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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子,元直将军下令撤兵了,你还在这儿咋呼个头啊?快,跟老子走!”管亥及时出现,迎着李乐的战刀就冲上去了。右手大刀一摆,架开对方的迎头一刀,左手一长,像是拎小鸡似的,把李乐给挟在了肋下。
“风紧,扯呼!”转过身,管亥一刀斩断了李乐的将旗,口中大声嚷嚷着亲切感十足的切口,带着中军加入了溃逃的队伍。
不光身在局中的莫名其妙,观战的也都两眼发直,李傕的子侄们都惊呆了,他自己也有些发懵,口中喃喃自语道:“全面溃逃对付全面进击,这算是什么怪招?”
第508章 逆转再逆转
“我就知道!”郭太一愣之后,很快就陷入了狂喜,在马上手舞足蹈的大叫道:“就知道他只会搞阴谋诡计,一来真格的就不行了。追,给老子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用不着他指挥,大军也会追上去,这本来就是个此消彼长的事儿。
没有有效的指挥,郭太军的追击肯定算不上有条不紊,但追击的势头绝对惊人,像是水银泻地一般,五万大军整个铺开在了战场上。
声势虽大,但追击展开之初的效果却很一般,因为安邑军跑的太快,太果断,郭太军的攻势又因为彭玉的死停顿了片刻,结果就成了安邑军撤退的空当。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安邑军的阵型。
钩行阵的中军和接战的前线本来就有一段距离。填充在这个区间的郭太军先锋又因为苦战和主将身死,完全丧失了战斗力,没办法配合大军的追击做出牵制。而安邑军布置在两翼的,本就是最善战的士卒,又有李乐、管亥这样的悍将率领,且战且退,想取得战果也难。
“看起来,安邑军早有准备?”最初的惊异过后,李傕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在众将和子侄们不安的注视下,他神情忽然一凝,断喝道:“不要急着撤退,再等等看!”
“溃败之势已成,还能有什么变数?”
“某亦不知。”李傕摇摇头,只觉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气,让他无法看清徐庶的影子。
早有准备的溃败代表着什么?诱敌设伏?背水反击?不,没有哪个典故符合眼下的状况。李傕思来想去,也不得要领,他觉得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徐庶以安邑军的存亡来逼迫自己,逼自己发力攻打郭太,给安邑军赢得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郭太军因为全面进击,已经失去了指挥,若是两军乱战,李傕肯定不会乱伸手。但依照目前的局势,安邑军很快就完蛋了,郭太几乎可以获得一场全胜,只要想到郭太将白波实力合二为一后的情况,李傕就是一阵头疼。
毫无疑问,现在是个好机会。
匈奴人的骑兵算不上精锐,精锐都死在高唐,被王羽垒了京观了。而且匈奴人也没有死战之心,只要李傕肯付出一定代价,击败对方一点都不难,然后就可以全力攻击郭太的将旗所在了。再通知郭汜、樊稠一声,让二人展开配合作战,一战定河东未必不可能。
普通人看不出此节,李傕却能,而且他敢肯定,徐庶也预料到他能!
握着马鞭的手尽是汗水,搞得鞭柄都变得有些湿滑起来,李傕的手抬起又放下,却迟迟做不出决断。另一边,郭太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开始约束兵马,带着身边的骑兵,放弃了对安邑军的追击,将矛头对准了西凉军。
战局的走势,越发的诡异了。
“以自身的溃败,换取郭太和某死战?最后营造一个三败俱伤的局面?对安邑白波未必是好事,可对青州却是一个好消息。难不成那徐庶和贾诩是一样的作风?”
李傕心头的疑问越来越多,郭太和匈奴人的夹击,他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让他困扰的依然是徐庶。徐庶的后手,徐庶的目的,都直接牵涉着战局的演变,即便是安邑军已然溃散,李傕这位身经百战的宿将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不知是不是有同样的疑虑,郭太摆出了攻击的架势,却也迟迟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
局面一时间倒是僵持住了,只有追击还在继续。
僵持的局面当然持续不了太久,很快,徐庶就有了新的动作。
“呜……”号角长鸣。
徐庶把所有的号手都用上了,几百只号角同时吹响,声音悠远且苍茫,有如天地初开那一刻,天地之间响起的第一个音符。
“这个时候?”杨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听到号角声,眼睛却陡然睁大,露出了完全无法置信的神情。这是个约好的信号,听到这个信号,安邑军就会亮出最后的杀手锏。可问题是,应对眼下的情况,那个后手压根就没用啊?
韩暹、胡才、徐图……安邑军的所有知情者都傻眼了,以元直将军的精明,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断?
也只有杀红眼,被强拉着撤退,意犹未尽的李乐哈哈大笑:“好!来吧!一起来!今天大伙儿都来杀个痛快!”
无论有多少不解,军令既下,便如山崩,总是不可逆转的。
号角长鸣声未绝,响应声已经从安邑方向传来。开始只有号角的应和,很快,人声也加入进来,无数人的怒吼声像是惊天怒潮,又像是惊雷炸响,无穷尽的向战场涌来,将战场覆盖,淹没。
“伏兵?怎么可能?”对峙中的李傕和郭太都是大吃一惊。安邑军不可能有援兵,何况还是声势这么大的一支伏兵!除非……二人很快清醒过来,那不是什么援兵,而是安邑的老弱病残,徐庶是在虚张声势!
“想用这招逆转局势?徐庶,你想错了,老子没那么笨!”郭太面目狰狞,心中暗自庆幸,好在自己没急于对付西凉军,只是将骑兵列阵,作为防范,若是真的打起来,说不定还真就让徐庶给得逞了。
他知道对方是虚张声势,但士兵却不知道,追击中的郭太军齐齐的放缓了脚步,骇然四顾。而安邑军的士气却开始回升,在某些区域中,甚至有了重整队列的趋势。如果不是郭太保持了最后的谨慎,说不定真会让对方完成了这场诈败反击的奇迹。
“派个人去,知会李傕一声,敌将异常奸狡,如果他和某再继续这样下去,最后顶多是三败俱伤的局面。某不管他和安邑军有什么约定,现在的局面很清楚,谁想单独吞下安邑这块肥肉都不可能,与其互相扯后腿,不如订个君子协定,一起瓜分了安邑再说。”
郭太放弃了,认栽了,他知道自己对付不了徐庶,显然李傕也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儿。与其继续被人戏耍,不如联合起来,先解决了最棘手的敌人再说。
若是他一开始就找李傕谈判,李傕肯定理都不理他,谁让郭太的势力最大呢?但经过安邑军的连番削弱,以及徐庶表现出来的智谋,在李傕的心中,强弱之势已经逆转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徐庶这样的名将,在大战之中的作用,又岂会比千兵万马小了?眼看着少年英杰奇计迭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李傕认为,郭太的提议是最佳选择。
“回去告诉你家大帅,收益均分,左翼是某的,中军是他的,右翼留给匈奴人。战后,安邑可以给他,运城和猗氏都是某的,如果他认可,某就与他联合打这一战,若不然,那就一拍两散。”难得占了主动权,李傕当然不会放弃讨价还价的机会。
马蹄翻飞,信使往来,带来了郭太的答复:“就这么办!”
李傕大喜,当即下令,号角长鸣声中,战局再变。
从开战始,缠战至今的两支骑军终于分开了,一左一右的伴在了郭太军的两翼,将矛头对准了安邑军。
“元直将军,这可如何是好?”韩暹彻底慌了神,他完全不知道徐庶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知道形势很不妙。
别看所谓的伏兵的呐喊声惊天动地的,但这些人根本不能投入实战。在特定时候虚张声势一下,也许能收到奇兵的效果。可现在看来,徐庶似乎是弄巧成拙,不但没打击到敌人,反而将自己这边的盟军,推到敌军那边去了。
这个逆转,可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逆转,搞不好,这一仗就要彻底覆灭了。
李傕和刘豹刚刚对战时,都是有气无力的模样,现在呢,看看他们那生龙活虎,像是要吃人一样的凶相,谁能挡得住啊?就凭身边这些勉强组织起来的溃兵吗?
“庶听闻,为将者,越是遇到大事,就越需要有静气,如此才能运筹帷幄,决胜沙场,韩将军,你还是稍安勿躁的好。”徐庶云淡风轻的笑着,摆手道:“放心,援军转眼就到,顽敌的联合,不过是绑在一起送死罢了。”
“援军?哪里还有援军?”韩暹一脸茫然。
“喏,那不是来了?”徐庶这次没有打哈哈了,而是抬手一指,指向东北方向。
涑水整体是东西走向,从东山起始,在蒲坂津汇入黄河。在安邑的战场附近,涑水刚好在转弯,从东北倾斜着流向了西南方。
当韩暹循指抬头,望向东北时,骇然发现,在正午的艳阳的照耀下,一支庞大的队伍跃然冲出了地平线。沿着与涑水河道平行的轨迹,如同滚滚潮水一般呼啸而来。
“这是我们的援军?”即便眼睁睁的看着,韩暹也无法相信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不是他不希望得救,可问题是,河东境内不可能再有援军了,何况还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冲击的速度如此之快。
他很想猜测,来援的是青州铁骑。可问题是,青州的骑兵再怎么骁勇,战马再怎么神骏,也不可能跨越连绵的高山,飞到河东来,而且还赶得这么巧。
可不论他怎么想,徐庶所说的援军还是在接近,在冲锋!
从他们冲锋的势头中,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决心;
从他们带起的烟尘中,可以感受得冲天的杀气;
从巨大的‘隆隆’声中,可以感受到这支队伍的力量!
这一刻,天地仿佛都为之战栗!
呼啸追击的郭太军停下了脚步,骇然回望。就在片刻之前,他们刚刚受过一次惊吓,接二连三的被吓,对他们的精神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扬刀跃马正要加入追击行列的几支骑兵也松开了紧握的缰绳。
“中计了?”李傕的眼睛猛然瞪大,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骇神情。最初那一刻,强烈的窒息感差点杀了他自己,稍稍恢复之后,他依然觉得胸口发闷,难以呼吸。
自己小心成这样,居然还是中计了吗?可这支行动迅猛的援军到底是哪里来的,总不会是王羽真的会撒豆成兵了吧?
“走!走啊!快走!”刘豹连声高呼。草原人的思维比较简单,不会去思考,敌人的援军到底从哪儿来的,是什么身份,他只要明白,有一支数量极其庞大的骑兵从身后杀过来就足够了。
傻子才留下来拼命,赶紧逃命是正经。
“不要慌,不要乱!是虚张声势,是虚张声势!”郭太最初感受到的,也只有绝望和恐慌,但很快,在对权力的渴望的驱使下,他超常发挥,瞬间完成了极为复杂的分析和判断。
有一就有二,徐庶既然已经虚张声势一次了,谁能担保他不故技重施呢?
让几万老弱躲在山里,然后突然从背后杀出来,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把敌人吓得不战自愧呢。看看那些匈奴混蛋,他们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郭太是想跑也跑不了了,他的几万大军都在战场上呢,如果援军是真的,他根本无处可逃,只有等死的份儿。
在郭太和他的亲卫们声嘶力竭的呼喊下,郭太的大军暂时恢复了平静,连李傕和刘豹都放缓了撤离的脚步,打算先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