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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高瘦的敌军新二旅旅长聂铭山倒是显得非常冷静,他非常勇敢地上前两步,走到丁志诚身前,冷冷地盯着丁志诚的眼睛,平和地问道:“我就是聂铭山,你能否给鄙人先松绑?”
丁志诚点点头,示意押解的两位弟兄给他松绑,下身穿着丝缎睡裤,上身穿着少将军服的聂铭山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腕关节,抬起头郑重地问道:“请问将军是哪一部分的?”
丁志诚和气地回答:“本人只是少校军衔不是将军,告诉你本部番号也无妨,我们是革命军第一军二师独立团,这半个多月来一直和聂将军的新二旅隔江对峙,相信将军非常清楚,估计你们安插在镇江城里的探子天天给你们发报,对我部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聂铭山和其他十余名将校大吃一惊,聂铭山的参谋长震惊之下脱口而出:“安毅团……你们不是刚撤走了吗?”
“有道是兵不厌诈,哈哈!”丁志诚笑完严肃地发出警告:“再过几小时诸位就会和我们安毅将军见面了,以我们将军的性格会善待各位的,但在见面之前,我希望诸位不要企图玩什么花招,否则就对不起了……柱子、小亮——”
“到!”
“把这些将军三人一组捆在一起,让他们坐在这栋房子的前后左右的门槛上;各小队再次清理营中残敌,把俘虏全都押到这个大堂里来;各机枪小组上楼占领制高点,严防任何敌人接近此楼!”丁志诚大声命令。
“是!”
天色大亮小雨不停,城南夏家营的敌军炮兵阵地一片狼藉,雨水将一滩滩血迹冲刷成潭,依靠矮坡搭建的一顶顶营帐早已被炸得千疮百孔倾覆一片,唯独运河边的夏家祠堂里传来声声呻吟。
窦方率领的三百余名弟兄以伤亡八十余人的代价摧毁了敌军炮兵阵地,取得歼敌两百三十余名俘敌两百九十余名的战绩,但是窦方脸上丝毫没有成功的喜悦,而是对死去的五十余名弟兄和急待救治的三十余名受伤弟兄难过不已,伤亡的八十余名弟兄中只有三人是他的属下,其他全都是从各师选送来培训的优秀士官,虽然两百二十名参加行动的士官们经验丰富纪律严明,但是他们的战斗力与窦方麾下的一百一十名弟兄相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造成如此大的伤亡让窦方痛心之余也无可奈何。
窦方的副官大步跑进祠堂,向窦方和临时从士官中抽出担任副队长的黄岩汇报:模范营正沿着运河西岸冲向扬州城,东南两公里的笆斗山已经插上了四营的战旗,西南方一营、二营、三营和团属机枪连、迫击炮连成功地将敌军两个团分割包围,顾长官的三师正在渡江。
迅速成熟起来的窦方点点头,命令黄岩率领两个排的士官留下看守十二门火炮和缴获炮弹,自己率领其余人马奔赴扬州城与丁志诚部汇合,随后将占领的大营交给尹继南的模范营,按计划押送俘虏前往镇江城。
随着友军大部队的陆续渡江进入战场,整个战斗已经毫无悬念了,被拥有优势火力和占据有利位置的独立团四个营又两个连分割包围的敌军两个团,除了投降只有死路一条,特种分队的任务至此算是圆满完成,他们谨记安毅强调的原则,绝不会参加除了自己任务之外的围歼与追击,而是押送十三名敌军将校迅速返回镇江。
正文 第二四四章 兵者诡道也(下)
第二四四章 兵者诡道也(下)
镇江城中大营会议室里,第二军代理指挥官兼六师师长戴岳、四师师长谭道源、第一军三师师长顾祝同等十余名将帅围在硕大的沙盘周围,倾听江北不断传来的战报,看着参谋人员麻利地移动一面面小旗,全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戴岳听到詹焕琪大声朗读本部占领仪征发来的捷报,抬起头哈哈一笑:“真没想到仪征守军逃得这么快,我军两个师追不上了,所得恐怕有限啊!”
“希鹏兄,你就知足吧,仪征是直接威胁南京东路的战略重镇,希鹏兄和逸如兄(谭道源字)兵不血刃占领仪征,如此丰功伟绩,定会赢来举国上下一片喝彩啊!你看看小弟的三师,一登岸就展开激烈战斗,打得昏天黑地的,直到现在才刚刚结束战斗,眼巴巴地看着小毅的模范营率先入城,获得大批缴获,实在委屈啊!”顾祝同瞥了安毅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叹道。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安毅却心念一动,非常礼貌地表态:
“顾长官,您千万别这么说,没有三师弟兄们戮力向前对敌一团实施压迫,我模范营怎么可能如此轻松就开进扬州城去?现在三师两个团的弟兄正在对逃敌展开追击,另一个团正在打扫战场,想必此战缴获不会少。
放心吧,我团各营进入扬州后只略作集结,就得按原定计划攻向东面的泰安城,目前我团三营、四营已经马不停蹄地攻向了扬州以东十六公里地江都镇,其他各部稍微休息一下,也得随之向江都进发,今后扬州城及其以北方向,还得仰仗顾长官率部驻守,否则我团将陷入进退失据的窘境,难有作为。”
众人一听,纷纷看向沙盘中的扬州以东方向,对安毅所部持续的作战能力颇为惊讶。
顾祝同顿时放下心来,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不知道这完全是安毅的一片好心,随便找个借口就将繁华富庶的扬州城让给自己的三师,他自己地独立团却移到江都镇驻扎,不但卖了个乖,还为三师护住了右翼屏障,避免三师受到来自东面的可能袭击。
顾祝同展颜对安毅会心一笑,看了看表,便向众人提出告辞,他要尽快将自己地师部安置在扬州城内,抓紧时间布防并加强扬州城内外的治安维持,随时准备支援安毅部对东面泰州或者北面高邮之敌发起的作战。
谭道源和戴岳等将校眼见战事已毕,也亲热地向安毅提出告辞,安毅率领留在团部的几位弟兄一直将众将校送到城北的港口,命令下属用汽船将戴岳一行数十人直接送到上游的仪征码头。
汽船逐渐远去,安毅放下挥别的手,对身边地顾祝同提出请求:“顾长官,属下请求您派出一个团的兵力,高调迫近高邮城以南的王庄一带,以牵制高邮之敌,令其不敢南下增援泰州。”
顾祝同欣然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帮你稳住北面的。真没想到,你的巧妙计策竟然会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原本只是一场局部的突袭,转眼间就变成一个牵涉东西两线的大战役。
如果我推测不错地话,李徳邻将军趁此良机,肯定会挥师攻向滁州,直逼蚌埠一线,戴岳他们的两个师也会很快从东面夹击滁州,而我们这一师一团,也会很快接到攻击高邮或者泰州的命令。
只要拿下了泰州,我们就能与我军其他各师连成一线,一举断绝靖江守敌十三师的北面退路,如果何长官能下定决心,我们很可能如愿地将敌十三师合围,从而使东路各部得以顺利北进,与你我之间连成一线,相互呼应,对东路之敌形成强大的压力。”
安毅谦虚地建议道:“教官所言极是……我看这样吧,您干脆将这一设想电告何长官,敦促各部趁敌混乱之际,立即展开强渡,随即向对岸进退维谷之敌发起猛烈攻击,定能击破敌军已经动摇的各段防线。
张宗昌对不顾情谊击溃吴佩孚地张作霖父子忌讳很深,目前大军仍滞留在淮安、盐城一线,观望不前,江北一线的孙传芳所部已经有如惊弓之鸟,很难再抵御我军在三个江段发起的强渡,长官刚才的绝妙计划完全有实施的把握。
至于属下进驻江都后,只能给泰州守敌造成大军步步紧逼的压力,而绝不敢再贸然进攻孙传芳部镇守泰州的两个师一万八千余人,否则很有可能陷入三面夹击的困境之中,如果何长官能率部从下游迅猛北上,属下还有一点信心对敌实施主动骚扰作战,否则就只能选择坚守等待了。”
“哈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有此想法吗?你就像铭三兄所说的一样,每走一步,至少看到下三步,小毅,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这么长时间来地确委屈你了,难得你一直拥有这么豁达地心胸,我非常看好你的前程,以后有需要我帮忙地地方,请尽管开口,你我同出一脉,就不要太见外了,好了,我现在就渡江,到了扬州后立刻给何长官发报,你多保重!”说罢,顾祝同轻轻拍了拍安毅的肩膀,大步走下码头,率部跟随运送独立团火炮的炮兵营一同渡江。
“长官,你也保重啊!”
安毅向船上的顾祝同挥挥手,目送渡船消失在江心的薄雾中,才离开了码头。
送走了全部友军将帅,安毅骑马返回大营,此时对敌人奸细蒋鹿鸣和杂货店老板谢承宇进行抄家的陈立夫等人已经回来了,正在进行临行前的准备。
安毅处理完各团发来地电文,在一份份回复命令上逐一签字,这才来到陈立夫身边坐下,搓搓酸涩的眼睛,低声请求:
“教官,您回到南京之后,能否帮属下弄到两部新式电台?您这次和葛长官麾下两个参谋带来的新电台非常好用,把属下的两个通信参谋都给馋死了,那种美国造的手摇发电机体积小,重量轻,正是属下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此行审讯和抄家都取得了丰硕成果的陈立夫微微一笑:“没问题,就算你不提要求,校长也会替你考虑到地,估计很快就会给你配发,今天中午,南京将举行盛大的北伐誓师大会,扬州大捷地战报此时恐怕早已经传遍南京甚至全国,这对我军绝对是个极大的鼓舞,也是献给誓师庆典的最好礼物,所以,我得尽快把俘虏的敌军将校和镇江奸细押赴南京,马上就要出发了。”
“啊,这么急?”安毅惊讶地看着陈立夫。
陈立夫站了起来:“刚才我接到校长的急电,必须把俘虏的敌军将校尽快押送到南京去,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个名叫楚之田的前敌指挥部少将参谋,正是孙传芳地小舅子,是他爱妾的亲弟弟,还有那个敌军旅长聂铭山也不是等闲之人,说起来,此人还是校长在日本振武军校时的小师弟,只是此人顽固不化,死心塌地地追随孙传芳,多次将校长的召唤置之不理,今日的扬州大捷和这两名敌军重要将领被俘,定将会在全国引发轩然大波,具有深远的政治影响,所以我必须马上赶回去。
再一个,蒋鹿鸣的船厂你可以放心拆走,全搬到老南昌去,连同那三艘汽船一起,都算作是你的战利品吧,抄家起获地七十多万赃款足够我应付上面了,回去之后,我只需禀报校长一声即可,何况你立下如此战功,把船厂弄回去也是为了麾下伤残弟兄的后路着想,任何人都无可指责。”
“谢谢教官!”
安毅紧握住陈立夫的手,非常感激,觊觎了很长时间的价值上百万元的船厂机器设备和三艘大型汽船如此轻松到手,怎么能不让安毅欣喜若狂呢?
“谢什么啊?我早就知道你惦记着这个船厂了。”陈立夫轻轻给了安毅一拳,低声说道:“今天你得尽快完成江都一线的布防工作,估计校长很快就要招你到南京去了,最迟不会超过明天。”
安毅理解地点点头:“明白,属下送送您……”
……
团部后院安毅宽大地卧室里,起床不久的老道静静坐在窗前的书桌旁,与刚刚赶回的夏俭、丁志诚几个细细分析此战的过程,老道极为佩服,捻着长须摇头晃脑地评论一番:
“……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