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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文心往屋里看了一眼,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的两人问:“你们的同学这么捂着不闷吗?”
不知是女神的身份还是因为她是大二的学姐,两个人就是莫名的感觉到压力。
桑宁赶忙过来把牧文心拉走,“走了文心,我们先吃饭了……”
牧文心虽然顺从地跟她回了饭桌,却说:“今晚我不会走的,我得留下来陪着你。”
桑宁傻眼了,桑小豪已经干脆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了。
比起桑宁和牧文心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更头疼今天晚上这里要住进五个女大学生,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男生。
他今天就不该来。可是天已经快黑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吃完饭牧文心坚持要看一看倪倩的情况,想着她人在考古专业说不定见多识广,白乐枝就把倪倩放了出来。
倪倩从开始反常也不过半天时间,整个人的状态却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她蓬头垢面双目无神却又泛着近乎疯狂的饥渴,两颊和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连手臂四肢都变得干扁皴皱。
刚把她放开,倪倩整个人就又陷入狂躁,递给她一个馒头她才安静下来,抓过去只顾得往嘴里塞。
桑小豪站在门口看得心惊,倒是三个民俗的女生经历了荒田村那一行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们的目光集中在牧文心身上,期望她能够有什么主意。
牧文心没有吭声,她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但也没有显出惊慌。就那么站在两步之外定定看了倪倩一会儿,微微皱皱眉头,“再捆起来吧。”¨wén rén shū wū¨
“哎?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就是暂时没有才要捆起来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她不会再伤害别人。”
“她不会伤害别人的!她不过是不停吃东西,不会伤害人!”白乐枝不想再绑着她了,之前绑着倪倩不过是害怕被牧文心发现,现在她都已经知道了却还捆着倪倩,不是很可怜吗?
然而牧文心冷冷的一个目光投过来,顿时就把她的话堵了回去——“你能保证?”
白乐枝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那个目光让人压力十足。
“没有人能保证,那就捆了。”牧文心说完就转身离开房间,“我去帮她熬汤,捆好了再喂给她吧。”
她绕开站在门口的桑小豪,目光交错而过,从她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冰冷和沉寂让桑小豪心里颤了一颤。
女人真是可怕。
一会儿成熟妩媚,一会儿温柔贤淑,一眨眼却又变得这么冰冷吓人。
……
曲小路家只有两间卧室,晚上白乐枝孟思敏和倪倩一间,桑宁和牧文心一间,桑小豪就只能睡客厅。
半夜关了灯,牧文心和桑宁背对背的躺着,她突然幽幽的问:“绑住你同学的事,你不会生气吧?”
“诶?不会,你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嘛。”桑宁应着,牧文心就没有再说话。
她做的也许的确是没错,白乐枝和孟思敏两个人折腾了一天其实都很累了,很早就熬不住睡了过去。
倪倩虽然被捆着,也为了怕她伤害到自己又用被子卷了起来,但她还是不停的在动,用力踹着一切能够到的东西。
桑小豪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瞪大了眼睛,在一片漆黑里听着屋里倪倩不停发出的声音。
他觉得人生观这东西不是不可以变,但一定得挑对时候。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合适,但至少高三是绝对不合适的。
他到底是搭错了哪根神经,非要在这个时候去试着了解桑宁呢?
现在他觉得自己像置身在一条分岔路上,只要能压抑下所有的好奇和不解,不再窥探彼端的风景就能退回自己的世界里安心的继续上学,备考,过自己平凡的人生。
反之哪怕跟桑宁再多一点接触,就会被卷进另一个不知名的世界里,从此安稳的人生一去不复返。
他隐约能够看到,桑宁是一颗小石子。
她虽不起眼,小得让人不想多做注意,但一切的涟漪却都是围绕着她而起的。
他很难形容,但就是这样的感觉。
所以赶紧退开吧,趁还来得及,远离这颗万恶的小石子……
桑小豪不知卧室里的声音几时停止了,自己又是几时睡着的。但他觉得自己睡的很不安稳,好像睡眠之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贪婪地透着血色……
他觉得自己得醒过来,否则一定会发生什么……
可是睡眠有时候是种很奇怪的东西,越是想醒来也就越睁不开眼,直到肩膀上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桑小豪猛一睁眼就看到蓬头垢面的倪倩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捆绑来到跟前,死死地咬在他肩膀上。
也不知是痛是惊还是怕,桑小豪大声惨叫出来,这一声在黑夜里格外骇人,顿时把屋里的人都惊醒跑了出来。
一看这情景女生们都惊了,慌忙上去拉开,然而倪倩双目通红死咬着不松开,眼见着血从她的牙缝里不停的往外流,仿佛要就这么咬下一块肉来。
桑宁急了眼就要去掰她的嘴,牧文心突然喊一声:“让开!”
她搬起一个盆栽就砸了下去,在大家目瞪口呆之中倪倩应声而倒。她对着倒地的倪倩又再一次高高举起花盆砸下去,第二下,第三下——
桑宁终于回过神,慌忙抱住她的胳膊拦下来,“文心!她已经晕倒了,再打会死人的!”
牧文心似乎愣了愣才放下花盆,她看一眼望着她说不出话来的白乐枝和孟思敏,拍掉手上的泥,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不用谢。”就转身去了洗手间。
她们终于回过神来,打开灯,该关心倪倩的关心倪倩,该关心小豪的关心小豪——
桑宁帮小豪脱下上衣,他肩膀上烙着深深的牙印,像感染了似的迅速肿得老高,透着青紫的颜色。
“小豪你很疼吧?坚持一下我给你擦药啊——”
桑宁慌忙翻找出药箱,桑小豪没有回应,他自然是疼,疼得都傻了,脑子里一阵发懵。
他现在只是被咬了一口,可是刚刚他很清楚的感觉到那女人是想吃了他,血红的目光贪婪的像一只饥饿的野兽,要将他撕裂成一片片吞进腹中——
这不只是被咬了一口的恐惧。
耳边桑宁还在絮絮叨叨,“小豪别怕啊,没事的,你看那两个学姐被鬼咬过都没事,姐姐处理这个很拿手的,不怕啊……”
桑小豪默然无语,他不是被人咬的吗,为什么要拿被鬼咬来跟他比?转头看一眼肩头那青紫的颜色,顿时他脸也开始发青了。
“我要回家。”
“好好,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家……不对我们要先去医院打破伤风……”
很奇怪明明这个所谓的“姐姐”才是他一直感到恐惧的,此时听着她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嘟嘟念念,竟然会有一瞬安心。
他刚定了定心神,就看到牧文心已经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她似乎洗了把脸,水珠还在从脸旁打湿的头发上滴落。
她走出来说:“对不起桑宁,我要先回去了。”
桑宁一愣的功夫白乐枝站起来说:“对不起学姐,我们应该听你的,应该好好把她捆起来……”
她以为牧文心在生气了,然而牧文心却看起来异常平静的说:“你们已经捆了。”
“但是……”
白乐枝和孟思敏的确是捆了,但是倪倩怎么会挣脱出来呢?
她们总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捆得不情愿,所以在下意识之中捆松了呢?
牧文心像是看穿了她们的担忧,面无表情地说:“中邪的人是很难预测的,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也都有可能,并不是你们能控制的。”
虽然她表示没有生气,却还是坚持要走。白乐枝和孟思敏心有愧疚不敢直视她,桑宁又担心着小豪没有注意,只有小豪偶然看到了牧文心在微微发抖的手。
她是在害怕吗?
那么强势地打倒倪倩,下手近乎残酷的人也会害怕吗?
刚刚只有躺着的桑小豪正面看到了低头砸人的牧文心,她那时的脸冷酷得像块冰。
牧文心既然坚持,桑宁也不能非要拦着她。
快步离开的牧文心跑下楼之后就四肢发寒面露惊恐地蹲在楼前,紧紧抱着双臂发抖——她不能再留下来了。
继续留下来的话,她会杀人的!
她很清楚,自己刚刚并不只是想把倪倩打晕,她是准备杀了她的——中了邪的人,是她。
缓缓呼吸,她拿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一个连名字都没有标记的号码。
开口时,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她,声音听起来却依然清冷镇定——“华助教,很抱歉这么晚打给你,不过你总是这么躲着桑宁,不太好吧?”
…………………………………………
后半夜总算相安无事,牧文心下手够狠,倪倩一夜都没有再醒过来,隐约都叫人有点替她担心了。
小豪似乎有点发了低烧,但比李泽俊在村里时的情况要好得多了。
桑宁后半夜也就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天快亮时才被手机的声音吵醒——“听说你们在到处找我?给你们半个小时赶到教室。”
那悠然的声音就像是从梦里传来的,飘进耳朵里让人感觉到一阵心荡神驰的飘然。
桑宁听着那声音愣了一会儿,才突然惊醒过来,“华老师!!”
而手机那端没有多说什么,已经挂了电话。
她赶忙跳起来把大家都叫醒,“都快醒醒!华老师让我们去教室!”
白乐枝和孟思敏爬起来都有点茫然,看看外面的天色——“桑宁你不是做梦吧?天都还没亮呢。”
“不是!!”
桑宁反驳着把手机上的通话记录举到她们面前,两个人顿时也清醒了,忙爬起来收拾出门。
桑小豪发着烧,有点昏头涨脑的被桑宁灌输了一堆“见到华老师就能得救”的意识,心里开始奇怪这个华老师不会是什么邪教成员吧?
她们在途中给男生那边打了电话,就一刻也不停的赶去学校。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本以为进校门会有点困难,谁知学校大门的角门就静静打开着,门卫也不在,就像是专门给她们留了门。
穿过空荡寂静的校园,上楼,一进教室就看到华玉盏坐在学生的座位上,修长的两条腿笔直交叠地搭在桌上,正在等着她们。
乍现的阳光正在这时从窗外的高楼一角投射进来,将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半隐半暗在光线里。
她们似乎许久没有见他换回这一身平常的黑色修身衬衣,完美贴合的优美线条和身段,漆黑布料上滚着的银边花纹显出一种古朴神秘。
她们像是第一次见到华玉盏时那般看傻了,被那双细长微挑的妖娆眉目淡淡打量着,好像突然之间不认识他,又或者突然之间看穿了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像是平日认识的华老师。一路上那焦急激动的心情反而憋了回去没有办法表达。
“华老师,”白乐枝作为一个负责人的好班长第一个回过神来,对他提出要求:“您作为我们的民俗导师,请留下有效联系方式!免得我们有事找不到您!”
华玉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就算找不到我你们不是也应付的很不错吗,至少对于门外汉来说表现的已经很好了。”
——是这里的光线问题吗,总觉得眼前的华玉盏只是看着就让人有些呼吸紧促。
他身上就像是带着一股魅惑,在眉眼流转间毫不掩盖地发生着“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