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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兄长,此次救灾小弟几乎动用了所有人力物力,掏出了上千万赈灾款,如今三个医疗队、四千多将士还在灾区日夜奔忙,却没有一个中央执行委员体谅一句或者说上点儿公道话,汪精卫的动议竟然获得半数以上票数通过,而我们的校长却对此采取默认态度。恐怕几日内小弟连最后的一点儿政治资本都没有了。
“两位兄长,你们不说说中央政府对我安毅做了什么,不想想我的军队要是离开了叙府这个一手建立的地盘会不会分崩离析,却在这样的情况下,风尘仆仆从成都赶来,对小弟说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现在两位兄长给小弟说说,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你们两个又有什么问题,值得和我这个现在什么也不是的人商量?嗯?”
顾祝同和曾扩情大吃一惊,顾祝同连呼这不可能,校长绝不会让中央执委会通过如此荒唐的动议。曾扩情也连声分辨,说其中定有隐情,校长沉默并不见得就是同意了,也绝不可能同意,否则这和自断臂膀没什么两样。
安毅苦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来:“此事暂且不提,说说眼前吧,今天一见面,两位大哥就埋怨小弟,窝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优哉游哉的寻欢作乐,那么我现在就说说今天自己干了些什么,也好让你们心中有个数。
“今天上午七点开始,小弟和麾下将校沿着打洛河畔走了二十公里,看望坚守在边疆哨所的将士们,评估各团各营选择的驻扎地点以及设置的观察哨、一线警戒阵地是否合理,还亲自选定了两座战备桥梁的建设施工地点,对三个亟待扩大和进一步加强兵力控制的渡口做出指示。
“喝完两碗米粥。中午已过,小弟和弟兄们立刻上到孟马山,顶着烈日站在山顶上观察缅军控制的区域,与麾下弟兄一起讨论我军每一个战略高地的设置和可能出现的攻防区域。两位兄长到来时,看到小弟轻轻松松的打猎,就以为小弟比你们过得舒服,可谁知道小弟我在此十天时间里,跑遍了每一个正在日夜赶工的移民安置区?可知道小弟与卡瓦族和回族民兵自卫队一起训练?可知道小弟参观了扶持多年的各种加工厂和作坊?可知道我的老婆孩子返回叙府时,小弟都没时间去机场送送?”
顾祝同脸色通红,在安毅炯炯目光逼视下,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曾扩情连连摇头,不停叹气。
安毅说得火起,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你们倒好,见面就是一肚子怨气,以为小弟有意躲着你们,至于吗?你们是谁?是我的兄长啊!就算是我的敌人,我安毅也不会回避的,只会去勇敢面对,你们说我躲着干嘛?
“不错,我是不想中央染指川南。看起来好像是不顾团结大逆不道,可你们也得为小弟想想才是,为川南两千万百姓和好不容易开创出来的一片基业想想才是。没有川南的工商业基础,我们国家能有如今来之不易的轻、重工业成就吗?能刺激长江流域各省工商业的稳定发展吗?财政部能有每年都在递增的税收吗?校长能有底气和信心增兵华北,和日本人针锋相对地干吗?中央军百万将士能有这么好的武器弹药和药品吗?如此巨大的成绩,为什么中央没有一个人看到?要是一切为了满足我安毅的个人欲望,我用得着这么累吗?不说别的,我现在撒手不管,仅仅我变卖产业所获得的钱财,足够我和一干弟兄舒舒服服过上几辈子了,到哪儿都会被奉为上宾,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劳累?
“从老子出道到现在,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暗算,吃亏的事情每次都有我,可没有一次老子是赚便宜的,我埋怨过谁没有?不但不埋怨,老子每年还给中央政府、我们的校长、我们的军队大把大把地掏钱,要论对党国的忠心,有谁比得上我安毅忠心?要论保家卫国,哪一支军队比得上我安家军?至今顾长风仍然率领九万弟兄驻守华北,吃喝拉撒全都是吃自己,中央政府何时掏过一分钱?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还在不罢不休地算计我打压我,想我把赖以安身立命的地盘夺去,就是白痴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我安毅?
“再这么下去,老子真的要发火了,那时就不是赶走几个人、印几副扑克牌那么简单了,我是要杀人的!你们知道。在中国境内,我要杀个把人还是容易的,哪怕他是什么院长也不例外!”
说到最后,安毅咬牙切齿,目中射出暴戾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顾祝同和曾扩情吓了一大跳,一直以来,他们从来没看到安毅这么狰狞的面孔,在飘摇的篝火照映下,显得更为阴森。
“师弟请息怒……”
曾扩情吓得肝胆欲裂,连忙伸手抓住安毅的手臂,不住劝慰,脑门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顾祝同也心神不定,长久才长叹一声:“小毅,我知道你胸中的怨气很重,你不介意愚兄把你刚才的一席话,原原本本地转告校长吧?”
“求之不得呢!再请大哥带上几句话:从今往后,只要是抵抗外辱,保家卫国,校长只要一句话,安毅就会赴汤蹈火!至于其他事情,就得坐下来慢慢谈了,我安毅从现在开始。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一丝一毫的利益,更不会再干任何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付出就要有回报,否则让别人去干吧,我安毅不愿意参合进去!”安毅毫不客气地说道。
顾祝同睁大了眼睛:“真的要如实转告?你就不怕校长拍案而起,彻底对你失望?”
安毅毫不客气地点点头:“如实转告,一个字都不要落下!还有,本来小弟想拿出一笔钱和各种物资,让顾长风二十四军和胡家林第十七军,在豫北或者冀鲁交界地区,举行一次集团军规模的大型军事对抗演习。为应付即将到来的中日全面战争总结些经验。原计划投入的部队除了陆军六个步兵师外,还包括空军两个团、陆军机械化旅、特种山地旅、特种突击旅、新型后勤保障部队,演练实战中各作战单位协同配合、机械化部队与传统步兵的协同配合、空地作战协同等等内容,还想请全军各部同仁一起观摩指正,找出问题并及时予以解决,尽可能把我军几年来不断演习不断总结的新战法、研究的新装备和探索的新观念展现出来,供大家讨论评议,以便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同时起到威慑日本政府和军队、力保华北的和平与稳定!
“可如今——老子觉得没必要了,烦请转告校长一声,既然汪精卫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讨好日本主子,老子的二十四军留在华北除了吃喝拉撒,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每天都需要支付高达五万元的军费开支,我军上上下下都受不了啦!计划在本月底,二十四军将全部撤回叙府休整,包括仍然驻留华北三个机场、担负值班警戒任务的两个空军分队也一并回撤,否则冬季到了老子的负担更重。”
顾祝同急得跳了起来,他知道安毅这一席话有多么重要,对中国军队和华北局势的影响又是多么的巨大:
“这么大的事情,你这孙子干嘛不早说啊?你你……你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不早点儿下定决心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我能怎么办?大哥你看看中央政府那帮狗娘养的怎么对待我安家军啊?到现在还扣着我顶危害中日邦交的罪名,我干脆随他们的心愿,由得他们去卖国吧!”安毅也站了起来。
顾祝同一把抓住安毅的肩膀:“二十四军不能撤啊!小毅,答应我,别急着做决定,愚兄求你暂时忍忍,明天愚兄就赶回成都,你等愚兄的电话,千万别下令,否则就难以挽回了……对了,校长让我转告你,十一月初举行的中央六中全会你一定要参加,校长已经有了妥善安排,估计是要促使成立叙府绥靖公署。还是由你来领衔,至于军委的职务,校长心里定是有了打算,小毅你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明白吗?”
安毅不由乐了:“小弟感谢校长的栽培,但是这个会小弟是不会参加的。大哥,你说说看,小弟以什么身份去参加中央全会啊?是以普通一兵还是基层党员?像我这个帽子被一撂到底的人,能有资格参加党国最高层次的会议吗?笑话!”
顾祝同和曾扩情再次愣住了,连忙出言安抚安毅,完了破口大骂汪精卫是蠢货。
其实两人嘴上骂得欢,心里却比谁都明白,要是蒋介石不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妥协,以牺牲安毅的利益,换取汪精卫集团对围剿共产党红军、打击两广军阀和反对党另立中央给予鼎力支持,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今华北局势不但不见好转,日寇反而被汪精卫的妥协养大了胃口,开始策划更大的阴谋,汪精卫集团对日退让的程度大大出乎了蒋介石所料,加上如今两广不稳,山西摇摆不定,内忧外患同时袭来,蒋介石才猛然发现,原来安毅的作用是那么的重要,所能发挥的巨大作用不仅仅是原来的马前卒。
可此时此刻安毅已经被彻底惹恼,对汪精卫集团毫不客气地展开报复,对蒋介石亦采取不合作态度,如果再不解开这个死结,别说什么建军以来从未有过的演习,中央政府此后也别想从安毅手上拿到一分钱,也别说正在紧锣密鼓开始的金融货币改革能顺利进行,仅仅只是二十四军撤出华北这一项,就会带来政治上和军事上众多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引发一个又一个无法预知的危机。
次日上午,忧心忡忡的顾祝同和曾扩情乘坐蒋委员长的专机,直飞成都,见到蒋介石时已是中午时分。
蒋介石听完顾祝同和曾扩情的汇报,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消瘦的脸神色严峻,犀利的目光中满是担忧和无奈。
顾祝同看到蒋介石背向自己,静静地站在窗子前凝望窗外,很久都没有转过身来,穿上合体戎装的高挑身躯显得更为消瘦,心中不忍,连忙用肘碰了碰笔直站在身边的曾扩情,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曾扩情悄然出去,不一会儿提进一个用滇南白藤编织的漂亮藤篮,装得满当当的藤篮上用碧绿的叶子密密覆盖,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曾扩情与不断点头的顾祝同相视片刻,轻轻上前几步,走到大书桌前,对着蒋介石的背影低声说道:“校长……”
蒋介石肩膀动了动,长出口气,缓缓转过身来,看到曾扩情把一个不知名绿叶覆盖的藤篮小心翼翼地放到书桌上,一股清幽的香甜味道慢慢传来,好奇之下指指篮子,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东西?”
“禀校长,这是学生和顾长官临上飞机前,安师弟委托我们送呈校长的,安师弟说……他说估计校长没品尝过这种热带水果,校长经常熬夜,富含维生素的水果多吃点儿对身体有好处。”
曾扩情微微低头,但是眼睛的余光还是看到了蒋介石脸上的惊讶,以及眼中一闪而没的温情。
蒋介石没有直接打开,而是转向顾祝同:“安毅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的,校长,安毅就是这么说的。”顾祝同上前一步回答。
蒋介石想起妻子宋美龄时常对自己的提醒,要自己多吃水果,心中对安毅的细致与关心颇为感动,不管安毅如今怎么难以相处,至少安毅这份心让蒋介石倍感温暖,也意识到如今的安毅,已经把感情和理智分得很清楚了。
蒋介石上前轻轻揭开碧绿的叶子,一片火红色的光泽散发出来,蒋介石惊讶地提起一串,有些惊讶地问道:
“怎么像是岭南的荔枝啊,不过岭南荔枝可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