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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还想多活两天的话,就赶快打消这个念头!这些东西只可能在美国出手。你终归得把它们弄进这个国家里去,但没有一个组织的支持,这可比上青天还难。我们就假设你和我自己承担风险,把原料鸦片走私进入美国了。你以为那个为此付了大把大把钞票而手里又没有拿到货的人就会善罢甘休把五百万当作耗损一笔勾销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会扰得天翻地覆。他有的是找到我们的办法和手段。至于以后我们还将受到什么待遇,我现在想都不愿意去想。”
我举起两只手表示求饶的样子。
“可别算上我,特德!”
那双阴冷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雪茄的烟团从嘴里缓缓地喷到空中。
“只不过是这么个想法而已。”他冷冷地说道,“待会儿见,拉弗特!”
他拱身冲着麦克。
“喂,巴里,晚餐在哪儿?”
他一摁按键,打开对讲机的扩音器。尽管马达沉重地轰隆作响,还是可以听见扩音器传出的喘息和呼吸声。
特德冷冷地笑着,把音量旋钮转到最满的程度。“巴里在调戏你的姑娘。”
我听到黛莎一声喊叫:“放开!”
那男人气喘吁吁地说:“别装蒜了,心肝!”
我噌地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拉开座舱的隔门。
在机身尾部,黛莎正在竭力反抗巴里·佩斯。那男子已经把她顶到一摞箱子跟前,在撕扯她的衣衫。
我冲过整个机身,一把抓住巴里的两个肩膀,使劲把他往后拽。
他猛然转身,满脸贪欲的凶相。
“你见鬼去!”他号叫着,两只拳头不住地出击。
我的胸部挨了两拳。我往后一闪,为的是把他从黛莎身边引开。他以为他能降服我,便跟上前来。他的一记肘弯拳被我挡住。于是我便趁势反击。我一拳打得他下颚角咔咔作响,他翻着白眼,站立不住,背脊撞在装卸门上。虽然他没有整个摔倒在地,但双手不得不死死抓住门栓,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够了?”我冷冷地问道。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我还会让你好瞧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晚餐在什么地方,巴里?”特德站在座舱门口,双手撑着两边的门框。
巴里撑起来离开装卸门,擦拭着下巴的血迹。我往后退一步让他过去。
“谢谢,杰瑞!”黛莎说,一边整理着被撕坏的上衣,尽量让它遮住身体。
特德走到我们跟前。他打量一下黛莎,问道:“你总是这么小心眼儿吗?”
黛莎用一种外国话说出两个字,意思肯定是表示气愤的谩骂。
“你太轻率太任性!”特德把雪茄转动到另一个嘴角。“在这架飞机里我们是大佬。”他把一只手放在腰间突出的左轮手枪的枪把上。“对于我们来说,除掉你的英雄是轻而易举的事。你以后还会伸手踢脚吗?”
黛莎把脸转到一边去,坐到一只箱子上,背朝着我们。
特德哈哈地笑着。“跟她打交道和跟你打交道一样困难。你不愿意帮助我们自担风险把鸦片送给那个人,而她拒绝跟我们一起排遣时间。一个机长会拿这样的乘客怎么办呢?你们通统是该死的累赘。”
他转过身,往回走去,消失在座舱门里。
嘴上虽然说了不少恐吓人的话,可是他们谁对我们也漠不关心,不闻不间。连特德也是端着放满罐头的盘子径直走进座舱,好几个小时没有再露面。我安顿黛莎躺下休息。我自己也在两个箱子之间找到一个可以稍微歇口气的位置。
“你估计到卡萨布兰卡有多远的距离?你知道这地方在哪儿吗?”
“三千多公里。”黛莎回答。
“等于多少英里?”
“二千多英里。”
虽然我们打了好几个小时的瞌睡,但仍旧感到飞行时间长得令人难以忍受。当我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爬起来想伸展伸展僵硬的四肢的时候,我瞥见机窗外的天空抹上了一笔彩色。太阳升起来了。
在我们的下面,是光秃秃的山脉,轮廓愈来愈清晰。C…4飞机正在降低飞行高度。
黛莎蜷曲着腿躺在地上。我碰了碰她的肩膀。她转过身,爬起来。
“我估计我们很快就要在卡萨布兰卡着陆了。”
她从我身边瞥过去,朝座舱的方向张望。
“那个金发的家伙来了。”她悄悄地说。
我转过头去,看见巴里朝我们走过来。这次他手里拿着左轮手枪。他脸上刚才挨我拳头的地方已经肿起来。
“特德命令让你们爬到机身尾部藏起来,在我们停在这里的整个时间里都不准你们乱说乱动。谁要是吭声或者弄出什么动静,我就崩了他。”他盯住黛莎。“也包括你!”
他把我们撵到飞机的尽头。我只得低低地蹲着。巴里推过来两个箱子,正好把我们严严实实地遮挡住。
十分钟以后,我们感到缓冲器猛地一撞,飞机着地并开始在跑道上疾速飞奔,随后才逐渐缓慢下来。
飞机静静地停着,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黛莎和我也摸不清东南西北,只得一动不动地蹲在半明半昏的箱子后面,既够不着什么窗户,也看不到开着的装卸门。如果有哪个机组成员离开飞机,非得经过座舱出口不可。巴里·佩斯留在原处没动。
在几小时以后我们才听见载重汽车的马达喧闹声、某种东方语言的呼喊声以及油泵往油箱压油的沙沙声。在加油车和车组人员离开以后,黛莎和我才被允许走出我们的临时监狱。
特德来到机尾。
“我们还要在这里停一些时候。”他说,“我得估计好准确到达纽约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从这里起飞。”飞机里的温度迅速升高。所有机门都紧闭着。我们翘首以待的时刻终于来到。特德通过扩音器呼叫巴里:“我们准备起飞。告诉我们尊贵的乘客,让他们扶稳坐好!”
马达全部启动。飞机向前滚动,准备起飞。在颤动着停息两分钟后,飞机猛地在跑道上全速奔跑,接着便拔地而起。特德让飞机转了一个弯。于是我看见下面的机场、白色的城市卡萨布兰卡和碧波涌动的大海。
巴里把左轮手枪塞进腰带里。
“从现在开始直到看见纽约的摩天大楼,”他说,“在我们下面就只有无边无际的海水了。”
从麦迪逊大道两边的摩天大楼里潮水似地倾泻出下班的职员们。菲尔乘电梯上到十二层。布尔敦大厦的产权人年迈的阿布拉姆·道格菲尔德和乔·卡普雷签订的租约已经失效。卡普雷此时正躺在验尸所的一个抽屉里。
菲尔打开房门,走进卡普雷的办公室。
联邦调查局和市警察局的专家们上午已经把所有的房间都彻底地搜查过一遍。
下述几点是肯定的:卡普雷是一个品质恶劣的人,卷入一些肮脏的买卖,这是他与十二名可疑的男子在纽约搞起来的。菲尔掌握着一张长长的人名和地址的清单。
在卡普雷的合伙人中有“小青年”吗?可以肯定的是,卡普雷曾经有过敲诈勒索的企图,而手榴弹的袭击证明他调选的人是恰当的,不过这个人抢先进行了敲诈勒索。
菲尔和莉莎·富兰克林的境况没有任何改变。莉莎仍然处于一名男子的暴力控制之下,而对于这名男子,菲尔除了知道他的绰号叫“小青年”之外,其余便一无所知。我完成任务的紧迫性也依然存在,因为这是关系到莉莎·富兰克林生死存亡的大事。
菲尔紧紧地咬着牙齿。
关于我,没有任何消息。我是不是早已经完蛋了?是不是在欧洲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成了匕首或者枪弹的牺牲品?
菲尔在卡普雷使用过的房间里一间间地慢慢踱着步。他的目光蓦然落到电话机上。他想起那天他正要离开卡普雷的办公室时,卡普雷拿起了电话话筒。他是给“小青年”打电话吗?现在连这一点也无法认定了。
在外面的过道里,当他锁门的时候,他发现一个男人匆匆转身朝电梯走去。菲尔紧跟过去,追上了他。
是雷蒙德·杰克逊,莉莎·富兰克林的头头。直到菲尔的一只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他才停下脚步。
“您好,德克尔先生。”杰克逊嗫嚅着,“我没有认出您。”杰克逊的脸庞没有太多的好转。一副黑色的眼镜遮住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面颊和嘴唇贴着膏药。
“您想到乔·卡普雷那里去吗?”菲尔问道。
回答犹犹疑疑,支支吾吾。“我听说卡普雷先生被谋杀了。我想亲自去证实一下,想在他的办公室里碰到谁可以问一问。”
“为什么您还没有到那里就折回去了?”
“因为我突然感到如此好奇是非常不得体的。无论卡普雷先生可能发生什么事,都与我没有关系。”
“您认识他?”
“点头之交而已!一年前他曾企图把我拉进一桩下流买卖里去。”
“说详细些,杰克逊先生。”
“他让我筹办一个时装展览,到美国好几个城市去表演。卡普雷打算搞一些姑娘来。实际上这个表演只不过是一个流动妓院的掩护。我拒绝参与此事。”
他跟菲尔一起走进电梯。
“市警察局抓住那些袭击您的家伙了吗?”当电梯往下运行的时候,菲尔问道。
雷蒙德·杰克逊耸耸肩膀。
“我没有听到有关的消息。”
电梯停下。车厢门两边闪开。杰克逊与菲尔告别。
菲尔凝视着出版商的背影。
为什么他对自己遭受的所谓袭击不向警方报案?
菲尔开着我的“美洲豹”驶向总部。他在办公室里停留了很久。当他离开时,夜幕早已降临。
我们在飞机上度过的第二个夜晚把飞机包裹在浓重的黑暗之中。一种失去任何方位的感觉攫住我们。飞机似乎是在一个漫无边际的空间飘荡。
我们已经飞行大约十二小时。我的手表仍然还是雅典时间。这个时候那里是新的一天的开始,太阳刚刚冉冉升起,而在纽约此时正临午夜时分。
机组的三名男子对待我们还算不坏,再也没有骚扰黛莎。我们吃的是罐头食品,喝的是瓶装橙汁和热乎乎的咖啡。还允许我们使用飞机上惟一的盥洗室。
在漫长的飞行中特德跟我们聊过两三次。路易斯曾来到机尾,请我抽香烟,也紧盯黛莎不放,不过没有任何举动。巴里极少露面。
这时,他跟路易斯同时出现。
“特德想在座舱见见你。”他说。
黛莎挤到我身边。她不愿意单独跟这两个男人留下。
我抓住她的手臂。我们一起朝前面走去。
巴里和路易斯哈哈大笑。他们在存放原料鸦片方桶的钢丝捆绑的大箱子边忙乎着。
座舱里只有仪表照明的亮光。
“海岸!”特德平静地说。他熟练地把飞机向左翼倾斜。地平线上隐隐约约地闪显著模糊不清的磷火似的光点。
“是一些大城市的反光。”特德解释说,“我们已经在无线电指标船‘锡里乌斯’号的导引波束上。你戴上路易斯的耳机!”
我把耳机架在耳朵上。
无论数字还是字母都是用挖空心思拟制的英语密码以嗡嗡低语的声音说出来的,绝不会让人听错而产生误解。一长串即将从世界各地飞抵纽约的喷气式飞机的名单,报告着飞机机号、航班号、飞行高度和飞行速度等等。远离海岸的无线电指标船已经将蚊子似的飞机群安排引导就绪,使得它们能够分秒不差地在肯尼迪机场有序着陆。
特德向飞行监督报告。
“货运飞机,B203,卡萨布兰卡——纽约。高度九五。速度310。请求指示!”
监督迅速答道:
“降落到八至无线