没有回答,但慕容柔知道命令已然准确传递,轻咳两下,逆着场中的嘶嚎呼喊,尽力提高语声:“佛子……有何见教?”
鬼先生非常痛恨挫败。自晓事以来,他就明白自己的才具高人一等,见景则悟、过目不忘,百丈律院的师叔师兄一个比一个庸碌无能,在他眼里宛若蝼蚁;忍着训笑不形于外,无疑是比诵经更难捱的苦差,上智而下愚。这世上,只有狐才有资格站上巅峰,成为主宰!
“非我族类,唯有贱仇。”
传授他天狐刀的那人曾如是说,带着一抹阴狠淒难的微抿,口吻与笑意同样淡细,难辨所以。就是这样的捉摸不透,令人泥足深陷,不可自拔,明知将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亦难停步。
狐不仅聪明美丽,而且还极其危险。
如此优雅出众的族群,与丑恶的“失败”绝不匹配!场面话可以说得很漂亮,但鬼先生深知成功之道无它,“操之在我”四字而已。谁能掌握最多的情报与资源,如拉线傀儡般精准控制发展,便能最大幅度地确保成功。
而这些,都是必须付出代价的。所以他从不抱怨,尽心筹画、耐心等候,奔波劳碌,细密地埋设、控制每条导向“成功”的线,最终才能以优雅的姿态迎接收成的一刻。
只有聪明人才知道,成功决计非是偶然。
当鬼先生看见流血流汗的辛苦成果毁于一旦,几乎想杀几个人泄愤。他煽动流民围山,有人便把这些饥寒交迫的老百姓化为“暴民”。他安排了层层手段逼迫慕容柔就范,横里便杀出个耿典卫来……
这是窝里反。被拿来对付“姑射”的,全是“姑射”的手段。
那些舍生忘死的疯狂暴民被下了药,连李寒阳都看出来了。然而李寒阳并不知道,这样的效果是由数种秘药混合施作而得:有让人丧失心神的“失魂引”,在深眠中接受暗示、醒来却全然不觉的“阴阳交”,激发肉体潜能的“击鼓其镗”。
还有几种“古木鸢”并没有告诉他。他相信与控制刀尸的秘密有关。
敌人不但近在咫尺,而且显然已经盯上他们很久、很久了。
鬼先生观察着对面高台上“古木鸢”的神情变化,将他的错愕、震惊、愤怒和隐忍全都看在眼里,心知这台荒腔走板的烂戏绝非出自“姑射”首脑的授意。
古木鸢未使用号刀令,自己也没有……如此说来,现场肯定有第三把了。
鬼先生自认瞭解古木鸢。
他若给了什么人第三把号刀令,就有十足的把握不被拿来对付自己,只能认为试图破坏这场佈局的神秘一方,最初并不在古木鸢的预期之内。在这个节骨眼上,慕容柔的处置堪称“神来一笔”,这种“被想害死的人救了一命”的感觉令鬼先生哭笑不得,但有件事比尊严更重要。
除非慕容柔知晓号刀令的秘密,否则如何下得“双手置膝”的命令?
他轻咳两声,举在耳畔的双手并未放下,朗声道:“贫僧有一事不明,欲向将军请教。”
对面慕容柔点点头,并未出声应答,苍白的面颊上涨起两团不自然的酡红,看来适才短短喊得几句已令他的身子吃不消。
佛子环视四周,笑意依旧从容温煦,只是衬着台下的混乱场面,难免有些不伦不类。年轻的僧人似乎不以为意,朗声道:“在向将军讨教之前,我有句话,请在座诸位一听。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等既非煽动流民的元凶,莫说双手置膝,便是将军要搜身检查,也无有不可。举手之劳,若能稍减将军之杀戮,何乐而不为?”
听得佛子开口,央土僧团间顿时一片附和,众人都学他把手举起,场面十分滑稽。
媚儿蹙眉忖道:“这帮秃驴怎么回事?莫不是吃了人妖和尚的唾沫,马屁拍得震天价响。”
拂袖落座,唤人将嘉三臣抬下去施救,斜乜着一双明媚冷眸,待看琉璃佛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佛子对她合什一揖,权作回礼,转头对慕容柔喊道:“将军适才下令军士残杀百姓,犹自不足,现下却要向南国使节、朝廷官员及地方仕绅出手了。敢问将军,煽动流民的元凶与举袖掩口,二者之间究竟有何关连?”
慕容柔低声说了几句,罗烨站直身子,朗声回答:“流民只求一餐饱饭,岂有冒犯凤驾、胁杀官员的胆子?定是受人煽动,才犯下这等不赦之罪。我家将军说了,在场形迹可疑之人,通通脱不了干系!”
此话一出,连左侧高台这厢的权贵们都坐不住了,独孤天威“噗哧”一声,转头笑道:“听慕容大将军的意思,连不赦之罪的理由都是『莫须有』了?果然好威风,好煞气啊!”
慕容柔淡淡回答:“城主言重了。场子这么乱,唯恐惊扰凤驾,手段就算雷厉些,也是迫不得已。”
独孤天威打了个哆嗦,双手捏着耳垂,笑道:“喏将军你看仔细啦,本座的手规矩得很哪,一点都不可疑,千万别来射我。”
慕容柔笑了笑不还口,低声对罗烨吩咐几句。
“佛子还有什么见教?”
罗烨抱拳一拱,大声问道。
“没有了。望将军手下留情,少造杀孽,流民亦是百姓,亦是圣上的子民。”
“阿弥陀佛!佛子心怀,可比生佛菩萨!”
“愿慕容将军听进善劝,莫负佛子慈悲。”
琉璃佛子合什顶礼,在央土僧团的一片歌功颂德之中重新落座,却没半点听入耳中。慕容柔肯定知道流民被动了手脚,知道驱使流民发狂之物是以口吹奏,才会下达这样的指示;但并非从一开始就知道,否则他不会坐视场面闹到这步田地。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片段,试图还原下达命令的前一刻。打从懂事以来,他的记忆力就非常惊人;经那人训练之后,更是突飞猛进,只要是扫过一眼的东西,无论精粗、大小、多寡,都能贮存在脑海中,宛若图画一般,随时想看,只要拿出来就行了,多久都不怕忘记。
“这玩意儿有个好听的名目,叫『思见身中』。”
那人笑道:“用来练武自然是事半功倍,但只拿来练武也未免太可惜了些。你的心比别人多一窍,修习这法门也比别人利索;练熟了,小至鸡鸣狗盗,大到窃国称王,都能派上用场。”
他不仅记得牢,还有一心多用的本领。除了场中央的两场打斗,他更分神留意古木鸢、凤台下挥剑督战的任逐流等,自不会漏了最重要的镇东将军。在巡检营的利箭转向高台之前,慕容柔身边的弓手曾弯下腰来,低声向他说了几句。
是他!
叫什么名字呢?是了,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