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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绝顶之流,且只能以背相对,此间胜负实已了然,毋庸置疑。
只见他直直冲向牢墙,无声无息中破开一个人形大窟,到了另一间狱房。寻思着,这刻多半已然脱险,方想回身,却闻金刃破空声复又传来。当下骇悚到了极点,脚步重行,疾速飞展。一晃眼,连破三四处墙壁,可背后的傻小子依旧不舍不弃,那股悍勇,固然他杀人无数,也思之悚怵。
不一会,二人你追我逃,居然到了一间大牢,里面关着数十人之多。
情急之余,一来扫清障碍,二来能缓下身后傻小子的攻势,瞅着周围犯人多达数十。只见方公公手提脚踢,举凡离他手足够近之人,皆被他扔往身后,用以阻挡小石头的进攻。却不虞,小石头此刻真气充沛,阴阳真息在他暴怒之下,奇迹般的混沌相融。在体外布了一层肉眼难见的无形气罡。
这些犯人稍一靠近,即被弹得不知去向,运气好的,落在他人头上,不过也是手足俱裂,疼不堪言;运气不佳者,则立时内腑尽碎,吐血不已,顷刻便一命呜呼。
小石头此时全心沉浸在刀道的灵感迸发里,思绪陡转,直觉无数口诀悉数涌上心头,有许一炒的《焚阳刀诀》也有圣宗秘窟里,各式惟妙惟肖地舞刀画像。心中只打定一个主意,今趟终须乘此良机,一举打伤这个害人无数的阉贼。不然,雷霆性命难保,自己也势无幸免。俟时,雷家老爷和小姐必然悲伤,虽不晓他们会否伤痛自己,但能击退贼人,终究是一大幸事。
他仍道此刻的手刀仅是寻常一掌,万万没想,已臻无坚不摧之境。
奔跑间,瞅着阉贼愈跑愈远,情急之余,猛地思起《龙行八法》。脑海里堪堪浮起此念,身子已不由一式“苍龙入海”如道匹练曳虹而去,手刀在狭小的空间内激荡出炙热的劲流,“嗤嗤”的刀罡首先无所阻碍地劈刺进方公公的后背,待他脚步微缓,手刀猛然穿插入肉。带着他的身子,又往前连冲两堵厚墙,方始停稳脚步。
这般威风八面,霸势冲天的场面,当真始未料及。心神怔愕下,右手软软下垂,痴痴不已。
方公公顺着他手臂自然滑落在地,只见他颓然而卧,双眼茫茫无神,却直愣愣地盯着小石头那不带丝毫血丝的手臂。喃喃自语:“他竟是以手作刀,以手作刀?且真气外露,已达不摧之境……”说到这里,神色间显然好恨,好恨……须臾,又夹杂着一丝安慰,徐徐叹道:“死于绝顶高手的手下,终究也属不枉!”话罢,头颅重重地倒下,随即口角溢血,就此呜呼。
幸喜他未来得及问小石头所使何种刀法?否则,小石头必答是砍柴刀法,而那时,方公公多半死不瞑目,含恨而去。
小石头抬起自己右手,茫然地左顾右看,心下直想着,自己的手何时变得恁地厉害?竟然直直地刺穿他人身躯。想到恐怖处,不禁骇然四顾,心想,莫非是怨鬼帮忙,而这些怨鬼俱是当日死在方公公手上之人,他们今日借着自己的手,一举报了大仇。愈想愈觉大有道理。
对于,全凭本身实力,弑了方公公,他是无论如何不会相信。
思及怨鬼复仇,难免浑身寒噤,当下左右叩首,连声讨饶,就怕怨鬼杀了方公公后,兀自不肯罢休,再寻上自己岂非糟糕透顶?尤其天牢原本阴风四起,再者他弑杀方公公后,心旌稍缓,护体真气顿时泄了,是而冷风侵身,直透骨髓,竟觉得好似有千万冤魂在身周飘荡。
正当魂飞欲裂,心惊胆战之际,但闻天牢的进口处,传来甚多的脚步声。随着“噼噼啪啪”的足音,数十个狱卒手执长刀,气势汹汹的群起出现。其实,他们早已闻得喊杀声,只是生怕殃及鱼池,待呼声稍息,方始赶来。
小石头见有人来,心境大定,惧鬼的心思,顿时全抛。未待他们喝问,便支支唔晤地指着方公公的尸首,道:“他、他想杀咱们!”
狱卒不置可否,迳是把他重新押进牢房,只是对他的态度,比原先更是好了千倍。看着破漏的墙壁窟窿以及方公公背后明显被手刺穿的伤口,他们早已战战兢兢,惟恐小石头一个不喜,把他们与方公公一般如法炮制。
正文 第61章 挥手自兹
长安东城,十里长亭。
十数人在这聚首言谈,依依作别。有的垂泣,有的黯然,有的欢喜……
居中一人,正是小石头。此刻面容清爽,衣衫整洁,且面带憨笑,嘴角直咧,如非他一身囚衣,肩戴枷锁,旁人只会当他正要远行出游。
旁边的则是邓蓉、商尹、雷倩、苏氏姐弟和潘国舅等数个痞子。离他们数丈开外,尚停着一顶软轿,瞧着式样,便是雷家二小姐的座轿。轿子旁,站了四位家丁和两名侍女。轿子的一侧窗帘,稍稍掀起,只是里面黝黑,却也看不出里面。不过细心点的,便会发现,在窗帘的下垂处有一根晶莹剔透的春葱玉指轻轻地勾着它。
再往几丈开外,则是两个解差,他们倚在一块平滑大石上,举着葫芦,喝着美酒。身旁是长长的铁棍,腰际的佩刀更是垫到了后背。二人对于这犯人放心得紧,没见国舅与大学士都来了么?且雷大将军的两个女儿也来了。据说,这小子原是大大的得罪了圣上,可在潘家为首的文官派,商大人代表的学士派,以及雷家的武将派这三系大联盟的共同具保下,方免了死罪,被发配到信州军营。可见这小子的仕途潜力极大。心下想着,在途中总须好生伺候着,倘然惹他发怒,自己二人难保还能回来。
这当儿,小石头心下恻恻,望着忒多人送行,当真是百感交集。寻思着,自己初临长安,距今不过二旬余,知交良朋却已有了不少。回顾这段时日,虽不算惊险,然也丰富多采。其间泰半倒是与雷倩共同渡过。想到这,不禁朝雷倩望去,却见她嫩颜淌泪,双眸红肿,神色间尽是依依不舍。
心里顿时一阵难受,轻声开慰道:“小姐,我只是去服个兵役,过个三五年便会回来的!”
雷倩气怨,斥道:“你倒说得简单……”说到这里,想起他充军在即,若等相会,尚不知何年何月?再像平日里一般大声呵斥,似嫌不妥,立时口气转缓,变得幽幽怨怨:“那里是秦汉边疆,战祸不断。其间的凶险……”这时芳心犹如揪结,柔肠寸断之余,竟是再难开口,只知默默垂戚。
邓蓉瞧他二人情真意切,尤其雷倩的悲痛神态决非虚假,完全便是心有所钟,不免惊诧。又怕她郁结闷心,伤了身子,安慰道:“倩妹妹,你宽心便是。小石头既到信州,那里的领军大将想必与雷伯父识交熟矜。俟时,只须雷伯父修书一封,定能保得小石头无恙而归。”说完后,偏是心下酸楚,仿若割舍了什么心爱之物。
雷倩“嗯”了一声。接着朝外稍加张望,说道:“爹爹说他会来,怎地还没到?”
邓蓉强颜笑道:“雷伯父许是军营有要务,被甚耽搁了!”
雷倩颔首,当下暗叹一声。
潘国舅看气氛有些凄闷,笑道:“石兄弟,你此次充军发配,虽为厄难,但未免不是一福。倘然疆场立功,封将而归,这美人着实是享用不尽。”一边说着,一边以眼睨向雷倩,其意大有暧昧。尤其他生像丑陋,固是善意玩笑,然也猥琐得紧。
雷倩被他瞥得极是窘迫,但时下众人围成一圈,却是毫无躲处。无奈之余,只得垂首不语,心下打定主意,改日必要他好看。这时,苏吉忽道:“石大哥,我原想随你一起去,然刀剑大会在即,我爹爹又要前来,所以……所以只能不去了。”他显得很是赧颜,皆因本身小命是小石头所救,此刻瞧他充军发配,自己竟不能帮上半点,实感愧仄良多。
小石头笑笑:“无妨,我素来一人已惯,倘若人多,兴许倒感不适。”
苏吉搔首,陪着干笑几声。方想说话,苏眉上前,手中捧着一只包裹,柔声道:“石大哥,里面是些银子、干粮和几件新的衣裳,到了军营,那边的条件很是艰苦,我也没什么可以送的,只能聊表心意。”
小石头胸中一热,朗声道:“苏小姐,真是太谢谢你了!”由于他镣枷在身,手脚不便。这厢,邓蓉帮他接过,心想,我还算年大于她,论起心思缜密却是大为不及。按理,我既认小石头为弟,这份包裹,应由我送才对。如是一想,责己之心油然而生,迅即愈加难受。
便在这时,忽闻马蹄急急,如雷震响,由远及近。片刻,西面山坳处拐出十数匹高头骏马。为首一人,锁子甲,红缨盔,身披紫色披风,胸前三缕长须随风飘舞。这马上来将正是秦中剑王雷啸岳。
雷倩一见,欢呼雀跃道:“爹爹来了,爹爹来了!”那股模样,仿佛只要雷啸岳前来,小石头便能得释似的。
雷啸岳骋马近前,待离众人数十丈时,便按辔徐行。到了大伙身边,翻身下马,走至小石头身边,道:“石兄弟,今日你远去信州,老夫没甚可准备的,惟有让你的几位弟子陪着你了。”
小石头一愣,朝他背后打量,跟在后面的另十余人,除了雷啸岳和雷霆以及二名侍卫以外,竟是宋仁及一同习刀的八名家丁。他们身着劲装,身背长刀,乍看之余,倒是威风凛凛,雄姿飒爽。这会,当真教他惊诧,忙道:“不妥,不妥,信州军营是边疆,宋仁他们若随我前去,岂非危险多多?这事决计不可。”
听他这么一说,雷啸岳捻须微笑,显然便是一副不怕你不应的悠闲姿态。只见他侧身让过,宋仁大步上前,抱拳道:“石大哥,咱们都是自愿的,不管老爷的事。”
小石头道:“你们……”接着长叹道:“那里实在太危险,你们刀法尚未习成,怎可置身险地,倘然有甚长短,教我怎生心安?”本道一番恫吓,虽不至立时唬退,想然,他们必也踌躇。不虞,宋仁笑道:“石大哥,皆因咱们刀法未成,那便愈须跟着你,不然,让咱们到那里再去寻你这样的好师傅?”
说道口齿伶俐,小石头焉能及得上自小便在长安城内厮混的宋仁。
经他一说,小石头登时无语。尽管知晓有些不对,但要他讲出个所以然,偏是无法出口。当下蹙眉攒额,愁思满怀,心情甚是沉重,总觉得自己拖累宋仁等人,否则,他们何以要随自己前去那苦寒蛮荒?
雷啸岳清笑道:“好了、好了,你放心就是!信州的领兵大将乃老夫的好友,姓高名广。他可是方今天下赫赫有名的一代名将。自听说你要发配到那,老夫便早已修书知会予他,请他多为照顾。凭老夫的面子,想必高元帅不会不应。”
众人相继点头,雷倩也道:“是啊!石大哥,此去信州,路途遥远,一路关山迢迢,倘有宋仁等照顾,我也放心了。”这话,实是表明爱意。
雷啸岳愕然,他本道老友爱女邓蓉喜欢小石头,却不想,刻下竟连自己的小女儿也对他情有独钟。这未免有些不可思议。想小石头不过初到雷府,即便与倩儿盘恒,也只是一旬,怎地就演变若斯?想到这里,不禁朝邓蓉望去,看她神色无异,平淡至极,又想,罢了,罢了,这些小儿女的事,我一糟老头去操甚心思?何况,小石头生性质朴,坦诚爽直,既是昆仑弟子,又文才斐然,如此佳婿,若真能入门,老夫势必开怀。
如是一想,望着小石头,竟是愈看愈顺眼,愈看愈欢喜,几如完人。当下抚须微笑,目光里大有赏婿之色。
这当儿,雷霆忽然上前抓着小石头双臂,热泪盈眶地道:“石兄弟,保重!”他一连被小石头救了两次,即便素来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