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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恐怖的场景,无论是守在坚固的营寨后,装备也堪称精良的豪强私军,还是少经战阵,装备简陋的郡兵,无不心神震颤,肝胆俱寒。
就算有死战之心的泰山兵,气势同样为之而夺,士气随之下滑。
牛辅和张济都是宿将,当然知道长途奔袭后,面对有备而战的敌军,有诸多不利,可他们没办法,这是最佳的策略。
董丞相的怒火必须尽早平息,否则他俩都要糟糕,此外,西凉军的实力确实强得多,就算让河内军占点便宜,也一样是碾压的局面。
西凉军强势到来,河内军为之气沮,消长之下,西凉军的气势越发的高涨了,直到……
一面旗,一杆枪,有人孤身而前,义无反顾的踏冰而来!
此人是谁?
他要干什么?
为敌人的勇气所惊,西凉军愕然相顾,疑虑丛生。
风顿止,马亦歇,正在攀升中的气势当即一滞。
另一边,河内军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却猛地爆发出了一阵震天的欢呼声。
“是少将军!”
“视万军于无物,少将军一身是胆,豪勇盖世!”
开始只有位于前列的泰山兵发喊,很快,郡兵们也加入进来。展示过武勇后,王羽在河内军中的威望节节攀升,此时的举动看似疯狂,众人却只会赞叹他的胆魄。
无论是敌人的惊疑,还是己方的士气高涨,王羽都视若不见,这些反应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西凉军犯的错误再多,也不会变成一捅就破的豆腐渣;河内军的军心再怎么提升,也弥补不了人数、装备、训练等诸多因素造成的战力上的差距。
双方若是一板一眼的进行会战,胜负不言而喻。
所以,他要创造出反败为胜的契机来!
在两岸数万人的注视下,王羽提枪举旗,脚步坚定,沉默前行,跨过大河,踏上南岸。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但无形之间,一股磅礴的气势已是展露无遗!
“咚!”
再前数步,王羽终于停下了脚步,左手向下重重一顿,旗杆发出了沉闷的破土声,战旗飘扬,在坚硬的冻土中扎下了根。
下一刻,一声春雷绽放般的大吼,煊赫了大河两岸!
“泰山王鹏举在此,谁敢一战!”
声震四野,回荡不休。
“泰山……王鹏举?”对西凉诸将来说,这个名字可谓刻骨铭心,新年以来,一连串的惨事都是因此人而起!
连日来的苦痛尽数涌上心头,牛辅双目血红,无暇思索,马鞭向前一指,狂吼道:“谁敢为本将诛杀此僚?”
“贼子休得猖狂,赵岑在此!”
百战之师,自有虎狼之将。牛辅话音未落,阵中已是吼声如雷,一将拍马舞刀,排众而出,带着一路烟尘和喊杀声,流星赶月般往河岸疾驰而去。
“卑鄙暗算,刺伤丞相,万死亦不足以赎罪,还不给我速速受死!”
牛辅、张济抬眼急看时,却见正是张济麾下偏将赵岑!
二将俱是大喜,赵岑是西凉军中出名的悍将,刀法精湛,武艺高强,在西凉时,连以凶悍和不要命著称的羌贼都闻之色变。正面对敌,又是以骑对步,杀一个擅长潜踪匿迹的刺客还不容易?
王羽孤身突前,西凉军的气势受到了压制;赵岑应声出战,再次将士气振奋起来。
“杀!杀!杀!”
士兵们用长刀敲打盾牌,用枪柄顿击着地面,口中低沉有力的喊杀声,更是震天价响起,杀气冲天而起,倍添威势。
另一边,河内军也不肯示弱,背后传来的巨大声浪告诉王羽,河内军的士气更高一筹,他们的人数虽少,动静却丝毫不逊色于面前的西凉军。
为巨大的声浪所包围;
为沸腾的战氛所笼罩;
无边无际的敌军阵列中,传来冲天的杀气;
带着一路烟尘的敌骑,闪烁刀光下露出的那张狰狞的脸!
这,才是那个令男儿神往的三国时代啊!
深深吸气,将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脏中,然后丝丝渗入到体内,将沸腾至直欲喷涌而出的热血稍稍压制。
王羽横枪而立,朗声长笑:“废话少说,速来枪下受死!”
“不杀汝,吾誓不为人!”赵岑大怒,狂催战马,手中一杆大刀更是舞得如同风车一般,远远看去,几乎看不见赵岑人影,唯见一片闪亮的刀光!
相形之下,王羽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他双手持枪,就那么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手上没有发力作势,脚下也没有腾挪闪躲的意思,看在不明真相之人的眼中,象是已经认命了似的。
西凉军喝彩叫好声大作,河内军则显得暗弱许多。赵岑显示出的武艺,更在方悦之上,又是骑对步,威力自然大增,要知道,骑兵多的,可不仅仅是一匹马!
随着距离的接近,赵岑越来越兴奋,他已经看清楚了对手的脸。
稚嫩而青涩,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而已,天知道牛中郎那个笨蛋怎么让人混进了大营去。也难怪,凭裙带关系上位的人,就是没用,这样也好,凭空掉下桩大功劳,这样的好事哪儿找去啊?
哼,这个小子胆子虽大,可终究只是个小毛孩,这不,他已经彻底被吓傻了,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对付骑兵。眼见自己杀到,竟然就那么站着,像个木桩似的。
对付这种角色,万无失手之理!
不过,当赵岑接触到对手的眼神时,他却是心中一凛。那是猛虎看到猎物时的眼神,冰冷而残酷,在他沸腾的战意上,浇了一盆冷水!
“给我死!”赵岑又是一声大吼,他要借助喊杀声来驱除心中的不安。
接着,就如同千百次做过的那样,他纵马冲刺,挥刀疾斩,就算砍不中目标,也要用马撞死他!
然后……
他听见了虎啸声!
马速被他催到了极致,依然什么都没撞到;
他全力爆发的一刀,甚至没来得及将招数使尽!
几乎就在虎啸声起同时,长锋就已经到了!厚实的甲胄,也无法阻挡其锋芒,被刺中的那一刹那,赵岑有一种错觉,他不是被枪刺中,而是被一柄巨锤砸中了!
若非如此,身体怎么会突然变轻?天空和大地怎么会在眼前旋转不休?
赵岑不理解,观战者却看得分明!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王羽间不容发的避过了战马的撞击,迎着赵岑的挥斩,以寻若奔雷的速度,出枪,刺击,挑杀,收势……
每个动作都是那样的清晰,整个过程也是非常流畅,这一切都发生在极为短促一瞬间!
以骑对步,过马一刀,步战者首身分离,这是通常的情况;而骑兵在人马相错的一瞬间被挑杀……这不会是幻觉吧?很多人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
“噗通!”
“恢……”
尸身落地,败马号鸣,清晰的表明,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生死对决。
“还有不怕死的吗?”
王羽身上沾了一层灰,长锋也不复适才的锋芒毕露,因为上面蒙着一层暗红的血,遮住了锋刃上的寒光。
可是,当他再一次扬声邀战的时候,西凉军的阵列,竟然发生了一阵细微的波动。虽然也是百战精锐,但西凉军依然感到震惊。
这就是秒杀的震慑力。
西凉众将一时也是惊疑不定。不过,王羽的邀战的话,却激起了他们的血性,西凉军中可是一群骄兵悍将,哪会这么简单就被吓倒?
“敌将休得猖狂,让俺梁萧来会你!”当即有人应声而出,挺枪跃马,直取王羽。
这一次,西凉军的气势同样得到了提升,不过,气氛却没有适才那么热烈,显得很是凝重。没人敢把王羽当做单纯的刺客了,挑杀赵岑的那一枪,体现出来了太多东西。
急怒之下,梁萧却也有所觉悟,他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他的兵器是一杆长矛,王羽手中的长枪并不算短,但依然相形见绌,长度差了接近一倍。有道是:一寸长,一分强,梁萧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怕了王羽的敏捷,想利用武器的优势,将距离拉开。
他有这个把握,不单是因为武器,马术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观战者离得远,未必看得清楚,除了一些深谙此道的人之外,只觉得梁萧的马速较慢。但王羽却看得分明,敌将的马速不是慢,而是一直在变幻方向。
方向的改变幅度很小,几乎微不可见,但王羽相信自己的判断力,自己的眼力可是无数次出生入死中练出来的。
西凉军,果然是天下精锐,随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裨将,就有这么高超的马术,那些一流的名将又会是怎样的逆天呢?
马蹄声将近,王羽收回有些散乱的思绪,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单凭这样是难不倒自己的,前世的自己,面对的可都是迎面开来的钢铁巨兽!
在无数惊愕的目光中,王羽终于动了,迎着气势汹汹的敌骑,他迎面反冲。
近两丈的长矛挡不住他的敏捷的身形;
不断变幻的行进方向也迷惑不了他锐利的眼睛;
居高临下的高度优势和精良的甲胄,同样无法抵消他雷鸣电闪般的枪势!
过程略有不同,结果则一般无二。
再次,挑杀!
不等欢呼声起,西凉军感到战栗,王羽就再次发出了嘲讽。他手中长锋前指,鲜血滴滴而落,高声断喝:“西凉铁骑好大名头,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他的嘲讽仿佛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了西凉诸将的脸上,可是,这一次却没人应声而出,明知不是对手,还去送死,给敌人增添耀武扬威的战绩么?
“哪……哪位将军愿上前立功,斩杀此僚?若能成功,本将必向丞相禀报,保其封侯!”牛辅急了,仇人就在眼前,却杀不得,事情若是传到岳父耳中,一顿好打肯定是免不了的。自己已经这么凄惨了,再挨几顿打,小命就危险了!
“牛将军,此事还是……”张济有心劝阻,他隐约感到不对劲了。
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身后马蹄声滚动,竟是同时冲出两人。
“贼子休得猖狂,暗算得手罢了,待我李蒙杀之!”
“李兄莫要贪功,俺王方在此!”
张济心下了然,王方、李蒙二人相交莫逆,这贪功一说,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依现在的形势,单挑是必败的局面,也只能上去围殴,挽回点颜面了。
“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待俺……”方悦见状大急,带马就要冲前救援。
“方将军放心,公子早有成算,且让他来便是。”于禁一把扯住,沉声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方悦稍一迟疑,对岸八个马蹄翻飞,李、王二将已经加速了。
两人顾忌王羽的枪术,故而不敢从正面冲击,而是一左一右,成直角冲上去夹击,想让王羽顾不周全。
二将用的都是长枪,并不胡乱挥舞,只是将长枪放平,指向王羽,用的却是骑兵冲阵的战法。这已经不是在斗武艺了,而是纯靠马力欺人。
快马冲刺,何等之快,转瞬间就已经到了跟前。
躲?无处可躲,两条腿的人,再快也快不过四条腿的马!
反击?王羽的枪虽快,却也需要蓄力,和刺击的时间。即便刺中了一个对手,也会将破绽露给另一个对手。
两个骑兵对付一个步兵,已经是必杀之局,王、李二将久经沙场,马术精湛,又岂是寻常骑兵所能比拟?
眼见着,王羽就要溅血枪下。
就在这时,王羽动了。
如同疾风迅雷,迎着奔马前冲之势,王羽连人带枪,合身扑向了王方!
这一招大出王方的意料,不过,他也是个狠角色,脚下发力,猛夹马腹,催动战马直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