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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听得少主的斥语没起到效果,情知再待也是自讨没趣,索性扯了扯少主的衣衫,要他由得稍后体无完肤,不如现下暂避须臾。但那拉扯显然很是轻柔,楚王世子偏偏未有察觉,仍是伫在原地,手足失措,彷徨不已。
这时,小石头倒是可怜起了符震主仆。想到当日自己堪堪落户七里塘之际,镇上的小儿缘于自己是外来人,是而常常辱骂。那时的自己,虽未动火,却也伤心。由己及人,此中滋味着实难受。当下自愿请缨道:“我、我虽然不会剑术,可是会耍刀!”
他是想起许一炒授予自己的刀术心诀。虽没有具体的招式,但那时切菜砍柴,却是轻松裕如。倘然依着昔日切菜的手法,如法炮制到苹果上,多半也能出些彩。即便不行,至少也能解救符震三人于水深火热之中。
一听这话,潘国舅一方暂先息声,均自望着小石头,心想,能在刀剑上胜他们,总比咱们用言辞好。这样一来,也能教他们输得口服心服。
而楚世子符震也是如闻仑音。可惜这当儿,他对小石头怨恨已极,只想着他适才定然是装傻充愣,故意想着法儿看自己出丑。森然道:“那你为何不早说?害得本世子遭人唾骂。”
小石头郁闷已极,不虞他恩将仇报,自己解他窘境,而他竟来责怪。嘟囔道:“我尚未说,你们便已吵将起来!怎地又来怨我?”
商尹望见纨绔们又是色变,怕大伙再吵,那些脏言污语,他今日已然大开眼界,委实不想继续。指着小石头笑道:“这位小兄弟既然会刀法……”他望了望双方的人,见他们均看着自己,不由很是满意。接着朝小石头道:“那你演练刀法便是。反正刀剑俱是利器,也无甚区别。请……”
小石头颔首。
与此同时,潘国舅忽道:“石兄,你就耍点精彩的,也好让那些不长眼的人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说是对着小石头说,眼神却是瞄向陈震。说完后,更且冷‘哼’一声,音量极重。
楚王世子无奈,自适才领教过了潘国舅的无赖,其余纨绔们的无耻,他已不敢再惹这梆瘟神。倘然没完没了地斗下去,只怕结果终究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念起自己在这长安城内不过就待月余,确实没必要过分开罪他们。迅即直作未闻,静观其变。
小石头听潘国舅在旁鼓威,不由迟疑,他自己晓得本身的刀术造诣有多大。无非就是切切菜,砍砍柴,若是随便练练,到也无妨。然要艺惊四座,却是甚难。不过,这会儿,潘国舅正值兴奋,自己也不忍泼他冷水。便道:“我尽力就是!但目下无刀,教我如何演练?”
众人一听,均想,对呀!今日原是寻欢而来,有谁会带刀呢?再看向楚王府的两名侍卫。只见他们虽背插兵器,无奈是剑,偏不是刀。看到这里,大伙怔然互视,不晓怎生解决这一疑难?一个个攒额蹙眉。
突然,始终在旁看着好戏,一直掩口偷笑的凤燕道:“这有何难?只须唤名万花搂的护院前来,他们不都佩着刀么?”
自小石头吟诵联句,她便好奇至今。不明白一个雷府家丁何以能文武双全?常言道:鸨儿爱钞,姐儿爱俏。想那小石头生得英伟挺拔,俊美无俦。尽管她阅人多多,可也从未遇过如此良人。虽不致立时芳心倾慕,但稍稍的好感,无疑莫名滋生。只想着,倘然眼前这位家丁当真有潜龙之才,那决计是不会甘于平淡。若自己乘他未腾之时,便与他结下情缘,未来的好处当是不言而喻。
她心下有了这个打算,便一直再无看过商尹半眼。须知,商尹钟情胜施,那是万花楼里人人皆知的事。由得继续纠缠,并要同一个半点都不逊自己的情敌展开争斗,毋宁勾上那小家丁,倒是来得划算。且看那家丁面颜嫩嫩,年岁弱冠,想必尚未历过情事。这种人儿,自己仅须稍绽笑靥,包准勾指即来。她对能否让小石头喜欢上自己,实是信心十足,目下所耽心的也仅是值不值得如此?
大伙得她一言解惑,顿即展颜。
潘国舅笑道:“不错、不错,凤燕姑娘一言惊醒梦中人!”
听他言辞文雅,被污言垢语折磨了大半晌的众人,陡感惊愕,只想着是否听差了?
正文 第41章 初展刀技
这时节,大伙虽喜,胜施偏忧。她忧的是,可从没听说过赵世子有武功呀?据说,震北王由于世子不喜武学,只好诗籍,不知添了多少烦恼丝。其间,拐诱、诈骗、怒骂、责打┅┅强弱两种手法不知用过凡几,可世子坚决不愿,教他叹之奈何。後来,还是在王妃的劝解下,震北王方是罢休。这事,当日在大周汴梁,有谁不晓?然目下,赵世子居然说要舞刀?不禁让她疑窦丛生,愕然无比。
但转念又思,方今权贵豪门,哪个不是奸诈多疑之辈。他们总防著旁人,做任何事均要留上那麽一手。想来那时,所谓的震北王逼子习武,未尝不是一种防人手段。如是一想,当下疑忌全解,改而怨怪上了凤燕。心想,若非她自做聪明地说出护院有刀,赵世子也不用暴露自己所学。
又转眸瞧向小石头,见他呆立一旁,诚然渊停岳峙,却傻气兀现,教人难生畏惧,更而隐隐的使人亲近。寻思著,赵世子当真会作伪,如此一个才思敏捷,风度翩翩的公子哥,竟而装得这般木衲。尤其顿口拙舌时的表现,几如逼真,倒也难为他了。她不知小石头时下的言行举止,乃是实打实的足金纯纯,半点都没虚假。
这会儿,已有一人唤了名护院进来,并且让他把佩刀借予小石头。
这是一柄通用的镔铁刀,形状普通,重量也寻常。小石头掂了掂刀的轻重,又随手挥劈了两记。觉得和自己以前用惯的柴刀,大为不同。不过,他素来喜刀,既使予手不合,竟也欣然得紧。想起自己从七里塘被邓蓉追杀始,便一直无缘握刀,纵是那日分食烤肉,胖长老赠的也是匕首。而且,自囚禁那日,匕首也失了踪影。今日能有刀在手,一时竟生出一股向天长啸的冲动。
他同样走到潘国舅身前,用左手在盘里取了一只翠绿苹果,然後置予案上。
大伙目不转楮地看著,瞧他出手寻常已极,与适才的侍卫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一时均感讶然。旋即有人叹息,有人好笑,有人鄙夷┅┅其间种种思绪无一而同。
潘国舅原道他既是昆仑高手,出手必是不凡。谁知,一看之下,竟教他大失所望。心想,罢了、罢了┅┅这场比斗就当被那臭小子捡了个便宜。想到臭小子此人时,不由斜眼,睨向楚王世子。却见他面泛冷笑,其中的轻蔑,显而易见。不禁又起狠心,暗忖,哼,即便比武输予你,可若有机会,本国舅还是会找回这场子的。
不过,他仍觉眼下之事匪夷所思。小石头上午的神奇功夫,此刻依旧在他脑海里盘旋。直觉小石头此举,定然大有深意,难保不是在麻痹敌人。思及此,信心登回,肥瘩瘩的眼皮,努力向上抬著,生怕漏了小石头的一举一动。可他眼楮著实细小,即便眼皮再抬,依是枉然。
小石头却不知大伙的想法,只想著究竟该如何演练,方能过得眼下这关?但思忖了半晌,偏是一无所获。想起昔日在圣宗秘窟诚然习了套《天罗刀法》,然在登位後,浅尝辄止,却无深研,更未实战。倘若使将出来,势必让人笑掉大牙。如此茫无头绪的沉吟半晌,心道,就用七里塘时的切菜刀法便是,若大伙笑话,那也没法子。毕竟自己只有这麽点功夫。
心念一定,再不用踯躅。遂执刀平伸,以刀尖点著苹果。
静默余裕,待心神大定,即手臂外抡,一个来回弧线。但见光弧掠过,小石头依旧手臂坦直,执刀平伸,只是刀尖微微向下。
大伙朝苹果望去,不禁愕然。只见苹果静静地躺在案上,毫无半点异变。
世子符震呵呵大笑,讽道:“这便是昆仑的刀法?啊?呵呵┅┅简直笑死本世子了!”又对宫权神采奕奕地道:“你去看一下,看看他的苹果是否已被他的刀罡震碎,只是现下依旧维持著原样。”说到这里,颇为自己的诙谐言语感到轩轩自得,禁不住又是笑起。
宫权倒是听话,走到苹果前,细细打量,并用手指轻触一下。便在手指堪碰之际,那只苹果骤分两半,上半截倒在案上,摇晃不已。
众人见及,长吸一气,顿即摇头。
潘国舅等人面如土色,先前听到陈震的讥讽,虽觉恼怒,但心下仍盼他所言属真,那苹果确已被刀罡震碎。可时下一见,个个长嘘短叹。心想,单把苹果一分为二,刻下这里有谁不会?别说咱们,固是三岁幼儿,只须给他长刀,也能砍成两半吧!想到这里,他们均感面目无光,汗颜已极。
就在大伙不可思议,费解小石头表现得不过尔尔之时。
宫权忽然惊“咦”一声,不屑之色瞬时转而万分怔忪。
潘国舅一听之下,情知有甚转机,当即顺著他的骇异目光望去。只见案上,除了两半苹果之外,竟还有一圈绿绿的果皮。只是太过细小,众人均未察觉。再凝神细观,发现不仅是一圈绿绿的果皮那麽简单,那是一片裹著果肉的并连著皮的苹果。
这刻方知,小石头适才一刀,非但把苹果分成两半,更而在霎那之间,已从苹果中间剔出一片连皮果肉。而且果肉之薄,几近透明,当真匪夷所思。要知道,小石头手上的刀,可不是专用的水果小刀,而是近乎砍山刀的镔铁刀。如此重量,如此厚巨,在维持苹果不动原样的前提下,单单一挥,便剔出薄薄的一片果肉。这样的以拙驭巧,妙至毫颠,实属震撼人心。
宫权讶疑之余,扪心自问,自己不如远甚,当即向小石头一躬到底,诚声道:“阁下刀法有庖丁解牛之功,在下万分钦佩。”
要知道,他先前表演的剑术虽然精湛,但所具无非一个快字。而小石头的手法,却比他神妙了百倍。首先,要维持苹果的原样,那一刀的劲道,就不能过重,但也不能过轻。重了,苹果倒下;轻了,裂不开苹果。再者,就这麽简简单单的一挥,在苹果中间先後两刀,剔出果肉。其速也算骇人。最後,那片果肉的完整性,上下均称,厚薄匀明,尤其果肉几近透明,这样的眼力和腕力,实非他能及。
是以,小石头的表演尽管没有他那麽花俏,也没有他展现的那麽优美,可就这麽简单的一刀,无疑显露出了上乘刀术的精深造诣。其准、速、力、稳四字无不臻至绝顶。由不得他不甘拜下风。
听他这麽一说,小石头向不惯有人称赞,连忙收刀,拱手道:“不敢、不敢┅┅”
就在二人互相客套时,潘国舅却是嘻嘻地笑著,向众人不断解释著小石头刀法的神妙。
众人原仍有些疑惑,但看见宫权本身都自承失败,当下疑窦尽去。纨裤们相继笑起,跟著压肩叠背,竟相涌上,一睹刀剔果肉的怵目奇观。
符震不信宫权会输。当下便亲自走前观看,望著那片薄薄的果肉,在灯火照耀下,尤是刺眼。在实据面前,他心知败局已定,不可再挽,未免沮丧,一时竟而惘然若失。
他身属皇家贵胄,又是楚王独生,甫出世便如浸糖蜜。纵是入崆峒习武,囿于身份娇贵,是而也未曾受甚苦楚。生活得可说是顺风顺水,未遇坎坷。自小到大,目空一切,天下间除三人之外,便属他最大。一是秦皇,另一是楚王,最後一位便是他恩师散桑真人。不想甫到长安,连遭打击,这对他那颗自以为高贵的心,伤害不谓不大。
其时,满堂人,喜声鼎沸,只叹殊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