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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内是片隐蔽的树丛,谁都不会发现她的踪影。沿着墙根走到宿舍楼,再翻过那扇锁不上的窗,便顺利回到寝室的楼道。
她轻手轻脚地上楼,像只小猫钻进了寝室。当她满以为没人发现,小心地爬回床铺时,上铺却传来声音:“你去哪了?”
小麦恐惧地缩到角落,随后看到钱灵爬下来,钻进她的蚊帐,顺手打开床头小灯。
晕黄的灯光照着两个少女的脸,钱灵明显一晚都没睡好——也许,她整晚都在上铺等待小麦回来?
看着钱灵冰冷而怀疑的脸,小麦被迫说了一个谎:“我害怕!在慕容老师被杀害之前,我在寝室里梦到了她!我不敢留在这里,偷偷回了趟家,刚才翻墙回来的。”
然而,钱灵一句话都没有再问,她的眼神分明已做出回答——不相信!
第二十五章
2010年,12月12日。
星期天。
小麦预约了老丁的出租车,一大早就从家里出发,前往郊外的南明路。
“南明路?好远啊,干嘛要去那里?”
老丁面色似乎不对,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小麦回答:“那是我从前读书的地方。”
出租车穿过沪闵路高架和莘庄立交,进入小麦少女时代的那片荒野。
十年过去,再也看不到那片荒野,路边是无尽的楼房与别墅,还有高尔夫球场与奥特莱斯——再也不是十八岁记忆中的世界。
离开高速公路与国道,转进一条岔路,在巨型广告牌下,有个老旧的路牌——南明路。
又往前开了数百米,老丁突然踩下了急刹车,随着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小麦整个人往前冲去,幸好绑着安全带才没出事!
车子孤独地停在路口,后面几辆车鸣起抗议的喇叭,从旁边变道飞驰而过。
老丁低头打开双跳灯,趴在方向盘上颤抖着说:“对不起!田小姐!”
“你怎么了?”小麦终于发出了脾气,“差点要了我的命!”
他把车子停到了马路边上,看着前方空旷的马路说:“我害怕!只要开到这个地方,我就感到后背心凉凉的,仿佛有什么东西爬到了身上!”
“这条路上有鬼?”
“十年前,我还是一个卡车司机,有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就在这条南明路上,就在这个地方——我压死过一个人!”
老丁痛苦地闭上眼睛,倒头靠在座位上。
“天哪!你为什么不早说?”
“十年来,我再也没回到过这里,再也不敢回到这里。对不起,田小姐,今天我不收你的钱。”
“算了,老丁!”她还是把计价器上的钱给了他,“我这就下车吧,反正已经快到了,我会自己再打车回去的。”
“谢谢!”
待到小麦走下出租车,老丁立即掉头飞快地逃走。
风,冬天寒冷的风,卷过郊外的南明路,却已不是少女时代的凉爽的风,而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烟尘味。
她竖起大衣的领子,孤独地走在路边的人行道。两边盖起许多别墅,还有几间巨大的厂房,惟独看不到大片的田野。
小麦叹息着往前走去,终于看到南明高中的大门——熟悉的校门,竟与十年前没什么变化,只是门口的梧桐树又长大了。
再看马路对面的小超市,却已经彻底消失,就像从没来到过这个世界上。小超市原来的位置,变成一个新造的楼盘。小区大门同样正对着校门,不时有私家车进进出出。门口穿着制服的保安,煞有介事地向车主们敬礼。
小麦站在南明路边,母校与住宅区的大门之间,回忆中那小小的房子,真的存在过吗?还是,完全只是自己的幻觉?包括,那个命运悲惨的少年?
她回到高中的校门口,犹豫许久却不敢进去——那里埋藏着她的消失的青春,埋藏着十年前的欢乐与眼泪,也埋藏着某些最可怕的秘密。
周日的学校大门,有不少90后学生进进出出,大概是提前返校的住读生,以及家在外地的学生——这所全市有名的重点中学,许多外地家长用高价买来入校名额。这些学生与当年记忆中的自己,已有很大不同。虽说大多还穿着校服,却几乎人手一部手机,耳边和手里捧着各种电子产品,有人腋下夹着IPAD。有的女生梳着特别发型,公开与男生手拉着手。他们并没有多看小麦几眼,把她当作另一个世界的人。
学校里走出一个她认识的人,竟是当年的教导主任,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当年以严厉著称,如今却是秃头快要退休的样子。小麦没和教导主任打招呼,冷漠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远去,就像冷漠地看着自己青春远去。
在校门口徘徊数分钟,她选择了离开,沿着十年前常走的那条路,前往曾经遍布蔓草的小径。
可惜,再也没有空旷的荒野,学校四周全是新建的楼盘,只有一个地方还是空白。
她看到了那块空白,虽然也即将被从地图上抹去——许多楼房之间,隐藏着那根高高的烟囱,还有坟墓似的残垣断壁。
穿过两个楼盘间的小道,地下仍然铺着野草,她看见了十年前的旧工厂。
废墟周围新造了一堵简易围墙,画着某某开发商的LOGO,想必很快要被拆掉了。
好在门口没有人管理,毫无阻拦地走进废弃工厂,踩着地下的野草与碎石,一切都与十年前相同。只是冬天草木枯黄,在寂静的废墟更显凄惨,不像当年到处是绿色的五月。
她想起了慕容老师——如果活到今天,也有四十岁了吧,想必她还是漂亮的女人,依旧充满成熟魅力,让许多大小男人们动心。十年前的那个下午,老师就是如此抚摸这堵墙壁,抚摸她死去的初恋的灵魂。
很快,老师就死在了这里,死在小麦此刻站立的地方,被那条紫色的丝巾活活勒死。
十年之后,同样的那种丝巾,又勒死了小麦唯一的死党——也是共同发现慕容老师尸体的钱灵。
丝巾的轮回?
紫色的轮回?
还是,恶鬼的轮回?
田小麦转进厂房,冷冷的阳光从开裂的屋顶射下,恰好照亮那条通往地底的阶梯。
这也是慕容老师说过的——传说闹鬼的地方。
她打开手机屏幕的光线,走下深深的地道,照出一道紧闭的铁门。
地下室有个圆形的旋转门把,很像潜艇或轮船上的水密舱门,一旦旋紧就算海水也冲不进来,恐怕是以前保存贵重物资的仓库。
小麦抓住金属的旋转把手,尽管已布满了铁锈,但只要双手用力转动,还是可以把铁门转开来的。
随着“吱呀”一声的摩擦,通往地狱的舱门缓缓打开……
刹那间,她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
立即屏住了呼吸,迅速从包里掏出手帕,牢牢蒙在自己的口鼻上。
两分钟后,这股味道才渐渐散去,小麦仍然小心地蒙住口鼻,才踏入黑暗阴冷的舱门。
四周如坟墓寂静无光,只有手机屏幕照出方寸区域,完全看不出地下室有多大,倒是鼻子里充满奇怪的味道。
忽然,心底产生某种异样,似乎有谁在喊自己的名字!
她惊讶地转过身来,用手机屏幕照向四方,却害怕突然照到某张恶鬼的脸……
手机光束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地下扬起的一团团灰尘和烟雾。
小麦尽量向旁边摸过去,终于触到冰冷的墙壁,却在手机屏幕扫过的刹那,看到墙上还写着几个字。
把手机对准那些字,居然是自己最熟悉的字——
〖田小麦〗
墙上写着她的名字!
不,这不是写上去的,分明是用石头之类的硬物,深深地刻到墙壁上去的!
三个字刻得歪歪扭扭,有的笔划还重叠在了一起,像二年级小学生写的字。
小麦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名字,就像自己整个身体被刻在了墙上!
紧接着,她又在旁边半尺之外,看到了同样的三个字,也是被坚硬物体刻上去的。
田小麦……田小麦……田小麦……田小麦……田小麦……田小麦……田小麦……田小麦……
她看到了无数个“田小麦”!
全是同样刻上去的字,同样歪歪扭扭的笔划,如某种古老的咒语——十年来的种种不顺与悲伤,难道全是因为这些墙上的名字?
在许多自己名字的后面,还跟着各种各样的标点符号,有逗号、顿号、句号、省略号、惊叹号、破折号、书名号、问号,甚至还有大叉!
她看到有一个“田小麦”的上面,刻着一对深深的大叉,仿佛死刑判决书上的名字。
地底的诅咒?
突然,田小麦的手机电池用尽,黑暗一下子笼罩了全身。她惊慌失措跑出舱门,几乎连滚带爬地冲回地面,才看到屋顶泄露的阳光。
【2000年的记忆,第五章】
2000年,万物茂盛的五月。
又是晚自习的时间,月光照耀南明高中周围的荒野,如同披上一层银色的婚纱。
小超市再次显得寂静落寞,灯光下只有秋收独自一人,在收银台后面低头看书。
田小麦悄悄穿过马路,屏着呼吸走进敞开的门,少年丝毫都没发觉她的到来。她蹲下来躲在收银台外,解开脑后扎马尾的皮筋,模仿刚看过的《午夜凶铃》里的贞子,将头发全部披散在面前,突然起身出现在秋收面前。
“啊!”
他吓得一阵惨叫,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不要——”
小麦也叫了出来,心想这下可闯祸了,急忙转到收银台后面,先将脸上的头发拨开,伸手拉起倒地的秋收。
“啊,是你啊!吓死我啦!”
看到电视机里爬出来的山村贞子的脸,转眼变成十八岁美丽少女的脸,少年这才吁出一口长气。
不过,小麦长得不像贞子,而像电影里的松岛菜菜子演的女主人公。
秋收爬起来摸了摸屁股,想是刚才摔疼了,小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小。”
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算了,谁碰上都会被吓死的!”
头上的创可贴撕掉了,只剩一道浅浅的红印子,配着明亮闪烁的双眼,少年的脸更显清秀帅气。小麦也觉得他有了某些变化,比如头发不再乱糟糟的,每天都刻意梳理过,衣服穿得更加正式,而不是乡下少年的学生服——总之,比起上个月的初次重逢,他已更能吸引她的眼球。
两人身上所有这些变化,都是因为那个悲伤的夜晚,秋收奋不顾身地救了小麦,有幸保护了少女的清白。
那晚之后,已过去了十几天。每天中午和傍晚,她都会悄悄走出校门,瞒着钱灵她们跑到小超市。但是,只要店里有其他同学,她就不敢与秋收讲话,顶多不经意间抛给他一个眼神。而他也很识相地从不主动理睬她,只是接到眼神时会心一笑。唯有在晚自习时间,这里不再有其他高中生,她才会坐下来与她聊天。
秋收和小麦有个共同的爱好——看书。
他们经常互相交换书看,她给少年看自己喜欢的书,比如《简爱》、《呼啸山庄》、《红与黑》。秋收则送给她很多武侠小说,最主要的不是金庸,而是小麦很少接触的古龙。每当两人单独相处,少年就不再内向沉默,偶尔露出爽朗的笑容,某个角度看去竟有些玉树临风,会让许多女孩子怦然心动。
小麦也会推荐给他看VCD,比如她看了至少七遍的《大话西游》。在几天晚自习的间隙,他们挤在小超市的角落里,用一台破旧的彩电,和二手的VCD播放机,断断续续看完了这部周星驰的片子。当年,这部无厘头的电影改变了许多人,而小麦每看一遍都会哭得稀里哗啦,秋收看到最后却是平静地说:“如果我是至尊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