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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积雪一滴二滴的落下,化作晶莹一片。
“吱呀——吱呀!”脚步踩在上面。阴冷透过靴底,涌起一阵寒意。倏然下降的天气让许多自持年轻力壮穿得不多的学子跺起了脚。
高宠巡视着队伍,他一边解下披在身上的大氅,覆到身畔一名年轻的少年身上。一边微笑道:“这一场大雪来得真是时候,你们还没有到达凉州,就提早感受到西北的恶劣天气了。这是在欢迎大家呢!等真正到了凉州,将会有更大的困难候在前面,现在,你们告诉我,能不能坚持下去?”
“能!”一双双炽热而又年轻的目光追随着高宠的身影,宠帅——,这两个字在这些江东学子的眼中,早已不单单是一个人,而是一尊神。
“好——,临行之前我有句话要告诉大家,年轻没有失败,因为年轻意味着你们还有重来的机会,当你们遇到困境时,一定要记住,失败不可怕,可怕的只是失败了以后爬不起来,今天你们能勇敢的站出来报名到西凉去,你们已经足以为自己的决定自豪,而当他日大家再一次回到这里时,你们将成为人人倾慕的英雄。”高宠的声音激昂而澎湃,带着一种无法让人摆脱的诱惑力。
英雄——,是每一个男人心中永远不灭的梦想。
为了这个梦想,许多人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他们至死无悔。
埋骨青山畔,不羁故乡回。当热血的理想在胸口激荡沸腾时,当建功立业的渴望占据全部的身心时,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望着这些即将远赴西凉的勇士,高宠心中也一样起伏难平,曾几何时,年轻的自己也如这些义无反顾的勇士一样,用青春与鲜血在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今天,看着他们,高宠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这些年轻的学生接受过系统的理念教育,又有扎实的文字功底,将他们放到一个广阔而严峻的战场上去锻炼,有利于他们的成长。
建安七年正月春,除夕的钟声刚刚敲过,转眼又迎来了元宵佳节。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对于生活在安定详和环境下的金陵百姓来说,这是一个值得好好庆祝的年景。
在鲁肃的治理下,江东终于走上了繁荣富强的道路,这是鲁肃、顾雍等一干江东官员辛苦努力的结果,高宠不敢居功,甚至于当城中百姓夹道欢迎自己回到江东时,高宠心中有的不是洋洋自得,而是愧不敢当。
这几年来,为了支撑连续的攻荆战事,作为大后方的江东七郡担负着繁重的粮草辎重供应的重任,若不是有一条稳定保障的补给线,高宠要想迅速占领荆襄还有待商榷。
大年初一,清晨。
一夜劳累后醒来的高宠活动了一下周身酸痛的筋骨,这些年来戎身征战,从表面上看是风光无限,但其中的滋味实在只有个中人方能体会,与妻儿聚少离多的生活遮掩在风光背后,留下的是一连串的愧疚。
现在,好不容易少有战事。作为丈夫,作为父亲,高宠需要尽的义务也不比战场上那么的轻松。
慕沙闭着眼睛甜甜的睡着了。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等待的时间太长了,昨夜。当缠绵炽烈的时候,慕沙在高宠耳边说出了属于她的秘密——红妆击鼓,随夫征战。
大鹏展翅三万里,关山风月;纵马沙场几度回,铁血悲歌。
一个男人的刚毅和勇猛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淋漓尽致的体现,对于慕沙来说,已经许久没有看到高宠那一份舍我其谁的霸气了。
“呒——,阿哆!”一声低低的怯怯的童声在高宠耳边响起。
高宠低头一看,却见一个穿着淡紫绣花绸衫。青绿色小腰裤的二、三岁小女孩一脸无辜的瞪着自己,在她的小脖颈上。系着一条桔黄颜色的小围巾,被寒风一吹。微微的拂过女孩的鬓梢,让人不由得激起无限的怜惜。
“小乖乖。抱抱!”高宠一把大力将女孩拥起,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又温柔的置到自己的脖子上。这个女孩正是高宠视为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清月。
小家伙难得见上高宠一面,总有些怯怯生生的,喊的时候阿爹的发音也有些不准,不过这些在高宠的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他的全部身心已为清月那一声阿哆所充盈。
不为人父,不知父为何意,已为人父,方知其中甘饴。
就算是纵横无敌的大英雄,在儿女面前也板不起训斥的样子,在这一点上,或许是为了弥补以前的缺失,高宠对于清月的态度几乎和溺爱无异了。当然如果清月是个男孩,或许高宠还不至于如此的疼爱。在高宠想来,男儿的使命就是上阵杀敌,保护自己的家人,太过宠爱只能害了他,而女孩则不同,刺绣嫣红,画妆窗前,女子如水本就应该让人疼爱的,象慕沙这般烈性独特的女子,毕竟少之又少。
这时,亲卒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急急的赶过来禀报道:“宠帅,鲁相求见!”
“快请!”高宠一边答应着,一边放下顶在头上的清月。
前厅内,相国鲁肃早早的在那里等候着了,在他的身旁,还有一员全身贯甲的武将也侍立着。
“子敬这么早来有何要事,这位不是贺校尉吗?”高宠问道。
站在鲁肃身后的武将不是别人,乃是平东校尉贺齐,贺齐会稽山阴人氏,自归降高宠之后,一直率领商曲在南部的建安、汉兴、南平、东阳一带剿乱,作为一军将领,没有上面的命令是不允许擅自离开部队的,贺齐这一次来到金陵,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鲁肃道:“宠帅,黄盖成擒了!”
“子敬,你说什么?”高宠一惊,急问道。
黄盖是孙坚在世时倚重的四虎将之一,也是硕果仅存的一个,其余三人中,祖茂在阳人之战中阵邙,韩当毙命于曲阿恶战,程普也在事关生死的神亭苦战中死于乱军之中,在孙权携了一众亲信漂浮海上之后,黄盖继续带领着剩余的士卒在东阳一带山区顽强抵抗。
擒获黄盖意味着孙氏残余已被连根拔净,意味着高宠再也不用担心来自后方的骚乱影响到江东的稳固,对于高宠实施下一步的战略也有着莫大的帮助。
“黄盖在东阳七溪河中了贺将军布下的诱敌圈套,在突围不成之后,黄盖试图自戮,结果被我军将士阻止并擒获。”鲁肃道。
贺齐脸上掠过一抹惊喜,能得到鲁肃的褒奖是相当不容易的,有他一句话,贺齐在高宠面前的地位就可以提高好几层。
贺齐想了想,补充道:“是讨贼都尉蒋钦与吾商计,他先是假意忿闷不受重用,以此投奔到黄盖的队伍中卧间,然后我们里应外合,成功的将黄盖引诱到七溪河伏击圈,战斗的过程相当的完美,黄盖部一百七址五人悉数被歼,无一漏网,黄盖本人就是被蒋都尉亲手抓住的。”
蒋钦,这个名字对于高宠来说并不陌生,他是九江郡寿春人氏。早年与周泰一样,同为江贼,然投奔孙策麾下效力,在当利口渡江一战中,蒋铁作为韩当的副将,侥幸从战场上逃脱。后来在孙权逃亡之后,蒋铁率部归降。
由于投降的时间最晚,加之高宠对周泰一事心中多少还有些芥蒂,因此蒋钦在归顺之后并没有和吕范、凌操等降将一样得到重用,他起先被安排到了朱桓的麾下,在朱桓军西调后又被划到了贺齐的帐下,贺齐军一直负责与盘踞在东阳一带的黄盖作战,所以,蒋钦要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也只有与昔日的同僚持戈相向了。
作为昔日和今朝的同僚,贺齐与蒋钦的关系倒是不错。
有功劳在,自然也是一同分享。只不过,这功劳上沾着的“情义”两个字已被无情所抹杀掉了。
高宠赞许的朝贺齐点了点头,道:“公苗讨贼有功,自当受赏,余者诸人,也一并封禄,具体的事宜等会儿由子敬来筹办,现在那黄盖被押在何处?”
贺齐道:“自擒获之后,我一路亲自押送,昨日傍晚方抵达金陵城内,现在正作为重犯看抽在府衙大牢之内。”
“好,子敬、公苗,你们两个领路,我立即要去会会这个黄公覆。”高宠沉声道。
大牢内。
原本姿豸严毅的黄盖由于长时间的羁押已经变得相当的苍老,五十刚过的他胡须全部雪白,看得出这些年来坚守在山区的战斗让他心神俱疲。
“公覆,宠帅来看你来了!”贺齐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看守的士卒打开牢门。
黄盖坐在潮湿阴冷的地上,听到贺齐叫唤,怒目而起。厉声斥道:“背主之贼,我的名字岂是你这张脏嘴能说的?”
贺齐被黄盖这一顿痛骂,脸上涨得通红,遂有些挂不住,其实,贺齐的投降也是迫不得己。当时各路孙军大溃,西线战场在李通的进迫下,贺齐若是不降,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但在义烈容不得半点沙子的黄盖看来,为主赴死是当然的举动,象战死沙场的周泰、程普、韩当才是值得敬昂的英雄豪杰,而所有投降高宠的,都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黄盖,孙权已不知所踪三载,你这样以一己之力苦苦抵抗有何益处?”高宠道。
黄盖听罢慢慢的转过身,朝着高宠“卟”的吐出一口浓痰,冷笑道:“宠贼,我今生只恨不能食你之骨,吸汝之髓,想让我放弃反抗,做梦去吧。”
“黄盖,你已成笼中困兽,还如此嘴硬,不怕杀头吗?”高宠见黄盖如此迂腐不化,也动怒道。
黄盖哈哈大笑,将缚着铁链的双手举过头顶,道:“杀头,黄某的这颗头颅你们不是早想要了吗?你爷爷我要是怕死的话,还要劳动你们这样兴师动众吗?”
“黄盖,有一句老话说得好,识实物者为俊杰——”鲁肃劝道。
“住口,鲁肃,你再多嘴一声,我连你一块骂!”黄盖毫不客气的瞪着鲁肃道。
瞧着黄盖如此盛气凌人的模样,高宠忽然间哈哈大笑,他的笑声里包容着不屑、得意、捉挟和自信。
“你笑什么?”黄盖怒道。
高宠应道:“我笑你口不由心,满嘴说的是忠义豪情,做的事情却是那么的无情无义。”
“我哪里做过无情无义之事?”黄盖驳道。
高宠冷笑道:“嗯,黄盖,你自认为举旗抵抗是对孙家忠心耿耿,孤守尽职,却有没有想过,那些跟着你的部曲,他们因为你而不得不离开家人、不得不吃苦受累,他们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也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你为一己之私、一时之愚甚至让他们失去生命,你做的事情难道不是无情又无义吗?”
“你胡说,他们——,他们都是我多年的老部下,他们都是自愿跟着我的!”黄盖大声辩解道。尽管他的口气依旧强硬,但高宠知道黄盖的信心已开始动摇。
“好,你不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问问那些被俘虏的士兵,听听他们怎么回答?”高宠自信的说着。然后当先转身向一边的牢房走去,那里关着的正是和黄盖一道被俘的士卒。
一双双渴望求生的眼睛从牢房的木栅栏间投射过来,在他们饥瘦惶恐的脸上,高宠看到在绝望无助的背后,隐隐的显现出对生活的渴望。
“你们想不想,想不想从此之后和外面的百姓一样快乐的生活!”高宠对着他们大声道。
“想——!”几乎未等高宠话落。牢房内爆发出一连声的高声呼喊,这呼喊是如此的声嘶力竭,如此的彷徨无助,让听到的人无不感到心凉。
“那么如果我放你们出去,你们还会不会再拿起武器来反抗官府?”高宠又道。
“宠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