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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亲?你敢吗?”
袁耀毫不犹豫地摇摇头。向大将军提亲,等于和皇帝抢媳妇,纯粹找死。
“如果没有大将军,也就没有今天大汉中兴的希望。大将军忠诚于大汉,忠诚于天子,这是朝堂上下的共识。我们都愿意大将军至死都能象过去一样,象现在一样,始终不渝地拱卫大汉。但大汉四百年来的事实告诉我们,外戚始终是危害社稷的最大祸患。当今朝堂上,包括长公主,包括大将军自己,谁敢保证大将军将来不会成为第二个王莽、梁翼。”
“王莽、梁翼等外戚干政祸国的教训我们不能视而不见,董卓和一帮野蛮的武人倾覆社稷的教训我们也不能视而不见,而我们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流血流汗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中兴大业毁于一旦。所以,新政中首先规定了外戚、宦官、后宫不能干政,即使皇统出现了问题,国政也由顾命大臣主掌,而绝不能交给后宫。违律者,以谋大逆罪论处。然而,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律法能不能得到遵从,关键要看人是否愿意遵从律法。”
“难道……”袁耀迟疑良久,小声问道,“这就是朝堂最大的危机?这似乎……有点想得太远了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何况国事?未雨绸缪,是朝廷必须要做的事,难道我们眼看着危险一步步逼近,还无动于衷吗?”杨彪笑道,“当然了,外戚干政不是现在朝堂最大的危机,朝堂上目前也没有外戚。但为了防止外戚干政,为了中兴大业的成功,为了社稷的长治久安,朝廷要早作准备,不能等到外戚干政了,再去亡羊补牢,以致双方杀得血流成河,汉祚倾覆。”
“那么,朝廷用什么办法才能确保大汉律的权威,防止外戚干政?很简单,官制,卓有成效的官制。官制的核心是什么?是皇权和相权的制衡。皇帝做皇帝的事,丞相做基相的事,大臣们做大臣们的事,保持权力的制衡。如此一来,我们才能最大程度地确保社稷的稳定,确保社稷地长治久安。”
“但现在呢?现在的官制是什么?是朝堂各方为了开创中兴大业,不得不互相妥协的一种极度畸形的官制。这种官制随着洛阳的收复,中兴大业基石的奠定,它对社稷的危害,对中兴大业的危害越来越严重。中兴大业能否成功关系到所有人的利益,所以官制的修改也就成了当务之急,但官制的修改要触及到天子、长公主和北疆武人的利益,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中兴大业的快速推进,酝酿了朝堂上一场最大的危机,那就是官制的危机。”杨彪拍拍霍然大悟的袁耀,笑着说道,“它的爆发是必然的,当它爆发的时候,它会把所有人都牵扯进去,谁都躲不掉。”
杨彪咳嗽了几声,伸手拿起一块炭木丢进了火盆,然后掸了掸手上的灰,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来看一看,解决这场危机的突破口是什么。”
“官制要想达到最理想的状况,首先要维持皇权和相权的平衡,也就是说,外朝要拿回全部的相权,而中内朝的权柄会有很大损失。至于兵权,则回归于皇权和相权之内。”
“朝堂上如果实现了这种格局,长公主和大司马大将军李弘的权柄将遭到严重削弱,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如何把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呢?”杨彪笑道,“突破口就在大将军身上。”
“去年,北疆士人和北疆武人的分裂,其始作俑者就是长公主。洛阳收复后,北疆系的权势太大,长公主担心董卓之祸重演,利用当时朝堂上的形势,说服了李玮夫妇,并联手骗得了李弘的支持,结果官制修改成功,而北疆士人和北疆武人也走上了分裂。”
“长公主担心李弘祸乱社稷,李弘何尝不担心长公主把持朝政危害朝纲,所以他反手一击,不但在出征期间带上小天子,还迅速给小天子培植势力。”
“然而,目前的官制严重束缚了两人进一步增长权柄。长公主很难夺回兵权,李弘也很难控制朝政,而实际上掌控了中书监的李玮则成了限制两人权柄增长的最关键人物。”
“李玮……”杨彪的语气突然凝重起来,“李玮是个奇才,当今世上,能把权术玩弄的如此出神入化的,只有他一个,我自愧不如。朱俊大人眼光独到,竟然相中了这么一个弟子。过去朱俊大人器重他,后来张温、马日磾、赵岐等人也极为看重他,认为他是大汉中兴的柱石,现在看来此言不虚啊。”
杨彪颇为感叹的连连点头,“你看,如今长公主要倚仗他的权势才能进一步维持和巩固自己的权柄,而李弘则要依靠李玮的帮助才能影响和控制朝政,两人都不能离开李玮,而李玮则能利用他们两人的支持进一步扩大自己的权势。”
“但是,目前的官制同样阻碍了李玮增长权势。”
“官制的修改非常迫切,但为什么长公主、李弘和李玮三人都没有修改官制的意思?因为修改官制要涉及到兵权,长公主和李玮不敢动,李弘则不愿动。为了打破僵局三方都把目光投向了外朝。”
“长公主如果控制外朝,她的权柄自然更加稳固,她可以联合内外朝一起威胁李弘,迫使李弘交出部分兵权。但长公主一旦势力强劲,极有可能形成后宫之祸,将来天子无法主政。”
“李弘如果控制外朝,兵权和相权联手,完全可以有效制约长公主,防止将来长公主把持朝政,拒绝还政于天子。但这样一来,天子主政后,极有可能形成外戚之祸。”
“李玮如果控制外朝,可谓权势倾天了,将来,他既能联合李弘逼迫长公主还政于天子,也能联合长公主逼迫李弘交出兵权。但李玮这个人野心极大,手段狠毒,将来极有可能形成权臣之祸。”
“丞相和外朝大臣们当然不愿意受到控制,而且他们非常担心将来后宫、外戚、权臣之祸危害社稷,所以他们奋起反击,这也就是三雍之争的由来。三雍之争虽是权力之争,但直接关系到中兴大业的成败,为此我们不得不联手相抗。”
袁耀顿悟,这才理解李玮为什么敢冒着危害中兴大业的危险,断然掀起这场血雨腥风,“但大将军为什么建议天子和殿下无限期推迟三雍一事?难道他不想控制外朝?”
“这叫以退为进。”杨彪笑道,“武人入朝,现在是个绝佳机会。他们的军功太大了,将来不打仗,朝廷总不能让他们回家种地,所以该入朝的还得入朝。看看朝堂上关中的马家,晋阳的王家就知道,军功阶层最后终究要弃武从文,成为士族。社稷平定了,没有仗打了,他们和他们的后代也要研习经文了。早在晋阳的时候,大将军就让军中将领学习经文,学习治国之术,他早就做好准备了,他一直在寻找机会让武人入朝,而现在就是机会。”
“丞相和朝中大臣会答应?”袁耀担心地问道。
“丞相和一部分大臣当然不会答应。不过,从外朝这个角度来说,我们更愿意和大将军联手。大将军可以让武人入朝,解决武人的出路问题,并且依旧控制兵权,而我们则可以得到部分兵权,互利互惠。这对维持目前的官制,有效遏制长公主、大将军和李玮三人权势的增长有极大好处。”
“虽然大将军出身贫寒,桀骜不驯,至今还披散着一头长发象个蛮人一样,但他为人忠义,对大汉、对天子极为忠诚。十几年来,如果他有篡逆之心,如果他想控制权柄,还不是举手之劳?另外,大将军失去了记忆,一直没有恢复,他没有亲人家族,小雨夫人也没有亲人,风雪夫人是大漠蛮女,对我们更没有任何威胁,因此,将来就算大将军做了外戚,但在天子、长公主和朝中大臣们的联手对抗下,还是能有效制约的。”
“但是……”袁耀苦笑道,“现在李玮的凌厉一击,打的是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你知道李玮为什么把矛头对准颖、汝士人吗?”杨彪笑眯眯地问道。
袁耀想了一会儿,迟疑着说道:“北疆武人和北疆士人分裂后,大将军当然要拉拢我们了,否则他如何让武人入朝?从目前朝堂局势来看,李玮大人显然不愿意让武人入朝。”
“对。不愿意让武人入朝的不只是李玮,还有长公主。如果武人入朝,大将军会慢慢摆脱对李玮的依赖,继而会排挤李玮一系,逐渐控制朝政。但我们需要武人入朝,因为我们可以让朝堂上继续维持这种互相牵制,互相制约的局面,继而我们可以利用北疆武人的力量,把相权和兵权有效结合,一点一点地夺回被长公主占据的相权,最终完成皇权和相权的制衡,修改和完善官制,并持续维持这种有利于社稷稳定的官制。”
“打击你们,重创你们,把你们赶出朝堂,大将军也就失去了你们的支持,这等于断绝了武人入朝的可能,大将军理所当然会展开反击。”
杨彪手捋长须,微微笑道:“你回去吧,安心等着,大将军会找你的。”
“回去?”袁耀诧异地说道,“姑父大人,你怎么知道大将军会来找我?大将军和李玮的关系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他们之间的默契……”
“你不要担心……”杨彪笑道,“袁绍和你父亲是亲兄弟,结果如何?大将军虽然不会舍弃李玮,但他更需要我们的帮助。”
“姑父大人……”袁耀躬身再次哀求,“请您务必相助啊。”
事关生死,袁耀怎肯轻信杨彪这番话?杨彪不满地摇摇头,“你小子太笨了。我再问你一句话,李玮为什么不把矛头对准青、兖两地的士人?要知道,现在的丞相可是蔡邕,是兖州陈留人,李玮只要把青、兖两地的士人打倒了,蔡邕也就倒台了,他距离丞相的位置也就更近了。”
“姑父大人,丞相蔡邕、廷尉卿张邈、太仆卿孔融、将作大匠董昭、司隶校尉陈宫等公卿大臣都是兖州、青州人,而且他们的背后有前将军、卫尉吕布大人,有龙骧大将军、执金吾赵云大人,其权势之大,李玮敢动吗?”袁耀哭笑不得。
“青、兖两地的士人为什么权势这么大?”杨彪冷笑,“告诉你,因为青、兖两地的士人有很大一部分是长公主的人,现在你懂了吗?蔡邕是长公主的老师,你忘记了?”
袁耀明白了,他掉头就跑了。
丞相府。
大司马大将军李弘要求亲自审理此案。
丞相蔡邕则坚决要求把此案移交廷尉府审理。
两人争执起来,各不相让。
第九节
下午,李弘回到大司马大将军府,神情很疲惫。
鲜于辅、傅干等人急忙迎上,询问商议结果。李弘苦笑,“最关键的事没有办成。我要求亲自审理此案,但丞相大人和御史大人坚决不同意,还拿大汉律驳斥我。太尉大人不好支持,而太傅大人竟然躲在家里不出来。”
“太傅大人没有参加议事?”傅干非常吃惊。
“丞相大人催了几次,我也催了几次,但他就是不露面。”李弘气得连连甩手,“如果他能支持我,好歹我也能占点优势,这个老狐狸……”
傅干、王凌等人还想再问,李弘摆摆手,“我太累了,让我一个人静一下,我要好好想想。”
李弘披着一件毛褥子,懒洋洋地斜靠在案几上,闭目沉思。
火盆里的炭火稍稍大了一点,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味。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鲜于辅走了进来。
李弘睁开眼睛,坐直了身躯。鲜于辅在他旁边坐下,伸手拿起火钳去拨弄炭火。李弘把毛褥子盖到了鲜于辅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