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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离开了赖以生存的荆襄之地,向朗的部下一天天的减少,现在所部竟只剩下了不到二千人。
光复襄宜,蔡瑁自告奋勇担当南征前驱,这不就是让荆襄子弟相互残杀吗?曾经安逸平和的荆州难道真的要遭遇连绵不止的劫乱了吗?向朗扪心自问。
“唉——。”向朗轻叹了一声,默然转身离开主帐旁的幕僚营帐,在这个时候,他迫切需要一个倾诉的人,但他又找不到那个适合的对象。他没有意识到,地位的悬殊造就了幕僚与主将之间的隔阂,这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成为推心置腹的朋友。
“宛城曹军调动频繁,将有异动,疑是对南方不利,前宜城太守向朗对此态度消极,或可争取引为内援。”在向朗走后,他却不知这一声叹息被何宗记住,并汇录成一份重要的情报。
可惜的是,何宗的这一份情报最终也没有能送到襄阳,负责传递信息的信使在路上被曹军巡骑发现,随后为了苟活又叛变出卖了何宗。
当史涣领着一干曹军并持锋利的刀枪闯入营帐时,何宗知道他的使命结束了。
“何宗,你没有想到我们会出现罢!”史涣冷冷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看似弱不轻风的年轻人,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能让何宗去做卧间这样危险无比的事情。
何宗镇定的抄写完一份记录,将笔放回筒中,朝着史涣等人笑了笑,道:“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
“给我带走。”史涣大怒道,何宗脸上那一种轻蔑的神情让他生厌,等一会在督军帐中他要让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间谍知道,蔑视他绝对没有好下场。
督军帐内,闷热的天气让炎热进一步的升温,史涣赤裸着臂膀,脸上露出无奈与狠毒的神情,在他面前,几名监军正奋力抽打着浸了咸水的皮鞭,然后狠劲的“啪啪”朝已血肉模糊的何宗打去。
“用冷水拔醒。”史涣看着低垂下头已晕死过去的何宗,喝斥道。
当何宗艰难睁开脓胀的眼睛时,首先映入眼际的是史涣那一双忿怒之极的三角鹰眼,何宗牵动了一下嘴唇,再一次露出令史涣熟悉的轻蔑神情。
“越女大人,我们现在可以坦诚相对了吧!”史涣冷笑道。
何宗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咸水浸入肌体的强烈痛感让他的头脑猛得清晰了起来,他道:“你们想怎么样?”
史涣听何宗这么回答,以为他已经有所屈服,大喜道:“只要答应做我们的反间,那不仅你的性命可以无忧,而且今后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反间,我何宗自来到这里,就没有想到还能回去,荣华富贵——,这些骗人的鬼话你留着说给出卖我的卑鄙小人听罢。”何宗大笑着打断了史涣的幻想。
史涣怒不可遏,他上前一把抓住何宗的残破衣襟,道:“你小子尽管嘴硬,在史爷爷的皮鞭铬刑之下,我就不信你这身细皮嫩肉能挺得过去,来人,继续打!”
史涣气冲冲的一掌打在何宗的左边脸颊上,巨大的力道顿时让何宗的整个身躯都飞了出去,他的嘴边再一次沁出鲜血,并咯出两颗被打断的牙齿。
“在黄泉之上我会看着你们,一个个无比痛苦的死去,你们这一群蓄牲。”何宗在咯血的同时,毫不畏惧的骂道。
“小子,等爷爷的鞭子使唤累的时候,就把你剩下的牙齿一颗颗的敲掉,到那时再拖到行刑台上剁下你的头示众——!”营帐中,伴着鞭子挥落的劈劈啪啪声,还有监军行刑的壮汉粗鲁的叫骂声。
史涣跨步出帐,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什么东西支撑着何宗这样宁死不屈,查阅何宗的过往资料,他唯一能够找出的理由就是那一次金陵之行,可是一次游历能证明什么,又能改变什么?
明日一早,夏侯将军的三万步骑就将南下,军情紧急,没有时间和这个死硬不屈的家伙多纠缠了,要是今晚再无收获,那也只有送他上黄泉路了。
建安六年七月十八日,宛城外,战鼓雷鸣,刀枪林立,二万二千名重甲厚盾训练有素的曹军和八千轻甲的荆襄士卒正在接受夏侯惇的检阅。与信心满满渴求荣耀战功的曹军士卒相比,分立在侧冀的荆襄士卒却一个个显得无精打采,仿佛这一场战事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似的,尤其中站在左冀的二千向朗军卒。
何宗的头颅被高挑在旗杆之上,在一夜审讯无果之后,夏侯惇下令用何宗的首级来祭礼这一次南征,他希望这一举动能激发将士的血性,鼓舞他们的斗志。
在何宗头颅颈间的断口,间或还有一两滴血迹残留,他的面目苍白而安详,仿佛就象睡着了一般,但他的眼睛却是圆睁着,正居高临下扫视着下面碌碌苟活的众生,这一时,在那些曾与他朝夕相处过的宜城士兵心里,何宗并没有被砍头,他已成了一个检阅队伍的将军。
兔死狐悲,在寄居宛城的宜城子弟眼中,他们不过是充当炮灰的三等货色,地位莫说与曹兵相比,就是和蔡瑁的手下也不可相比。何宗究竟是不是间谍,是不是要犯,没有人想去问清楚,也不敢去问,但何宗的死是如此血淋淋的呈现在面前,让他们心生胆寒。
如果有一天曹军的屠刀伸向自己,怎么办?每个宜城士卒在心里都留下了这样一个疑问,其中包括向朗。
“出发!”夏侯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自信满满。
首先开拔的是左冀的六千蔡瑁军和右冀的二千向朗军,他们将担当这一次南征的先锋,在他们身后,是史涣率领的中军,韩浩则负责沿途后勤的辎重保障。
襄阳,军师府。
徐庶用手狠狠的压了压额头,荆襄初定,诸务繁多,作为军师每天需要处置的文书、报告堆得象小山一样。忽然,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徐庶的心头,他的手无措的虚抓着,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着。
越女已经十一天没有带回宛城曹军的情报了,这是很不正常的事件,按照约定的暗号,六天一个轮回越女就要向南边报送一次刺探到的情报,现在——,徐庶不敢再想下去。
作为一个间谍,何宗的成就是相当卓有成效的,早在蔡瑁、向朗等人决定北投曹操之时,何宗就从他们的言语中察觉到了这一企图,根据何宗的情报,五月间,高宠适时利用蔡瑁军北退、曹军尚未到达的时机,遣太史慈、高顺两军进驻空虚的湖阳、新野两县,成功的封住了荆北的最后一道关口。
在此之后,宛城的一举一动被何宗忠实的记录下来,并附上了自己的分析意见,每一次看到何宗精辟的主见,徐庶都不由得会击掌叫好,在他的心目中,何宗不仅仅是一个出色的间谍,更有可能成为一个情报官员。
“军师,斥侯刚刚从北方探明急报,夏侯惇领三万大军从宛城杀来!”一声迅急如雷的大喝将沉缅中的徐庶惊醒,他抬头一看,却是周瑜正持着一封朱红色的军奏大步而入。
在高宠临行之前,他将防守襄阳的重任托咐给了周瑜和徐庶两个,在高宠看来,周瑜主管军事,徐庶擅长谋略,正是绝好的拍档。
“公谨,你说什么?”徐庶大惊失色,二天前华容县和江春县发生动乱,朱桓和黄忠分别率部前往镇压,驻守在襄阳的兵力一下子减少了大半,曹军这时进犯当真是选对了时候,如果没有内间的情报,他们是断断不可能象长了眼睛一般。
内间,一想到这个词,徐庶心底就涌起一阵痛惜,曹军进犯这样重大的情报何宗绝不可能不来任何消息,他一定是出了意外。
周瑜沉声道:“军师,宠帅不在,你我更当齐心戳力,敌军有三万之众又是有备而来,从先前的布置来看,敌人对我们的布防情况相当的熟悉,这一仗我们除了硬碰硬的挡回去外,没有一点点取巧的余地,因此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调动一切力量赶到新野,坚决堵住曹军进犯的要冲,可是新野正面我军只有高顺的七百陷阵营将士,距离他们最近的太史慈部要赶到那里,就算是星夜兼程也须三天,这三天的时间,以七百对敌三万,太难了?”
就算是运筹帷幄的周瑜,这时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交州战事出人意料的胶着让高宠付出了代价,也让夏侯惇和蔡瑁看到了机会,这是高宠事前不曾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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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军人荣耀
新野城。
朝阳照耀下的这座位于淆水边的小县城被映得分外通红,由于处在南阳郡和襄阳郡之间,又占据着南来北往的要冲,加之二面背山,一面临水的特殊战略位置,这座小城从而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
城头,一员年过四旬的中年将领站在不高的夯土城垣上,冷冷的看着城外黑压压迫近的敌军,他就是破虏中郎将高顺,岁月的风霜嵌刻在他铁青色的额头,堆积起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皱纹,不过,他的身躯依旧笔直的竖立着。
几年不见,高顺的容貌已经苍老了许多,看得出吕布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将军,敌人压过来了!”一个年轻的士卒颤抖着声音说道。他将身躯紧紧的贴在城垛上,瘦弱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高顺走过去,轻抚了一下年轻将士的头颅,和声道:“是第一次上战阵罢,不要怕,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将军放心。我不会丢陷阵营的脸的。”年轻的士卒抬头,向高顺投来崇敬和感激的目光。
“咚咚咚——!”战鼓响起,曹军的大纛在慢慢靠近,零乱而杂乱的脚步声显示,这一支攻城的部队并没有很强的战术素养。自告奋勇担当先锋的蔡瑁军象一群饥饿的暴民一样,相互挤踏着朝新野城垣跟处涌来,在他们的眼中,新野不过是座残破不堪的小城,三万大军就算是一个伸出一只脚也能将它踏平了。
高顺冷冷的瞧着渐渐靠近的曹军,黑压压的军阵将城外的荒野挤得满满的,这众多的敌卒与城中的七百守卒相比,实在少得可怜,好在高顺也有他的优势,除了正北方的这一带有展开的可能外,新野城的西、南两面是起伏的山峦,东面则是淆水,对于多数士卒为旱鸭子的曹军来说,选择那里无疑是以短击长,故此,守军只要集中兵力防守正北方,就算曹军再多也只能依次分拔攻击,这样一来人数上的优势就很难发挥出来。
“大家都不要惊慌,等敌人到城下时再行攻击!”高顺的声音充满了自信。这一时,那个在战场上不畏艰难、镇定从容的高顺仿佛又回来了。
蔡瑁军不过是第一批前来送死的,在他们身后,更会有曹军的主力席卷而来,高顺知道,这一场恶战才刚刚开始。
“抛石——。”高顺的命令坚定而有力。敌军已涌到了城下,正准备搭起云梯攻城,若是换作旁人指挥,是断断不会让敌军如此轻易的突破靠近,但高顺却反其道而行之。从敌人冲锋时混乱的阵形可以看出,蔡瑁军充其量不过是群披着虎皮的绵羊而己,虽然势头很大,但实际战斗力并不行。
近距离突击的效果的一瞬间暴发出来,毫无防备的蔡瑁军卒被城上猛烈的石块击中,下坠的重力加速了石块的速度,往往砸在攻卒身上后仍然去势不减,又将后面的士卒撞倒,看着同伴接二连三的倒下,前面的士卒惊恐万状的转身溃逃,又与后面的士卒相撞,顿时将城下的狭长地段堵得拥挤不动。
“都给我回去!那个逃跑休怪我不客气。”在前军指挥的张允气急败坏的吼叫道。可惜,就算是他吼破了嗓子,也无法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