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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听着,传说那个中嘴里能喷火,眼神可以杀人的凶神形象就消失了,代之的是一位机智勇敢,有情有义的少年豪杰。
惊畏忐忑皆去,亲切感顿生,几万降卒能一直保持稳定,未尝不是这些传说故事的功劳。
等到没人担心这些了,大伙儿就开始琢磨起将来的前途来。那些有志于重返战场的自不消说,只要努力劳作、训练,机会总是会降临的。
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有过了惨败被俘的可怕经历,如果不是被强迫,或是生活所迫,依然有勇气重返血腥战场的人,胆量、勇气定然异乎寻常。
对大多数人来说,能躲开血腥的战场,享受安逸惬意的生活,那是梦寐以求的。而仁慈的王骠骑,也没有忽略大伙儿的感受,早就为大家铺平了通向美好未来的道路。
就在离开高唐,西行魏郡的前夜,关队长亲自宣读了骠骑将军的命令,他说:等到需要集中大量人手进行的大规模建设完成后,大家就可以各自返回家乡,成为地方上亭长级别的官吏了。
这是个让人喜出望外的安排,亭长的传统职责就是维护维护治安,抓抓盗匪,协调乡里纠纷,组织人手修路筑堤什么的。在青州新政中,亭长还有个每月组织两次军事训练,并监督百姓送子弟去读书的职责。
老实说,大家都觉得,最后那条纯粹是画蛇添足。读书那是什么事?天大的好事,求都求不来的!那些士子为什么要辛苦的在外游学?不这样,找不到好老师,学不到真本事啊!
现在将军府会在每个郡县设立郡学和县学,每个百户以上的村和乡都会派遣教员,再加上都府高唐城的泰山书院,全然就是免费读书,通往光明大道的一条龙!谁会看着光明大道不走,非得让子弟一辈子刨土啊?
谁也不傻不是?
总之,新政给所有降卒都带来了光明的未来,唯一对此心存忧虑的,只有来自并州和兖州的那些人。他们的家乡目前还没有处于骠骑将军的庇护下,想荣归故里,只怕有些遥远了。
尽管如此,这些人依然没有逃亡的意思,而是相信骠骑将军不会放弃自己,等着新政的光辉笼罩到家乡的那一天。
兖州兵时常会为此和并州兵斗嘴。前者认为,兖州的光复指日可待,并州则是遥遥无期,特别是王羽兴师动众的到了朝歌之后,兖州兵的底气就更足了。
并州兵虽然不忿,但也无话可说。并州又远又贫瘠,即便他们自己,也想不出王羽有什么理由放着富饶的兖州不管,先去打并州那个不毛之地。而且他们的人数也比较少,斗起嘴来自然是不敌两万兖州兵的悠悠之口。
不过,就在五月初五,端午节这一天,情况却有了新的变化。
五月正是仲夏,仲夏登高,顺阳在上,五月的第一个午日正是登高顺阳天气好的日子,故而这一天又被称为端阳节。
城管大队的待遇好,同样也体现在节假日上。汉廷本就有定例:五日一休沐,不过这规矩只限于大臣,普通小吏和老百姓是享受不着的。
但现在,王羽将这个规矩普及开来。
他免去了让百姓离乡背井的徭役,只征田赋和商税的同时,也规定,每五天,即便是农夫,也得休息一天。
每到休沐日,地方官吏会组织百姓集中起来,宣读将军府最新的各项法规、政策,并由专人解释,解释到所有人都懂了为止。同时,民间的军事训练也会放在这一天。以此来取代徭役。
军队在这一天也不会操练,而是让士兵们休息,或轮流回家探亲什么的。城管大队也是参照军队的规矩,自然也是要休息的。
由于天气很好,降卒们离开了营房和工地,三五成群的聚在大校场上,有人在懒洋洋晒太阳,有人在树荫下乘凉、下棋、聊天,一派放野羊般的景象。
在这样的背景下,快步行走的人自然格外显眼,特别是这人一边走,还一边笑。
“吴光,你撞了邪么?怎地笑得这般恶形恶状的?”一个晒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壮汉被吵醒,揉着眼睛一看,发现是个熟人,顿时就喝骂上了。
转头看是熟人,吴光的牙都笑歪了,一个箭步蹿过去,手舞足蹈的欢声叫道:“牲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好消息,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杜司马回来了?山军又来要人了?”被称作牲口的壮汉一骨碌爬起身,瞪圆大眼,急促问道。
“哪有那种事?”吴光摇头否认,看也不看同伴失望的眼神,自顾自说道:“公明将军在济北、鲁郡收编了一万多黄巾,哪还有空来这儿找人啊?你这身板,进雷霆军怕是希望不大,还是好好练练军步,争取早点被羽林军挑中吧。”
壮汉撇撇嘴,努力的用不屑掩饰着失望:“哼,男儿上阵,就应该轮着大刀巨斧,横扫千军才好,端着弓弩长矛远远的刺杀,有什么意思。不要老子更好,等回头俺去风火骑兵自荐去,给骠骑将军当亲卫。”
吴光讪笑道:“还是那句话,就你这身板,除了山军,哪儿也去不了。当骑兵?什么马才能载得动你啊?不被你压死就是好的了,再想冲锋,那是休想啊休想。”
“你这厮,没的来消遣老子,老虎不发威,你就当病猫么?哪里走,老子今天不让你长长记性,老子就不姓盛!”大汉怒了,伸出蒲扇大的巴掌,一把揪住了吴光的脖颈,抡起另一只毛茸茸的胳膊,眼看就是一顿狠揍。
“别,别介!”那吴光生得本就有些瘦小,加之那壮汉身量实在庞大,这一发威,就像是打人抓小孩似的,他顿时就慌神了,口不择言道:“牲口,盛大哥,我跟你说啊,真有好消息,你一听准保眉花眼笑!听完你要是不高兴,不用你打,我自己帮你背荆条来!”
“你且说说看。”壮汉半信半疑的看着对方,口头上松动了,手却不肯放,他知道这个同乡的底细,上阵杀敌他不行,但嘴皮子却很利索,套近乎拉关系什么的,都不在话下,打探消息自然就很厉害了。
“其实……”吴光不敢怠慢,当下把最新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
军营里自有法纪,同乡这牲口不会动真格的打人,可问题是,对方的力气可着实不小,用不着动真格的,随便敲打两下就很要命了。
“咦……唔……哦?啊!”
一边听着,神情也随之变化,开始的惊疑,很快变成了惊喜,最后那壮汉一下跳起老高,随后将吴光甩开,狂笑道:“哈哈哈哈,苍天有眼呐!主公果然英明,这下看王彪那些家伙还怎么说嘴?俺也有今天,出头之日终于到了,哈哈!”
他身材魁梧,中气也足,忘情大笑起来,偌大的校场都清晰可闻,很快,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第530章 难以揣度
“盛可,吴光,你们两个又在这怪腔怪调的嚷嚷什么呢?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要知道,今天可是休沐日,朝廷规定的休息日!你们两个家伙妨碍别人休息,不怕吃军法么?”
壮汉又笑又叫的,搞出了好大的动静,其他人当然注意到了。大多数看过来的目光都是好奇,出言呵斥的,从说的话中就能听出双方的宿怨。
“哼!”笑声戛然而止,盛可转身回瞪,冷声怒哼,吓得过来挑衅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半步,口中都道:“军营可是有军规的,你敢再随便打人?那就不是不守军规,被扣评价分的问题了。”
几人叫的虽还响亮,但色厉内荏的本质却怎么都遮掩不住,一看就知道,他们先前已经吃过亏了。
“不用怕,俺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反正你们也得瑟不了几天了。”盛可斜睨几人一眼,突然大嘴一咧,乐了:“小光啊,把你打听到的好消息给大伙儿说说,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好咧。”吴光从壮汉背后跳了出来,扔掉了手里的土坷垃,拍着手笑道:“臧成,别以为俺们并州人傻,不知道你是来试探消息的,咱心里明镜似的。不过,就像牲口说的,谁让咱今天心情好呢?告诉你们倒也无妨,只是……”他拉了个长音,越发显得恶形恶状。
“只是什么?”臧成几人警惕的看着他,眼中尽是提防之意。
双方的冲突,始于并州和兖州降卒的争端。其实以双方的状况本应同病相怜,实际上,刚被圈进战俘营,确实也是这样。可谁让青州对俘虏的待遇这么好,让他们很快就忘记了战俘应有的不安和惧怕,变成了相互竞争的关系呢?
一竞争起来,就算是良性的,也少不了火药味和冲突,两边的仇怨就是这么结下的。
吴光二人是上党人,在高唐会战中,稀里糊涂的参战,莫名其妙的战败当了俘虏;臧成等人则是兖州人,在茌平之战中,明明白白的战败被俘。因为这样的差异,在最初的冲突中,言辞不免激烈了些,武力冲突也就顺理成章了。
之前是臧成等人更有优势。
王羽挥师西进,明面上只有不到两万人马,但八万辅兵基本都是上过阵,见过血的,拉上战场一样能战,这一下就是十万大军了。等到白波东迁,在魏郡与青州主力军汇合,可战之兵已经接近十五万,这样的大军,号称五十万一点问题都没有。
以五十万大军挥师南下,渡河攻略兖州,谁能抵挡得了?谁能相信王羽放着到嘴的肥肉不吃,按兵不动呢?
如此一来,兖州兵的气势顿时就涨起来了,并州兵则是垂头丧气了很久。但今天显然有些反常,由不得臧成等人不着紧,不来试探,哪怕忍点窝囊气也不要紧,只要别上了对方的当就好。
“嘿嘿,你们还不知道吧?主公已经班师回高唐了,昨天早上离开黎阳……”
话没说完,已经被打断了,臧成失声叫道:“不可能!主公怎么可能会走?明明等到秋天就可以南下了!”
“对,他骗人!”
吴光冷笑着反问道:“骗你们?有那必要吗?到明天就会被拆穿,你们以为俺是谁啊?会费力气编这瞎话?”
“明天?”众兖州兵互相看看,惊疑不定。
“对,就是明天,明天就会张榜了!”眼见对手迟疑,身边的人也越聚越多,吴光得意洋洋的大声说道:“元直将军会选拔后备役,在骠骑六军之外单独成军,这也是常规编制哦,虽然比不得骠骑六军,但也是可以积累军功的,而且选拔的标准也低一些。”
“哇!”一片哗然,这确实是个很有力的消息。
现在毕竟是乱世,青州对武人的重视程度也比较高,别说亭长之类的小吏,就算是将军府的幕僚,地位也未必比一个积功擢升的校尉高。
骠骑六军选拔严格,一旦开战,往往都要奋战在最前线,相当的危险,相对而言,若有个待遇相近,危险程度倍减的军队编制存在,的确会成为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
“这还不算完呢。”盛可哈哈笑着,迫不及待的补充了一句:“元直将军首先要招募的,就是咱们上党兵,只等编练成军后,就越过太行山,攻打壶关!”
众人都被惊呆了,这种战略,实在出乎了他们的想象,没人知道,名震天下的冠军侯到底出于何种考虑,才舍弃唾手可得的兖州,将目光转向了贫瘠的并州呢?
……
“练兵,就是练兵而已。”对幕僚们的疑问,王羽如是回答:“攻打并州,不会引起太多麻烦,就当是河北大战的延续好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人乱出头来干涉。兵,不能光靠练,得打才行,而且得是够分量的对手……”
“那……主公张扬其事,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