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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挡在西凉骑兵大军前面的,既没有铁骑,也没有密集步兵阵,纵骑踩踏过去,胜利,已经不存在任何意外了!
“杀啊!”
大雨对骑兵的影响,远没有步兵和弓弩兵那么大,最后百余步的距离转瞬间便被西凉骑军甩在身后,最前面的骑兵已经能清楚的看到敌军的身影了。
最前面,是三列,五排的一支小型长矛阵,在阵列最前面,则是几面大橹,层层叠叠的竖在阵前。光是长矛和盾阵还不算,盾阵前面还放置了一架拒马!
若是将这个军阵放大,由一千五百人,乃至一万五千人组成,那西凉骑兵感受到的气魄和威胁,肯定要比现在大得多。但现在只有十五个人,正面的防御虽然有些棘手,需要付出一定的牺牲才能冲破,可侧面留着那么大的空当,绕过去也就是了。
反正前锋骑兵的主要职责不是杀伤敌人,而是冲垮敌人的阵型,分割敌人。现在敌人自己让出了道路,那就先绕过去再说呗,反正后续的人马还多着呢,等主力到了,再从侧面攻击也就是了。
不但普通的骑兵是这么想,连杨秋、马玩这样久经沙场的宿将也不觉有异,只是喜上加喜。觉得王羽浪得虚名,亦或是自家这位少将军的运气确实好到逆天了,有大气运在身,所以老天才降下一场大雨大乱了青州军的步调。
他们无意和青州军的小阵硬拼,付出不必要的代价,直接抽调马缰,从旁边绕了过去。擦阵而过的同时,还不忘转过头,用讥嘲的眼神看向敌军,想知道这些愚蠢的敌人脸上,此刻显露出的是怎样的神情。
当然,这举动同样有观察敌阵的意思。如果敌军侧面没有太多的长矛,他们也不介意先让手中的战刀小小的开个荤。
值得庆幸的是,青州军那些步兵小阵狭长的侧面的确没有长矛手,而是由一种非常古怪的配置组成。
最显眼的是盾兵,每隔一人,就有一名持盾的步卒,他们双手举盾,战刀背在身后,一看就是专司防御的。在盾手背后是一名长戈兵,站在两名盾手中间的,则是一个没拿任何武器的士兵。
说是没拿武器也不够准确,他们手中举着一个黑色的大盒子,看那架势倒有几分武器的模样。但那盒子方方正正的,没有棱角和锋锐,怎么也看不出武器的模样。
“娘的,本事不大,鬼花样倒是不少。算了,老子没空跟你们玩,先把后面的阵势清空再说!”杨秋想了想,还是不敢轻举妄动,骂骂咧咧的嘀咕一声,抬起手中战刀前指,示意大军先冲过去再说。
杨秋不想招惹这些古怪的木盒兵,想让别人淌路,然而,那些木盒兵显然不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却是不肯轻易放他过去。
“前方二十步……风!”下一道闪电在空中炸开的同时,青州的步兵小阵中传出了一声大喝。那些手持古怪木盒的士兵应声端平了手中的盒子,如果有熟悉青州军操典的人一定能认得出,这姿势,完全就是弩兵射击的标准姿势!
“嗡!”无论是匣壁还是马蹄击水声,都没能掩盖住弓弦颤动的声音。
“嗤!”厚重的雨幕同样无法阻挡从匣中爆射出来的那道寒芒。
“噗!”最后,对远程攻击一直有着奇效的纸甲,竟然也像是纸糊的一样,完全没能起到阻挡的作用,轻而易举的被寒芒射透,令得纸甲的主人感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在惨嘶声中翻身落马,砸起了大片泥浆。
“这不可能!”杨秋大吃一惊,在心中疯狂的吼叫起来。
第911章 纸甲灭,连弩现
落雨如注,连在一起的雨点像是一条条鞭子,疯狂的向大地抽打着。
闪电的光芒在空中还是淡蓝色,临近地面的尾端却变成了粉红色。闪电还是那道闪电,不同的是,空中唯有乌云和雨水,地面上除了雨水和泥浆之外,大片大片的血雾正升腾而起。
被雨点包裹着的骑兵快速跑过,刚绕过青州军阵前的障碍物,就被侧面飞来的一道寒芒集中。骑兵的身影晃动着,无法置信的将手探向伤口,想确认那股剧痛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幻觉。
手摸到了冰冷的箭杆,箭杆晃动,再次触及了伤口,肉体的伤痛和精神上的创痛同时袭来,将他击溃。在战马的下一个纵跃间,骑兵颓然栽落马下,背后没有了负担的战马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欣喜,反而仰天发出了悲鸣。
快速达成突破的西凉骑军首先享受到的并不是战胜的喜悦,反而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打得晕头转向。
他们不理解敌人为什么把弩机做在木匣里。这种模式的弩机最大的好处似乎就是可以防雨,但雨中作战并非常规战法,花费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能在雨中使用,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一些。
他们同样也不确定,青州军这样做到底是何目的,难不成他们想用这种小伎俩,击溃自家的八万骑军吗?
无论那弩机有何奥妙,其杀伤力也只能体现在最初的一击,等后续部队到了,开始从侧面攻击青州军的小步阵,单凭布阵中那点弩兵,又能有何作为?弩机射击时方便,装填时却很麻烦,特别是青州军手中这种匣中弩,装填起来肯定比普通的弩还要复杂。
当然,最让西凉军将兵们无法置信的是纸甲突然没用了!
刚得到纸甲的时候,西凉诸将也都对曹操很不满,一听这名字,就不靠谱了。纸那么脆弱的东西,怎么可能做成甲胄?
实验过后才发现,这纸甲的确非同寻常,对弓弩的防御力,竟是直逼铁甲,虽然有怕火,不耐用等缺点,但对装备匮乏的西凉军来说,已经是梦寐以求的宝贝了。
正是靠着这数万具纸甲,马超才在兹县反败为胜,一举击败了青州名将徐庶。若不是靠着纸甲防住了弓弩的杀伤,马超临时集结的骑军在突破青州的弓弩阵时,就要伤亡惨重了,在后面羽林军的密集阵型面前,很难讨好。
经历了那场夜战之后,马超在西凉军中固然是一夜成神,纸甲同样被当成了神兵利器,连破损的纸甲都被仔细回收,精心保管起来。在梗阳城攻防战那样的激战中,都没舍得拿出来用。
直到此次在龙山与王羽决战,西凉军才拼尽全力,拿出了所有的库存,准备殊死一搏。本想着凭借纸甲,缩短双方装备方面的差距,结果真正到了实际接战的时候,纸甲竟是一触即破,全然不见兹县之战中的雄威。
“快,快向前!甩开这些古怪的弩兵!”
杨秋的身份不同,身上穿的当然是铁甲,但纸甲突然失效的事实,仍然令得他心生寒意。眼看着左右两侧的亲卫遭到夹击,纷纷落马的场景,他完全失去了勇气,一味纵马疾驰,想先逃过这段死亡地带再说。
另一边,马玩的想法却不一样,他比杨秋想得深了一层。
弩兵最大的弱点是装填速度慢,刚刚身边两侧弩兵都是发动了齐射,短时间内,已经不具备任何威胁了。与其继续向前冲,接受其他青州军小战阵的弩箭洗礼,还不如干脆先击溃了眼前的敌人再说。
“他们没有箭了,随我来,杀上去,杀散他们!”马玩大吼一声,兜转战马,斜刺里向二十步外的敌阵冲去。左右亲卫见状,马术好的人也是拨马跟上,其他人停不住脚,只能继续往前闯。
马玩的马术很强,普通人若是在狂奔中突然变向,就算马能转过弯,人也会被巨大的惯性甩出去。但马玩和他身边的几十个亲卫却轻而易举的完成了这个高难度动作,兜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冲向敌阵。
马玩已经盘算好了。青州摆下的杀阵,杀伤力主要还是要由先锋军承受的,他现在调转矛头,正好可以避过后续弩兵的杀伤,然后还可以尾随着前军,专门屠杀弩箭用光了的青州军。
这样做当然也不是没有风险,但总比被青州弩兵当成活靶子射强。
至于说侧突青州阵列的危险,他并不如何在意。弩兵没箭了,盾兵只能防御,最大的威胁无非就是中间那一列长戈兵,只要小心避过长戈的刺击和反勾,就没问题。这样的技术,对他这个骑术高手来说,完全就不是问题。
心念电闪之间,十几步的距离一闪而过,眼见着就冲到了敌阵跟前。
马玩瞪着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当面的几名长戈手,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格挡或闪避。因为太过专注,他甚至没注意到,在他面前的几名弩手并没有神情紧张的装填弩箭,而是一脸漠然的举起了手中的箭匣,对准了马玩和他身后的亲卫!
“嗤!嗤!嗤!”长戈挥起,寒芒破空。
隐藏在长戈挥击之下的弩箭本来就很隐蔽了,再加上马玩等人根本没想到,青州的弩兵完全没经过装填,也没换弩机的动作,就迅速发动了二次齐射,结果都是被射了个正着。
“噗!噗!噗!”一片血雾腾起,身穿纸甲的近卫固然毫无抗力,即便是穿着铁甲的人,同样抵挡不住弩箭的近距离射击。
转瞬之间,马玩身边的骑兵便被扫荡一空,拼命格挡开箭矢的他愕然发现,自己已经是孤身一人了,面对的却是从上中下三路刺击过来的长戈,以及依然没有放下弩机,装填箭矢的意思的青州弩兵!
“混账!”马玩知道自己完蛋了,他红着眼睛,仰天怒吼,任由强劲的雨点打在脸上,随着脸颊流淌而下,仿佛不甘的泪水。
他的武艺、骑术都是上乘之选,光是那些长戈兵,就算再多一倍,他也能保住性命。可那匣中弩却是完全超出了想象的凶器,他就算有三头六臂,又怎么能挡得住几十架弩机的攒射呢?
非战之罪也!
在被弩箭射成刺猬,在泥水中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马玩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在此战之前,谁曾听说过,世上有可以连续发射的弩机呢?而这种弩机,又偏偏出现在纸甲失效的一场战斗之中呢?
这就是所谓的天命吧?
第912章 不祥的预感
在冷兵器时代,近十万骑的大队,有着充分的加速空间发动冲锋,完全可以说是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
身在这股洪流之中,毫无滞碍的狂奔向前,给人的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胜利在望的感觉。这种感觉,完全不是骑兵冲锋受阻时所能感受得到的,但不知为什么马超总觉得心底有些不安的成分在悸动。
“这种感觉……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听到前方败马号鸣的那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直接叫喊出声音来。
马岱用力按着头上被颠得歪斜的铁盔,紧紧跟在马超身侧,听到马超的叫喊,很担心的探问道:“大兄,怎么了?”
“不对劲,”马超用力一甩头,将正顺着脸颊流淌的雨水甩出,厉声喝道:“伯瞻,速速设法探查,我要知道前军战况如何!”
“……喏!”马岱迟疑了那么一刹那,方才领命。
这个命令可说是相当的不合理。
虽然西凉骑军兵马众多,队列庞大,前后的间距足有数里之遥。可骑兵大队跑起来,速度是何等之快,没有阻碍的话,从中军跑到前军现在的位置,也不过就是盏茶工夫罢了。
设法和前军联络,搞清楚战况?有这个必要么?
何况大军已经完全进入冲锋的节奏了,几万骑兵向着一个方向的猛冲,身处其中,当真是如一叶轻舟在惊涛骇浪之中摇摆,顺着浪潮的势头走倒还罢了,若是想要转向或掉头,那十有八九就要被这巨浪打的粉碎。
说白了,仗打到现在这个份儿上,即便明知青州军设下了埋伏,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