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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奏折?”刘璋脸膛发红,热血上涌。
张松低声道:“是,镇南将军刘琮参奏主公谋反的奏章,上面言之凿凿,说主公种种不法,请求陛下准许他率军征缴——”
“啊!刘琮小儿,怎么和他父亲一样,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旧恨未除,又添新伤。气死我也。”刘焉就是被刘表给气死的。两人其实有杀父之仇。
张松拱火:“袁丞相,用自己的爵位给主公作保,确保主公,没有反心。陛下才熄了雷霆之怒。对我说:张别驾,你把这封奏折拿回去给刘季玉看看,让他给朕老实一点,不然小心头上的脑袋。看在丞相面上,这次就不计较了。袁丞相,又站出来,为主公讨封赏。说主公这些年,抵抗羌兵入侵,颇有功勋。要委以重任。可是——”
刘璋对汉献帝有了火,恼道:“可是如何。”张松道:“陛下的意思,封赏没问题,让袁丞相斟酌办理。可是,仍然要派张鲁率兵入川调查。”
刘璋一下子跳起来:“我与张鲁有杀母之仇,他岂能善罢甘休,让他入川,我性命休矣。没门。传令,立即派人守葭萌关,张鲁一到,立即射杀。”
张松为难道:“这只怕有抗旨的嫌疑。袁丞相倒是有一条计策,可以帮助主公——”刘璋双眼闪光:“计将安出。”张松道:“丞相的意思,要主公,亲自写一封奏折,派人送去洛阳,向陛下解释一切。丞相从中斡旋,一定让陛下收回成命。”
刘璋心里对袁丞相感激的如同再生父母,却不知,那可恶的袁丞相正想着怎样把他扒皮抽筋呢。“好,我这就去写奏折,不过,派谁为使节,送去好。”
张松心想,袁丞相说我兄张肃,将会对我不利,那不如就把他派到洛阳去好了。当下拿出举贤不避亲的派头,施礼道:“广汉太守张肃,可担此重任。”
刘璋心想,究竟是亲兄弟,有好事,总忘不了;“好,就派张肃前往。”张松皱眉道:“有袁丞相为主公说话,看来问题不大。可是,荆州方面该怎么办?刘琮小儿如此混账,如果主公,不闻不问,天下诸侯必然笑话呀。”
刘璋从紧闭的牙缝中沁出一句:“我当亲帅大军前往讨伐。”张松道:“不必,还是防备张鲁重要,至于荆州方面,可派平寇将军刘瑁、江州太守赵韪、军议校尉法正偏将军刘巴起兵三十万前去征讨。定可报捷。”
益州人才济济,大将如林,刘璋手下最不缺的就是带兵的将领。“好,命吴懿、孟达、黄权,张任统兵二十万与庞羲守卫巴西、葭萌关,成掎角之势,抵御张鲁。”
张松道:“绵竹不可不守,可使中郎将阴溥率兵十万驻守,此地是成都门户,必须重兵。”张松这一番调遣倒好,整个把成都掏空了。六十万大军出城。成都的守城军剩下不到三万了。张松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来个窝里反,把成都控制在手中。好为袁丞相立下大功。
张鲁早就接到了讨伐刘璋的圣旨!!
那个宣读圣旨的钦差大臣陈琳还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热泪盈眶的说:“来的时候,陛下不止一遍的说,益州乃是国家要地,绝不能让人割据谋反,丞相袁熙此刻鞭长莫及,刘璋反贼,就拜托张将军了。”张鲁比陈琳还会装呢,大声嚎哭,像死了亲爹一样:“请陛下放心,张鲁若不能为陛下分忧,甘愿一死了之。”心中却说,这次有了圣旨,就能名正言顺的蚕食刘璋的地盘了。
陈琳一走,张鲁便迫不及待的调兵遣将,亲帅大将杨柏、杨昂、弟张卫、降将张辽、偏将苏固、别部司马稽颡、公子张富,以别驾杨松为参军前往葭萌关攻城。等他们到了葭萌关的时候,刘璋那里刚刚调动兵马。
张辽正带领着他的两万骑兵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他铁青着脸,一边走着,一边向四周的群山观察。张辽的身后仿佛带着几十个老鸹窝,士兵们叽里呱啦的就像赶庙会一样兴高采烈的说个没完。一群人刚才从路过的村庄抢了一票。把三四个村子,能拿的走的,全都拿走。拿不走的——像女子和房子这些,前者大家轮着骑一遍,杀掉。后者拆毁了,烧掉。像一群白蚁,把路过的地方夷为平地,啃食的干干净净。然后,向打了胜仗一样,欢呼雀跃。这就是张鲁的汉中劲旅的德行。
这还是在自己的地盘里呢,要是真的进了益州,还不定怎样横行,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呢。
张辽?张辽管不了,他也不敢管。敢怒而不敢言。他是什么身份他自己最清楚了。一个寄人篱下居无定所受人歧视和排挤的降将。在这样一只缺乏管理和军纪与强盗无异的队伍里是不能讲话的。
汉中的山很贫瘠,很险峻。几乎没有什么植被,只有星星点点的耐旱的灌木丛,铁青色的山岩裸露着,山路上风化的碎石在脚下哗哗作响。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滚进险峻的山涧里,这种山很令人乏味,没有青草野花。没有飞瀑流泉,没有鸟鸣兽吼,一点诗情画意也欠奉。大山静的出奇,死气沉沉,仰头望去,两边的危岩峭壁似乎随时要挤压下来。
张辽的心情越发的恶劣起来,这几年似乎处处不顺利,耗尽半生建立起来的功业毁于一旦。人生频频受挫。近闻曹操败北,退入西羌,心情更加晦暗,莫名的感到绝望。官渡二战,三战,使他的名将声望一落千丈。更加失去了曹操的信任。打仗就是这样,不管你的战术指挥是否得当,只要你打赢了,你就是英雄。反之,你就是他妈的狗屁不是,成了众矢之的。人人拿白眼瞅你。
想想就窝囊,从曹营逃出来后,东躲西藏,易容改装,好容易逃到雍州。进了长安,马腾也答应收留。可是马腾的大儿子马超就是容不下,处处指手画脚,找茬打架。轻则谩骂,重则动刀。他知道马超是瞧不起降将的。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没办法,出湄城入汉中投奔张鲁吧!
张鲁是个什么东西?汉中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张辽好容易才弄清楚。张鲁,人不坏,只是疑心病比较重。还有就是喜欢纵容属下。他的部队,就是打家劫舍的强盗败类的集合体。他们从不知军纪是什么东西。抢东西的时候,一拥而上,打仗的时候,也就一哄而散或作鸟兽散。就这玩意,张鲁还自吹自擂的说是一只西北雄狮劲旅呢。在张辽眼中,连个屁都算不上。
张鲁倒是个慧眼识金的明主,他知道张辽的厉害,一心想要拉拢重用。不过,张辽初来乍道,他还有点信不过。对吗,曹操足智多谋,万一要是他的计策怎么办?张鲁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把自己的女儿,张芝嫁给张辽。来笼络他。又给张辽封了一个,让张辽一听就头痛欲裂的莫名其妙的官职。张辽记得好像是叫做——都讲祭酒。位在张鲁之下,不过有名无实。张鲁的大将杨昂、杨柏等对他颇为嫉妒,每每想法子打击压制,令张辽苦不堪言。妈的,什么玩意吗!
这次张辽的任务是先锋。先锋,张辽没问题,他喜欢血腥杀戮建功立业,喜欢冲锋陷阵在最前头。那样才能看出他是万马军中的魁首。可是身后的这只民兵大队,的确让他有些想吐。这样的军队,也能打仗?扯淡,除了抢钱欺负女子,什么也干不了的。
汉中军的装备其实不错,就是单兵素质太差。张辽回头一看,身后就像是打猎回来的一群猎人,扛着枪的,抱着刀的。懒散的让他觉得有必要杀人。估计他们连最基本的队列都不知道。要是以前的曹军精锐,来上两千人,足可以在一个时辰内,解决他的两万骑兵。
加上在他后队压阵的那位,就更加有问题了。就是张鲁的儿子张富。纯粹的纨绔子弟。还有点缺德。张富在队伍中起的模范带头作用不小。抢钱他第一个上。骑女子,他第一个脱下裤子。就这么个骑在马上可以睡着的花花大少。张鲁竟然命令,要张辽一切听他的指挥。这仗不用打,铁定是个全军覆没的命运了。
张鲁也知道张富的德行。他让张富随军出征,是刻意的培养接班人呢。在他的眼里,张富好女色也不可能荒唐到战场上去。可是他太低估这个宝贝儿子了。他的潜力,还是很有一部分隐藏在四肢和脑袋里的。伺机而发。
张富按照自身的思维方式,去猜度张辽,张辽这么大名气的将军,是不会把人命和抢钱这些事放在眼中,放在心上的。他是见惯生死的大将军吗?可是他错了,错的很严重。张辽对他的所作所为极度的不满。他在拼命压制那一团即将冒出头顶的狂烧着的野火。
张辽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杀气腾腾了——
“报,距葭萌关还有两百里,是否扎营?”一个探子悠然的骑在马上,刚睡醒一样,没精打采的说。
要是以前,单凭他这个德行,张辽会杀他一次。方才报告的屁话,张辽会杀他三次。影响军心的举动,张辽会杀他六次。一共十次。。
如今此刻,他一句话也没说。等着公子张富示下。
“扎营,扎营,不要靠城太近了。兵法有云,退避三舍,一舍是六十里,三舍就是一百八十里。正好是这里。就在这扎营吧。退避三舍,一定能打胜仗的,你们放心好了。这是无上的兵法。哈哈哈哈。”张富恬不知耻的大笑。
张辽又想打他,又想大笑。他娘的退避三舍,原来是这个意思。一定要在一百八十里外扎营,才能打胜仗。真是你母亲的受教了。不服不行啊。就怕,明日攻城,还没到地方,士兵先累死一半。
张富还在那边大言不惭的胡吹大气,翘起大拇指,挑着眼眉,一副轻狂模样:“怎么样,姐夫,你说怎么样,兄弟没给你丢人吧。那兵法,我记得最清楚了,退避三舍,好,妙计。这次一定可以拿下葭萌关。”张富很有些为自己的妙计感到自豪和欣慰。
张辽很为他这种无耻无知感到恶心。他想在旁边的大树上一头装死。“公子,真是神机妙算,智胜天下,张辽佩服佩服。”有的时候,逆境中的人,会失去骨头,屈从于复杂的环境。就好像,是失去家产的放荡公子哥,变成乞丐后,照样吃那些从坟堆里刨出来的食物一个样。张辽也学会了说言不由衷的话。奉承无知幼稚可笑的人。时间长了,他习惯了,也不觉得怎样。而且,说的比谁都溜。
葭萌关外,松松散散,毫无规矩的扎下一片营帐。若从高处看去,正像是一群乞丐的积聚地。
葭萌关守将彭羕听了探子的回报,皱起了眉头。他断定,这是诱敌之计!!肯定是圈套,命令部队,坚守不出,免得中了埋伏。彭羕后来很为自己的谨慎小心后悔。早知如此,一战可败汉中。他主要是忌惮张辽。殊不知,张辽根本就没有统兵权,说穿了,就是个马前卒而已。
当天晚上,张富把从村庄中抢来的鸡鸭鹅拿出来开了个篝火晚会。众人又唱又跳的,渡过了一个安静祥和的夜晚。喝醉了酒的张富,还发表演说:“弟兄们——今晚喝了、吃了,明日就要和蜀兵决一死战。我军团结一致,精诚合作,弟兄们都舍生忘死,一定能够取得葭萌会战的胜利。等到了成都,一人一个标志的娘们——”
“公子,那时候都完了,有的弟兄还没尝过女子的滋味,要是战死了岂不可惜——”下面有人踊跃发言。引起一片响应。
张富爱兵如子,见弟兄们群情激奋,立即陷入沉思:“弟兄们以为我张富是什么人?你们的要求,一定会满足。咱们抛头颅洒热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