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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萧很感动,他说:“我和刺史大人王芬比较熟,我去求求情。也许他能看在我的薄面上给我们一天粮食,我们也好救个急。现在都尉大人和刺史大人闹翻了脸,两人互不相让,这样对峙下去,吃苦的都是士兵啊。”
颜良随后也追了过来。他非常生气,指着张萧厉声说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谁让你私自离开大营的?你要是敢走出辕门一步,我立即斩了你。”
林讯等人看到颜良铁了心不进城,而大营的士兵们在黑豹义从的蛊惑下,其愤怒的情绪也已经达到了爆发的极限。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要不了几天,士兵们不但要崩溃,还有可能在失控的情况下攻城拔寨,引发暴乱。谁都没有想到情况会恶劣到这个地步。四个军司马暗中商量了一下,派寥磊到军市向苦酋禀报大营的危机,希望能够通过他的帮助暂时缓和一下极度紧张的气氛。
寥磊痛骂了王芬一通,说王芬是个笨蛋,诱颜良进城的办法很多,为什么要用这种最愚蠢的办法。这样下去王芬不但会失去军心,也会遭到士兵们的痛恨,将来还有谁会听从冀州府的号令?苦酋当然怕出事,急忙派人进城联系王芬。
要成大事,没有军队不行。王芬虽然很着急,但颜良就是不上当,死活不肯走出大营一步,这让王芬束手无策。他觉得颜良就象是一只缩了头的大乌龟,让他无从下手。他接到苦酋的消息后,也担心把士兵们逼急了引出祸事,无奈之下,他命令粮库拨发一天的粮食给香雨山大营以解燃眉之急。
何风带着十几个侍从,象旋风一般卷进了大营。
刘冥和鹿贤先后看完袁术的手令,相视而笑。刘冥随手把手令扔到案几上,非常不满地问道:“袁大人说李大人图谋造反,依据是什么?”
何风才到长水营,和这几个军司马都不熟,也就在一起喝了几顿酒而已,没有任何交情,但他知道这个刘冥武功高,在长水营中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刘冥能坐到军司马这个位置,完全是凭着手中的战刀在西凉战场上一刀一刀砍出来的,所以他在士兵中很有威信。长水校尉如果不在大营,一般都是由他统领大军。
何风看到刘冥面色不善,心里暗暗嘀咕。今天如果不能说服刘冥,什么事都干不了。
他稍稍解释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都是下官,许多事情无权过问,只能服从,这是军律,两位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刘冥瞅了他一眼,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眼睛里突然暴射出一股凛冽杀气。何风心中一惊,顿时觉得事情没有自己和袁术想像的那样简单。这些蛮子不但有头脑,而且还有敏锐的嗅觉,他们根本就不是盲从的笨蛋。难道刘冥听到了什么风声?
刘冥和鹿贤今天都没有束巾,头发恣意地披散两边,无形中更增添了两人的暴戾之气。鹿贤伸手梳理了一下搭在脸上的长发,冷笑道:“李大人三个月前还在西凉战场上浴血奋战,鏖战沙场,替大汉国立下了赫赫战功,怎么转眼间,他就变成了叛逆?”鹿贤随即拿起案几上的袁术手令,在空中摇晃了两下,不屑地说道,“就凭这几个字,你叫我们去杀李大人?”
何风看到鹿贤嚣张的样子,不由得气往上撞,一双眼晴顿时就瞪大了。他极力压低嗓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鹿大人是要抗命不遵了?”
“如果袁大人叫我杀了你,我是不是也该杀呢?”鹿贤冷声说道,“黑豹义从犯有何罪?他们怎么造反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要带人杀他们?”
“鹿大人,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公然违抗军令,就是死罪,你知道吗?”何风威胁道,“我看你是活腻了。”
鹿贤大怒,他奋力将手中的竹简砸到地上,大声叫道:“我就是抗命,你来杀我!”
何风平时威风惯了,说话没有分寸,他被鹿贤这么一叫,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面坐着的两位都是军司马,而不是自己的手下。他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把气氛一下子弄得很僵,但再想挽回已经没有可能。如果城外的事情不能解决,那城内的事情……何风不敢想下去,一时间茫然无策。
他怒视着睚眦欲裂的鹿贤,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完全没有想到策划好的一件事情会在几句话之内彻底改变了发展方向。他急得几乎要抓狂了。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冒冒失失地闯进大营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对面的两个大汉他不熟悉,但他从两人刚才的言语中可以揣测出他们是站在李弘一边的,他们对袁术的手令视而不见,眼睛里根本就没有袁术这号人物。
大将军、大将军府的幕僚、袁术,几乎所有的人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都自以为是,都以为长水营忠实于自己,但他们都错了。长水营从西凉战场上回来以后,长水营中的胡族士兵都对李弘充满了感激和崇拜,是李弘在他们即将覆灭的时候解救了他们,是李弘带着以胡族士兵为主的风云铁骑击败了西凉叛军。现在大汉国的统军将领中,有谁把胡族士兵当作自己的兄弟一样对待?有谁给胡族士兵发军饷发抚恤?有谁给了胡族士兵英雄一样的荣耀?除了李弘,没有别人。胡人虽然野蛮愚昧,但他们信服好人,崇拜英雄。李弘在他们的心目中,就是好人,就是英雄,他们可以毫无条件,义不容辞地追随李弘。
何风越想心里越凉,浑身的燥热骤然间消失无踪,冷汗悄然冒出。
何风再也坐不住了,他猛然站起来,强作镇定,手指刘冥和鹿贤说道:“好,既然两位大人违抗军令,那我只好回城如实禀报袁大人了,望两位大人好自为之。”
刘冥缓缓站起来,冷森森地望着何风,一字一句地说道:“何疯子,你以为这是洛阳吗?你以为你想走就可以走吗?”
何风吃了一惊,随即怒气上涌,勃然变色。他本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被刘冥这么一威胁,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和凶性。何风怒睁双目,大声吼道:“老子要走就走,谁敢挡我?”
他转身大步向帐帘方向走去。
刘冥看着何风的背影,脸上的肌肉神经质地抽搐着,两眼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他慢慢地抽出了战刀。
刘冥吐气开声,蓦然狂吼:“站住!”
何风停下,扭头看了一眼刘冥,然后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他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狂妄地叫道:“呸!胡蛮子,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刘冥双手握刀,大叫一声:“你找死……”话音未落,他身形暴起,庞大的身躯突然象一支离弦的长箭一般射向了何风。
“杀……”何风毫无惧色,猛然拔刀转身,飞步迎了上去,“杀……”
“当……”两刀交架,发出震天巨响。
刘冥身高力大,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刀剁下,霸道刚猛。何风只觉虎口巨震,半只胳膊疼痛难忍,手中的战刀差一点掉到地上。何风大骇,连退三步。
刘冥得势不饶人,抢步上前,抡刀再砍,“老子活劈了你!”
何风气得睚眦欲裂,无奈之下只得再退一步。他刀交左手,张嘴狂呼:“蛮子,老子和你拼了!”随即他狂性大发,再不顾防守,奋勇攻击,其酣呼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激烈交锋,刀来刀往,凶悍而惨烈。
鹿贤坐在席上,悠然笑道:“何疯子,你不是自诩你是洛阳第一刀吗?杀啊,你有本事就杀啊,我倒要看看今天你能抵挡多少招?
何风一刀逼退刘冥,刚想回嘴痛骂鹿贤几句,就看见刘冥弹射而回,手中的战刀风雷大作,顿时把他卷进了惊涛骇浪之中。何风拼命抵挡,但依旧感觉自己就像浪尖上的一块朽木,随时都有可能被撕成碎片。他在挣扎,努力寻找着生存的机会。
鹿贤指着何风骂道:“在洛阳,你狗仗人势,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恣意妄为,无恶不作,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大将府的一条狗而已。”
他越骂越气,突然从席上一跃而起,一脚踢飞面前的案几,纵声狂吼:“铁勒冥翘儿,杀了他……”
(铁勒冥翘儿是刘冥的匈奴名字。)
何风忽然看到空中呼啸飞来一个案几,吓了一跳,他急忙抽身后退,用尽全身力气,迎面一刀将案几剁得四分五裂。刘冥趁机飞身而起,凌空一刀剁下。何风躲闪不及,只得再度横刀封架。
“当……”金铁交鸣。何风战刀拦腰断去,刘冥稳稳落地,就在这短暂瞬间,刘冥突然如电光火石一般一拳击出。何风惨呼,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同时高大的身躯倒飞而起,一头冲出了大帐。
早就候在门外的卫兵一拥而上,拳脚齐下。何风强悍之极,虽然口鼻流血,披头散发,状若疯狂,但他依旧强自支撑,酣呼鏖战,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刘冥倒提战刀,飞步冲出大帐,一脚将精疲力竭的何风踹倒在地,大声吼道:“绑起来,给我吊到辕门上。”
卫兵们立即将何风捆了个结结实实。何风夷然不惧,破口大骂。有个乌丸士兵嫌他吵,从地上胡乱抓了一把草堵住了他的嘴。
鹿贤负手走出大帐,望着狼狈不堪的何风,冷笑道:“洛阳第一刀?哼,我还以为是什么刀,原来不过就是一把杀猪刀。拖走,吊起来!”
不知道何风在洛阳是太嚣张了还是得罪了太多的人,长水营的十几个卫兵一边骂着,一边把他暴打了一顿,然后把他头下脚上吊在了辕门上。和他同来的十几个侍从也被捆在了辕门附近的木栅栏上。
何风被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吃足了苦头,就在他晕乎乎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笑脸,那是李玮。
李玮从他嘴里掏出野草,笑着问道:“何疯子,我放你下来,你可不要撒野打人啊。”
何风心想我都要死了,哪里还有劲打人。何风闭着眼睛,连连点头。李玮随即吩咐看守士兵解开了绳子。何风软绵锦地躺在地上,有气无力。
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看见了谢明、陈好、尹思、唐云几个人围在他身边,正在交头接耳地小声说着什么。
何风大怒,骂道:“看什么看?老子不就是落难了嘛,有什么好看的?”
围在四周的几个人大笑起来。陈好走到他身边,笑着说道:“狂风客,今天你这个样子要是传到洛阳,以后还有脸见人吗?”
何风瞪了他一眼,说道:“老子丢脸的时候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次,但这次丢脸丢得太冤枉了,竟然被自己人打成这样。”他转脸望着李玮叫道,“李仲渊,快把我放了,我要回城里向袁大人告状去。这几个蛮子竟敢打我,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你快放了我。”
“放你?何疯子,你做梦去吧。”陈好骂道,“我还要杀你呢?你说,你为什么要让长水营半夜袭击我们?”
何风脸色一变,知道今天的事情算是彻底玩完了。长水营不但不听袁术的,还和黑豹义从军串通一气来对付袁术。怎么会这样?李弘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连刘冥和鹿贤这种人都对他俯首帖耳呢?
李玮微微一笑,说道:“何疯子,放你可以,只要你如实说出你和袁术准备在何时何地劫杀李大人就可以了。”
何风不说,他恨恨地骂道:“要不是李弘突然改变行程,急着要去河间国,你们绝对活不过明天。”
“我们根本就不去河间国。”李玮笑道,“解决了你们,我们明天就要返回邺城。大人这么说,只不过是想把你们逼得狗急跳墙之后,提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