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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孙郎,凡与他交过手的人,又有哪个能忘记的?”徐庶轻轻一叹,道。
“我这时来,是希望大人能答应一件事,只有大人应允了,我才会安安心心的跟你走,否则的话,我只好以死相抗了。”孙尚香说罢,手腕一翻,将锋利的玉钗刺向颈间。
徐庶站起身,“卟“的将拧结的油花吹散,缓缓说道:“其实姑娘要说什么话我已经猜到了,你放心,只要姑娘跟着我们走,陆逊就还会是以前的那个陆逊,今日之事我会守口如瓶,至于其它人我也会想方法让他们闭紧嘴巴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孙尚香惊异道。
“别忘了我是军师,察言观色揣度人心就是我的工作,好了,我们立即起程吧,免得夜长梦多。”徐庶朝窗外打了个手势,两名夜枭飞快的在黑暗中出现,一左一右挟持住了孙尚香。
“姑娘得罪了!”徐庶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门外走去。
清晨,当陆逊睡眼腥松的醒过来时,他的手不知不觉的去抱了抱身畔,昨晚的疯狂犹自清晰的显现在他的脑海中,那软语温香消魂入骨的刹那间欢喻又如何能让人忘怀?
锦被齐齐整整的平铺在床上,陆逊的手却已触摸不到那个温热的身躯,他一惊幡然坐起,除了枕边的一缕青丝外已见不到孙尚香的影子。
“香儿,你在哪里?你快出来见我?”陆逊大喊道。他不顾一切的步出门外,却见院内空空荡荡,连昨晚守在院内的夜枭都不见了踪影。
“将军——!”一个府内的侍婢听到喊声,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你快说,香儿去了哪里?”陆逊一把将这名侍婢的衣襟抓住,然后恶狠狠的提到半空中。
“将军——息怒,我只听得昨晚院内有说话的声音,可是又不敢出来问,今天一早起来就什么人都不见了。”侍婢结结巴巴的说道。
陆逊心里咯噔一下,孙尚香的失踪一定和徐庶有关,不然的话,夜枭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府邸,极有可能孙尚香已被徐庶给带走了。
“来人,备马!”陆逊大喝道。
“将军,你是要往何处去?”在府中亲卒的呼喊声中,陆逊摧马出城,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拦下孙尚香。
云梦泽畔,舟行日落;
江陵道上,星落关山。
当陆逊满面憔悴的出现在襄阳城外时,迎接他的是高宠那一双凌厉、威仪的眼神,得到徐庶的禀报后,高宠决定先截住陆逊谈一次。
护卫的宿卫被支开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他们不肯再跑远,为防不测,徐庶还特别选派了三个身手不凡的夜枭穿着宿卫的衣服混在中间。
“伯言,你让我心痛得很!”高宠的第一句话象一柄啐血的锋利长剑,直刺入陆逊的心腑。
夜枭之所以被称之为夜枭,总有着与众不同的独特地方,就算陆逊星夜兼程,也还是晚了一步。
陆逊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坚定的说道:“宠帅,对不起,我——我要见她。”
“这是为什么,你如此率性而为,难道一点都不考虑后果吗?”高宠语气沉重,一心想培养陆逊成为统帅将才的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料到一个情字。
“逊有负宠帅恩情,心中也是惭愧,可是如果,如果她不在了,我活着也是枉然。”陆逊曾经灵动的双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现在的他更象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哼!若让你姐姐看见你这副样子,不知会多么伤心。”高宠见陆逊犹自痴迷不悟,只得无奈的叹息道。长姐如母,自陆康在皖城被孙策所杀之后,陆缇在艰难困苦之中支撑起了整个家族,于陆逊来说,她是姐姐,又不只只是姐姐。
陆逊迎视高宠,大声道:“姐夫,当年,我和姐姐在神亭岭下的激流中遇到你,那时的你虽然遍体是伤,但眼神却是充盈着不屈与无畏,自那时起您就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榜样,后来,你离开吴郡西行,一路艰辛、一路奋斗,就是在豫章的日子,也有无数次的身临困境,就是在那时候,我知道你的心里也始终不曾忘记我姐姐,再后来,长江畔重聚,广陵城倾诉衷肠,当我最后看到迎娶的那一刻姐姐眼中泛起的幸福时,我就暗下决心,这一生若是遇上了真爱的女子,我也一定要学着您一样给她一份幸福。”
高宠被陆逊的这次表白深深的震动了,他没有想到陆逊心里会压着这么多的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陆逊心中是这般的伟大。
“可孙尚香和你姐姐并不一样,就算是女人,她也是孙家的人,仇恨的种子在她的心里已根深蒂固,你能说服她放弃吗?”高宠声音低沉,面对率真的陆逊,他恍然觉得就象面对着三年前的自己。
陆逊却是自信的说道:“在我眼里,香儿和姐姐一样,都是值得去爱的好女人,如果说怨恨能让一个人走向毁灭,那么真爱也会让一个人走向重生,我相信她能做到。”
高宠看着陆逊那一张年轻而憔悴的白皙脸庞,那一袭合身的锦袍已经被撕扯出了好几道口子,曾经一丝不乱的发束也散了开来,如果孙尚香被处死,陆逊就真的完了,可是如果赦免了孙尚香,谁又能保证她不会再对自己下毒手,更何况,外面还有孙氏的残余在蠢蠢欲动,他们时时在等待窥伺着自己露出破绽,以便给予致命的一击。
“杀戳只能让仇恨越结越深,只有宽恕才能消弥一切。”高宠心头忽然闪过慕沙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时,庐陵被费栈的叛军攻占,慕沙的族人几被灭绝,最后在平定叛乱的时候,慕沙只是将费栈等少数几个为恶首徒绳之以法,其余的帮凶都一应得到了赦免。
“这是我的信符,你拿着它到府牢去见她吧!”高宠从怀中取出一块玉诀,交与陆逊。
陆逊接过玉诀,大喜道:“多谢姐夫,我马上去见她。”
高宠望着惊喜交加中的陆逊,微微一笑道:“你谢我作甚,如果不是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我也不会改变主意。记住了,这一趟见了孙姑娘,能不能化解怨恨都在你的努力了,如果不能如你说的那样,我还是会下令处决她的。”
陆逊终于把握住了自己的幸福,在他的循循劝导下,本已有心放下怨恨的孙尚香也彻底的解下了心底的重担。
这乱世纷争,其实哪里能分得清什么是仇,什么是怨?莫说孙策不是由高宠亲手杀的,就是真的死在高宠之手,又能怎么样呢?孙策手上,同样沾满了被他杀死的人们的鲜血,二攻皖城,血流成河,造成陆康身死的难道不是孙策吗?
孙尚香终于明白,若是再在仇恨中沉溺下去,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深爱自己的人。
建安六年五月,夏,炎炎的日头再一次照射到襄阳城头,将一面逆风飘扬的旌旗吹得猎猎作舞。
为解青黄不接时的饥荒,高宠从江东紧急调运五万斛稻谷,分发到受兵灾战乱波及的襄阳、竟陵、沔阳等郡,这样的举动顿时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不少观望逃难的民众开始回归故土,特别是留驻在房陵的近七万百姓在黄忠的统领下,有序的开始向襄阳回归。
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与这个消息同时相伴而来的是蔡瑁、向朗与曹操正秘密会谈的情报,送来这个重要情报的是高宠派往向朗麾下间伏的“越女”——何宗。
一旦蔡瑁余部正式投降曹操,荆北的门户就将完全对曹军打开,襄阳也不可避免的会赤裸裸的暴露到曹军铁蹄之下,这是高宠目前最担心的事情。
可是,抚民安置、分发稻谷、清剿乱贼这一系列稳定乱局的举措都需要有军队的强力作为后盾,在五月上旬的这段日子里,除了黄忠部滞留在房陵虎卫荆州西部外,朱桓、甘宁诸军都被分散到了荆襄各郡、县,做起了维持地方治安的工作。
强势的出击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保障,在荆襄各郡内乱未平的情况下,高宠很清楚自己还没有去争夺北方的实力,但是这并不表明他打算放弃统一荆襄九郡,宛城对于高宠来说,是北上的先头阵地,对于曹操来说,则是南下的桥头堡。
谁先占领了宛城,谁就拥有了以后作战的主动权。
第一百六十章 开拓广州
建安六年七月夏,在为陆逊和孙尚香举行了婚礼后不久,一场事关高宠军前途命运的争论在襄阳高宠的府邸内激烈辩论着。
“宠帅,曹操北征河北未返,宛城仅有夏侯惇一军驻守,我军正可乘其空虚之时北伐,只要拿下宛城,进可威胁司隶、许都,退可保荆襄之安全,战机在即,不可轻纵。”襄阳高宠临时府邸,大都督周瑜点指着案几上的山川地图,脸上神采奕奕。
宛城是荆州北部南阳郡的首府,素有荆襄门户的称号,在经过了张咨、袁术、张济三代交替之后,去年春宛城守将枪王张绣采纳谋士贾诩的建议,率众归降了曹操。随后,曹操先后以都亭侯曹仁、伏波将军夏侯惇为南阳太守,进据宛城。
在蔡瑁、向朗等一干荆襄旧属北投曹操之后,曹军又趁机夺取了空虚的涅阳、棘阳两县,荆襄的门户洞开,这不能不让周瑜感到忧虑。
“周都督此议庶以为不可取。原因有三,一是我军初定荆襄,民心未附,郡县多有反叛者,仍需以重兵围剿之,倘若以主力北上,则无异于给了那些心怀不轨之徒乘机作战的机会;二是曹操虽然被滞河北,但以其精锐骑兵的疾进速度,不消五、六天就能增援宛城,万一战事旷日持久,则必不利于我;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曹操拥立汉室已有六载,虽然凡明眼之人都知道许都的天子不过是个傀儡,但只要皇帝还在,那些忠于汉室的志士就会投靠曹操与我们作对,有道是众怒难犯,就算是袁绍那么大的势力,也遭遇了败亡的命运,故此,北伐之议断不可行,望宠帅三思决断。”徐庶亦大声驳道。
面对着周瑜、徐庶两人截然相反的意见,其余的诸将有的附合周瑜举兵北伐,有的响应徐庶缓作他图,一时间争执不下,到最后所有的人都将定夺的权利瞄向了高宠。
在方才倾听争论的时候,高宠的神色一直是阴睛不定、始终不发一言,周瑜的话有周瑜的道理,徐庶也有他的理由。
中原,天下一十三州之心脏,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千余年来累积的王脉不是其它地方所能比拟的,司空曹操之所以能击败大将军袁绍,除了更胜一筹的领导和指挥才能外,“挟天子令诸侯”的巨大政治优势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如果——,能乘着曹操北征袁绍二子的机会,袭宛城直捣许都,只要劫得天子南归,那么就可以在政治上取得主动,一举易势现在仰人鼻息的不利处境。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机会,不由得高宠不心动。
“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袭破宛城,北上许都将再无阻挡,如果能挟持天子南下,那无疑会在政治上赢得主动,这实在是一个无法抗拒的诱惑。但是,谁又能确认这是一个机会,还不是一个有毒的诱饵?”高宠在心头暗暗掂量。
就在高宠与周瑜、徐庶等人讨论是否北伐之时,岭南——,另一场看似不起眼的战役却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左右高宠的行动步伐。
一个月前,夜枭的捉鼠行动不仅清除了内患,而且更让庞统将计就计打了一个漂亮的诱敌战,吴巨遭擒之后,士燮的抵抗随之而开始崩溃。
建安六年五月,在庞统一系列漂亮的战术打击和恩威并举的强压下,交趾太守士燮携众归附,岭南七郡始定。但在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