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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输给支那猪的!”
范副官慢慢抬起枪口。那个醉汉仍在骂着,手中的瓶子向梅汝璈投来。
一声枪响,醉汉不相信似的睁大了双眼,慢慢倒在地上。另一个醉汉见状,扔掉瓶子,从腰里掏出一把短刀,大叫一声,向梅汝璈等人扑来。
又一声枪响,另一醉汉当即摔倒在地上。
街道静静的。围观的人们都恨恨地盯着梅汝璈、刘建业和范副官。
双方长久地对峙着。
突然,有一个女人跑过来,大叫一声,号哭起来。
刘建业小声地说:“我们不想欺侮人,但是谁欺负到我们头上,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梅汝璈忽然眼睛湿润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一阵哨响,一队美国宪兵跑了过来。
梅汝璈脸色铁青地坐在车里,配合宪兵做完询问后,范副官被暂时留下继续作进一步调查。梅汝璈和刘建业很感慨,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看来,宽恕既然是美德,那就一定要让它成为真正的美德,但是无谓的宽恕就成了怯懦。中国人,什么时候,怎么样,才能真正独立地站起来?
“今天的事情很抱歉,连累范副官了。”梅汝璈说道。
“梅博士,您不必感到抱歉,说实话,如果今天范副官没有开枪的话,他回去以后我一定会把他送回国内。我的队伍里不需要软蛋。无论是谁,即使是美国人,想要欺负到我们的头上,我都会毫不犹豫的下令还击。”刘建业同样面色铁青地说。
“我现在感到像要顺利完成审判的任务,恐怕根本不像国内的那些老爷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和容易。”梅汝璈说道。
“国内的那些老爷们总以为只要把证据提出来就行了,后面的事情会是很简单的。他们根本不明白英美法系里的那些麻烦事情。”刘建业带着一些忧虑地说。
大陆法系与英美法系是当今世界的两大主要法系,涵盖了世界上一些主要的国家。大陆法系的代表有德国、法国、中国等;而英美法系则当然以英国和美国为其代表。大陆法系与英美法系之间的不同点的比较,一直都是比较法学家们所热衷的话题。两大法系在许多方面都存在着较大的差异。
在大陆法系中,诉讼可以有间隔地划分为多次的审理。因而,对于一方当事人在法庭上提出的出人意料的观点或证据,另一方当事人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在下一次的法庭审理中提出进一步的证据予以反驳。而在英美法系中则大不相同,由于采取的是一次性的审理,律师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发生,不但要把自己的论点和证据想清楚,还必须了解对方的论点和证据。因为在英美法系国家的审判中,如果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证据,任何一方都不能轻易地要求休庭。这就使得律师必须在开庭之前会见他的证人,以搞清楚他们会在法庭上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对于这种行为,德国的律师却认为是违反职业道德的。由此我们也不难想象为什么英美法系国家的诉讼经常有出人意料的结果,为什么那些能在法庭上以一己之力翻云覆雨的律师总是受人尊敬。
既然在英美法系国家中采用一次性审理的模式,那么法官的作用如何呢?在审判开始之前,律师们进行了精心的准备,而法官对于争议的问题和有关的证据却极不清楚。法官律师通过口头陈述提供全部必要的事实和法律。在英美法系国家的法庭上,律师独立地决定传唤哪些证人、提问证人。每个证人都是被一方提问之后,再由另一方进行反提问。提问证人也是律师智慧的体现,出色的律师常常能使对方证人的证词不可信,而无法被法官或陪审团采纳,从而失去了证据的效力。
律师提问证人,而法官一般只注意听取证人的证词。法官如果发言,通常都只是“反对有效”或“反对无效”之类的判断性G句,以决定当事人的问题是否可以被采纳。然而,英美法系国家中的法官是可以提问证人的,但他们为了避免卷入冲突,并且保持中立,而倾向于少开口提问。
英美的法官在审判中处处表现得较为消极,他们在案件的开始阶段对案情一无所知,必须在审理过程中了解,因而当事人及其律师就必须发挥主要的作用。这主要是因为,在英美法系的国家,比较普遍的观点是,在法庭审理过程中获得真实情况的最好办法是让当事人辩论出真实的情况,而法官则只是充当法庭规则的监督者的角色,即“对抗制”的诉讼。而在大陆法系的国家却正好相反。他们认为,如果能让法官发挥较大的作用,可能会更有利于发现真实的情况。因而法官有义务提问、告知、鼓励和劝导当事人、律师和证人,以便从他们那里获得全部真实情况,避免当事人的过失导致败诉。大陆法系国家的民事审判多少还是带有一些“纠问式”的性质,具有一些官僚特征。对于诉讼的进行和证据的调查皆以法院为主,法官是以积极审判者的形象主持法庭审理。
在后世的纪录片里,刘建业从那些久远的影像资料里知道在东京审判的整个过程里日本的那些战犯们和他们的辩护律师是如何使用各种手段来推托抵赖所犯下的战争罪行的的。尤其是那些辩护律师十分忠于职守,一度让法庭的审讯变得非常不顺利。而且,在整个审判过程里,沸騰文學中国因为政府的不重视,尽管作为亚洲战场上受害最严重的国家,检察人员也尽其所能,却不能够把所有的与侵华战争有关的甲级战犯都送上法庭,不少的战犯指控人物都是由其他国家的检察官承担的。这明显是与中国的地位不相符的。
“如果事情仅仅是因为这次审判采用的是英美法系的话,那么相信事情还不会是十分麻烦。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们的人手十分短缺,而且,向检察官他们从国内来的时候,国内仅仅给他们开列了一份战犯名单罢了。其他的有用材料,几乎什么都没有。”梅法官摇着头说道。
“这一点,我会尽量帮忙的。我们手上掌握了大批的日本文件,只是数量太多,到现在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没有翻译和整理出来。估计这些文件资料如果要完全整理出来,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所以,此前,我也只能让手下拣一些重点和热点问题,先整理出来一些,公开出去,也好堵住日本人的后路。”刘建业说道。
“可惜我们的政府对这件事情太不重视了。现在,我们在这里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们的军队身上了。”
“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我现在还可以告诉梅法官一个消息,过一阵,我们也许就会有大收获了。当然,现在这件事情我还没有确切地把握。我只能说,这件事情办好了,绝对是会对审判有很大裨益的。”刘建业说道。
“那我就期待将军的好消息了。”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会议室里,所有的法官在集中宣誓:“我们郑重保证,我们远东军事法庭的法官,必定依法秉公行其司法任务,绝无恐惧、偏袒、私爱,并且依照我们的良心及最善之情解行之,我们决不泄露和透露我们法庭任何人对于判决或定罪之意见及投票,而要保持每个人之见解为不可侵犯之秘密!”
宣誓完毕,大家纷纷落座。
卫勃率先说:“我首先给大家提个小小的要求。”
其他法官都看着卫勃,不解其意。
卫勃笑着说:“以后不要叫我爵士,直接叫老卫就行了。大家之间也不必太拘于礼节,太过客气,这样我们从心理上就很平等,像一家人一样。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都很愉快。”
大家都纷纷笑着举手通过。
卫勃接着往下说:“因为我们这次审判采用的是最公正的英美法系,法官的座次照以下次序安排:美国、英国、中国、苏联、加拿大、法国、澳大利亚、荷兰、印度、新西兰、菲律宾。”
梅汝璈诧异地看着卫勃,立即举手:“我不同意。”
大家都一愣。
卫勃问:“为什么?”
梅汝璈说:“我认为应该按日本受降书签字顺序安排法官座次。中国应该排在第二位,也就是说,美国之后,应该是中国。”
卫勃笑了:“老梅,这是法庭,不是重演受降仪式。”
大家都笑了。
梅汝璈的脸色有点难看:“那卫勃爵士依照什么理由如此安排呢?”
卫勃见梅汝璈如此郑重其事继续叫他爵士,不禁也严肃起来,他说:“梅博士,这是惯例。”
梅汝璈步步紧逼:“什么惯例?谁定的惯例?受降书签字顺序不是惯例吗?那可是盟军最高统帅部沿用的惯例。”
“梅博士,我们是来审判战争罪犯的,为什么对这样一个小小的问题如此在意呢?”
“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小。何况真理只有深浅,没有大小之分。”
“您这是东方式的狡辩。我提醒您一下,法律和法庭都没有规定座次顺序标准,但法律赋予了庭长灵活处理法庭秩序的权力。”卫勃说。
“庭长也应该兼顾每一个法官的意见,这样才能公正。”
“那梅博士提议一个公平的办法。”
梅汝璈放缓G气:“如果不按受降书签字顺序,我提议一个最公平的方法,我们称体重,按体重大小决定座次。”
众法官都笑了。
卫勃也笑了:“梅博士,您提议的办法非常公平,但只适用于拳击比赛,我们是国际法庭而不是拳击场。”
“如果不按体重排座次,那么我认为唯一公平的就是按受降书签字顺序排名。我一点都不希望我们的国际法庭变成拳击场。”梅汝璈的话中透着明显的指责。
卫勃听出了梅汝璈对自己的指责,沉默了。
1946年4月29日,国际检查局首席检察官季南代表盟军总部国际检察局并以远东国际军事法庭首席检察官的身份,正式向远东国际军事法庭递交起诉书。
28名发动并推动侵略战争的日本人被确定为首批审判的甲级战犯,四天以后,法庭将正式开庭。
法庭休息室里,法官们都穿着正式的法袍等待着。
庭长卫勃进来后对各位同僚说:“为了明天我们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正式开庭审判,今天我们作一次最后的彩排。”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大家,“下面,我先宣布一下法官座位的排列次序。”
梅汝璈眼睛低垂着,耳朵在听卫勃讲着。
“排列的次序是美国、英国、中国、苏联、加拿大、法国、澳大利亚、荷兰、印度、新西兰、菲律宾……”
梅汝璈抬起眼:“卫勃爵士,我们前几天已经谈论过法官座次的问题是吗?”
大家都静了下来。
卫勃一愣:“梅博士,你想说什么?”
梅汝璈微笑着:“我记得我已经明确表达过我的想法,那就是,法官座位的排序,应该以日本投降书上受降各国签字的先后为序,对吗?”
“是的,你说过。”卫勃点头。
“或者就按所谓惯例,按联合国五强排名顺序。”
“啊哼。”
“或者还是依照惯例,按国际会议惯例,以国名英文字母先后排序。”
加拿大法官也愤愤道:“梅博士的问题很正确,请卫勃先生正面回答!”
梅汝璈说:“无论哪种惯例,中国都应该排在美国后面。”
卫勃有些尴尬:“先生们,我想我应该强调一下,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就这个问题再进行讨论,来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梅汝璈不卑不亢地说:“卫勃爵士,我认为您的说法欠妥。您想想看,既然这些战犯都有权利为他们的罪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