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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众为何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个粗豪的声音在文丑耳边响起,不用回头去看,他也知道说话的是老搭档颜良。
“公孙瓒这些兵,前身就是幽州边军,都是在马上练了十几年的,骑术强些,有啥稀奇?”颜良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很有特点,瓮声瓮气的好像敲鼓似的:“再能折腾也没用,他这点伎俩,都在军师预料之中了,早晚就要化成齑粉,到时候,看公孙瓒还拿什么嚣张。”
“我不是灭自家威风,就是惊叹一下。”文丑挠挠头,讪讪道:“咱们的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练到这个水准。”
冀州的军队也是临时集结起来的,骑兵不多,不算被王羽打掉的那两千骑,总共有五千轻骑,一千重骑。
那支重骑兵是韩馥作为压箱底的王牌,精心打造出来的,其主将是河间名将张颌。袁绍捡了这个便宜后,重新命名了这支部队,称之为:大戟士。另外的五千轻骑,则以颜良为主将,文丑为副将,一同统领。
从规模上来说,冀州骑兵不比幽州军差多少。沮授调兵遣将之时,颜、文二将不止一次因为不服气,嚷嚷着要来一场正面对决。
结果现在一看,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真要用骑兵对战的话,张颌的大戟士也许还能靠着皮厚,多顶上那么一会儿,轻骑兵撞上去,两个也打不赢一个啊!
文丑与其说是在赞叹,还不如说是羡慕,为将者,谁不想率领一支如臂使指的精锐啊?
“切,那还不容易?等到灭了公孙瓒,骑兵要多少就有多少。”颜良一脸的不屑,说着,他又磨了磨牙,“某观公孙瓒,已如冢中枯骨一般,此战的重点,在于能不能为主公雪耻,将王贼碎尸万段!”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幽州军覆灭,王鹏举又往哪里跑?”文丑摇头晃脑的掉了句书包,然后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问道:“子善兄,军师此策,真的那么有把握?”
“当然了!”颜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军师是何等人也?军议的时候,你没见郭图、审配那几个都是什么神情?若是有瑕疵的话,你当他们几个会默不作声么?除非对面的指挥者换成了王小贼,那样,兴许会有些意外,现在么……呵呵,胜券在握!”
他将右手举到眼前,五指收缩,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强大的信心感染了同伴,文丑脸上的迟疑之色一扫而空。(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想了想,颜良又低声叮嘱了一句:“之众,你再去检查一遍,按照……麹义那厮说的,千万不要出了纰漏。”
说到麹义的名字,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有些不自然,文丑也是一脸悻悻的模样,耷拉着脑袋应道:“嗯,知道了。”应了一声,他又觉得有些不甘心,又哼哼道:“想起那个自大狂的嘴脸,打了胜仗也没啥滋味,还不如……”
“行了,少废话,还不去做事?”这时代打仗,多少要讲个口彩,颜良怎肯让他把那个‘败’说出口?当即一脚踹过去,把文丑踹了个趔趄。后者跌跌撞撞的走了,颜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狂?且先由着他,看他能狂到何时?到时候,自有人收拾他!”文丑看不出,颜良却是看得分明。
麹义得罪的人太多,迟早要糟糕,实际上,他已经遭算计了。就拿今天这一仗来说,他负责的是最艰难,最危险的任务。打败了,他想逃命都难;打赢了,好处也轮不到他。
最丰硕的战果,当然是主公袁绍的;再次则是运筹帷幄的沮授;武将的首功不是张儁乂,就是自己或子众,轮到麹义,顶多剩点汤水。
这,就是不懂做人的下场!
再有本事,也架不住主公不喜,同僚相忌,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几句话的时间,白马义从已经闯入了步弓的有效射程之内。随着凄厉的号角声,天空再次变暗,数以千计的羽箭升空,然后嘶鸣着落下。
射程近了,但战果却比在最大射程之外开弓还小。
轻骑仿佛一群游鱼,看起来随手一捞,就能捞到一大群,可真的这么做了,你就会发现,捞到的只有一捧清水。
白马义从像是一阵风般从阵前跑过,将所有的羽箭远远甩在身后,羽箭再快,又怎么可能追得上风?
这不是一般的风,风中卷动着的不仅仅是烟尘,还有致命的杀机。
奔射,本来就是白马义从的看家本领。
如果说袁军的齐射像是一朵朵巨大的乌云,白马义从的奔射,就像是一缕缕的烟雾。任何一道烟能遮住的光芒都很有限,但胜在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义从们仿佛一群愤怒的蜜蜂,不间断的将箭矢射入袁军阵列,如雨点一般,打在袁军的盾阵上,叮咚作响。
正常情况下,这种对射肯定是步兵吃亏,高速移动中的目标太难命中了,别说普通士卒,就算是黄忠、太史慈这样的神箭手,也得好好瞄准了才行。
若是轻骑集中一点,还能用覆盖射击的方式予以还击,可白马义从的轻骑都是百人一队,拉成了稀疏的长列,即便覆盖住了十丈方圆的地域,顶多也只能圈进去三五骑罢了。
反观步兵这边,敌人的箭雨是倾斜着飞下来的,盾阵不可能遮挡住每一个角度,伤亡在持续增加。
遭遇这种打击,要么坚定的将对射进行到底,进行重点打击,拼消耗;要么就同样以轻兵发动反击,可袁军的应对却极其诡异,看得幽州众将都是疑窦满腹。
“袁绍,不,应该是沮授,他打的什么主意?”王羽皱起了眉头。
袁军的弓箭手在反击,可始终没有形成重点打击的区域,从还击的力度来看,弓箭手似乎被平均分配在了整个战线上。更诡异的是,在白马义从箭雨的打击下,袁军阵中始终没有成片的惨呼声。零星的响起那么几声,也很短促,仿佛一开口,就被人捂住了嘴一样。
骑射对士气的打击,往往比实际杀伤要大得多。这个过程中,惨叫,是个很重要的媒介。
眼看着敌人在不远处跑来跑去,却打不着,身边又不断传来伤兵的哀嚎,或者濒死者的惨呼,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情绪也一样会受到影响。
所以,现在的袁军阵列,就显得相当诡异了。他们的反击不得当,软绵绵的,一直伤不到对手;但他们自身的伤损,似乎也不大,仿佛军阵里面的不是人,而是一群泥雕木偶一般。
“这是玄襄阵……”王羽的自言自语有了回应,一个年轻的声音解开了他的疑惑。
“这就是玄襄阵?”王羽悚然一惊,墨家遗卷中的字句在心头骤然闪过。
玄襄之阵者,所以疑众难敌也,所谓故布疑阵,说的就是玄襄阵。设此阵,必多旌旗羽旄,讲究甲乱则坐,车乱则行,旨在迷惑敌人,让人摸不清虚实。
因为有于禁在,所以王羽并没有从头到尾的学习徐荣留下的兵书,那些练兵之类的基本功,他都是一目十行的扫过去,重点关注的是兵法战策,当然不会略过阵法。
不过,纸上得来终是浅,若非赵云的提示,王羽满肚子的理论一时也联系不上实际。有了腹稿再看,他就看明白了。
“嗯。”赵云点点头,又摇摇头,很认真的说道:“玄襄阵只是个统称,此阵的变化极多,简单一点可变两仪、三才、四象,复杂的有六出梅花阵,七星北斗阵,还有传说中的八门金锁,九宫八卦阵,都属于玄襄阵的范畴。”
赵云一通长篇大论,把王羽说得一愣一愣的。墨家的风格以务实为主,不但体现在信念上,同时也体现在兵法,乃至武功上。包括徐荣在内,在遗卷的留言的墨家先贤对疑阵都不怎么感兴趣,所以,遗卷上对于玄襄阵的说明很少,远没有赵云说的这么仔细。
“子龙,你能看出沮授摆下的是什么变化吗?”王羽虚心问道。
莫非,赵云的领兵才能体现在阵法上?这倒是个新鲜说法。
“我学的还浅,看不出。”赵云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他是个很认真的人,尽管不想让很看重他的王君侯失望,可他还是有一说一。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王羽笼络的意思了,包括那些若有若无的试探,他心里也是明镜一样。对此,他觉得很兴奋,能得到名震天下的冠军侯看重,对武人来说,是极大的荣耀。
可通过和王羽,以及他身边的武将们的接触,赵云的情绪开始低落。比起那些身经百战,每战必胜的宿将,无论是杀气、武艺,还是兵法,他自觉都差了不少,似乎离王君侯的期望,也有一定距离。
好容易鼓起勇气说了点阵法方面的知识,结果又被一句话就给问住了,比起王君侯高人一等的应变能力,差了何止一两筹?
这个事实让他感到非常沮丧,难道自己只能在人群中呐喊助威吗?
“看不出就看不出吧,你不说的话,我连这是玄襄阵都看不出来。”虽说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战局上,但顶多也就是一半,王羽的另一半心思,一直放在赵云身上,所以,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变化,连忙出声宽慰。
赵云心中一暖,猛抬头时,王羽清朗的声音同时传入耳中:“子龙,那,你懂得怎么破阵吗?”
“略懂。”这次,赵云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第265章 白马之殇
“哈,子龙,亏某还当你是个实在人,现在这一看,你争功的水平比俺可强多了。”赵云话音刚落,太史慈就一脸诡笑的凑了上来,脸上的笑容活像是一只偷到了鸡的狐狸。
“我,我没有。”赵云还不太适应和这种惫懒人物相处,急得俊脸泛红。
“没有?你先说你看不懂敌军阵法的变化,主公问你如何破阵,你倒有了想法,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太史慈先点明他看出的破绽,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啊,有的时候,太主动了反而不美,所谓欲速则不达,当初在北海,我就是一不小心,结果到手的功劳被别人给抢去了,子龙,我一见你就投缘,这才提醒……”
王羽开始没阻止,是希望未来的左膀右臂结下点交情,来个惺惺相惜什么的,加速他的招揽进度。可很快他就发现,换成于禁或者徐晃,倒是差不多,骨子里带点不羁的太史慈,和认真细心的赵云,性格上的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眼见太史慈越说越没谱,他不能不出手了,一个脖搂把太史慈的胡言乱语截断,然后向赵云笑道:“子龙勿急,子义是与你开玩笑呢。”
赵云摇摇头,一脸歉然的说道:“子义兄的质疑,是有道理的,是我说的不够明白。”
“哦?”王羽一怔,手上力道也松了,太史慈趁机挣脱出来,像是没事人似的,笑着确认道:“你是说,即使看不懂阵法的变化,你也有办法破阵?”
赵云看看王羽,又看看太史慈,眼中闪过了一丝亮光,其中蕴含着的情绪很复杂,有惊讶,有疑惑,更多的则是羡慕。
君臣相得的典故他听过不少,但类似眼前的情形,他却从来都没听说过。无论立国定鼎的汉高祖,还是中兴复起的汉光武,都是人格魅力很高的领袖,在成就大业之前,也素有随和之名。
不过,象王羽这样,和手下大将相处的如亲兄弟一般,就太少见了。想起刚去世不久的兄长,赵云的眼神中又笼上了一丝黯然。
“兵法有云: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
先是引用了一句孙子兵法,赵云详细解释道:“疑阵,就是将虚实之道具体应用出来的阵法,借着旗号和阵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