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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并不是卢恰诺现在正在于的这个方案,而是另外一个:用步兵肩射防空导弹,在B—52轰炸机结束飞行返回罗塔基地之前,将其击落在罗塔港外的海面上。然后派遣蛙人潜入飞机坠落的海底,将机上携带的战术核弹找到,由在附近海面伺机等候的打捞船将其打捞出水,迅速转移。这个方案直到一星期前才被罗梅洛否定,因为他无法相信雇来的打捞船,会比美国海军的打捞船动作更快。最后,他确定了现在这个方案,卢恰诺方案。为使这个方案执行起来准确无误,他让卢恰诺从罗塔基地的一位专门负责军械保障的二级参谋手里,买到一盒B一52军械人员训练教程录像带。由卢恰诺带领七名准备参加这一行动的黑手党徒,照着录像带上的讲解,一招一式地练了整整五天,一直练到所有人都把装卸核弹的全套动作烂熟于心了,才把那盒录像带毁掉。
本来选定的日子是后天,但昨天晚上,罗梅洛鬼使神差,非要把日子改在今天。于是今天——
他们来了。
他们把送餐车停在联络道的一侧,默数着B一52升空的架次。数到第四架时,送餐车又向前开动了。刚刚开出去几十米,突然好像出了什么故障似的,在联络道上歪歪扭扭地画起蛇来,当一辆地勤车从起飞线方向朝它对头开来时,它却卟地一下熄了火,正好横挡在路中央,把地勤车上的人急得大喊大叫。
卢恰诺却不慌不忙地跳下车来,向对面车上的人解释了几句,并请求他们帮着把送餐车拖到路边去,地勤车照办了。作为回报,卢恰诺热情地邀请对方到送餐车上随便用点什么,他的邀请被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五分钟后,送餐车的车门再次打开时,从车上跳下的已经是身着地勤工作服的卢恰诺和他的同伙。他们锁死送餐车的车门后,动作麻利地跳上地勤车,飞快地驶向着陆线。
在着陆线上,卢恰诺和他的同伙心情紧张地整整等了五十分钟。那架机号O86的B——52轰炸机才返航归来。趁其他地勤人员一拥而上,围着B一52忙得团团转时,卢恰诺他们赶紧戴好太阳镜,装作是刚父赶到的军械人员,七手八脚地从弹舱中卸下两枚核弹,装上地勤车,全速向机场外开去。
当汽车从那个二等兵身旁经过时,卢恰诺居然忘了向他打招呼。等那个二等兵想起这个熟面孔的家伙就是刚才和他聊天的那个中士,他还纳闷了好半天:这家伙怎么又爬到地勤车上去了?
又过了五十分钟,地勤车来到了罗塔港南侧的一块滩涂,早已有一艘摩托艇在等候他们。
离滩涂将近两千公尺的海面上,还停着一架水上飞机。
又过了整整两小时五十分钟,美军罗塔空军基地的司令官曼斯菲尔德准将才接到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三级参谋的报告:
六名地勤军械人员被人毒死在—辆送餐车上。
两枚战术核弹不明去向。
曼斯菲尔德准将当即心脏病发作。
香港 2O0O年1月26日
电话铃一响李汉就拿起了听筒,从似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这边已经干上了。我们的一支工程队让印度人包了饺子。下面肯定就会轮到我们出场。”
是维英的声音!
这时,李汉才发现连着好几天没注意那个方向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
“结果会怎么样?有把握吗?”李汉问。
“不好说,先把比分扳平还是没问题的。”维英的话里透着他一贯貌似谦虚的自信。
“一生中能赶上这么一回真够棒的,让人羡慕。”在听到枪声后,军人的天性总是情不自禁就会冒出来。
“是啊,连我都羡慕自己能有这样的机会。维雄比你还过,说他快要嫉妒死了。”维英的话里豪情多于得意。
“我也一样,嫉妒。”
听到李汉说出这两个宇,维英那边一阵沉默。能感到他好像几次张嘴想说什么,都没说出来。
最后说出的是:
“李汉,这也许是咱们的最后一次通话。如果打完仗,我还能活着回来,咱们再说。如果……
我真希望最后给我致悼词的是你。你最了解我,包括我这人的毛病,到那会儿,你可得原谅我呵。”
“怎么说到这上头来了?”李汉打断维英的话,“我和维雄,都在等着你干一把漂亮的凯旋而归呢。”
李汉没想到他的插话真的打断了维英的声音——那边电话断了,再没能打进来。一直没能打进来。
直到后来何达将军打来电话,李汉才意识到,这是他最后一次听到维英的声音。那个被他打断了的电话永远不会再打进来了。
放下听筒,他坐在床边发了会儿楞,才隐约想起自己半夜醒来过一次,什么时候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已经想不起来了,奇怪的是他现在却能清清楚楚地回忆起半夜醒来时的情形。
他是突然惊醒的。
听见身旁有窭窭宰宰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看见婶坐在床边,正摸着黑往身上穿衣服。他觉得好生奇怪。大半夜的,她要干什么?她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知觉似的,显得有些茫茫然又飘飘然,只顾自己做自己的事,完全没发现李汉的醒来,没发现那双在黑暗中注视着她的眼睛。那感觉看上去就像浑然不知李汉的存在。李汉注意到,她穿衣服的动作倒很准确,胸罩,短裤,睡袍,一件件穿得有条不紊。穿好后,她轻轻用手向后拢了拢那一头长发,起身向阳台的门走去。走到门边,她顿了一下,准确地抓住门把手,开门走到阳台上。李汉大感骇异,屋子里几乎没有光线,她怎么可能每一个动作都准确无误?而且,这时候她上阳台上去于什么?一种不样的预感袭上心来,连衣服都颐不得穿,他腾地跳下床,就向阳台冲去。
令人恐怖的事并没有发生。她站在阳台上,好像在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看,只是怔怔地把眼睛朝着一个方向。李汉轻轻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她。她没什么反应,手指着天上的某个地方,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看,那颗星,看它多亮,可它就要落了,那颗女人的星……李汉抬头朝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什么都没看见。再低头看看她,微茫的天色中,她的眼神很散,就像还在梦中未醒似的。李汉抱起她来,只感觉她浑身软绵绵轻飘飘柔若无骨。
他把她抱回床上,她立刻沉沉睡去。
她似乎衰竭得厉害,身上很烫,像是在发高烧。他隐约记得每次事后她都要发低烧。这次不一样,这次烧得厉害。那件事在明显地损耗她生命的能量,发生一次,损耗一次,生命也就在一次次损耗中流失。
他心中涌起一种慢性杀人的自罪感。跟在这感觉后的是深深的自责。
他忙立床边,端详着掸的睡态,那种自责感又重新涌了上来。这个像少女一样纯情又像少妇一样成熟的女人!这个奇特的让人爱怜又让人困惑的女人!这个对自己的先知能力毫无察觉的女人!他想起了那怠几天前偷偷录下她的暗语或者说她的预言的磁带。事后他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去听一遍呢。
他走到写字台前,摁下了录音机的回放键。她当时的声音太小,几乎听不清楚。世界末日,冰块,洪水,十字架……除了冰块,那些在《圣经》上才会见到的字眼,和今天的世界有什么关系?诺查丹玛斯关于世界末日的预言已经破灭了,难道她想再一次预言世界末日的到来吗?你可以不信诺查丹玛斯,他想。
你却不能不信这个正像少女一样熟睡的女人。她的预言不是一次次都应验了吗?
遍及全球的银行大劫案;
死于炸弹之下的瓦雷金总统;
被印度空军炸死的那个巴基斯坦“幸运儿……”
几乎每次都是在血淋淋中应验的。她的预言总是和血有关。总是充满血腥气。当然,也还有些预言没被证实,比如红衣大主教的皇冠上飘着乌云,冰块和世界末日之类莫名其妙的话,你敢说因为它莫名其妙就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证实吗7这时他忽然想起还忘了她说嘉琪的那些话,顿时不寒而栗。难道那些话也是她的预言吗?要是这样,可就大可怕了。他是想跟嘉琪分手,但从没想过别的什么,更不会愿意看到嘉琪出现意外。
三个小时后,他不愿意看到的意外还是发生了。一份从北京发来的加急电报被跑步上楼的通信员选到他的手里:
嘉琪车祸身亡,速归。
詹姆士。怀特2000一个太空人对地球的最后鸟瞰从笼罩半个地球的夜色中穿过时,如果是在无定向状态下,你隔着舷窗向外看去,会产生一种地球是垂直悬挂在太空中的感觉。球体表面那一片片灯火通明的地带若断若续地连在一起,如同布满圣诞树的一串串闪亮的小灯。很快你就会发现,这些小灯中,有的在游动,有的在明灭,那不是狂欢夜的烛光游行,那是战争,那是正在发生和进行着战争的地方,事物总不会俯首听命地按照人们事先给它定好的尺寸去发展。印度人今天就没能在既切断中巴公路又不激怒中国人的玩火游戏中掌握好分寸,结果朝着与中国人交战的方向迈出了愚蠢的关键性一步。
今天发生的事情肯定也出乎中国人的意料。显然,那支筑路小队除修复被印度人摧毁的二号公路外,还担负着试探和激怒印度人两项任务。可他们不幸在与印度人的一场时间很短的交火中,全部阵亡。
印度人最担心给中国人制造的借口,终于让印度人自己制造出来了。而且是一个绝对血腥的借口。
从我这里可以感到,不少国家像拼命把鼻子嗅来嗅去的猛兽一样,为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血腥气味感到兴奋和鼓舞。它们跃跃欲试,正准备参加接力赛似的举起战争接力棒,不断地把一个接一个的血腥借口制造出来。进入太空以来,我头一次无法使自己进入睡眠状态。连那个灾难的日子里我都强迫自己睡了两小时。今天不行。
我在为我曾经生活过的、我的女儿至今还在其上生活的星球难过,也为你们难过。
我们曾经以为它是茫茫星空中最幸运的一颗,因为只有在它上面诞生了人类。但这个结果却又使它成了最不幸的星球,因为人类发明了包括毁灭它在内的自我毁灭方式——战争。
记得我们在上个世纪的末叶,冷战还存在时,是那样渴望结束冷战。后来,冷战结束了,有人狂妄地称之为“历史的终结”——宣称这是西方的胜利。西方真的胜利了么?冷战时期,在核乌云的对峙下,我们起码还有一种恐怖的和平。而今天,我们连恐怖的和平都没有了,只有热战,只有血淋淋、赤裸裸的杀戮!
这让我想起我的一个朋友说过的话:糟糕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要好。我想对你们说,恐怖的和平也比没有和平要好。
也许,重新建立新的和平和秩序,要在这场即将接踵而来的既非世界大战又非局部战争的全球性战乱时期结束之后,才有可能?要是这样,要是这一天非来不可的话,上帝,那就让这一页越短越好,使他仁慈的手能尽快把它翻过去。
今夜,夜空是如此的晴朗,一点也不像有战争的夜晚。看来把战争形容成乌云并不很准确。起码有一半的情况下,战争是在朗朗晴空或丽日蓝天下的暴行。
这就是说,即使是在晴朗的日子里,人类也无法过一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了,是这样吗?
可我还是要向你们道一声晚安——
晚安,地中海。晚安,大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