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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落下来，看着那个半边赤膊的混混头目，问道：“你怎会知道我身份？”
那混混头目看了看古凡，又看了看自己的模样，随后才缓缓说道：“小侯爷，难怪你现在不认识我了。我在你的印象，应该已经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了。”
古凡微微皱眉，似乎是在脑海里拼命搜寻着关于这张脸的资料，最后陡然惊叫道：“你……你是池畏寒！”池畏寒正是在山海关会战时战死的云翼部奋武尉，也正是他的战死，让古凡麾下的谢羽翔有了机会升迁为奋武尉。可当时分明有溃兵告诉自己，池畏寒已经殉国了啊！
那混混头目，这才走到古凡面前，缓缓行了一个标准的北斗王朝禁军的军礼，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这个高大魁梧的混混头目，竟然眼眶旁边开始有眼泪打转了。
旁边几个动弹不得的混混，顿时看得呆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出一向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老大，竟然会在这个少年人面前流出眼泪来。
“池畏寒，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古凡好言劝慰了他几句，随后问道。
池畏寒点了点头，看了看古凡以及身后的马车说道：“小侯爷，这里是在街道上，不方便说话，还请借一步详谈。”
古凡点了点头，身后的界云使就赶着马车，随着池畏寒到了一处僻静的酒楼里，自己便下了车，与池畏寒一起走进了大厅里。
他刚一走进去，只见坐在大堂里喝着酒的五十几个精壮的汉子立刻站了起来，对着池畏寒低头说道：“老大，你回来了。”
池畏寒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了，随后命令道：“你们都退下去……”这时池畏寒发现，这些坐在大堂里的混混们，眼睛都不由自主地朝着跟古凡一起来的那辆马车上望去，心中立刻反应了过来，顿时一声霹雳一般的喝声在所有混混们的耳边炸响：“谁敢靠近那辆马车五步之内，立刻打死！”
那几个有些好奇的混混立刻如遭电亟，一个个筛糠般地拼命点头道。很显然，池畏寒在这些混混当中，拥有的权威还是很大的。
池畏寒在前面引路，带着古凡去了二楼，在一间装饰得很典雅的包厢里坐了下来，随后又伸出手放下了竹帘，这才在古凡的对面跪了下来。
“池武尉，你这是……”古凡此时依旧是用池畏寒“殉国”之前的军衔称呼他，一来是表示仍旧让他是禁军云翼部的人，二来也是证明自己与他的关系亲密，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古凡也是明白的。
“小侯爷……池畏寒贪生怕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池畏寒在古凡的面前跪了下来，却是把头埋在了地上，不愿意抬起来。“山海关会战的时候，我确实是被对方隐藏在军中的高手砍落马下，却是没有死……而是伤得很重，迷迷糊糊还是有意识的。”
“然后呢？”古凡不禁继续问道。
“待到我清醒过来的时候，部队已经溃退了，我躺在尸体堆中，已只剩下半口气了，所以那些高手虽然后来又搜查了一遍尸体，依旧没有发现我，而且……”池畏寒这时停顿了一下，对着古凡说道：“他们以为没有活人了，所以我听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所有袭击我们的高手都是北宿侯澹台若邪的一个叫做‘魑魅’的特殊部队，这支队伍不入番号，也不归焱天军辖制，只受澹台若邪一个人的手令调动……”
第383章 边荒集镇
“我知道……”原本池畏寒以为古凡听到这个情报会十分震惊，毕竟军侯私自招募军队，而且根本不受朝廷辖制，那等于是谋反的大罪，谁知道古凡只是十分镇定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然后呢？你又如何到了乌集，沦落成了土匪的头领？”
池畏寒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是被古凡打断了，只得转而叙述道：“小侯爷，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池畏寒迷迷糊糊凭借着毅力逃了出来，却被一名隐居的高人所救，医好了伤势之后，传了他这一套叫做“玄武归息法”的内功，很快突破到了成天级，他自然不愿意在山泉间终老，便偷偷溜了出来。
若是旁人，听得这一番奇遇，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但古凡自身的奇遇着实也多，从弑神斩魔剑到八阵灵石，到长生不死药，到冰玦剑魄等等，无一不是大大小小的奇遇，池畏寒的这因祸得福的奇遇，也就显得不足为奇了，古凡当时也奇怪，倘若池畏寒一直身负这门能够凝结出神兽玄武虚影的绝学，在上一次的八部演武中，早就大放异彩了，何必容忍至今呢？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一次奇遇获得的，而且这还只是内功，并不是武道招式，所以池畏寒接古凡的“化蛊龙拳”时身后的玄武虚影，是自然形成的，并不是招式！
就在古凡思索池畏寒招式来路的时候，他又继续说道，他从山上逃出来之后，准备回到云翼部却听闻云翼部上上下下都以为自己阵亡了，而所带的部队伤亡惨重，倘若追查下来，也是一个不轻的罪名，甚至会是一个死罪。池畏寒虽然也想过，回到云翼部之后，把关于澹台若邪的事情告诉古凡，但他毕竟也在禁军中混到了奋武尉自然知道诉讼的规矩，单是奋武尉弹劾军侯，倘若证据不足都有可能被定罪，而且他如果去检举揭发北宿侯澹台若邪也没有证据，说白了，就是孤证，甚至刑部可能会认定他是胡乱咬人，想要将功赎罪，下狱之后就被北宿侯澹台若邪的党羽暗中杀掉了。
“我不想死……”池畏寒低着头说道：“所以我来到了兵力最薄弱的冰原附近，在乌集落下了脚，杀了这些混混们的首领，之后又很快兼并掉了其他几股附近的土匪。”
“你花了多少时间把周围城镇的土匪都整合了？”古凡不禁问道。
“一个月的时间。”池畏寒回答道。
古凡赞许地点了点头，很显然，禁军奋武尉，成天级实力的高手，收拾这些小杂鱼，十分简单，而且不难看出，池畏寒本人也有很强的统帅能力。
“那如今你想怎么办？”古凡的手放在茶几上，握了起来，看着池畏寒问道。“其实我觉得你在这里做一个土皇帝，也还是蛮好的。”
池畏寒摇了摇头说道：“小侯爷，你应该体谅我的心情，我并不是逃兵，我的热血还没有冷却，我还想回战场，我还想立功的。而不是……”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像现在这样做一群瘪三的头头，人不人鬼不鬼，把自己真的变成一个欺压良善的混混。”
古凡微微点头，似乎是告诉池畏寒，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随后他看着池畏寒说道：“你手下有没有可靠的人？”
池畏寒点点头道：“有，有四个人，是我的心腹，他们也是我的弟子，不是混混出身，而是好好的人家。小侯爷，你若是想用这几个人，我认为没有问题。”
“不是这个问题。”古凡伸出手摆了摆道：“我要你把乌集的事务，暂时给你的四个弟子打理，你跟随我回山海关一趟。”
“这……”池畏寒迟疑了一下，对着古凡又拱手道：“小侯爷，我的身份……”
古凡笑了笑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找人帮你易容的，你的身份就是我身边的亲卫，至于帮你恢复名声的事情，待到有合适的时机，我会帮你去做的。”
池畏寒摇了摇头道：“小侯爷，池某在乎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所谓名声，而是……”池畏寒咬了咬牙说道：“而是要向那个叛徒讨厌我云翼部一万名战友的血债！”
古凡微微点头说道：“你不要太悲伤了，这几笔血债，我都一一为他记着，出来混，他总是要还的。”古凡的脑海里分明掠过的是《冥王鬼经》中的那一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此时反倒鬼使神差，说出了这句话来。
池畏寒被古凡这一句话一逗，这个大汉先是一愣，随后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古凡慢慢地掀开临窗的帘子，正好这个酒楼的另外一侧就是乌集的街道，经过刚才的混乱之后，街道上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不一会，依旧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也是此起彼伏，犬戎人与北人之间相互讲价，不亦乐乎。
古凡松开手，竹制的窗帘就又垂了下来，他却转过头，有些好奇地问了池畏寒一句：“池畏寒，你这乌集一年的税收，大概能有多少？”
池畏寒略微想了一下，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小侯爷，我接管乌集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前他们也没有记账的习惯，钱款也大多是到手就花掉了，没有了，就再去勒索，倒是没有确切地统计过……”池畏寒接着说道：“但是我知道，我接手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们收到的钱货折合起来，差不多是白银一万两。”
“呵……”古凡听到池畏寒一个月竟然就收了一万两的“买路钱”也是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么多……”
池畏寒笑了笑说道：“那也是因为犬戎和北斗王朝的大商人都比较给面子，给的比较多。以前他们的商队都有随行的高手，大多都是粹天级，廓天级的武者，寻常的混混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从来没有哪个大商队给过这些混混们钱财，偶尔有，也只是给几个小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池畏寒停顿了一下说道：“但自从一次我把他们三个大商队的随行武者一起收拾了之后，他们给买路钱就特别的大方了。”
古凡听得池畏寒这一说，不禁笑了起来，说道：“难怪你手下的混混都知道，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估计都是你教给他们的……”
“小侯爷，这里是边境，相当于弱肉强食的丛林，自然要有足够的实力自保，才能够积聚力量，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池畏寒解释道：“有时候做一些事情，我也是迫不得已，请小侯爷谅解。”
古凡随后又饶有兴趣地询问了池畏寒，乌集上犬戎住民和北人住民各有多少，常驻人口有多少，以及店铺的分布情况，商队过往的情况等等。
池畏寒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几乎全部都告诉了古凡。有了这个活辞典，古凡很快就了解到了乌集总共有三万人口相当于一个比较繁荣的中部小城了，其中常驻人口两万多，琪玉的大多是在外行商，也有少数是做手艺的；边疆上最红火的贸易是皮草，药材和另外一个不太见得人的交易：奴隶；乌集是天然的关隘，也是北斗王朝境内通往冰原的必经之路，由于冰原这一侧多是山脉，如果要绕路，则几乎要多走一个月，所以乌集的贸易才会如此繁华。
有了池畏寒提供的这些资料，古凡一下子就与自己脑海里看过的一篇文牍联系了起来。那是多年以前，焱天军的铁壁侯范睢阳向耀武星皇提议的，在乌集设立要塞的事情，但很快就被兵部驳回了。古凡记得那封资料上用红笔给出的批注是这样的：此地虽是天然关隘，但与山海关防线太远，难以救应，补给困难，容易被敌寇孤立包围攻破。而且其中民风剽悍，寇我混杂，极难管理。总体弊大于利，故不予采纳。
乌集之所以到现在还只是一个集镇的规模，大部分的原因其实在于，实在是太过依赖商业贸易了，两方一旦交战，立刻就荒废了，然后待到休战再慢慢繁荣起来。此时贸易繁荣，又是冰原的必经之路，如果建筑上一座要塞，无异于扼住了冰原通往北斗王朝山海关的咽喉，还可以收取大量的税金，何乐不为？也无怪铁壁侯范睢阳会提出这个建议给耀武星皇了，只是兵部提出的三个问题，也倒确实是问题，要知道要塞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