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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嗓门本来很大的,但冻了几乎一天一夜,声音已经变得十分微弱,加上风雪太大了,相信声音传到那边已经变成风声的一部分了,听着那脚步声再次慢慢走远,我们都看到对方脸上的绝望。”
“但神总喜欢留一点希望给人们,风忽然改变了方向,恰好吹向脚步声的方向,也就是我们的声音足够大的话,他应该是可以听到的!”
“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我们两个声嘶力竭的喊着、叫着,终于,努力得到了回报,那脚步声渐渐变大,显然那人听到了我们的声音,正向我们走来了。”
“但我们惊喜的神色并没有在脸上逗留多久,就完全消失了,这样沉重的步伐,不可能是人类发出的,哪怕是长得最剽悍的猎人也踏不出这么响的步子!那家伙竟然是兽人!我们面对白茫茫的风雪,绝望的笑了。”
“一个粗大健壮的兽人,披着破旧的衣服,从前方巨石群中走出,他辨认出我们的位置,立即踏着大步向我们疾速奔来。他是准备将我们的人头割下,然后拿到暴风山脉另一边的兽人帝国里去领取赏金吧……”
“对了,各位先生女士,请允许我破坏一下故事的连贯性,我们人类在暴风山脉里有人类的赏金猎人,而兽人在暴风山脉里,同样有兽人的赏金猎人,我们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就是割下对方的头颅,去领取高额的赏金!”
凤雅玲等人纷纷点头,表示知道这个事实。当然,也有像查理士那样,不懂装懂在大点其头的。
阿伦又再深吸一口气,拿起面前一杯低浓度的甜酒,一饮而尽,继续缓缓说下去:“那兽人迅速来到了我们面前,不管他是兽人的赏金猎人,还是兽人派来侦察人类地形的间谍,我们的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我和同伴都闭上了眼睛,等待死神前来收割我们的生命!”
“但令人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那兽人伸出双手,用力的拨开我们周围的雪和石头,他要活抓我们,还是想用什么手段折磨我们?”
“就在我们满眼都是恐惧的注视下,他说话了,竟然不是那难听的兽人语,而是一种标准的人类语言。他说:‘朋友们,你们没事吧!支持住!’”
“天!这是怎么回事?我和我朋友面面相觑,当了这么久的赏金猎人,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古怪的事情!”
“那兽人一手一个,将我们扛到他两边肩膀上,然后迈开巨大的步子,将我们扛到了附近一个山洞里。虽然外面飞雪连天,但山洞里却十分的温暖,布置虽然简陋,但床、桌子和各种工具十分齐全,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兽人在这里住很久了。”
“在一个大火炉旁边,那兽人递给我们一人一只热气腾腾的火腿,他咧嘴向我们笑着,态度十分友好。”
“我们用毯子包围全身,伸出手战战栗栗的接过,身体仍在不断的颤抖,不知是因为身体仍处在冰寒的惯性中,还是因为面前这个兽人的存在。”
“我们对望了一眼,此刻的我们根本没有战斗力,想杀他是不可能的,他想杀我们也用不着等到现在,我们实在太饥饿了,立即用力的嚼着那鲜美的火腿。他又在我们身边的桌子上放了两杯热茶,呵呵的笑着,就像一个热情的主人。”
“我们一声不吭的吃着喝着,心里只打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恢复力气来应变面前的危机。那个兽人一屁股就坐在我们身边,粗声粗气的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了看我的朋友,再看了看那态度友善的兽人,就将雪崩的事情简单说了出来。”
“他点点头,说了几句关怀的话,然后忽然压低声音说:‘朋友们呀!你们在这一区活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这里经常有一只凶悍的兽人出没,我们人类在这里行动的时候可千万别落单!’”
“我们人类?这家伙说‘我们人类’!他竟然把自己当成是人类了吗?我们支吾以对,他又说:‘我在这里追捕他几乎一年了,但总是差一点就抓到他,他那特有的兽人脚印经常出现在这一带的雪地里,但却连个影子也没有,这家伙十分狡猾呀!我们干赏金猎人这一行的,最怕就是遇上这种可怕的对手。’”
“他正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势来和我们交流经验,我看了看我朋友,他眼光中闪过对兽人天生的仇恨,但此刻其中多了一份奇怪的神色,那是怜悯、悲哀、无奈……那可怜的兽人把自己当成是人类的赏金猎人了,然后在星云山脉的深处,一天接一天的在追杀自己,那些脚印应该都是他自己留下的吧!”
“那兽人没理会我们异样的神色,继续若有所思的说:‘记得一年前我们人类的’死亡猎手团‘曾在这一带猎杀了一大帮兽人间谍,曾让其中一个强壮的兽人跑掉了,我相信我正在追杀的那个兽人就是一年前跑掉的那头……’”
“我们眼中悲哀的神色更重了,一年前逃脱的那个强壮兽人很可能就是面前这位吧!或许是因为太多同伴的血刺激了他,又或许死亡猎手团用了什么残忍的手段,以致他逃脱后就疯了,以为自己也是一个人类的赏金猎人,到处去猎杀一年前那条漏网之鱼,或许他事后很恨自己这种临阵逃脱的懦夫行为吧!他说起那家伙时总是咬牙切齿的。”
“他可能太久没和人说话了,喋喋不休的讲着他在这里的生活和寻找猎物的过程,一直讲到我们实在太过疲惫,他才肯让我们睡觉。他让出了他睡的那张床给我们,自己躺到了冰冷的碎石上,我们也分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了,恐怕悲伤、怜悯、无奈、过去种族间的仇恨……什么都有一些吧!”
“第二天,我们恢复力气后就告辞了,对这么可怜的一个家伙,我和我的同伴都失去了割下他的人头去领赏的念头,何况他还救了我们的命。我们的食物都丢失在风雪里,他给了我们足够的乾粮和一些暴风山脉生存的必需品。看着他远远在风雪中挥手向我们告别,恍若昨日,那挥之不去的怅然彷佛又填满了心头。”
阿伦看着周围一个个全神贯注的人们,苦笑道:“后来我的同伴说:‘假如有一天,我们也遇上了可怕的事情,以致在暴风山脉里疯掉了,我们会不会也像那个兽人一样呢?’呵呵,我无法想像,无法想像我以为自己是一个兽人,到处猎杀人类,然后和兽人亲密相处的情形……”
阿伦看着一个个仍呆呆看着自己的听众,轻咳一声说:“唉,先生们,这个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故事大概就是这样了,我已经讲完!”
人们才慢慢回应过来,先是稀稀拉拉的掌声,然后慢慢热烈,在音乐厅里的一角轰然响起,众人都为这个故事致上自己的敬意,这样真切的细节,连波特和鲁迪斯眼中最后那一点疑惑也渐渐褪去。
恐怕包括爱莉娅在内,任谁也没想过,在三年前,迪·阿伦确确实实是一位暴风山脉中的赏金猎人。
白露柔声说:“蓝雪云先生,这是我生平听到最动人的一个故事,你的经历真是叫人着迷!”
阿伦以微笑回应,看着白露眼中泛起的丝丝涟漪,他忽然感觉到,在这个女子心目中,除了贝里安先生,现在又多了一个叫蓝雪云的家伙。
对于能听到这样一个精彩的故事,众人纷纷向阿伦致上自己的谢意,阿伦一一以谦虚的微笑作为回应。
正当大家谈论着各自对这个故事的感受时,贝里安问:“蓝雪云先生,你那位同伴想必和你一样的了不起,可以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吗?”
阿伦苦涩一笑,沉声说:“在暴风山脉里,赏金猎人只有代号,并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作‘怒浪’。”
这是一个相当熟悉的名字,大家都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玛雅皱了皱眉,轻声问:“那么,蓝雪云先生,你那时的代号叫什么?”
阿伦回答:“玛雅小姐,我那时候叫‘狂风’。”
众人再次为之震动,三年前,暴风山脉的赏金猎人中有一对非常有名的少年组合,他们砍下了数之不尽的兽人头颅,绰号就是“狂风怒浪”,传说这两个人组合起来的战斗力可媲美阿兰斯大陆上任何一个顶尖高手。
但他们成名仅仅两年,在一年前两人就完全销声匿迹,难道面前这个装扮前卫古怪的先生就是当年的其中一员?
艾波琳问:“蓝雪云先生,你就是当年狂风怒浪里的狂风吗?”
阿伦微笑说:“如果这些年来没有出现第二对起这样名字的组合,我想我是的!”
众人终于发出阵阵啧啧的惊叹声,没想到竟能在这里看到传说中的人物,还能和他一起吃点心,听他讲故事,连像查理士这样自以为不可一世的家伙也主动敬了阿伦一杯酒。
鲁迪斯沉声问:“蓝雪云先生,你和怒浪先生一年没再露过脸,你们哪里去了呢?”
阿伦苦笑了一声,说:“那件事之后,我和他因为一些事情上的意见分歧而分开了,从此没再见过他,我也不再使用过去的绰号,行事也低调起来。”
凤雅玲好奇的问:“蓝雪云先生,可以知道你们出现分歧的原因吗?”
如果阿伦并没有戴着墨镜,众人定可在他的眼神中看到深切的悲哀,他沉声说:“公主殿下,如果是别人这么问,我肯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因为问话的是您,我只好老实告诉你吧!当时那个兽人送走我们的时候,怒浪向我连打眼色,那是动手的暗号,他要割下那个兽人的头颅去领赏,但我拒绝了,我按住了他那只代表死亡的右手。事后他对我大发脾气,说我对敌人太过仁慈,我默然不语,因为这个分歧,我们在那件事之后拆伙了!”
众人脸上不禁都闪过了深思,同时露出了惋惜的神情,一对名动天下的组合就这样散了。
阿伦又干了一杯甜酒,轻声说:“其实我这一年来不断在想,我那时候接受他的建议可能会更好,那个兽人在自我欺骗的空间里迷失了自我,死亡对他来说可能是一种他期待已久的解脱呢……”他的话说到最后已经低不可闻。
这时,音乐声换成了一首浪漫的舞曲,凤雅玲向阿伦伸出了左手,微笑说:“蓝雪云先生,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一起跳一曲舞吗?”
艾波琳立刻拍手笑道:“矜持的雅玲小姐第一次邀请男生跳舞呀!”
凤雅玲嫣然一笑,动人无比,看得阿伦的心一阵乱跳,他说:“能得到公主殿下的邀请,真令我受宠若惊,我荣幸之至!”
他伸出右手,握住了凤雅玲滑嫩无骨的纤手,心中暗想: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以男性身分与她牵手呢!
鲁迪斯的眼神变得更深沉了,查理士先生本来罕有的崇敬也立即变作了嫉妒。
阿伦牵着凤雅玲,大方有礼的走进了舞池中,另一只手握上了她柔软而不失弹性的纤腰,熟悉的芬芳清新气息扑面而来,低下头迎上了凤雅玲清澈的目光,凤雅玲温柔一笑,就像和一个老朋友共舞一样,无丝毫拘束。
阿伦看着那颀长而秀美的颈项,心中轻轻一荡,忧郁的心情慢慢消退,凤雅玲窈窕的身材修长而挺立,与阿伦在外形上十分匹配,加上两人舞姿相当优雅,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玛雅当然发现了这一点,心中暗叫不妙:查理士先生难道又要多出一个情敌了吗?可恶的阿伦病倒了,要我一人去独撑这个场面!
她微笑对大家说:“我们也一起去跳舞吧!”说着就将手递给了贝里安。
贝里安先生心中虽是烦躁不安,但作为一名彬彬有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