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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楚军退了?真的退了?真退了?”
“嗯,真退了!”张良重重点头道,“援兵到了!”
“好,太好了!”刘邦闻言顿时神情大振,当下腿也不颤了,身体也不抖了,原本无比苍白的脸色也一下恢复了红润,定了定神,又翻身坐起仰天哈哈大笑道,“哈哈哈,项庄小儿,想要我刘季的性命,没那么容易!”
又过了不到三刻钟,夏侯婴终于带着大军赶到了。
“大王,大王在哪!”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夏侯婴几乎是爬着进了壁垒,这会的夏侯婴,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由于连续的急行军,头盔也掉了,发髻也散了,身上的铠甲居然也反过来了,脚上的靴子也跑掉了一只。
看到刘邦安然无恙,夏侯婴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又伏地哭道:“臣连累大王遇险,死罪!”
刘邦劫后余生,心中无限欢喜,自然是丝毫责怪夏侯婴的意思都没有,当下起身上前连连抚摸着夏侯婴的肩背,不无感慨地道:“夏侯婴哪,夏侯婴哪,这回孤能够不死,还是多亏你了,你可真是孤的福将哪!”
第49章 汉军撤了
见刘邦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对自己格外宽勉,夏侯婴又是羞愧又是感激,当下向刘邦揖了一揖,昂然道:“大王,臣这就率大军前去追杀楚军余孽,这次就是追到天涯海角,臣也一定要亲手斩下项庄小儿的头颅。”
这会,夏侯婴是真的恨极了项庄,这小儿实在是太嚣张了,面对他跟郦商两路大军的追剿,还要面对九路汉军以及三十几路联军的堵截,他不想着怎么逃跑,居然还敢反过来偷袭大王的大营,还险些让他得了逞,真是岂有此理!
“不用,不用追了。”刘邦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
经历了刚才的一战惊魂,刘邦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狗急了是真会跳墙的,现在硬要打固然也能把它打死,却免不了要被它反咬一口。
而且,被项庄这野狗咬上一口,真的是很疼啊!
话说,项庄小儿还真不是一般的骁勇啊,而且足够狡猾!
项庄小儿麾下这几千残兵更是一群恶狗,简直就不是人啊!
刘邦可不想此前的惊魂一幕再次重演了,楚军仓促之下跑来拼命都已经这般可怕了,如果下次人家有备而来,那还得了?夏侯婴这次是不早不晚,将将赶到了,可下次他还能这么及时赶到?刘邦不可觉得他下次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而且,现在再去追也是晚了,楚军残兵只怕早就钻进林子跑远了。
所以,还不如先把这群野狗关起来,先饿上几个月,等它们饿得没力气了,就能轻轻松松把它们给收拾了。
旁边的张良和陈平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同时面露苦笑之色。
看起来,这次汉王还真是受到了不轻的惊吓,看情形,汉王是打算把所有的军队都撤出山外,甚至连各路诸侯的军队都不打算留下了,毫无疑问,汉王并不相信各路诸侯,更不认为他们会花死力气去剿杀楚军,那还不如全部撤出山外,好歹还能节省些钱粮。
“啊?怎么不追了?”夏侯婴这莽汉却不知道刘邦心思,当下愕然地道,“大王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还受了惊吓,怎能就这样算了?不行,绝不能这么放过项庄小儿,更不能放过他手下那群残兵,大王,不能大意呀!”
“嗳,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没什么。”刘邦摆了摆手,又道,“不过,孤可没说过要放过项庄小儿,还有他手下那群残兵,只是这策略咱们得改改了,在这深山老林子里,要对付楚军不容易,咱们到山外去,把所有路口都堵死,饿死他们!”
说此一顿,刘邦又道:“还要放火烧,最好能烧死他们。”
“放火烧山?”夏侯婴苦着脸道,“大王,这么多山,这也烧不过来呀。”
张良微微一笑,说道:“夏侯将军,能烧多少是多少吧,不管怎么说,外围几十里的山林是必须要烧掉的,尤其是蒿草丛,必须全部烧光,否则,楚军就会借着林子的掩护突然杀出来,到时候我军一个应变不及,就让他们给跑掉了!”
又过了片刻,郦商、靳歙、傅宽、李左车等汉军大将也逐次领兵赶到了,再后,韩信、英布、彭越、张耳、周殷等各路诸侯派出的援军也纷纷到了。
彭越麾下猛将刘寇的三千援军甚至还在半道上遭遇了楚军残部,不过因为兵少,再加上刘寇又急于驰援汉王大营,所以没敢轻举妄动,楚军残部急于突围,也没有贸然攻击,两军最终竟是相安无事,擦身而过了。
刘邦现在却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些,当下让人收拢被楚军打散的溃兵,重整大营,然后大摆筵席,隆重招待各路诸侯及大将。
酒筵一结束,刘邦便命各路诸侯及各路主将尽起大军,还驻山外,然后就让夏侯婴尽出侦骑,开始四处放火烧山,大别山虽说处于气候湿润的淮泗大地,山中也以四季常绿的树木居多,但眼下毕竟是冬季,草木枯黄,山火一旦烧起来,声势还是相当之浩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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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楚军残部正踏着月色逶迤向前。
项庄从昏睡中一觉醒来,只觉口干舌苦,便想找点水来喝,随行护卫在担架旁边的高初便关切地道:“上将军,你要什么?”
“有水吗?”项庄低声道,“我想喝水。”
高初赶紧解下腰间的竹罐,又直接递到了项庄嘴边。
项庄喝了几口冷水,又问道,“高初,这是到哪里了?”
“不知道。”高初摇了摇头,苦笑道,“这半天只顾着跑路了,哪还记得方位?”说此一顿,高初挠了挠头又道,“不过,怎么也跑出上百里了,早就冲出汉军跟各路联军的包围网了,上将军你就放心吧,他们追不上来了。”
“那就扎营吧,受伤的将士也该处理一下伤口了。”
话音方落,抬担架的亲兵忽然趔趄了一下,躺在上面的项庄顿时便闷哼了一声。
“你小子干什么吃的?”高初当即在那亲兵的后脑勺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骂道,“毛手毛脚的,抬个担架都不会。”
这一下趔趄,却又牵动到了项庄左肩上的伤口,捆在肩膀上的白布里便又渗出了殷红的鲜血,说起来项庄的伤势也是极重的,先前由于逃命,根本就没来得及认真包扎跟处理,这会由于失血过多,项庄都已经明显感到头晕了。
高初赶紧让亲兵把担架放下,又派人去传令。
命令很快传遍全军,原本就是强打精神的楚军残兵便纷纷瘫坐到了地上,白天跟汉军拼命时,这些个残兵一个个都是龙精虎猛,就跟狼似的,可到了现在,却都是疲态尽显了,说到底,他们也是人,终究不是机器啊。
很快,山中便升起了一堆堆篝火,疲惫不堪的残兵们便纷纷围拢了过来。
有的靠着火堆取暧,有的拿出干粮放在火堆边烧烤,也有人找来几根树枝,然后把从汉军大营里捡来的铁盔架在上面烧热水。
百十个略懂医术的军汉却越发地忙碌了起来。
最先接受治疗的当然是项庄,不过,所谓的治疗其实就是用烧红的双刃剑在胸口以及背后的伤口上各烫了一下,在烫焦皮肉的同时,也破坏了毛细血管,血也就止住了,而且这么一烫,连细菌也烫死了,还能防止伤口感染。
项庄被烫得直呲牙,强忍着才没有惨叫出声。
如今的项庄,可是大楚的上将军,更是楚军残兵心目当中的战神,又岂能在意这点小小的伤疼?
不过,别的伤兵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他们也没有项庄的承受力,在被烫烙伤口时,一个个全都杀猪般惨叫了起来,霎那之间,密林里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惨叫声,若是有人这时候从附近路过,肯定会被吓个半死,这他娘的该不会是进了十八层地狱吧?
烫过伤口,又重新包扎了下,项庄便挣扎着站起身来,一边吩咐荆迁分派斥候,一边又在高初的陪同下开始巡营。
项庄每到一处,楚军残兵便纷纷起身致意。
既便是刚刚处理好伤口的重伤兵也都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如今的项庄,在楚军残兵中间的威望那不是一般的高,毫不夸张地说,项庄现在就是战神,所有楚军残兵心中的战神,尽管项庄今天也受了重伤,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声望。
因为项庄在两合之内斩杀了汉军大将,这点很重要。
至于受伤,冲锋陷阵,谁能毫发无损?项王不也经常受伤?
巡视完整个营地,项庄却不免有些心头沉重,这次险中求胜,死中求活虽说是基本实现了预期的结果,他项庄也的确带着楚军残部突出了汉军的包围圈,但是连番恶战之下,楚军残部也还是损失了大量的精锐老兵!
刚进山时,楚军残部足有五千五百多人!
连续击破五路汉军之后,楚军残部也还有四千六百多人,接着就遭到了汉军的偷袭,萧公角及五百部曲大部战死,只有不到五十人被救了回来,在突围途中又战死了两百余人,最后突袭刘邦大营,虽说杀得汉军心胆俱寒,却也损失了足足三百多人!
到现在,整个楚军已经只剩三千六百多人了,而且将近一半还带着伤。
好在楚军的损失并非毫无价值,因为汉军损失更加惨重,算上被杀的,被击溃后趁机逃跑的,以及跑进深山中迷路失踪的,全加起来恐怕都已经超过两万之数了,这几乎是楚军战损的十倍还不止,刘邦现在不定怎么肉痛呢!
而且,刘邦这市井无赖虽说极富政治头脑,也堪称是厚黑宗师,却也贪生怕死得紧,今天亲眼目睹了楚军残部的兵锋之后,怕是不太可能继续留在山里了吧?
项庄正想着刘邦呢,忽然看到许多楚兵纷纷起身,正对着远处指指点点。
项庄转头往回看时,只见东边好几座山头上都已经窜起了烈烈火苗,大火推着滚滚浓烟扶摇直上,几乎映红了半个夜空。
“呸!”高初狠狠地吐了口浓痰,极为不屑地道,“刘邦老儿真是比猪还蠢,大别山这么大一群山,也想烧到咱们?做梦呢吧。”
“刘邦老儿不是想烧死咱们,而是要阻止咱们出山。”旁边的虞子期忽然插进话来,又淡淡地对项庄说道,“上将军,汉军撤了,他们撤出山外了。”
第50章 勇战、谋战
一夜无话,楚军残兵终于得以睡了个囫囵觉。
次日清早,派出去的斥候队也顺着楚军留下的路标纷纷赶来汇合了,也带回来了关于各国联军的消息,昨天下午,汉军以及各国联军的确就已经撤兵了,临走之前还大肆烧山,现在外围的山头几乎全被烧成光秃秃的荒山了。
开拔之前,最后一支斥候队也赶了回来,还带来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而且很可能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整个人显得面黄肌瘦,眼神黯淡,不过当他看到项庄时却立刻眼前一亮,又仆地跪倒,旋即嚎啕大哭起来:“三将军,可算是找着你了,呜呜呜……”
“你是……萧开!?”项庄终于认出了这个年轻人!
萧开是已故大将萧公角的族侄,楚汉划分鸿沟之前,项羽已经深感楚军兵力不足,军粮更是严重长匮乏,便派大将陈婴,还有项氏子弟中的项冠、项悍一起回江东募兵筹粮,萧开也是在这个时候跟着陈婴一起回的江东。
“嗯!”萧开点头,又红着眼说道,“三将军,江东……”
“嘘!”项庄赶紧竖指示意萧开噤声,然后屏退了所有人,包括荆迁、高初也被赶到了几十步外,尽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