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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了,对方已经有了和自己过不去的资本,不再是任自己揉捏的泥巴了。
“老爷,现在是个机会……”一个管家上前一步,谨慎说着。
“嗯?”吕元蒙微微一愣,抬眼道:“说说……”
“那吕杨这几天正在垂杨河下游祈雨,听说村民们立了野庙,祈雨都很成功!”管家斟酌说着,并不点明其中的关键。
“立野庙……祈雨?你是说要上报县令?”吕元蒙皱皱眉头,心中思索着,若是单单立野庙祈雨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即便是上报县令,也不过是责问几句,或许还会损些声望,这对能够行降雨术的大儒来说有大影响,但是对于吕杨这么一个道业低微,在书院一抓一大把的学子来说,打击不到对方。
“老爷,听说这是吕杨主动向县令大人包揽过来的事情,所以上报县令必然行不通,而且吕杨背后有寿阳公主罩着,也动不了他,您也知道,这立野庙祈雨的事情在乡下屡见不鲜,对于各地县衙来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不会褒奖,也不会故意去打击,但是咱们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直接捅到书院高层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诬他个不圣而祠的罪名,我就不信书院不会震怒!”
“不圣而祠?”吕元蒙愕然,这个帽子似乎扣得忒狠啊,国家大事,为祀与戎,皇朝匡礼对于祭祀之事有严格的律条。
首先一条就是:生人非圣不祠!
也就是说在世的人,没有修到圣人道业,便不得立像,不得建祠,不得祭祀!谁一旦违背这一律条,必然是刀斧加身,魂魄斩灭的下场,从无例外。
“这样的罪过太大了,书院的祭祀监也不是吃素的,必然会明察秋毫,只怕到时候还是制不了对方的罪,咱们这诬告之罪反而是麻烦!”吕元蒙担心。
“族长,咱们不用出面,书院之中波涛汹涌,暗斗不绝,那吕杨背后乃是黄儒师,我听说黄儒师在书院之中有不少死对头,只需透出一点风声,必然有人用这个事大做文章,怎么也能打击到一大片,咱们置身事外,可安然无恙!”
吕元蒙眼眸闪过一丝阴狠之色,脸色显出一丝狰狞,一拍大腿:“罢了,别说老夫太狠毒,不顾念同族之情,既然那贼子不当人子,我也就豁出去了,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先下手为强!”
吕元蒙在管家耳边吩咐了几句,管家点点头,转身到了鸽房,放飞了一只鸽子,只半个时辰,秣陵府就有人拿着鸽子,解下了鸽子小爪上的纸条,于是各种暗地里的运作悄然展开。
白龙潭书院祭祀监。院监王道乾手执一枚黑子,眉头紧皱,正在和叶肃在黑白棋盘上对杀,棋盘上,黑子一条大龙被斩成两段,首尾都在垂死挣扎,这个情况让王道乾眉头紧锁,心里着实是不甘心,刚才还是大好的形势,一个不注意,就让对方偷袭得手,整盘棋的局势顿时翻转。
“罢了罢了,一子失着,满盘皆输啊,真是不甘心,再来一局!”王道乾说着。
“哈哈,院监大人,肃某舍命陪君子!”叶肃哈哈大笑。
“甚好,那就来吧,看王某这一次如何杀你!”王道乾一改颓势,不禁意气风发,开始猜子。
这时,祭祀监执事王礼走了进来,向两位鸿儒揖礼之后,谨慎报告:“院监大人,监察监刚刚派人送来一份简章,说是下边有人不圣而祠!”
“嗯?”王道乾落子的动作顿时停住,他转过头来,皱眉道:“你确定不是戏言?”一旁的叶肃也是微微皱眉,不圣而祠?这可是大事,这样的事情已经数十年都没有发生过了,在皇朝森严礼法之下,敢于这么做的人无一没有好下场。
“大人,这是下官如何敢胡说八道,您看吧,这是简章!”王礼把一份简章递了上来。
“好吧,这是大事,待本官好好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于触动雷池!”王道乾接过简章,看了起来。
这位院监刚刚看了一眼,立刻露出震惊之色:“这……这不可能,触雷池的竟然是黄儒师的弟子?!”
“什么?!”叶肃一把抢过王道乾手上的简章,一目十行看了起来,看罢哈哈大笑。
“肃兄,何故大笑?”王道乾皱眉,在他看来,这件事触及的人和事十分敏感。简章上奏报,说是吕杨在吕丘县不圣而祠。
吕杨之名如今在秣陵府人尽皆知,谁都知道,那是号称小诗圣的书院学生,才情高绝,乃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这怎么可能跟不圣而祠扯上关系?
“道乾兄,这事你可要小心啊!”叶肃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
“哦,还请肃兄赐教!”
“宗羲兄这个弟子如今声名鹊起,也不知道触动了多少人的利益,呵呵,道乾兄应该知道,吕杨已经为寿阳公主所用,听说在其回乡祭祖之前已经赐了官身,乃是正九品寿阳殿待诏!这样的人,如何会不圣而祠?”叶肃眉头一竖,冷然道。
“嗯,难道这是有人要借此打击殿下?”王道乾念头一转,立刻微微吓了一跳,这事已经涉及到了皇子皇女,这可不得了,一个不小心,必然是殃及池鱼的下场。想到这里,王道乾冷汗就下来了,手哆嗦了一下,感觉这一纸简章重若千钧,而且烫手得紧。
“公主殿下刚刚到我白龙潭书院修行,这个节骨眼,什么人这么大胆,想要害我?”王道乾心念转动,越想越不对劲,他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大有被人玩弄的感觉,一股无名的怒火从汹涌涌起,再也压不住。
这或许不是针对自己的阴谋,但是保不准那是针对黄宗羲,甚至是针对寿阳公主的阴谋,谁知道呢?
自己职责所在,已经被卷了进来,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必然有大麻烦。王道乾也知道这事要谨慎再谨慎,毕竟是关系到公主的事情,马虎不得。
“王礼,这简章是监察监什么人上报的,他有什么企图吗?”王道乾抬头,望向王礼,自己这个族中后辈是个可以培养的人,十分可靠,这件事大概可以让他去做。
“大人,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写简章的可是监察监宋玉成,他可是黄宗羲儒师的对头!”
“知道了!”王道乾摆摆手,沉吟半晌,立刻吩咐:“这样吧,我会以书院的名义马上召回吕杨,让他自辩,你则亲自带人去一趟吕丘,实地查看一下这不圣而祠的真实性,若是真的,取回证据,若是假的,尽量寻到无端起风波的源头,去吧!”
王礼连忙揖礼,退了出去。
王道乾召来祭祀监的执事,发了个书院的诏令,诏令的对象是书院丁科子班的学生——吕杨,那执事很快领着诏令也赶去吕丘县。
执事飞身冲上半空,拖着长长一道遁光往吕丘县去了,秣陵府治下六县,当属吕丘最近,不过几十里地,不消两刻钟就已经到达吕丘县衙。
那县令王洪志看到诏令,脸色立刻就变了,然后只能乖乖派人带着执事前去寻找吕杨。
话说吕杨刚刚从垂杨河下游各大村庄回来,还没有歇息,白龙潭书院祭祀监的执事就和几名衙差便已找上家门来。
吕杨接过诏令,看了一遍,不由叹息一声,也不收拾东西,直接骑了马,随执事赶回书院,他要接受自辩,等待审查。
不圣而祠?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敢如此诬告!
饶是吕杨对参与祈雨有不好的影响已经心里准备,但是仍然被这个泼天诬告给震得脑袋轰鸣,心底冰凉。
……
第九十四章 自辩
肃穆沉重的气氛隐隐笼罩着白龙潭书院的祭祀监,这是一座三重高的殿宇,监外站着好些羽林侍卫,以及府衙的府兵和书院之巡弋。
羽林侍卫是寿阳公主带来的,府兵是秣陵府府尹徐天安的,而巡弋是由书院的秀生担任,按照往年的规矩,每年都会在书院的秀生中任命三十到四十人担任,任期多为一年,协助负责书院安全并维持书院秩序。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不单单是书院院主和各大院监,秣陵府尹和寿阳公主都被惊动了。
不圣而祠,这可是大事,由不得不重视。¨wén rén shū wū¨
按照程序,这件事要由书院的祭祀监和府尹一起审理,奈何涉及到的人不但身有功名,还有官身,所以只能召回来问话,同时允许当事人自辩。
刑不上官身,这话可不是摆设,官员的特权在皇朝中还是很有用的,特别是在犯事的时候,若是一介平民,早就直接擒拿回来,而不是召回。
吕杨站在祭祀监前,心中无喜无悲,在身边执事的陪同下走了进去,整个大殿内,人不算多,只有十余人。
吕杨看到自己的老师黄宗羲,以及寿阳公主的一瞬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至于其他人,除了鸿儒叶肃、院主曹道元之外,吕杨并不认得几个。
甚至吕杨不认得秣陵府的府尹徐天安。
“启禀公主殿下,府尹大人,院主大人以及各位院监,寿阳殿待诏、丁科子班学生吕杨已经带到,请诸位大人示下!”
“好,你退下!”祭祀监的院监王道乾说着,挥了一下手,那执事连忙退到一旁,他已经看出来了,主持自辩的乃是祭祀监院监王道乾,这是他职责所在,至于其他人则是旁听。
“吕杨见过诸位大人!”吕杨吸了口气,朝所有人揖了一个礼。
“嗯!”王道乾点点头,看了坐在左右高坐上的寿阳公主、院主以及府尹,发觉这三人都没有什么表示,这才转头注视吕杨,严肃道:“吕待诏,今天着你前来乃是为了向你询问祈雨一事,你可将祈雨的前后经过详细分说一遍,不要有任何隐瞒!”
吕杨点点头,将事情仔细说了一遍,众人听罢,王道乾道:“这么说整件事情的经过有县令王洪志以及垂杨河下游的村民可以作证?”
“是!”吕杨揖礼。
“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王道乾转头看向左右。
“本院监有问题要当面询问!”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一个中年鸿儒站了起来,冷冷看着吕杨。
“原来是监察监的院监宋玉成,好吧,有什么问题你询问吧!”王道乾点头批准了。
吕杨注视宋玉成,心中冷笑,心想就是眼前这人寻自己的麻烦,自己一个小人物,不可能得罪过他,院监的地位不低,仅次于院主,什么人能够指使他?
若不是指使,那就是有意为之,估计不是为了打击自己的老师黄宗羲,就是为了试探寿阳公主……
吕杨想着,心中越发冷静下来,为今之计,唯有沉着冷静对待而已,不要做他想,只要稳住了,回头一定会有个公道。
黄宗羲不说话,这是避嫌。
“吕待诏,垂杨河下游干旱,可是你亲自祈的雨?”宋玉成严肃问道。
“是的,百姓正在受灾,若是再拖一两日,大部分的庄稼将不保,吕杨身为圣道弟子,如何忍心看着百姓受灾,故而嘱托吕丘县令一方面向书院再次递交降雨请求,一方面则前往旱区,只因情况紧急,又等不到书院派遣大儒前来降雨,学生只好亲自祈雨了,幸好学生不辱使命,都求来了雨,缓解了旱情,挽救了旱区村民的庄稼!”吕杨侃侃而谈。
“哼,一派胡言!”宋玉成冷哼一声,眉毛竖起,喝道:“你让乡民立祠,烧香祭拜,这是不圣而祠!你这是触犯大匡铁律,如此罪大恶极,须得斩立决!”
寿阳公主和黄儒师等人微微皱眉,其他人也是纷纷侧目,显然对于宋玉成的发飙有所猜疑。
“哈哈!”吕杨笑起来:“宋院监,虽然官字两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