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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灭了扶南国,给掸国带来了希望。根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推理,灭了掸国心腹之扶南的越国应该是掸国最好的盟友,更何况越国还是掸国曾经的宗主国汉朝的属国,因此,在对骠人的步步紧逼无可奈何的同时,掸国想到了越国,他们派来了使者,请越国出面干涉。在孙绍灭扶南之前,掸国和骠人都向扶南低了头,现在也可以算是越国的属国。属国有矛盾,请宗主国出面解决,那是顺理成章的事。
然而,这只是掸国的一厢情愿,骠人并不这么想,他们与扶南范氏关系不错,对孙绍赶走了范氏,占了特牧城非常反感,掸国向孙绍求援,他们干脆就向大海对面的朱罗求援。
朱罗是天竺大陆南端的诸多国家中较大的一个,天竺南部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实力最强的有三个,朱罗占据了东海岸,潘地亚在最南端,向西则是哲罗国。这三个国家因为靠海,都有较强的航海能力,而这其中又以朱罗的水师最强大。朱罗凭借着强大的水师,向南攻占了原属潘地亚势力范围的锡兰(今斯里兰卡),也就控制了由天竺向扶南以及婆罗洲的贸易,朱罗的水师一度与扶南水师在安达曼海发生冲突,企图争夺金陈国的控制权,后来因为劳师远征,后力不继,被范蔓亲自率领大军击败,这才龟缩回了天竺。
锡兰岛本土的物产并不很多,但是因为这里是东西贸易的中转站,所以商税是一块很大的收入,是朱罗能够一直保持实力的经济来源,但是这一切随着越国击败扶南而终结了,越国水师不仅控制了扶南,而且控制了婆罗洲,除了由越国水师护航的商船,就算是冒险经过了麻喇姑海峡,进入婆罗洲——现在汉人称之为海州——他们也很难买到香料,因为这片海域同样被越国人控制了,要想买到各种香料和宝石,他们只能从越国人手中购买。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们再也没有丰厚的利润,只能赚点小钱,大钱全被越国人赚走了。
朱罗王当然不满意,为了追求利润,他要打破越国人对婆罗洲的霸权,然而他不笨,虽然他不知道金瓯岛之战的内幕,但扶南水师被越国水师全歼了,那是事实,而扶南水师当初曾经把他打得鼻青眼肿。在情况不明的时候,他不想贸然去惹越国人,只能先试探。
骠人的求援,给了朱罗王一个大好的机会。他立刻回复骠人的头人,表示全力支持,让他放心大胆的和越国开打,一旦越国水师出动,朱罗水师将横渡孟加拉湾,就近支援骠人。
不得不说,骠人真是有点骠乎乎的,连一艘朱罗战船都没看到,他们就相信了朱罗王的话,越发起劲的骚扰掸国,把掸国王——当年的雄王雍由调的曾孙雍由凯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不断的催促越国出兵干涉。可是传回来的消息却是越王孙绍去中原未回,留守的大农令沈玄和扶南尹顾谭不敢轻举妄动,一直没有派出援兵,雍由凯急得跳脚,骠人和朱罗人却十分高兴,他们觉得越国也不过如此,能战胜扶南实在是运气的成份居多。
眼看着骠人越来越嚣张,传承了几百年的掸国就要被灭国,好消息终于来了,越王孙绍亲率一万水师,赶到了骠人的大本营室利差坦罗城的西侧海面,向骠人和掸国发出停战令,要求他们在越国的监督下接受谈判。
接到这个消息,骠人有些慌了,他们攻打掸国虽然节节胜利,但是一直没能全取掸国,现在越国人离他们的大本营不过百里之遥,而朱罗人却连影子都看不到,情况可以些不妙。骠人一面撤回室差坦罗城准备固守,一面派人催促朱罗王。相比之下,掸国人就显得喜出望外,雍由凯立刻派宗室大臣雍无疆为使者,带着珍宝和二十个掸国美女赶到海边面见孙绍。
雍无疆是个年约五旬的老者,长得很富态,圆圆的脸,白皙的面皮,在大多又黑又瘦的人群中显得非常突出,他的祖父当年曾经做过进贡的使者,在洛阳呆过一段时间,会说几句汉话,还会行汉人人的礼节,一看到孙绍,他就按照属国拜见汉朝皇帝的礼节跪拜,把孙绍吓了一跳,连忙让涂虎拦住了他,雍无疆有些诧异,看着比他足足高出一个半头的涂虎,瞪着眼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大汉的一个王,不是皇帝,你不能行刚才的礼节。”孙绍和颜悦色的说道:“这可不能乱,要不然的话,传到陛下的耳朵里,我会挨批评的。”
雍无疆会意的一笑,他知道汉人的规矩大,等级森严,虽然那些权贵背地里也是胡来,可是表面上的规矩还是要讲的。他也不勉强,按照拜见诸侯王的礼节重新拜见。孙绍坦然的受了,然后又收下了礼物,在扶南这么久,他好东西看多了,虽然这些都是掸国精心挑选的,可是他并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让雍无疆一阵心慌,好在随后的二十个掸国美女一上来,孙绍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连连点头,雍无疆这才松了一口气。
“掸国人杰地灵,不仅出贵使这样的人才,还出美人啊。”孙绍笑眯眯的说道。
雍无疆没全听懂,不过等通译翻译之后,他十分高兴,连忙谦虚了几句,心里却笑道,汉人有贤者说,年轻人好之在色,果然不错,看看这个越王身边居然还带着女官就知道了。
孙绍设宴招待雍无疆,席间谈笑风生,孙绍的心情非常不错,雍无疆对摆上来的漆器餐具赞不绝口,孙绍随即就送了他一套扣器,把雍无疆乐得眉开眼笑,雍无疆夸了一句孙绍的船大,孙绍就借着酒兴,带他登上了飞庐,指着庞大的船队,以略带三分炫耀的口气说:“你看我的水师比朱罗的水师如何?”
雍无疆来的时候只看到重重迭迭的帆影,没看到船队的全貌,当时已经放了一半的心,现在登高望远,将船队一览无余,顿时释怀。他满面笑容的说道:“大王,朱罗的水师和你比起来,那实在是不堪一击啊。别说大王的座船,就是那是战舰,也不是朱罗水师能应付的。有了大王的帮忙,我们掸国有救了。”
“哈哈哈……”孙绍放声大笑,傲然四顾,崔谦老气横秋的拍拍雍无疆的肩膀:“那你说朱罗人会不会来呢?”
雍无疆抚着颌下修理得很整齐的胡须,想了想道:“一定会来的。朱罗人在这一带横行惯了,他们还没有见识过贵国这么强大的水师,不吃点苦头,想来他们是不会长见识的。”
崔谦听了翻译之后,冷笑一声:“这样最好了,我就怕他们不来,到时候还要我们赶到他门上去。远倒是不远,可是麻烦啊。”
雍无疆愕然,随即又笑了起来,有这么强大的越国水师做后盾,看来再也不用担心了。他想了想,随即又小心的问道:“敢问大王,对骠人怎么处理?”
孙绍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贵使放心,如果骠人知道轻重,听我的调解,退出掸国,那当然没话说,如果他们不知好歹,说不得要教训他们一下。只是不知道贵国现在还有多少实力,能不能从一旁侧应?”
雍无疆早有准备,连忙说道:“大王出征,为我掸国出力,我掸国哪有旁观的道理?能在大王的马前出征,也是我掸国的荣幸啊。听说大汉陛下封大王为抚夷大将军,我家大汉也是大汉陛下封的世袭汉大都尉,理当在大王帐下听命。”
孙绍呵呵一笑,对雍无疆的顺从十分满意,他们回去接着喝酒,雍无疆迫不及待的问起上岸攻击骠人的计划,他很有把握的说,骠人勾结朱罗人,他们一定不会听大王的劝告的,与其等朱罗人来了再攻击,不如先出手把骠人给灭了,免得到时候要分兵防备。
孙绍没有听他的,雍无疆表现得太积极,有把越国拖到火坑里的嫌疑,他是来调解的,在没有绝对把握和必要的情况下,悍然灭了骠人对刚刚稳定的扶南局势不利。何况他现在还没有心思来占领这片土地,一旦取了这里,他和天竺就直接面对面了,有掸国和骠国在这里互相较劲,他和天竺的冲突还停留在海上,而在海上他有足够的优势。
孙绍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雍无疆想的是借越国的力量打击骠人,未必就想看到越国人真正来占领骠人的地盘,真要是越国人来了,只怕掸国的态度又要变了,与其如此,不如让雍无疆放心些,无所忌惮的去攻击骠族,反正夹在骠族和朱罗之间,掸国想要恢复曾经的强大是不太可能了,他只能臣服于越国来换取平安。孙绍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在震慑朱罗的同时,达到同时震慑掸国和骠人的效果。
雍无疆见孙绍坚持原则,不肯先灭了骠人,且喜且忧。在放了心的同时,他又怕孙绍不敢真正出力帮助他们打击骠人,想来想去,好象能吸引孙绍的只有美女了,于是立刻派人回去报告掸王雍由凯,让他再搜罗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来献给孙绍,以换取孙绍的帮助。
过了半个月,骠人的使者姗姗来迟,和雍无疆的风度翩翩相比,骠人的使者简直是个未开化的野蛮人,头上没戴冠,只是把头发扎起来,脸上还涂着红一道白一道的颜色,身上虽然披着一块布,可是肌肉贲张的胸口还是露了一大半在外面。他虽然看到巨大的楼船时眼神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可还是大摇大摆的上了船,直接到孙绍的楼船下求见。
孙绍正在舱中听一个比丘尼讲解佛经,这个比丘尼虽然懂一点汉语,可是说得比梵文还难懂,通梵文的夏侯徽这次没跟着来,身边的通译秦赛虽然通梵文,可是对佛经一窍不通,翻译了几句之后,三个人就大眼瞪小眼的,说不下去了。本来随行的周玉也是通梵文的,而且对佛经有所了解,可是孙绍潜意识里就是不想请她来,心情不免有些恼火,再看到那个最多不过二十岁的比丘尼一副非要把他说得皈依佛门的倔强劲,他心里就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邪火,他非常邪恶的想,这个漂亮的小尼姑之所以入佛门,一定是没尝过男女合欢的美妙滋味,要是把她给办了,不知道她会不会还俗——其实他真的想错了,这个时候的佛教并不禁止婚配,比丘、比丘尼也是可以结婚的。
一听说骠人的使者很牛逼,孙绍心里没处发泄的邪火顿时找到了出口,他也不管那个漂亮的比丘尼了,冲着涂虎使了个眼色,起身出了舱门。
涂虎跟着出了舱,抢上两步,往舷边一站,正好堵住了那个骠人使者的道路。那个使者正低着头向上爬,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抬起头一看,仿佛看到一堵墙挡在面前,顿时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要不是后面有人挡着,险些掉到水里去。他反应很快,一手抓住了扶梯,一手就去拔腰间的如月牙一般的弯刀。
涂虎露出了与他憨厚的脸容不相衬的阴笑,看着骠人使者拔出了刀,忽然双手齐出,一手捏住了他握刀的手腕,一手捏住了他的脖子,象擒一只小鸡似的悬空提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啪”的一声将他砸在甲板上,手腕灵活的一扭,那口弯刀就到了他的手中。
“大胆,居然敢在大王面前拔刀,想行刺吗?”涂虎怒声大喝,中气十足的声音有如洪钟一般,把那个已经摔得晕头转向的骠人使者差点震得晕过去。他翻了个白眼,看着眼前的刀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仰起头,再次打量了一下横眉冷目的涂虎,肝胆俱裂,刚才的嚣张顿时不翼而飞,战战兢兢的趴在甲板上,一连声的说着什么。
吓得面色煞白的通译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