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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雄两眼望着地图,神情有点恍惚,不知他在想什么。
“不错,当年边章、韩遂和六月惊雷、西北雨等羌人首领联手叛乱。但现在羌人首领都是年轻的一代,在他们眼里,韩遂已经老迈,已经不堪一击,西疆是他们的天下。”陈卫淡淡一笑,对梁百武的嘲讽不以为意,“如果诸位大人不愿放过韩遂,想把韩遂一口吃了,后果不仅仅是损兵折将,更可能让大汉丢失西疆那片广袤的疆域。或许西疆在你们的心里没有任何份量,但那是西凉的家,西凉人的根,西凉人视若生命,他们至死不会丢弃。”
“我们也一样。”陈卫指指自己的胸口,“西疆是大汉的西疆,西凉人是我们的兄弟姊妹。我们绝不能丢弃西疆,绝不能让自己的兄弟姊妹遭受苦难。”
大帐内一片沉默。
“这仗不好打。”张白骑担忧地说道,“虽然朝廷把麴义大人调到了关中战场,但我觉得如果由太尉大人亲自指挥,可能更好。”
“我们可以奏请长公主。”杨凤显然也感到关中大战有点玄乎。这一仗不能败,也不能全歼甚至重创西凉人,那这仗怎么打?一旦把握不好,把西凉人打得屁滚尿流,自己不但无功还要受罚。当然了,如果让西凉人打得脸上无光,自己就更不好交待了。还是让太尉大人亲自来指挥妥当。
陈卫惊讶地望着杨凤。一般统军大将都抢着要战场指挥权,这位将军大人倒好,主动把功劳往外推。
杨凤看到陈卫疑惑的眼色,尴尬地笑了笑,“打西凉人,需要有指挥步骑大军联合作战的经验,但我很缺乏。我一直都是指挥步卒大军作战,所以……关中大战关系重大,我不能贪功误事。”接着他马上转移了话题,“陈大人,依太尉大人的估计,我们大概在何时可以渡河进入关中?骗韩遂不容易,一旦被他识破,我们再想渡河就难了。”
“等皇甫郦大人从长安回来,我们就知道了。”陈卫把手指向了渭水河南岸,“大人的兵力有多少,韩遂和袁绍都知道。我们大约能出动多少铁骑,他们心里大概也有数。但他们不知道我们从冀州和幽州调兵前来,所以……能不能逼着他们在渭水河一带和我们决战,就要看大人的本事了。”
“大将军何时在中原战场上开始牵制攻击?”杨凤问道,“大将军在中原战场上做出全面攻击洛阳的态势后,韩遂和袁绍就不得不动手了。”
陈卫抱歉的一笑,“本来太尉大人把攻击时间定在六月,但因为江东形势出现了意外,大将军要在中原战场上进行兵力部署调整,所以攻击时间不得不推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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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兖州,定陶,大将军行辕。
江东人用最快的船,最好的水手,把陈好送到了河北。
陈好把江东之行仔细地述说了一遍,说到最后,陈好神色惶恐,心里越来越不安,因为李弘的脸色越来越冷峻。
突然,李弘一掌拍到案几上,怒声吼道:“竖子猖狂,杀了。”
第十九节
陈好骇然心惊,急忙跪倒请罪,“大将军,下官有负重托……”
“哼……”李弘冷笑了一声,冲着他挥挥手,“我以为孙策死了,江东旦夕不保,谁知周瑜竟然主动放弃争夺江东,辅佐名不见经传的孙权,这倒是大出意外。你认为,孙权和周瑜之间的亲密关系能维持多久?”
陈好见大将军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在我看来,只要孙老夫人活着,江东即使有内讧,也不会影响到江东的稳定。孙权初领江东,资历不够,根基也不稳,他需要时间建立和巩固自己的势力。因此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周瑜的支持和帮助对他非常重要,他绝不会贸然和周瑜翻脸。至于周瑜,此刻选择辅佐孙权也是迫不得已,他实力较弱,和孙权命运相连,一荣共荣,一损共损,他只能做出这个无奈的选择。将来孙权在江东坐稳了,羽翼丰满了,周瑜的命运就很难说了。”
“何以见得?”李弘好奇地问道,“难道孙权比他哥哥孙策还出色?”
“我觉得他心计很深,人很无耻。”
“无耻?”李弘浓眉微皱,“你是指逼着孙老夫人把女儿嫁给你的事?”
“不,是质任这件事。”陈好在李弘的示意下,重新坐到席上,鄙夷地撇了撇嘴,“孙策死了,孙权事实上代领江东,朝廷要质任,当然是孙权的妻小。但孙权却撒谎,欺骗孙老夫人说,我们要他的几个弟弟到晋阳做质任。孙老夫人竟然信以为真。她也不想想,孙权是江东之主,我们要他的弟弟做质任有什么用?孙权的几个弟弟对孙权有多大威胁?我看,孙权这是故意让几个弟弟离开江东,免得和他争权夺利,兄弟阋墙。谁知孙老夫人态度坚决,不同意。”
“我要求离开江东的时候,和孙权单独见过一次面。孙权暗示我,说现在江东是周瑜说了算,拿周瑜的妻小做质任更有效果。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正式商谈的时候,我就提出了更改意见。孙权的弟弟做质任也可以,但必须加上周瑜的妻小。”
“我当时并不知道孙权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考虑到孙权和周瑜都没有受抚的诚意,所以我也信口开河胡扯一气,谁知第二天张昭就来联姻,这时我才恍然大悟。”
“江东的形势很危急,必须要得到河北的帮助,而河北帮助江东牵制曹操,同样也符合河北的利益,孙权不怕我们不出兵。所以他很坚决地拒绝了质任的要求,以免将来受到河北的挟持和控制。另外,江东的局势稳定后,孙权为了给自己赢得发展实力的时间,暗中肯定要和袁绍、曹操、刘表等人议和,以实现各方势力鼎足而立的局面。孙权要想脚踩两条船,就不能和河北走得太近,更不能送质任到晋阳,以免在议和曹操、刘表的时候遇到过大阻力。孙权不愿送出质任,但又想尽快得到我们的帮助,于是他就利用我向周瑜要质任的机会,激怒周瑜,和周瑜两人联手向孙老夫人施压,用联姻的方式贿赂我,希望我通过大将军和仲渊、筱岚的关系,说服晋阳尽快出兵。”
陈好担忧地看看李弘,神情尴尬地说道:“江东不给质任,招抚就算失败。如果我此时再拒绝联姻,等于和江东彻底撕破脸。江东绝望之下,有可能置内部叛乱于不顾,和曹操、刘表决战于长江。我们被迫无奈之下,最后还是要出兵相助。但因为招抚失败,江东不会感激我们,也不会在我们攻打洛阳的时候,在江东一带牵制曹操和刘表。两相权衡,所以……”
“所以你就娶了文台兄的女儿?”李弘调侃道,“看上去,孙权的确很无耻,但你呢?你是文台兄的同门,竟然娶文台兄的女儿,而且还是在出使途中擅自娶亲。你是不是也很无耻,而且还色胆包天,连脑袋都不想要了?”
“大将军……”陈好看到李弘发怒,本来很害怕,忽然听到李弘骂自己无耻,色胆包天,而没有说到违律,心中顿时大喜,知道大将军无意惩罚自己,急忙跪倒辩解,“大将军,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同意,否则后果很严重,而且……”
“而且什么……”李弘手指敲敲案几,“你还有理由啊?刚才我就想杀了你。”
“嘿嘿……”陈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以为你是骂孙权和周瑜呢。”
“你还笑得出来?”李弘忍不住苦笑出声,“你这样回去,仲渊、筱岚,还有你很多同门,估计都要和你绝交了。”
“哪有那么严重?”陈好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在江东娶亲,虽然违反了律法,但对朝廷招抚江东还是有一定的帮助。这是权宜之计,纯属无奈之举。否则,你就是给我十个脑袋,我也不敢做这种事。”
李弘惊讶地望着陈好,“益谦,你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啊。”
“大将军,你既然派我到江东招抚,又让我在关键时刻可以便宜行事,我当然不能辜负你的信任。无论如何,我也要设法达到此行的目的。”陈好嬉皮笑脸地说道,“大将军,你可要帮帮我啊。”
“你自己厚颜无耻,还要把我拽进去。”李弘连连摇头,“你立即书奏朝廷,把事情说清楚。有仲渊、筱岚他们在晋阳给你说情,大事不会有,但谏官弹劾还是免不了的。”
“大将军,我能不能不回晋阳?”陈好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也好。”李弘点了点头,“你这个治书御史知法犯法,无论如何也做不成了。你就留在行辕吧。”
“我不想留在行辕。”陈好拱手说道,“我到军中做个校尉,统军打仗去。”
“你现在待罪之身,有什么资格要求这个那个?”李弘没好气地说道,“先留在行辕。”
陈好不敢多说,躬身告辞。
刚刚走出几步,李弘又把他喊住了,“文台兄的女儿现在在哪?”
“在城内馆驿。”
“你把她接到行辕内,让她和夫人暂时住在一起。”
“为什么?”
“文台兄的女儿出嫁,要风风光光,你藏着掖着算什么?”李弘怒声说道,“你没有霸王硬上弓吧?”
“没有,没有……”陈好吓了一跳,连连摇手,“我急着要回来,什么事都没干。”
“那就好,如果你骗我,我阉了你。”李弘冷哼了几声,接着说道,“回头我和伯阳(孙贲)具体谈谈,待江东局面稳下来了,叫江东派人来,严格按六礼之仪迎娶新娘。”
“孙权心急火燎地想把妹妹嫁出去,我们不急,我们有时间。我们是娶亲,不是要挟,不是讹诈,更不是明目张胆去掳掠,所以我们要把喜事办得隆重一点,让孙老夫人感受到河北对江东的尊重和诚意。目前对我们来说,这场联姻是好事,如果河北和江东的友好关系能因此维持得更久,对我们攻打洛阳全取中原非常有利。”
陈好此刻已经明白了大将军的意思。大将军为了帮助自己脱罪,打算公开河北和江东联姻一事。虽然自己身份不是很尊崇,但自己背后权势很大,而且还都是和破虏将军孙坚关系密切的一群势力。这场联姻一旦传开,影响力还是很大,以目前孙老夫人在江东的地位,极有可能延长河北和江东保持联盟关系的时间。
本来这是一件对自己前途极为不利的事,但大将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眼就把它变成了一件国事,变成了一件好事。如果将来河北因此受益,自己还很有可能得到朝廷的嘉赏。大将军就是大将军,厉害。陈好欢天喜地地跪下,刚刚拍了两句马屁,李弘又说话了,而且这句话顿时就把陈好问傻了。
“你怎么向河东卫家解释?”
陈好的夫人来自河东卫家,是现任家主卫彻的妹妹。当朝大臣中卫阀的人很多,官职较高的就有卫彻、卫固、卫觊、卫臻等人。过去北疆和卫家的关系一直很好,但从北疆为了成全赵云和蔡琰而设法逼着卫家退婚后,双方的关系就一度变得很紧张。当时逼着卫家退婚的就是主持河东行辕的筱岚。后来筱岚为了改善和河东卫阀的关系,想了很多办法,其中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促成陈好和卫家的亲事,这让双方的关系逐渐走向了亲密。
陈好在回来的路上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无计可施。
陈好在北疆的地位很特殊。当初李弘为了稳定北疆,特意书告朝廷,在北疆设置了监御史府,陈好就是北疆的监御史,权力很大,在北疆属于相当有份量的大吏。后来长公主到了北疆,重建了朝廷,以御史台代替了监御史府,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