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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哈克特问。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从我的眼睛中看出了名堂。“哦,”他叹了一口气,“暮先生。”
“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杀死它吗?”我呻吟着问。
“除非有合适的工具,否则没有任何办法。”哈克特拿走了我手里的尖桩,微笑着鼓励我,“去抓几头豪猪回来吧。我来处理这儿的——收尾活儿。”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留下哈克特独自布满尖桩,自己则去寻找豪猪和其他任何可以用来对付那只黑豹的东西。最近我没怎么多想暮先生的事情——这个残酷的世界需要我全神贯注地来对付——但是我们挖出的这个大坑让我对暮先生的所有记忆一下子全涌了回来。我又看见了他跌落大坑的一幕,听见了他临死前发出的尖叫。我想离开眼前的这个大坑和那只豹子,但是我没有选择。我们只有杀死那只豹子才能知道我们随后的去向。所以我竭力打消对暮先生的思念,让自己一门心思去干活。
我挑了几截更加结实的仙人掌做成可以发射的武器,准备对付那只黑豹,又用树叶和从附近的一条小溪中新捞出来的烂泥做了一些泥弹——我希望这些泥弹可以蒙住那只豹子的眼睛,让它一时看不见东西。(奇*书*网。整*理*提*供)我苦苦寻找着豪猪,可是一头也没有找着。我想附近即使有的话,它们也潜藏起来。等到了下午,我只好两手空空地回来向哈克特交差。
“没关系的。”哈克特说,他正坐在已经布置妥当的陷阱边上,“我们来为它做一个盖子,再……抓一只鹿回来,然后我们就可以坐在神灵的怀抱里等着了。”
我们用长树枝和树叶为大坑扎了一个盖子,把它盖在坑口上,然后就去找鹿了。这儿的鹿比地球上的身材要小,但是跑起来却一样迅速。我们花了一些时间才活捉了一只掉队的瘸腿鹿,把它带了回来。等我们把那只瘸腿鹿在陷阱附近的一根尖桩上拴好,黄昏已不知不觉地降临了。干了漫长一天的繁重的体力活,我们俩都累了。
“如果那只黑豹在夜里来袭击我们的话,那会出现什么情况呢?”我躺在一张鹿皮下问。这张鹿皮是我用一把石头做的小刮刀从一只鹿身上剥下来的。
“为什么你总是往……最坏处想呢?”哈克特抱怨说。
“有的人不得不这样。”我哈哈大笑,“那时就会采用计划K了吧?”
“不,”哈克特叹了一口气,“如果它趁黑过来,那就采用……计划KYAG。”
“KYAG?”我重复着问。
“和你的屁股吻别吧(注:原文是Kiss Your Ass Goodbye!首字母缩写即为KYAG)!”
那天晚上,尽管我和哈克特都听见了那只豹子从嗓子深处发出的咆哮声,而且距离比前一天晚上更近了,但我们一直没有看见它的影子。天刚一放亮,我们匆匆吃了早饭——我们摘的浆果,我们看见猴子吃过这种浆果——然后就跑到那只拴在尖桩上的瘸腿鹿和我们挖的大坑对面,在那垄茂密的灌木中躲了起来。如果一切照我们计划好的发生,那只黑豹应该会去袭击那只鹿。运气好的话,豹子会从大坑的对面扑向那只鹿,因而跌进大坑。如果不是这样,等到豹子拖鹿的时候,我们就从灌木中跳出来,希望能逼迫它向后退却,最后掉进大坑里。这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周密的计划,但是我们惟有如此。
我们俩躲在灌木中一点儿不敢吱声,静静地等待着豹子的出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连过了几个小时。我感到嘴巴发干,不时地从放在我身边的那只松鼠皮做的水袋里喝一点儿水(我们已经把蜥蜴皮水袋换了),但每次只喝一小口——尽量减少小便的次数。
大约午后一点钟,我把一只手放到哈克特的一条灰色的胳膊上,捏了他一把,算是提醒他——我看见树林里有一个又长又黑的东西。我们俩死命盯着那东西,我看见了一个长着髭须的鼻子尖从一棵树后探了出来,试探性地嗅着周围的空气——黑豹!我紧闭嘴巴,心里暗暗希望那只黑豹能继续向前走,可是它犹豫了几秒钟之后,转身甩开脚掌走了,消失在茂密林木的浓荫中。
哈克特和我不解地看了彼此一眼。“它一定是嗅到了我们的气味。”我低声说。
“或者是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儿。”哈克特也低声说。他稍稍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大坑边上的那只鹿,然后跷起一根大拇指向后一摆。“我们躲远一点。我认为它还会回来。如果我们不在这儿,它也许会受到……引诱,去攻击那只鹿。”
“如果我们退的远了,那就看不清楚了。”我说。
“我知道,”哈克特说,“但是没办法。它已经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如果我们待在这儿,它回来的时候还是会知道的,就不会走得太近。”
我跟在哈克特身后,随他一起向灌木的深处钻去。我们一直差不多走到了那垄灌木的最尽头才停了下来,这儿尽是荆棘和藤蔓。从这儿看过去,我们只能勉强看见那只瘸腿鹿。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我已经开始想放弃了,那只黑豹没有回来的希望了。突然,从那片空地上飘来了沉重的呼吸声。我的眼前一闪一闪地出现了那只瘸腿鹿四处逃窜的身影,拼命想挣脱拴着它的绳索。什么东西从嗓子里发出了咆哮声——是黑豹!更加令人欣慰的是——那咆哮声是从大坑的对面传过来的。如果黑豹从那个方向攻击瘸腿鹿,它就会径直掉进我们设下的陷阱!
哈克特和我一动不动地躺着,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豹子不再掩饰自己的声音,径直向那只瘸腿鹿扑了过去,我们听到了树枝的折断声。接着,一声响亮的断裂声响起,一个沉重的身体压垮了大坑上的盖子,重重地砸落在我们布置在坑底的那些尖桩上。一声凶猛的咆哮,我只得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随即一切归于沉寂,只有那只仍在大坑边不停乱窜的瘸腿鹿的蹄子踏在地面上发出的砰砰声。
哈克特慢慢站了起来,目光越过灌木,瞪眼看着坑中。我也站了起来,和他一起瞪大眼睛望着坑中。我们彼此瞟了一眼。我游移不定地说:“搞定了。”
“你听上去似乎……没指望会搞定啊。”哈克特咧着嘴吧笑着说。
“没有啊。”我哈哈大笑,开始向坑边走去。
“小心。”哈克特一边提醒我,一边举着一根用疙里疙瘩的木头做出的大头棒跟了过来,“他也有可能没死。没有什么比一只受伤的动物……更危险的了。”
“如果它还活着,他会痛得一个劲儿地嚎叫的。”我说。
“可能吧,”哈克特点了点头,“但是我们不要去冒任何……没有必要的危险。”他闪身抢到我的前面,随即向左边抄了过去,并示意我从右边靠近大坑。我手举石刀,向右边绕了过去,随后我们俩从相反的方向慢慢向大坑逼了过去。我们越走越近,各自拔出一根绑在腰间的小仙人掌——我们的腰间还挂着泥弹——如果那只黑豹还活着,我们就把仙人掌当手榴弹给扔出去。
我还没到大坑边,哈克特已经看清了大坑里的情形。他停了下来,一脸的疑惑。等我走近了,我才明白了他疑惑的原因。我也立即停了下来,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坑中确实有一具尸体被尖桩刺穿了身体,一动不动地戳在那些尖桩上,鲜血从一个个窟窿里往外嘀嗒着。但那不是一只黑豹的尸体——那是一只红毛狒狒的尸体。
“我真是搞不明白。”我咕哝着说,“猴子不会发出我们听到的那样的咆哮或嚎叫声。”
“可是怎么……”哈克特咽下了后面的话,眼睛里闪着恐惧的神色,“看那只猴子的喉咙!”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它被撕开了!那只黑豹一定——”
他没有把话说完。正在我想着结论的时候——黑豹杀死了这只狒狒,然后把它扔进大坑里来欺骗我们!——离我最近的一棵树顶上的枝条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我猛一转身,匆匆瞥见一个乌黑锃亮的粗长物体,伸着爪子,张着大嘴,从空中向我扑了下来——随即一只黑豹扑到了我的身上,把我按倒在地,得意地吼叫着,准备向我发出致命的一击!
第七章
黑豹发出的咆哮声对我来说是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如果豹子用他的长牙干净利落地锁住我的喉咙,那么我将没有丝毫生还的机会。但是这头动物太激动了——很可能是因为它觉得自己比我们聪明——我们在地上翻滚着,当它最终把我压在他身体下面的时候,它高昂着头,凶猛地嚎叫着。
就在它尽情地咆哮着的时候,哈克特以绝妙的速度反应过来,冲它扔出了一根仙人掌。如果仙人掌砸在黑豹的脑袋或者肩膀上,它可能会被弹开,但是吸血鬼的好运伴随着我们,那根仙人掌不偏不倚地飞进了黑豹那可怕的嘴巴。
黑豹立即失去了对我的兴趣,歪倒在一边,又吐又抓地对付着那根卡在它嘴里的仙人掌。我一边摸摸索索地寻找我掉在地上的刀子,一边气喘吁吁地想爬开。就在我的手刚刚抓住骨头做的刀柄时,哈克特跳到我的身旁护住我,抡起大头棒朝黑豹的脑袋砸了下去。
如果这跟大头棒是用更加结实的材料做的,哈克特就会当场砸死这只黑豹——他使用大多数斧子和大头棒都能造成极大的破坏。但是这根用木头做成的大头棒显然无法承担这样的任务,结果当大头棒啪的一声砸在豹子坚硬的脑壳上,大头棒喀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那只黑豹痛得怒吼起来,转身扑向了哈克特,张开大嘴吐着嘴里的刺,黄色的牙齿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黑豹挥起爪子扫向哈克特那圆墩墩的脑袋,在他的左脸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哈克特遭此重击,仰面摔倒在地上,黑豹跟着向他跳了过去。
我来不及起身扑向豹子——等我穿过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它恐怕早已抓住哈克特了——于是我一甩手,将刀子朝他扔了过去。刀子击中豹子的侧腹后偏了出去,对豹子没有造成丝毫伤害,但是豹子一愣神,猛地回过头。哈克特利用这片刻工夫将挂在他蓝色袍子上的泥弹抓下两颗握在手里。等到豹子再次面对着他的时候,哈克特扔出两颗泥弹,砸在豹子的两眼之间。
那只黑豹尖叫着一个九十度转身,没再理会哈克特。它抬起左爪抹着眼睛,擦着眼睛上的泥巴。就在豹子擦泥巴的时候,哈克特抓起那根折断的大头棒的后半截,将断裂的那一头扎向了豹子的胸腔。木棒扎进了豹子的身体,不过扎得不深,虽然扎出了血,但并没有刺穿豹子的肺。
可这对豹子来说已经受不了了——它露出了狂态。尽管它的眼睛看得不是很清楚,它还是扑向了哈克特,挥舞着致命的爪子扫了下去,吐着嘴里的仙人掌刺,发出嘶嘶的声音。哈克特一哈腰躲过了豹子的击打,但是他的袍边被豹子的爪子钩住了。没等哈克特挣脱开,豹子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寻找着哈克特的脸一通乱咬瞎啃。
哈克特双臂紧紧地箍着那只黑豹的身体,搂得紧紧的,试图是为了勒断它的肋骨,或是让它无法喘气而将它憋死。在哈克特搂着豹子的时候,我又抓起一根仙人掌,跳到豹子的背上,对着它的鼻子和眼睛一阵乱捅。豹子用牙齿咬住了仙人掌——我右手的大拇指差一点儿给咬掉了——硬生生地把它从我的手中拽了出去。
我正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