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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多少年前,在缅北战场上认识的!”五郎双手掩着耳,不愿听,也加快了脚步。
队伍已来到了档案室的门口,档案室主任和几个工作人员在门口,表示欢迎,原振侠越队而出,举着手,高叫道:“请把轻见博士的档案给我!”
原振侠这样大声一叫,所有的人都向他望来,原振侠的花样多,在学院里是出名的,几个女学生充满兴趣地望着他,看他又玩什么花样。
井田教授皱着眉,道:“原君,轻见博士是重伤致死的!”
原振侠大声回答:“我知道,我想找出重伤致死的原因,也想研究一个人在重伤之后,是不是还可以作最后的努力挽救!”
井田副教授闷哼了一声,心中已决定了不论原振侠如何写报告,都不会给他合格的分数。
档案室主任看到副教授没有作什么独特的表示,也就点了点头,向原振侠道:“请跟我来!”
原振侠跟在主任的后面,档案室中,全是一个一个的钢柜,其他的同学已经在档案室职员的带领之下,各自随便取了一份档案,原振侠跟着主任,来到一只钢柜之前,打开了锁,拉开了一个抽屉来,道:“院长被送到医院来之际,已经证实,所以只是循例拍了X光片,完全没有诊治的经过!”
原振侠开玩笑似地道:“可能这些X光片也没有人看过,是不是,谁也不会对死人的X光片感兴趣的!”
主任自抽屉中取出一只大大的牛皮袋来。纸袋上证明“轻见小剑尸体X光片,共二十张。”主任将纸袋翻了过来,笑道:“看,真的没有人看过!”
原振侠也注意到了,纸袋的封口上,有着X光室所贴上的薄薄的封条,根据医院的规则,如果主治医师或是会诊医师,看过那些X光片的话,要在纸封后面加以说明,签字,而且封条也不会完整,如今签名栏中完全是空白的,那就证明没有人看过。
原振侠将纸袋挟在胁下,抬起头找到了羽仁五朗,他来到五郎的身边,道:“刚才我告诉你的事是真的,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五郎悄声道:“你抽了大麻?”原振侠轻轻的打了五朗一下,道:“才不,我可以将详细的情形告诉你,不过你要请我喝啤酒!”
五朗现出极度疑惑的神情来,看来,原不像是开玩笑。
五朗想了想。
虽然上过他无数次当,但是听他如何胡说八道也很有趣,何况,请他喝啤酒,也很有趣,没有什么大的损失,所以他就点了点头。
井田副教授已经大声在宣布:“每个人都有档案了?先看一下,有问题,尽管提出来。”
原振侠并没有打开纸袋,仍然将纸袋夹在胁下,东走几步,西看两眼,副教授在半小时之后宣:“列队回学校,报告明天就要交上来!”
学生闹哄哄地离开了档案室,离开了医院,回到宿舍,原振侠一直没打开过那纸袋,羽仁五朗很用功,一回到宿舍,就在桌边,仔细研究他带回来的那份档案。
晚上,五朗和原振侠一起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当侍者斟满了啤酒,原振侠大大地喝了一口之后,五朗才道:“你可以说说什么三小时被埋在泥土里不死的经过了?”
原振侠当然不能再推辞,他已经喝着啤酒,他就开始他的叙述,说得很详细,但是他说得再详细,也详细不过原林中尉在当时事发时所记下的日记。
原林中尉,就是原振侠的父亲。
还是来看看原林中尉接下来的日记吧。
四月十八日,阴雨(雨看来永远不会停止了)一天的急行军,向北推进了三十公里之处,已经决定可以和右翼攻过来的友军会合了,友军的炮火声也可以听得到了。
胜利在望,心情当然兴奋,但是,又见到了轻见小剑,更令人感到一种莫名的、诡异的振奋,那是一种极度奇异的感觉,感到我一生的命运,会因此改变。
在激烈的战争中,猛烈无比的炮火之下,几乎没有生还者,也没有俘虏,俘虏只有一个,就是昨天在那样奇特的情形之下被救出来的那个日本军官,他的名字是轻见小剑,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他自己讲出来的。
昨晚,在担架抬起之后,例行任务进行之际,我一直不断地在想,怎么可能呢?人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能活着呢?
所以,当任务一完成,回到驻地之际,我就问:“那个日本军官呢?”
一个队员道:“在,已经将他身上的泥全洗干净了,他完全没有受伤,不过不肯说话!”
队员一面说,一面指着一个帐幕,我立时向帐幕走去,这时,正下着密密的小雨,我掀开帐幕,先抹去脸上的水,就看到了他,他本来坐在一只木箱上,只穿一条内裤,样子看来很可笑,一看到我,就霍地站了起来,道:“轻见小剑,官事编号一三在四七。”
在他被抬走的时候,我曾经告诉他,他已经是我军的一个俘虏,他一见到我就这样报告,那是一个俘虏应该做的事,我挥了挥手,令他坐下,道:“你的名字写成汉文是——”他立即俯下身,用手指在地上写出了“轻见小剑”四个字,即使是在帐幕之中,地上的泥土也是十分湿软的,要用手指在地上划出字来,是十分容易的事。
看到泥土的湿软,我自然而然,想起他被埋在泥土中的事情,一个队员将对他的初步检查交给我,任何稍有医学常识的人,都可以看得出这个人的健康,十分正常,我心中有很多疑问,不知如何开始才好,想了一想,才道:“你看来很健康。”
他挺直了身子,道:“是,我一直很健康。”
我又问:“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才被埋进泥土里去的?”他的神情很惘然,反问道:“我……。被埋进泥土里?”
我怔了一怔,将我发现他的经过,向他说了一遍,他摇头,道:“我完全不记得了,爆炸,我就变得什么也不知道了!”
轻见小剑这样回答我的问题,听起来无懈可击,但是,他是在战事结束之后三小时才被发现的,这又怎么解释呢?
我接过队员递过赤的听诊筒,轻见顺从地解开衣钮,我仔细听了好一会,他的健康完全正常。
我只好带着疑问离去。
回来之后,想了很久,只想到一个可能,决定明天好好去问一问轻见。
四月十九日 阴雨
由于战争的进展很快,轻见小剑这个俘虏无法移交给上级,所以仍然留在队里,老实说,我也有点私心,想将他留在队里久一些,因为在这个人的身上,似乎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今天一见到他,他又立正,表示友好,向史报告了一遍他的军阶,编号,我拍了拍他的肩头,表示友好,同时递过一支烟给他,在战场上,香烟上极其奢侈的物品,他表示了极度的感激,一点着,就贪婪地抽着。
我才一开始,就切入正题,道:“轻见上尉,你在湿软的土中,被埋了至少三小时,只有一双手露在泥土外面你知道不知道?”
轻见听得我这么说,开始表现出十分疑惑的神情来,道:“这是不可能的,任何人不可能在这样情形之下还活着。”
我道:“这是绝对的事实,要不是我经过的时候,你露在外面的那双手,抓住了我的足踝,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人被埋在土下的。”
轻见现出一个十分滑稽的神情来,摊开自己的手,看着,道:“这……。好象不很对吧,就算我在土中埋了三小时而不死,我露在土外面的手,怎么会知道你在旁边经过?中尉,这好象太怪了吧?”我苦笑,道:“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轻见神色怪异,像是在怀疑我这样说法,是另有目的的,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我是一个俘虏,而对方的长官这样问我,我也会那样想。
我把昨天想到的一个可能,向他提出来,道:“请问,你是不是受过特殊的体能锻炼?我的意思是,比如日本忍术中有一种功夫,是对呼吸的极度控制,印度瑜珈术中,也有相类似的的功夫——”轻见的常识相当丰富,我还没有讲完,他已经道:“中国武术中内外功的一项,也有类似的功夫,叫‘龟息’,是不是?”
我连连点头,道:“是,你曾经——”这是我昨天想到的唯一解释,忍者的压制呼吸也好,龟息也好,瑜珈也好,都能够使人的体能,得到极度的发挥,这种情形有一个专门名词,称之为“超体能”。如果一个人曾爱过这方面的训练,虽然被埋三小时而丝毫未损,仍然是属怪异但倒并不是全无可能。
轻见笑了起来,大声道:“没有,绝没有,而且我也不相信我被埋了那么久,中尉,你和我都是医生,我们都应该相信现代医学!”
他照例教训起我来了,这真令我有点啼笑皆非,接着我又和他谈了一点闲话,他告诉我很多关于他个人的事,他出身在一个很富有的家庭,如果不是战争,他早已是一个很成功的医生了,可是战争——提起战争,每一个在战场上的人,都有不同的牢骚,也不必细述,经过和他详谈之后,双方之间,算是建立了一种友谊,我是抱着目的的,这个人,一定有他极度与众不同之处,才会有这种不可能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他对我感到亲切,可能是因为他是俘虏,希望得到较好待遇?谁知道,反正我一定要连续不断地观察这个人。
四月二十日 晴
天居然放晴了,昨晚在帐幕中,和轻见作了竟夜谈。这个人,如果不是敌军,真可以做好朋友,我们已经约好了,不论他被转移到何处,都要保持联络,他已经相信了自己曾被泥土埋了三小时,我们也决定如果环境许可,将进行共同的研究,研究的课题,就是超体能,这个课题如果能深入研究,人的能力高度发挥,人类的进步会演变成怎样,真上难以想像!
原振侠喝了最后一口酒,望着五朗,道:“现在你才明白我为什么要轻见博士来作研究了吧?”
五朗眨着眼,原振侠握着拳,用力挥了一下,道:“他是一个怪人,一个有着超体能的怪人!”
五朗神情骇异,道:“那么,令尊和博士的研究,后来有没有——”原振侠道:“由于种种原因,战争结束之后十年,他们才又取得联系,当时,轻见小剑已经是日本十分著名的医生,我父亲却潦倒不堪,住在香港的木屋里,轻见曾请我父亲去过日本,也曾倾谈过,但是两人间的地位相差实在太远了,共同研究变成了不可能的事,博士曾邀请我父亲在医院服务,但当年的理想,当然无法实现了!”
五朗叹了一声,转动着杯子,原振侠凑近他,道:“父亲常向我提起博士的事,我来日本之初,就一直想好好研究他,当参加完他的丧礼之后,当晚,我起想去把他的尸体偷出来详细地去研究!”
五朗素来知道原振侠胆大妄为,可是他也不知道他大胆到这种程度,当场吓得直跳起来,摇着手,连话也讲不出来。
原振侠却若无其事,笑道:“你怎么了,当年在战场上的事,难道不值得去研究,告诉你,你是我心目中,去偷盗尸体的助手!”五朗的脸发白,仍然摇着手,原振侠高兴地大笑着,搭着五朗的肩,一起回到宿舍,原振侠拿起了毛巾,就向浴室走,五朗在听了原振侠的叙述之后,心中自然也好笑万分,他顺手拿起那装有X光片的纸袋来,拆开,将一叠X光片抽了出来,才看了第一张,他的脸上,就出现了古怪莫名的神情,脸上的肌肉,在不由自主在抽搐着,终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